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頭看一眼碎成七零八落的魔衛,朝顏驚恐的退後,艱難的支撐著身體從血泊中爬起。卻見容瑤怒不可遏的疾步而來,伸手就欲捉住朝顏的衣領,往懸崖下丟。
疾風忽然捲起,一道黑影踏著凌厲的氣息飛至上前,隔在兩人之間。一伸手臂,勾起朝顏,帶到自己的懷中,火紅的眸子灼灼燃燒。
容瑤長劍筆直的指向黑衣男人,怒道:“容璟,你存心要與我作對嗎?!”
“是你要與我作對吧。”容璟淡淡看一眼懷中傷痕累累的少女,秀眉不覺越蹙越緊,轉手將朝顏交給身後的墨瓊,擡眸望向容瑤,冷聲道,“我說過,這件事不需要你來插手。”
“可你卻成事不足,”容瑤無不惋惜的搖頭,輕蔑的一笑,“我可愛的弟弟,還是你真的動了凡情?”
“不是已經說好,這件事由我來解決,阿姐你不該擅作主張。”
“就算你費盡心思她也不會同意與我族聯盟,留她何用,不如丟棄,以免夜長夢多。”
“無論怎麼樣,她已是我的女人,何去何從應由我來決定。”
“呵呵,可是人家可沒承認是你的女人哦。”
“那是我自己的事,不勞阿姐費心。”
“爲了一個女人置魔界大局於不顧,捫心自問你是否能勝任魔君之位?這天地間任何不能掌控的東西都必須毀去,你懂嗎?”
“哈哈,也包括我嗎?”
“只要能救全族,犧牲一個親人又如何?”
“所以阿姐你纔會精心策劃了一切,只爲有一天能夠除去我,獨享這魔君之位吧?對於你來說親情又算的上什麼,只有你那殘酷的利慾之心纔是全部不是嗎?”
“容璟,你找死!”
“不妨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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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璟擡起頭,眼光露出銳利如冰刺般的光芒,微彎起脣角,卻分明流露出更殘忍的氣焰。整個人彷彿置身於九天玄窟中,帶著不容抗拒的冰寒,比索命修羅更加陰毒,手中的利刃以刀光火石之速疾飛而出。
刀光劍影,兵戈相向。
乒乒乓乓的聲音在耳邊乍響,朝顏被墨瓊託
抱在懷中,身邊不停有衝上來揮舞著刀劍的魔衛。墨瓊一邊格擋,一邊躲閃,爲了防止傷到朝顏,步步緊退。
容瑤手下無弱兵,即便是跟在身邊的魔衛也個個深藏不露,顯然早已經過精心的訓練。
又一批魔衛飛衝過來,墨瓊寡不敵衆,手中的武器重重掉落在地,強撐著將朝顏放在安全地帶,再次執劍衝進刀山火海之中。
朝顏幽幽轉醒,只覺得耳邊越來越吵,吵的頭痛欲裂。她茫然的向四處張望,一個個模糊的影子在眼前閃爍,像一條條面目模糊的魚。她看不清他們的臉,聽不見他們的聲音,感覺不到身體的疼痛。
師父啊,你在哪裡?
吃力的向前爬行,拖開長長的血痕,此時身邊彷彿隔開的結界,而這個結界中惟有她一個人固執的向前。
身體彷彿有千斤重,而希望之門卻悄然打開,奶白的柔光從天而降,輕輕籠罩在樹下吹笛男子的身上。
男子的絲緞白袍上泛著柔潤的光澤,瑩瑩閃亮。黑髮如緞,綿綿垂散,隨著晨風輕輕擺動。
男子驀然回頭,風吹桃花落,粉粉白白的花瓣灑落一地。空氣中飄蕩的是桃瓣的芬芳,而少年的笑,宛如花落如雨,勝過一切一切早春的陽光……
“朝顏……”
他伸出修長的手指,五指潔白如蓮,泛著柔光。
“到這裡來……”
他笑顏柔美,目光迷離,承載著柔柔的溫情。
“師父……”
朝顏揚起滿是血污的小臉,掩飾不住欣喜,用盡全身力氣向前爬行,呼嘯的風捲起長髮,掃去身邊的塵埃。
“師父,等我,我來了……”
她伸長手臂去抓,企圖扯住那潔白的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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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璟一扭頭就發現趴在崖邊上搖搖欲墜的朝顏,不顧容瑤的步步緊逼,飛身過來,一把提起失魂的少女,低聲嘶吼:“你他/媽/的就那麼想死嗎?”
朝顏擡起頭,迷茫的回望著他,揚起燦爛的笑臉:“不要攔我,讓我去找師父……”
容瑤趁機一劍刺下來,容璟一手抓著
朝顏,一手格擋,凌厲的劍鋒順著手臂一直劃向手背,繽紛的血花凌空綻放,仿若煙花般悽美。
墨瓊急忙飛過來,擋住容瑤的攻擊,容瑤惱怒,一劍刺穿他的肩胛骨,墨瓊吃痛的慘叫,咬牙低呼:“殿下小心!”
容璟趁著空檔連忙抱著朝顏後退,朝顏拼命掙扎:“放開我,我要找師父,放開我……”
失去理智的人通常會變得歇斯底里,朝顏哪裡還顧得上眼前人是誰,拼命的拳打腳踢,執意孤行。容璟無奈,擡起手刀用力敲在她的後腦。朝顏只覺得無數亮晶晶的小星星的在頭上轉啊轉,隨後失去了意識。
耳邊傳來帶著無限哀愁的樂音,彷彿遊子思鄉般的濃烈。
朝顏緩緩睜開眼,發現夜色已深,而自己完好無損的躺在牀上。空氣中充斥著藥物的味道,她幽幽轉動一雙大眼,視線落在那依稀黑衣的撫琴男子身上。
燭光忽明忽暗的搖曳,將容璟映雪的面頰染得若謫仙般儒雅,一襲黑衣則將他的淡雅染成了神秘的色彩,猶如孤寂的鴻雁般翱翔九天,又若內斂的深海版浩瀚無邊。
悠揚而傾壓的調子自白玉手指間飄逸而出,徐徐緩緩間,動盪了一池的睡蓮,芳香打開,爲的便是紅塵百年。
察覺到朝顏醒了,容璟緩緩轉頭,目光醉成一片柔軟,輕輕覆蓋在朝顏身上。慢慢走近,坐在牀頭,冰涼的手指覆上她的額,略帶抱歉的道:“那日出手太重了,你已昏迷了三天三夜。”
朝顏張了張嘴,遲疑的喚道:“容璟……”
“我在,”容璟握住朝顏的手,仔細的放在手心裡攥著,柔聲安慰道,“你的傷已經無大礙了,放心,一切都過去了。”
一切都過去了?
朝顏譏誚的嘴角露出一抹淒涼,言不由衷的道:“所以,我要繼續在你的庇佑之下才得以茍且偷生?否則就要自食其果對嗎?”
“你……想多了,”容璟的手指微微一僵,長吁口氣,儘量平緩的道,“阿姐畢竟與我是同生,我若開口要你,她即便再惱怒也是不能抗拒的。”
“呵呵,是嗎?”朝顏苦笑,“所以,她饒我一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