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之夢酒店的前臺還真就把蔡綺的信用卡授權給返還了，蔡綺的手機立刻收到短信。看著這份通知短信，蔡綺有些哭笑不得。
在這之前，蔡綺一直覺得蘇亦凡是個比較大氣的少年，至少在很多問題上，蘇亦凡都比不少成年人看得開。
現在蔡綺才知道自己錯了，這小子哪裡大氣了？他分明比誰都計較。
蘇亦凡看得出蔡綺心中在狂吐槽自己，雖然瞧不見蔡綺的表情，也能差不多猜到她在想什麼。
“別這麼看我，我挺小氣的。”
“真沒看出來。”
“那是因爲以前都不用這麼針鋒相對。”蘇亦凡說，“你覺得我跟蕭竹，或者跟大野政光，或者跟楊宗元，還會有日後好相見的機會嗎？”
蔡綺瞭然地點點頭，她明白蘇亦凡的意思。
以前蘇亦凡跟人能屢次達成諒解，那是因爲矛盾衝突沒到現在這種程度。如今蕭竹代表的並不僅僅是他自己，也有蕭家的態度。大野政光想要參一腳到天朝的深水裡來，自然也不可能隨便推讓。跟這種人打交道，要麼同流合污，要麼就只有針鋒相對了。
“那麼我們現在怎麼辦？直接回去？”蔡綺站在華之夢酒店富麗堂皇的大堂問蘇亦凡，“我覺得自己蠢透了……”
蘇亦凡笑了笑，他很自然地伸手幫蔡綺整理了一下肩頭的髮絲，認真地說：“其實我還是要謝謝你，你心裡能這麼想著這件事，我覺得挺高興的。至少現在，我覺得被你當成自己人了。”
蔡綺有些不太習慣蘇亦凡的手指掠過自己的髮梢，她下意識地想要後退一步，又覺得自己這麼做似乎有點讓蘇亦凡下不來臺，就站在原地僵硬地接受了蘇亦凡的輕撫。
“……我覺得你從來沒把我當成自己人。”
蔡綺覺得自己的口氣簡直糟透了，這段時間她一直在想著自己姐姐蔡琰的行事風格。蔡琰在任性方面其實比蔡綺還更勝一籌，但只要碰到大事蔡琰一定會冷靜無比地權衡利弊，並把家族利益放在第一位。蔡綺慢慢發現自己不被重視的原因很大程度上是因爲這個，否則蔡亞東也不會只是縱容她，而不給她任何實際的事做。
蘇亦凡笑了笑，很自然地又把手臂遞給蔡綺，讓她挽上自己。
“現在已經是自己人了。”
蔡綺沒吭聲，她緊閉著一雙有淡淡粉彩的紅脣，亦步亦趨地跟著蘇亦凡的腳步出了華之夢。
在華之夢的地下停車場，一輛不怎麼起眼的別克商務停在角落裡，幾個魁梧的外國男子並肩站成一排，其中還有一個外籍女子側著身子站在一旁，目光略冷冽地低頭盯著地面。
這些外國人爲首的那個正在清點車裡的人數，聽到蔡綺的高跟鞋腳步聲纔回過頭來，對著蘇亦凡點頭致意。
“老闆。”
蘇亦凡揮揮手：“辛苦了，沒費多少力氣吧？”
傑夫卡是個相當老練的保鏢，他對蘇亦凡的態度比對之前的蔡琰要尊敬得多，尤其是在漸漸瞭解到蘇亦凡身後的一些事之後。
“沒有，有蕭竹的人配合，很順利。”
“那就好。”蘇亦凡對傑夫卡的辦事效率其實也挺滿意的，“你們在這裡等著一會臨海安全局方面的人來接手，把人都交給他們。否則你們的行爲在這邊也算違法，真有人追究起來會很麻煩。”
傑夫卡是個天朝通，對這些門門道道也很瞭解，點點頭說：“好的，我們還需要說什麼嗎？”
“那就不用了，剩下的事都留給他們吧，咱們審人也不是專業的。”蘇亦凡說完就要去跟蔡綺找車，沒走出兩步又想到一件事，“對了，給我一個深網專用的軟件，你有吧？”
傑夫卡沒想到蘇亦凡會提出這種要求，想了一下點頭肯定道：“是的，我有。”
“那好，或者給我一個鏈接，發我的郵箱裡。”蘇亦凡轉身走了，“你們回濱海的時候小心點，我覺得楊宗元還有後手。”
傑夫卡很想問蘇亦凡既然覺得楊宗元還有後手，幹嘛不跟自己一起回去。但想到蘇亦凡之前的種種神奇表現，他決定閉嘴，而是掏出手機，把那個深網專用軟件發到蘇亦凡的郵箱。
兩個人走出多遠，蔡綺纔好奇問道：“深網是什麼？”
蘇亦凡有點難以置信地看著身邊的大胸姐姐，反問道：“你是怎麼找到人來抓你姐姐的？”
這個問題算是蔡綺的雷點之一，她本來還算流暢的腳步頓了一下，纔有點僵硬地說：“是……聚會的時候有人提起來的，我試著聯繫了一下，然後對方給了我一個網址，通過網絡下單。”
蘇亦凡笑道：“那如果沒人介紹怎麼辦？當然得通過一個辦法聯繫，深網就是爲了這種需求而生的，它們通常不會被搜索引擎抓取到，而且一般都需要通過專用軟件才能登錄，匿名交談，匿名交易，支付都是走的特殊加密通道。”
“即使是網絡支付也有跡可循吧？”蔡綺問道，“當時我就是用境外匿名賬戶支付，還是被你們查到了。”
蘇亦凡笑了，蔡綺的話語裡還是有一股耿耿於懷的味道，顯然不太明白當時爲什麼會查到她頭上。
“其實還有一種更好的方法，就是雙方用現金交易，通過匿名快遞方式完成支付。”蘇亦凡說著妮爾教給自己的常識，“不過這種情況還真不多，對大家的誠信都是個考驗。”
蔡綺這才知道自己當時有多嫩，被人查到頭上也不算冤枉了。
保時捷開出停車場的時候，蘇小輕的電話到了。
“怎麼樣？順利嗎？”
“太順利，我都要以爲楊宗元跟蕭竹有勾結了。”
蘇小輕笑道：“這種可能不是沒有，不過蕭竹應該不會有這種膽子，他其實也挺怕死的。”
蘇亦凡聽得出蘇小輕話語中的森森寒意，對著電話笑了一下說：“我現在就回去了，這件事接下來要不要跟大野政光死磕到底？”
蘇小輕問道：“你打算怎麼死磕？”
“現在還沒想好，不過我覺得大野政光跟楊宗元的協議上肯定有漏洞，如果把這件事都扯到安全局身上，日本人也得往後靠吧？”
“行啊，現在學會禍水東引了。”蘇小輕讚歎道，“倒是可以這麼做，不過你不怕大野政光報復？這個人可沒蕭竹那麼多顧忌，別看他表面上挺好說話的。”
蘇亦凡聳肩道：“其實剛纔我就想一酒瓶子砸他頭上，不過想到酒店裡都是他和蕭竹的人，就沒那麼幹。”
“不知道爲什麼，這種時候就想起妮爾那個小姑娘了，她在你身邊我就放心多了，要不要我幫你把她揪出來？”
蘇小輕這個提議讓蘇亦凡心中一陣亂跳，他何嘗不是很想念妮爾。不過想到其實分別也就兩個多月，他還是強忍住了那股想念，拒絕道：“不了……她有自己想做的事，如果有一天她跟AUU翻臉，你別幫AUU抓她就行。”
“放心，你心疼的，我肯定也捨不得。”蘇小輕說，“那你回來吧，路上小心，我擔心楊宗元在路上還安排了人。”
蘇亦凡笑道：“他能有那麼老土？”
“土辦法總好用一些。”
蘇亦凡倒是承認這一點。
“那行，我早點回去，你注意休息。”
“等你回濱海了給我來個電話，不然睡不著。”
這句話像雨點一樣打在蘇亦凡的心頭，讓他覺得自己的心中一陣清涼，竟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
好在蘇小輕總是這樣，說完就說完了，沒有再多說什麼，在電話裡給蘇亦凡來了個輕吻的聲音，然後掛斷了電話。
蘇亦凡有點臉紅地收起電話，發現自己身邊的蔡綺目不斜視，應該是沒聽見電話裡的旖旎，這才定下心來。
雖然臉皮已經努力在練得挺厚了，蘇亦凡還是覺得自己不太好意思當著外人跟蘇小輕表現得太親密。畢竟從親屬關係上來說，那還是自己的姐姐……
蔡綺看著夜路遙遙，見蘇亦凡停了電話，扭頭問道：“蘇小姐怎麼說？”
蘇亦凡搖頭道：“沒說什麼，讓咱們小心。”
“蘇小姐擔心楊宗元還會派人埋伏咱們？”
“嗯。”
“我也覺得楊宗元未必會放過這種機會，既然他都猜到了你會親自去一趟臨海，在沒人的路上埋伏也正常。”
蘇亦凡輕描淡寫地一笑：“放心吧，我接觸他那麼多次，比你想象中更瞭解他。”
“嗯？”
這時候蘇亦凡臉上有洋溢出那種蔡綺曾經覺得很遙遠的自信笑容。
“楊宗元纔不會傻到在高速公路上攔咱們。在咱們進入濱海市，放鬆警惕的時候動手才比較符合他的風格。”
蔡綺皺眉想了一下，覺得還真是這樣。
“你這麼瞭解他？”
“不，我只是覺得這麼賭概率要大一些。”蘇亦凡笑著說，“所以我沒讓傑夫卡他們陪我回去。”
“那你……”
“我在濱海當然有準備。”蘇亦凡一隻手握著電話，也看著公路綿綿迢迢，慢悠悠地說，“這種時候還不把自己所有的資源都用上，你當我真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