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聲音?”
“是老鼠!”
“啊!怎麼這麼多老鼠?!”
從我們來的方向突然竄上來幾十只老鼠,它們成羣結隊的往防空洞深處跑去。
“這是怎麼回事?”近視眼孟翔一下跳到長椅上。
“太噁心了,怎麼辦,你們快想辦法!”班花艾敬嚇得抓狂了。
“一般老鼠是不會這樣成羣跑的。”女學霸陳瑛反而很淡定的站在長椅上。
“劉強,你快看你腳下。”我對仍然站在地上的劉強說。
劉強腳邊已經有水流了過來。我用手機電筒一照,果然外面的水已經淹到我們這裡了。
一轉眼的時間,大量老鼠已經跑進防空洞深處了。
“同學們,趕快往裡面跑,水已經淹進來了。”李校長第一時間反應過來。
“前面有一大段的下坡路,我們要趁水還沒淹沒那段路,跑過去。接下來就是一個長陡坡。我們要去到更高的地方。”我憑藉小時候對這個防空洞的記憶。
“老鼠跑的方向應該會有出口。”陳瑛補充道。
我們又是一路狂奔,下坡路太斜,加上光線不好,我們幾乎是跌跌撞撞的跑完這一段路。
水勢漲得太快了,不過幸好我們已經跑上了陡坡,我回頭看時,後面的下坡路段幾乎要被淹沒。
“大家再堅持一下,爭取跑到更高的位置。”我對大家說。
“不行了,我跑不動了,我的心臟都要爆炸了。”艾敬癱坐在地上。
“快走吧,你坐著就是等死!”胖子張達說。
“不行,你們先走吧,我要歇一下,走不動了。”艾敬上氣不接下氣的說。
眼看著水已經靠近我們,大家都慌了。
李校長也累得喘不過氣,趁機坐地上休息。胖子張達緊張的看著漲起來的水面。其他人也不知道怎麼辦,神情都相當慌張。
“你們繼續跑,我扶艾敬來追你們。”我對大家說。
“我跟你一起扶她跑。”劉強說。“你們快跑吧,我們會追上來。”
大家又往上跑去,上坡路跑起來的確太費體力,平時上班真的是很少再鍛鍊,如果不是逃命,我連100米都不願意跑。
“艾敬,你再堅持一下,我們扶著你跑。”我對艾敬說。
艾敬也不想拖累我們,儘管已經累得趴下還是在我們的攙扶下慢慢往坡上跑著。
“你們說,我們是不是死定了?”劉強突然問道。
我看了一眼劉強,又看了一眼艾敬,沒有回答。
我也不知道能不能逃出去,我只是本能的逃命,只要前面還有路,我就只有選擇往前面跑。
如果前面沒路了呢?我真不敢想。
這個陡坡還真高,我擡頭看,張達他們已經離我們很遠,只能看到他們的手機燈光在晃動著。
我、劉強還有艾敬,雖然跑得慢點,但是也一直不敢停下來。我回頭看水勢,離我們有十來米的樣子。
“還能堅持吧?我們跑到張達他們的位置應該就安全一些了。”我對他倆說。
艾敬看起來已經快虛脫了,只是由著我們把她拽著往前跑。
劉強不愧是體育委員,雖然現場身材長得跟張達差不多了,但是身手還是很矯健,除了也在大口喘氣外,感覺他體力還不錯。
我自己也累得不行了,感覺雙腿都快不聽使喚,每一步都邁得很艱難。
但是現在不能放棄,一個人放棄就會影響大家的情緒,何況我要是在艾敬面前放棄,那太丟人了。
想起小學時的艾敬,因爲特愛打扮,而且從小就學舞蹈,班上的男生都愛圍著她轉。她卻不怎麼理他們,以至於有個男生總罵她公主病,常常惡搞她,每次艾敬都被氣得哭。
真不知道這麼絕望的環境下我還有空回憶一下小時候的場景。
張達他們停在前面等著我們。很快我們也趕了上去。
劉強:“你們怎麼不走了?”
陳瑛:“這裡是個分岔路,剛纔我們試探了一下,一個是上坡路,一個是下坡路。我們選哪條?”
“這裡我小時候沒到過,不知道後面是什麼樣。”我說。
大家互相看著,沒人做出選擇。
“我們還是走上坡路吧,萬一水淹過來了,至少不會被淹著。而且上坡路可能通向山頂呢?”孟翔扶了一下眼鏡說。
“你們覺得呢?”我問。
艾敬:“走下坡吧,上坡路我實在是爬不動了。”
“我們還是投票吧,後面的路是怎樣我們都不知道,只能看運氣了。”陳瑛說。
“我看水的漲勢沒有那麼厲害了,要不我們先選擇一個方向,兩個人進去多試探一下?其他人先在原地等著。”我說。
“你們還沒到的時候,我和孟翔已經往下坡路走了幾百米,裡面一直是下坡,而且洞口很狹窄,一次只能一個人通過。如果水淹進去,我們根本來不及跑。”張達說。
“這樣吧,同學們,選擇上坡路的舉手。”李校長說。“看來大部分還是選擇上坡路,艾敬你再堅持一下。”
“好吧,那我們還是繼續往上走。因爲不知道前面到底還有多遠,我們現在把身上多餘的東西都扔掉,減輕負擔。只留下食物和實用的東西。”我接著說,“大家把身上能吃的東西統計一下,另外我們要節約手機電池,只開一部手機,其他全部關機。”
最後大家把身上的東西統計了一下,7部手機,電量基本上都在60%-80%,打火機3個,水果刀1把,一個蘋果,一個橘子,一包薯片,3瓶礦泉水,一包牛肉乾。
“孟翔,你還有隨身攜帶安全套的習慣?”劉強指著地上的一盒安全套說。
“關你屁事,老子吹氣球玩兒的。”孟翔有點尷尬的說。
“這玩意兒可以留著,說不定還有能管點用。”我說。
“咦?你不會對我們班花下手吧?”張達笑著說。
“沒看過網上視頻嗎?你東西可以當救生圈,你個死胖子別亂說。”我回答道。
“紙巾可以帶上吧?萬一我要大便,還是要擦一擦才舒服啊。”張達又笑著說。
陳瑛:“你留著擦嘴吧。”
“好了,先用我的手機,我在前面帶頭,你們後面要跟上。劉強你還是扶著艾敬。死胖子,你扶著李校長。陳瑛你還行吧?”我說。
陳瑛:“我沒問題,我農村長大的,小時候爬三座山都沒問題。”
“那我們繼續走。”說完我就帶著大家走向上坡路。
這條上坡路又是拐來拐去,一直是上坡,我們差不多走了一個小時,前面還是一片漆黑。
“這防空洞是挖了多久啊?我感覺應該跟長城並列第8大奇蹟啊,太他媽長了吧!”張達抱怨道。
“你們沒覺得奇怪嗎?”我說,“自從分岔路以後,進來的路已經沒有人工修建的梯坎了,地面凹凸不平,洞壁也很粗糙,本來我猜想這是後期修建的時候沒有前面講究了,但是我越看越覺得這個很像是野洞。沒有人工開鑿的痕跡。”
“對啊,你這麼說我確實注意到了,當時我和張達試探下坡路那邊時,地面仍然是有人工修建的梯坎。這邊的確不一樣。如果是同一批人修建的,不可能做出兩種風格吧?”孟翔補充道。
張達:“這有什麼奇怪的,肯定是先修了下坡路,再修上坡路時偷工減料了。”
“那我們走的是豆腐渣工程?”孟翔說。
“那你往旁邊的豆腐上撞一下試試。”張達說。
不知道怎麼的,大家突然就安靜了很長一段時間。張達也沒在調侃了。
洞穴的路越來越難走,有時候甚至要彎著腰才能通過。
大家的腳步也越來越慢,我想每個人都已經體力透支了吧。
“這狗日的洞子怎麼永遠也走不完啊?這他媽的真是我這輩子最討厭的洞。”
“張達你不說話我還以爲你走丟了也。”
“你們不餓嗎?老子又餓又累,真想死這兒算了。”
“張胖子你要是死了,你的肉可能夠我們吃一個月。”
“張胖子全是油,我還是喜歡吃瘦肉。”
“嫌棄我的肉是吧?那我不死了。”
張胖子的話打破了長時間的沉默,大家又繼續走了半個小時。
“什麼情況?”
“怎麼了?”
大家在我身後圍了過來。
“前面沒路了。”我說。
大家都傻了。辛辛苦苦走了這麼久,可以說是全部體力都耗盡了,最終居然是一個死衚衕。
“這下我們死定了!”孟翔癱坐在地上說。
大家都沒說話,彷彿是在認可孟翔的話。
劉強:“艸他媽的,早知道會死在這裡,還不如在外面死得轟轟烈烈。”
陳瑛:“那我們還能倒回去嗎?”
“我看了時間,差不多走到這裡有3個小時,我估計來時的路都已經淹了一大半了。走回去也回不到分岔路口了。”我說。
艾敬:“那我們只能在這裡等死?”
大家又都同時沉默了。
我的手機還剩10%的電量,估計撐不了多久了。
“我們先休息一下,吃點東西,喝點水,再看看有沒有其他辦法。”我說。
張達:“還有什麼辦法,吃飽了等死吧。”
“我們食物有限,得省著吃。水果容易壞,先吃蘋果,一個蘋果分7份。”
張達:“我那份能大一點嗎?”
“按道理,你脂肪最多,應該吃得最少。”孟翔說。
“每人還吃一塊牛肉乾。喝一口水。”我說。
“真他媽的鬱悶,辛辛苦苦扛了一支羊來過冬至,現在卻在這個鬼地方吃牛肉乾。”張達不停的抱怨著。“那支羊還他媽的在辦公室呆著嗎?”
“整個學校都沒了。”李校長的聲音顯得很沮喪。“我是最後一個跑出學校的,泥石流和巨浪就在我身後不到10米,我親眼看到學校被淹沒,教學樓也被巨浪衝垮。”
李校長嘆了一口氣,接著說:“我以爲我死定了,突然看到你們搬開了防空洞的石門,就朝你們跑來。心想,還好及時,晚一點就可能被捲走。”
“李校長,你見過這麼嚴重的泥石流嗎?”我問。
“沒有,98年大洪水也沒這麼恐怖。我們學校也算是在半山腰上,連我們這裡都淹沒了,我估計整個城市有一半都沒淹了。”李校長說。
陳瑛:“爲什麼會發這麼大的水?如果是上游衝下來的,應該早就能監測到,然而並沒有任何水災的消息。”
李校長:“更奇怪的是爲什麼泥石流會衝到幾百米的高空,就像巨浪一樣,我們這裡是內陸城市,不可能像海嘯一樣,這股神秘的力量是哪裡來的?”
劉強:“現在想明白這些也沒用,我們也逃不出去了。真是憋氣啊,你們說要是像美劇那樣爆發喪屍也好啊,至少我還可以出去殺個痛快。這他媽出去我連還手之力都沒有。”
陳瑛:“看來我們是走錯了路。還記得那老鼠嗎?它們既然沒在這條路上,就一定選擇了另一條路,它們對出口最敏感。”
孟翔:“現在說已經晚了。”
艾敬:“我說了走下坡路,沒人同意。”
孟翔:“看來真理還真他媽掌握在少數人手裡。”
劉強:“這他媽是誰在跟我們開玩笑?這破洞就他媽不能只修一條路嗎?”
“沒想到啊,各位同學,這麼多年不見,今天我們就要死在一起了。”張達說。
“你們都還單身,我老公和孩子現在還不知道是什麼情況。”陳瑛說。
李校長拍拍陳瑛的肩膀,“我想他們會想辦法逃脫的。”
“好了,既然死定了,我說一句真心話吧。”孟翔突然擡高了嗓門說。“其實,艾敬,你知道嗎?我小時候一直暗戀你。”
“你不是暗戀隔壁班小紅嗎?”陳瑛說。
“陳瑛你不要點破嘛,小紅是因爲我知道艾敬沒希望了,才轉向暗戀小紅的。”孟翔說。
“你還真是個大情種啊。”陳瑛又說。
“艾敬,作爲我們班的班花,真沒想到你到現在還是單身啊。你別告訴我你不喜歡男人哈?”孟翔繼續說。
“我其實也有喜歡的人啊,我小時候還經常偷偷往他書包裡塞巧克力。”艾敬說。
“是嗎?是嗎?是哪個幸運的不長眼的混蛋拒絕你了?”孟翔一下來了興致。
“他也沒拒絕,只是他可能一直也不知道。”艾敬說。
“是哪個混蛋啊?你快說,等我出去就揍死他。”孟翔追問。
艾敬擡起頭,眼神怪怪的看著我。
“我靠,你說的不會是他吧?”孟翔指著我問艾敬。
“反正要死了,我也不暗戀了,對,就是這個坐在你們面前的混蛋。每次像少根筋一樣拿出我塞的巧克力吃,卻從來沒想過是誰放進去的。我給你暗示過,你就是不懂。”艾敬說。
“啊?我一直以爲那是我媽放我書包裡的啊!”我說。
話剛一說完,劉強、孟翔、張達都衝上來對我一陣打。“你這白癡,把你吃的巧克力都給我們吐出來。”
沒想到都快死了,還有這麼一段歡樂的時光。我看著艾敬紅著臉,微笑著也看著我。
我跟艾敬從小學到高中都是同班同學,但是我們並沒有太多交流,因爲她每次看到我扭頭就走,我一直以爲她討厭我。記得高中吃畢業飯的時候,艾敬來到我們桌跟每個同學敬酒,最後到了我面前時居然吐了我一身。我當時還在想,這人是有多討厭我啊?不敬我酒就算了吧,幹嘛還吐我一身。
後來,我們考到了不同城市的大學,也就完全失去了聯繫。從朋友那聽說她留在了當地工作,很少再回到這個城市。這次同學會她也是唯一一個從外地趕回來的。
這劇情太狗血了吧,真沒想到我一直認爲討厭我的人,居然是喜歡我的。
但是我們都快死在這兒了,命運一定是在玩我。我真想大聲的告訴她,其實我也一直暗戀你。
劉強他們三個混蛋還真有力氣啊,不停的在我身上打,我也懶得躲了,索性躺下來回味一下這個酸甜苦辣的時刻吧。
“別打了,你們看!”我推開孟翔,向上指著讓他們看。
“原來不是沒路了,是洞穴向上開鑿了。你們看,上面還有繩梯。”我總算明白髮現新大陸是什麼感覺了。
我拿起手機往上一照。果然上面還有很高。
“這一定是出口,我們有救了。”劉強大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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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