地下河道陰冷潮溼,濃厚的水汽如跗骨之蛆黏附在皮膚上,格外不舒服。
我運著真氣凌空而起,若是不出意外便能躍到第三個石墩上,呼呼凜冽的寒冷吹到著我的臉龐。我半睜著眼看著遠處跳躍的光頭男心有些放下。
一股寒意猛然降臨,危險的氣息澎湃著,我一驚,離著我不到一米的陰冷河水中,一個龐大的黑影攜著冰冷水汽和它那陰冷身軀朝我撲來。我在半空中一個寒顫,第三個石墩離我已然很近了。只有著三十公分不到的距離了。
可看著愈加龐大的黑影,撲面而來的陰冷氣息,我知道已經來不及了。我在半空中借不力,真氣也來不及運轉,我只能下意識的伸手格擋。
“砰!”
黑影帶著千鈞之力將我撞入河中,疼痛,茫然,恐懼,冰寒,猛然之間,無數的負能量瞬間將我包裹。我又一次不幸的落入水中,同樣是被該死的大鯢帶進去的。
我在水中掙扎,迅速向著石墩游過去,理智告訴我,只有腳踏實地了我纔可能脫離險境。只是那頭大鯢明顯是有備而來,我隱隱能夠察覺它在我的周身徘徊,猛然一聲輕微的噗嗤聲,明顯異於河水流速的水柱瞬間撲向了我。
雖然有著真氣做後盾,可身子依舊一痛,力量頃刻間便散向四肢。我被大力推得更遠了,看著愈加遙遠的石墩,我心急如焚。擡眼還能看到站在石墩上的光頭男。他不知何時又跳了回來,站在我之前落腳的第二根石墩上。他在上面喊著我,叫我冷靜下來。
去你媽的冷靜,你跳下來試試?河流很急,我剛剛緩過身子,一道水柱便又打了過來。這次直接衝我的腦袋打來,強大的衝擊力讓我面部一痛,我眼一黑,險些昏過去。狗日的大鯢,我在河水中撲騰著,四周愈暗,光頭男的束光燈柱,明顯力不從心了。
這條大鯢在我周身徘徊卻不近身,明顯是在忌憚著什麼,想來就是之前將我打入漩渦之中的那條。那它現在想要對我做什麼?繼續將我打入漩渦?還是憑藉著這些寒冷無盡的河水消耗我的體力,從而將我耗死?
想到這個我心裡更急了,我必須快些脫險纔是,若是這般拖下去,我也不知會被帶進什麼危險之地。可這大鯢根本就不近我身,我就是有著千般力氣也沒地方可以揮霍啊。坑場團劃。
怎麼辦?我又驚又急,大鯢很快變會對我發起第二次進攻,情況岌岌可危。
“轟!”
猛然一聲巨響從天來,我擡眼只見著一塊尖銳的巨石攜著恐怖力量從天而降。我全身血液逆流而上,身子骨發寒,毫毛根根豎起。這塊石頭要是砸上了我,瞬間殞命都是可能的。那一刻我前所未有的清醒,雙手雙腳藉著厚大真氣猛然一拍,身子骨便倒流而飛,遠離巨石而去。
“轟!”
又是一聲滔天巨響,巨石落入水中,翻起滔天巨浪,我被強大的水浪衝擊而走,在水中沉浮。隱隱約約還能聽到一聲悲鳴,如同娃娃哭泣。許久,地下河面又陷入平靜,橫亙悠遠,陰冷黑暗,好似之前發生的一切都與它無關。
我心有餘悸,在河水中上下沉浮,能夠嗅到淡淡鹹腥味,如同血液。這種味道我很熟悉,若是猜得沒錯是那大鯢留下的。想來那大鯢沒我這麼好的運氣,正好被尖銳大石砸了個正著,現在穿腸破肚也是不一定。
我緩口氣向著石墩游去,光頭男這會兒依舊站在第二塊石墩上,他的衣服溼了不少,顯然是被巨浪波及。他伸出手拉我。猛然又是一聲轟響,我回頭望,又是一塊巨石落下,比之前還大,尖銳如同錐子,筆直打下,一股滔天大浪瞬間炸起,水花四濺,噼裡啪啦的打在我的臉上。
我倒吸一口涼氣,全身惡寒,之前處在大石之下並沒有看到全景,這回觀個仔細卻是明瞭,這塊巨石要是砸在我的身上,那是必死無疑。
水波漫了過來,手裡一股大力,我被光頭男拉了起來。他小緩一口氣說走吧,接著往地下河道另一邊跳。我心有餘悸,看著遠處漆黑無比的礦道,內心牴觸不已,想喊光頭男回去,可張開嘴卻開不了口,年輕冒險的心在作祟。我咬咬牙,一同跳了過去。
這次倒沒有再出現什麼大鯢突襲的情況,只是我全身衣服溼透,迎著寒風浸透骨子的冷。我快速運轉著真氣,身子稍稍暖和起來,一股股的白氣從我身上蒸騰而起。
踏入地下河道的另一邊,能夠明顯感覺到異樣。如果說在石碑這邊我如同水中游魚一般可以自由呼吸行走,到了另一半就如同游魚遊弋在膠液之中,呼吸行走頗感困難。
空氣中存在著炁流,走了幾步我便輕喘起來,壓抑得厲害。
光頭男倒像個沒事人,他依舊東走走西看看,很快便是停了下來,他低頭看著什麼。我走過去,只見著地上有一堆銀光閃閃的東西,一股寒氣從上流出,我再走近,禁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是堆盔甲,上面滿是倒刺,不寒而慄。這個盔甲我是見過的,在那幅壁畫上,是穿著在盔甲武士身上的東西。而那盔甲武士還用鐵鏈拴著大獠牙。
光頭男把手電晃向遠處,銀晃晃的光耀迴應我們,滿地皆是銀白甲。我倒吸一口涼氣,這是要有多少的盔甲武士啊?
我們繼續往裡走,氣氛更壓抑了。空氣沉得厲害,壓得我有些喘不過氣來。我們走進,轉彎,依舊還是盔甲,滿地的盔甲。每隔半米便會出現一堆銀寒盔甲,極爲完整的放置在那。
光是堆在地上看著便有一股壓迫感傳來,很難想象這些盔甲戰士並排在一起,會是怎樣震撼人心的場面。
我們繼續走,前面突然出現了一堵石門。一堵厚大的石門,半開著,一個半米大的破窟窿,看著是被人強行砸開的。裡面黑乎乎的透著陰風,格外滲人。這會不會就是我曾經到過的那個宮殿呢?想著,也覺得有可能,有些擔心有些期待,也不知自己在期待著什麼。
我吞嚥口水,光頭男扭扭腦袋毫無懼色。他從著兩門的縫隙中走了進去,我緊隨其後。走進去,裡面一片黑暗。光頭男的束光燈黯淡不少,那強烈的光束被黑暗吞噬個乾淨。
我下意識的靠近他,四處望望,眉頭微皺,這裡依舊是礦道,只是又陰冷了一些。
我極爲困惑,按著常理來說,大門後面便是大廳大殿什麼地方,可它再放段礦道在這裡是幾個意思?我問光頭男,他眨巴著眼並沒有回答我。
走了幾步,呼吸愈加困難,我好像被置身在冰冷的河水之中,只露出一個頭來。胸膛被壓迫得厲害,肺片跟著受難,怎麼呼吸都覺得難受。
這會兒光頭男的手電晃到了牆上,一閃而過。光頭男卻是停住,他將手電小心的照回去。那塊牆壁明顯有著色差,在沉鬱的土黃下,是一道刺目血淋的紅黑色,紅得發黑,黑得發紅,格外刺目。我心跳得厲害,腦袋發怵的寒,這是一個血印,人形血印,從頭到腳都有,邊邊角角是滴下的血痕,這要流出多少的血才能印上這麼一個血印啊?
而且再往前,牆壁上充斥著這些血印,這些血印的形狀不一,像是武俠小說中神秘洞府中的絕世功夫一般,印在牆上。只是同那些絕世功夫不同,那些是教功夫,而這,明顯是被功夫給打出來的。
我心跳得厲害,莫名發慌,總覺得這些血印不對。走了很大一段,礦道愈加寬敞了。前面突兀的又出現一道石門,相比之前,這道石門大了不止三倍。高足有十米之多,我擡頭,一股厚重的壓迫感隨之而來,我賣力的呼吸才勉勉強強緩過來。
石門並不是開的,不過上面有著大窟窿,足有兩米多大,明顯是被砸開的。這個窟窿有些高,大概到我頭部的位置,觀摩一會的功夫,光頭男已經鑽了過去。我也跟著鑽,不過鑽了門卻沒有看到光頭男的光亮,空間黑而冷,給人的感覺格外壓迫不好。
我不敢輕易下去,喊光頭男的名字,他沒回答我。又喊了幾遍,他依舊沒回話。我眉頭微皺,看著觸不可及的黑暗,內心的不安隱隱的醞釀著。無奈我只能掏火機,有了上次的經歷,我身上總能找到好幾個打火機。
我掏出一個防水打火機,啪啪聲中火光四濺。火機格外難打,也不知道是不是這裡的空氣過於壓迫了。許久,火機偶然的閃過一縷火苗,我趕忙用手護好。只是除了手掌,我什麼也看不清。
我極目愈穿,可依舊沒有發現光頭男的身影。我神經緊繃著,猛然間,一雙蒼白的手朝著我伸了過來,抓住我的手掌冰涼。我瞬間涼個通透,徹頭徹尾的毛骨悚然。懸著的神經被我繃壞了,啊啊啊我驚恐的大叫起來。
火苗被我一喊又滅了,一切又陷入黑暗。可手上那冰冷的涼意卻確確實實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