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嘩的雨聲中,夏平晝緩慢側(cè)頭,和白鴉旅團(tuán)的九人一同望向廢墟角落的牆壁。
只見黝黑的牆壁上邊突然出現(xiàn)了一扇門。
緊接著,有人從另一邊推開了門,門後是鏡中拍賣會的現(xiàn)場。
鏡中拍賣場已經(jīng)被團(tuán)長折騰得一片狼藉。客人和座席一齊被那場撲克牌爆炸一掃而空,於是整個會場一時間都安靜了下來。倖存下來的客人寥寥無幾,並且毋庸置疑都是個中強者。
此時此刻,機械盒子腦袋的羅伯特正站在門後,一片紛飛的鴉羣從他頭頂掠過,穿過木門飛入了廢墟內(nèi)部。
羣鴉飛舞間,白鴉旅團(tuán)的惡人們自廢墟之上起身,裹挾著風(fēng)雨、雷鳴,向廢墟角落的門框緩步走去,宛若由血色匯成的聚光燈下方,一羣擇人而噬的惡鬼粉墨登場。
夏平晝是動身最慢的那一個。
“走了。”綾瀨摺紙面無表情地開了口,對夏平晝說。
她擡起右臂,牽引起了事先存放在廢棄樓棟的萬千疊紙頁。
那些紙頁在半空中變形,轉(zhuǎn)眼間化作了萬千只紛飛的蝴蝶,隨同綾瀨摺紙一起穿過傳送門,進(jìn)入鏡中拍賣會的現(xiàn)場。
紙質(zhì)的蝴蝶紛紛揚揚,赭紅色和服的袖子在風(fēng)中獵獵舞動,綾瀨摺紙的雙眼空洞而深邃。
木屐踏在拍賣臺上,她用紙頁在半空中寫字,對羅伯特說:
“蘿蔔頭,拖拉。”
白貪狼踏過門檻,沉聲說:“真慢啊……等的我都快睡著了。”
“慢死了慢死了!”藍(lán)多多穿過木門,嬉皮笑臉地用力撞了撞羅伯特的肩膀。
羅伯特?fù)狭藫蠙C械盒子腦袋,爲(wèi)自己辯解道:“哎呀,你們這麼說我也沒辦法。團(tuán)長指示過,必須在拍賣會開始後才動手,不然拍賣方還沒把商品從保險庫裡取出來呢。”
“我說啊……你們這羣老東西,就別難爲(wèi)我們蘿蔔頭了。”安德魯提著狙擊槍叼著煙,歪眉擠眼地越過了木門,“蘿蔔頭招你們?nèi)悄銈兞耍咳思颐袄洗箅U來爲(wèi)你們開門還不夠好?”
血裔舔了舔嘴脣:“不過團(tuán)長一個人都把人殺光了,我們幹什麼?”
安倫斯越過木門,雙手插在西裝口袋裡,擡眼看向會場內(nèi)剩餘的五人,他們分別是鏡守、藍(lán)弧、李清平、二王子、周九鴉。
他的目光依次在藍(lán)弧、李清平和周九鴉身上停留一秒。
安倫斯勾了勾嘴角,說:“還用問幹什麼?這不是還有三個重量級人物留給我們麼?”
織田瀧影和夏平晝無言地越過門檻,兩人都不大愛說話。
夏平晝擡頭望了一眼現(xiàn)場的情況,此時此刻,黑蛹的拘束帶化身已經(jīng)死在了剛纔那場無差別爆炸裡頭,於是他正在讓黑蛹的本體趕來。
最後,開膛手傑克提著暗紅色短刀穿過木門,黑色的校服領(lǐng)子在羣鴉掀起的風(fēng)中搖曳。
她開口即問:“怎麼分工?”
黑客打了個哈欠,把手插在連衣褲口袋裡。
這個小破孩頭也不擡地說:“團(tuán)長說拍賣會的人一個不留,全殺了就完事了。”
他砸吧了一下嘴脣,“拍賣場一共分兩個,這邊是鏡子裡的拍賣場,現(xiàn)實拍賣場那邊的雜兵也需要有人清理,所以你們分一批人過去。”
“然後瀧影大叔去清理一下大廈第五層的走廊上的漏網(wǎng)之魚,你的跟蹤能力最強,不會讓那些漏網(wǎng)之魚跑掉。”
說到這兒,黑客揉了揉黑眼圈,“我和蘿蔔頭兩個人不打架。我去把拍賣品收了。蘿蔔頭死了我們很難跑掉,所以在後邊看著,等著開一扇門就可以了。”
羅伯特顯然對這個位置分配沒什麼意見。他每次的工作就是開門、開門、開門,除此以外就是打盹、打盹、打盹,在團(tuán)員裡倒也是一個省時省力的定位。
“那我去清理走廊上的人,兩個拍賣場交給你們。”
說完,織田瀧影的身影當(dāng)即遁入腳底的陰影之中。
就在這時,安倫斯從西裝口袋中掏出一枚硬幣,向上拋起,硬幣在半空之中翻轉(zhuǎn)。他扯了一下脣角,目光看向衆(zhòng)人開口說道:
“贏的人留在鏡子裡的拍賣場,輸?shù)娜巳チ硪粋€拍賣場清理雜魚。”
於是除了羅伯特和黑客之外,旅團(tuán)的八人全部看向在半空中翻旋的銀製硬幣。
“正面。”夏平晝第一個開口說。最菜的拿出了最強的氣勢。
“正面。”綾瀨摺紙說。她顯然是等夏平晝開口之後再說的,想跟他一樣。
“正面。”血裔微微一笑。
“那我也正面啦!”藍(lán)多多像小學(xué)生一樣舉起手臂,藍(lán)髮微微搖曳。
“反面。”開膛手傑克說。
“反面。”安德魯說。
“反面。”白貪狼說。
“那我也押反面好了。”安倫斯微笑著說。
話音落下,他把在空中高速翻旋著的銀硬幣蓋到了自己的右手手背上,再緩緩掀開左手,揭露了結(jié)果。
只見此時此刻,手背上的硬幣向上一面爲(wèi)——“反面”。
“反面的贏了。”
安倫斯從硬幣上擡眼,勾起嘴角宣佈道:“那按照事先規(guī)定好的:新人、黑道大小姐、吸血鬼小姐和藍(lán)多多,你們四個人一起去隔壁的拍賣場清理雜魚;我、開膛手妹妹、安德魯大叔和白貪狼留在這邊。”
夏平晝面無表情,心中暗暗想道:“好結(jié)果啊……那我暴打老妹去了,本來就不想留在這邊打高端局。”
“好耶好耶,那我跟著新人。”藍(lán)多多把手搭在了夏平晝的肩膀上,衝他笑了笑,“靚仔,我罩你啊!”
夏平晝再次申明:“聽不懂粵語。”
藍(lán)多多吐舌:“切,那就不說粵語了。”
綾瀨摺紙扭頭看了一眼血裔:“跟著我做什麼?”
血裔打了個哈欠,不以爲(wèi)然地說道:“我是跟著新人。”
羅伯特把手抵在牆壁上,創(chuàng)造了一扇新的傳送門,開口說道:
“這一扇是連通‘現(xiàn)實拍賣場’的門。你們的速度快一點。瀧影已經(jīng)在殺走廊上的人了,別給他增加工作量。”
聞言,夏平晝?nèi)匀皇亲畈说淖咦钋懊妫谝粋€走向木門,毫無菜鳥的自覺。
綾瀨摺紙和血裔、藍(lán)多多三人跟在了他的身後,依次穿過了那扇木門,進(jìn)入了現(xiàn)實世界的拍賣會場之中。
“那我去回收拍賣品咯,你們殺完人叫我,那時候我應(yīng)該也完工了。”
說完,黑客低頭看著手機,頭也不回地走向拍賣臺後邊的秘密走廊。
一分鐘前,現(xiàn)實世界中的拍賣會會場。
“團(tuán)長……其實是灰原律?”
在收到來自黑蛹的通知之後,柯祁芮手抵下巴思索片刻。
第一時間,她便靠著僅有的信息判斷出了旅團(tuán)團(tuán)長的身份。
於是她讓櫻武和冬山信長兩人暫時按兵不動,然後用手機聯(lián)繫守在走廊外的許三煙和林正拳,讓他們和自己一起趕往鏡中世界,查看鏡中拍賣場的情況。
緊接著,柯祁芮帶著蘇子麥在第一時間離開現(xiàn)實拍賣場。
他們向著鏡面入口的方向趕去。
然而……兩人的腳步纔剛剛踏出拍賣場不到五秒,身後的拍賣會會場便傳來了一陣巨大的喧囂和譁然。
聽見突如其來的動靜,蘇子麥微微一怔,及時扭頭和柯祁芮對視一眼。
“回去看看。”柯祁芮說。
“嗯。”蘇子麥點頭。
二人快步回到現(xiàn)實的拍賣會場之中。
駐足於拍賣會場的入口,柯祁芮挑了挑清冽的眼角,擡眼望向偌大的拍賣會場。
只見此時此刻,有四個突兀的人影出現(xiàn)在了萬衆(zhòng)矚目的拍賣臺上,聚光燈照在了他們身上——如人偶一般素白的和服少女、穿著黑色衛(wèi)衣的俊秀少年、一身紅裙的金髮紅眼女人、染了一頭藍(lán)髮穿著朋克風(fēng)T恤的少女。
而在這四人的身後,則是一扇連通著鏡中世界拍賣場的木門。
此時此刻,成千上萬的紙質(zhì)蝴蝶從門後鑽了出來,紛紛揚揚地飛舞在半空之中。
柯祁芮喃喃地說:“果然還是被他們找到可趁之機麼……黑蛹所說的那個7號團(tuán)員在拍賣場裡爲(wèi)旅團(tuán)的人開了一扇門,鏡子世界那邊看樣子也已經(jīng)開打了。”
拍賣方因爲(wèi)事先清楚綾瀨摺紙的能力,所以他們並沒有在拍賣場內(nèi)留下過多的紙質(zhì)物體,防止被綾瀨摺紙利用。
所以,眼前這一幕只能解釋爲(wèi):綾瀨摺紙從其他地方把這些紙頁帶了進(jìn)來。
爲(wèi)的自然是……大開殺戒。
凝望著四人中爲(wèi)首的那一個人影,柯祁芮喃喃地念出了一個名字:
“夏平晝。”
她壓低鹿斯特克帽的帽檐,自帽檐之下打量著臺上的四人。
夏平晝先不談,藍(lán)多多、綾瀨摺紙這兩人都在對外公開的旅團(tuán)名單之中,於是只有血裔一人的能力還是未知數(shù)。
“團(tuán)長,怎麼辦?”蘇子麥皺了皺眉,“這麼多雜魚好礙事。”
柯祁芮伸手?jǐn)r住蘇子麥,低聲說:“先看看情況,我叫醒電影惡魔需要一定時間;而且這麼多人的情況下,我不好釋放火車惡魔,很容易會誤傷到友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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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頓了一下,看向同樣站在入口處的櫻武和冬山信長兩人,“櫻武小姐,信長先生,你們兩個切勿行動,最好先讓黑道那邊的精銳隊伍試探一下旅團(tuán)的實力,然後我們再作打算。”
櫻武點點頭,皺著眉頭看向拍賣臺上的旅團(tuán)四人。
冬山信長不作迴應(yīng),他從腰間插著的刀柄之中取出太刀,刀身在沉默中嗡鳴著,反射出攝人心魄的寒光。
此時此刻,拍賣場內(nèi)。
僞裝成客人的100名保鏢們,在看見了從木門後方走出了的四人之後,如同披了羊皮的狼露出了獠牙那般,一齊從座位上暴起,朝著他們發(fā)起了狂風(fēng)驟雨般的攻勢。
“去死吧旅團(tuán)的雜種們!”
首先是50名持槍保鏢,他們一邊低吼著一邊擡起手中的衝鋒槍。
槍火和子彈如同暴雨一般傾瀉而出,朝著臺上的四人掃蕩而去;更有甚者直接掏出了火箭筒,“嘭”的一聲巨響中,帶著微型推進(jìn)器的火箭朝著四人射去。
然而,這一切卻都被紙蝴蝶凝成的一片森白色屏障擋了下來——無論槍火還是爆炸的火箭,都僅僅化爲(wèi)一片光亮照亮了保鏢們自身的面孔,絲毫未能動搖漫天的紙幕。
下一刻,紙頁重新化爲(wèi)紛紛揚揚的蝴蝶向著四面八方飛去。
那50名持槍保鏢無論如何開槍,也無法阻止飛舞而來的紙蝶。在令人眼花繚亂的攻勢之中,他們的喉嚨紛紛被蝴蝶劃出一條優(yōu)美的口子。保鏢們捂著噴濺鮮血的脖頸,驚叫著倒在了地上,再起不能。
另外50名異能保鏢之中有半數(shù)人員也在瞬息間被紙蝴蝶吞噬了生命。
其中一名保鏢的能力是巨人化,他的軀體瞬間膨脹十倍,將餘下20名保鏢護(hù)在了身後。
片刻功夫,巨大的身體便被漫天的紙蝴蝶啃食得連一丁點渣子都不剩。萬千個血口蔓延開來,血液如瀑布一般染紅了拍賣場的地面,無休無止地往外漫開。
回過神時,這個巨人已經(jīng)變成一具蒼白的骨架。
另有一名西裝保鏢,僥倖突破了風(fēng)暴般席捲而來的紙蝴蝶。
他衝向前頭,猶如自爆兵一般釋放異能,交換了自己和血裔的位置。
於是眨眼間,這名西裝保鏢出現(xiàn)在了血裔原來的位置——也就是拍賣臺上;而血裔則是與他交換位置,被臺下的異能保鏢團(tuán)團(tuán)包圍。
他扭頭望向近在咫尺的綾瀨摺紙,面色猙獰地揭開了自己的西裝外套,露出捆綁在體表的一系列炸彈裝置。
綾瀨摺紙頭也不回,隨便一揮右手,便用手刀砍斷了西裝保鏢的脖頸。
“啪”的一聲,他的腦袋和身體分離開來,甚至未來得及引爆安裝在身上的炸彈裝置。
但裝置還是開始了倒計時,於是綾瀨摺紙讓紙蝴蝶包裹住了西裝保鏢的屍體,造了一個紙殼子,把保鏢的身體包成了一具木乃伊。
緊接著,屍體上的炸彈裝置爆裂開來,洶涌的火光全然被吞沒在了紙殼子之中——爆炸的威力只將保鏢自身的屍體燃燒殆盡,就連一聲悶響都未能傳出紙殼,更別談會有餘波傳出。
“喔喔喔……”
藍(lán)多多哼哼兩聲,喚出奇聞圖錄,握在左手,擡起右手手肘搭在夏平晝的肩膀上,歪了歪頭揶揄道:“大小姐殺瘋了呀,難得她這麼認(rèn)真……新人,看起來好像沒我們發(fā)揮的空間了。”
夏平晝沉默不語,站在臺上遠(yuǎn)遠(yuǎn)地眺望向入口處的蘇子麥。
緊接著,他隨同臺上的旅團(tuán)二人,一起垂眼看向被異能傳送到保鏢們的包圍圈內(nèi)的血裔。
旅團(tuán)的三人絲毫沒有下臺幫助血裔的想法。
只是靜靜地望著血裔被倖存下來的二十多名異能保鏢圍攻。
這一瞬間,異能保鏢隊中的精銳隊長,龍級異能者——“大蛇”、“紅眼鱷”、“青面鬼”同時暴起,他們命令身後的保鏢隊不要出手,然後挪動身子衝向血裔。
“大蛇”變成了一條通體覆蓋著森白鱗片的巨大蟒蛇,身上的西裝瞬間被撐裂開來,巨蛇拖拽著蛇尾往前衝去;
“紅眼鱷”則是化身爲(wèi)一條紅目鱷魚,鑽入了地面之中,伴隨著隆隆的聲響,從拍賣場的地底朝著血裔襲去;
“青面鬼”釋放異能,將自身化爲(wèi)一頭猙獰的青色惡鬼向前撲咬。
他們都是變身型異能者,同時也是日本黑道之中的精銳,從殘酷的競爭之中殺出重圍,踩著屍山屍海纔得到了今日的位置,三人之中的每一個人都對自己信心十足。
即使是白鴉旅團(tuán),也不會是他們的對手。
“你們找錯人了……要是把我們的新人拉過來還好說,居然選了我。”
血裔面帶微笑地揶揄著,她手臂筆挺地向右伸出。
擡起右手食指,指尖頓時噴涌出一片泉水般的鮮血,隨後這片血液瞬息便在半空之中凝成固態(tài),化爲(wèi)了一把五米長的赤紅長劍。
剎那間,她握住血劍,隨手舞了一圈劍身,向前揮出一條裹挾著血光的弧度。
“大蛇”和“青面鬼”二人首當(dāng)其衝,同時被腰斬開來,化爲(wèi)一片呆滯的血肉在半空中飛蕩,“啪”的一聲他們的殘軀砸在了會場的柱子上,濺出了一片烏黑的血。
緊接著,自長劍之中舞出的那一條凜冽血光向外擴(kuò)散而去,如同一片狂風(fēng)吹至,連帶著將拍賣場內(nèi)剩下的那二十多名保鏢腰斬。
沉默半晌,保鏢們呆呆地垂眼,看了看自己的身體。
他們親眼望著自己的上半身和下半身分裂開來。
慢慢地,二十多具上半身先一步滑落在地上。
再然後,二十多具下半身又緩緩地跪倒在地。
如果不仔細(xì)看,這一幕就好像地上又憑空生出二十多具屍體似的,令人毛骨悚然。
“喂喂喂!血裔,還有一個人藏在地下呢!”藍(lán)多多閒得無聊,於是便開口提醒了一句。
“我又不是聾子。”血裔淡淡地說。
她豎起耳朵,聽了聽來自地底的隆隆巨響,隨手往上一扔手中的長劍。
半空之中,血液鑄就而成的劍身慢悠悠地翻旋了兩三圈,隨即陡然加速了無數(shù)倍,如同一根箭矢那般刺入地底。
下一刻,正從地底猛然鑽出,試圖從血裔身後發(fā)動突襲的紅眼鱷只覺得眼前一黑,聽聞“噗嗤”一聲,整個大腦都在嗡鳴震顫。
回過神時,他才發(fā)覺自己的頭顱、連帶著整個身體都被那柄五米的血劍一齊貫穿,就好像被插在串子上的烤肉一樣。
紅眼鱷的身體向著坑洞內(nèi)滑落而去,緩緩地失去了所有動靜。
至此,拍賣場內(nèi)的一百名保鏢全滅。
血裔站姿華貴,矗立在原地一動不動,紅色的裙裾如黃昏時分的天幕一樣飛揚,淡金色的長髮如波浪一樣微微起伏。
“你們還準(zhǔn)備了其他玩具嗎?”
她說著扯了扯脣角,擡起赤紅色的眼瞳望向前方。
此時此刻,距離旅團(tuán)四人出現(xiàn)纔過去不到10秒鐘,偌大的拍賣場上就僅僅剩下爲(wèi)數(shù)不多的幾個人影,並且這幾個人影都集中在拍賣場的入口處。
分別是櫻武、冬山信長、柯祁芮、蘇子麥四人。
柯祁芮面色平靜,直勾勾地對上血裔挑釁的目光。
蘇子麥呆呆地怔在原地。面對撲面而來的血腥氣味,面色愕然,雙腳動彈不得。
櫻武和冬山信長的二人面色蒼白,既恐懼又憤怒,他們的雙手微微顫抖著。兩人本就知道旅團(tuán)的實力強勁,但親眼所見,才知道這是一羣什麼樣的怪物。
柯祁芮微微壓低鹿斯特克帽的帽檐,語氣平靜地開口說道:“櫻武小姐,信長先生,想必你們也看見了,我認(rèn)爲(wèi)不宜和他們交戰(zhàn),我們還是先去鏡面世界……”
然,未等柯祁芮的話音落下,櫻武和冬山信長已然快步向前衝去。
櫻武面色冷淡到了極致,嘶吼著揮舞手中的長劍,成千上萬的花瓣向前掃蕩而去。
綾瀨摺紙從拍賣臺上落下,圍繞在她身旁的萬千紙蝴蝶,在忽然之間匯聚成了一頭栩栩如生的長龍。
身長達(dá)到十米的紙龍僅僅只是揮舞了一下紙翼,便將櫻武舞來的花瓣吹散。緊接著,紙龍猛然振翼,匍匐著軀體前衝。
瞬息間,紙龍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了櫻武的身後,它將櫻武的頭顱扯了下來,咬在口齒之間,再緩緩回過身來,用紙翼撕開了她的軀體。
另一旁,冬山信長則是將太刀泛上一層流水,流水在半空中緩緩匯成流龍的形態(tài),他咆哮著大步衝向血裔。
血裔聳了聳肩膀,右手指甲涌出鮮血,鮮血在半空之中形成了一把長槍。
她舉起血紅色的長槍,向後旋動手臂借力,將其朝著冬山信長拋擲了出去。
“嘭——!”空氣被撕裂的轟鳴傳出。
剎那間,血色的長槍便刺穿了那條水流匯成的狂龍,順帶貫穿了冬山信長的胸口,把他串在了槍身之上。
血色凝鑄而成的長槍帶著冬山信長的身體一起橫跨半個拍賣場的距離,刺穿無數(shù)根圓柱,最後刺入了入口處的牆壁上。
血槍的落點與柯祁芮僅有三米之隔,巨大的風(fēng)壓掀起了她的帽檐。
望著這一幕,柯祁芮的神情依舊平靜。
她擡手摸了摸蘇子麥的頭頂,淡淡地說:“日本人就是聽不懂人話……自尊心強,滿腦子只知道爲(wèi)了大義獻(xiàn)身,不允許自己後撤,這和剖腹自盡有什麼區(qū)別?”
而在她一旁,蘇子麥整個人蒼白如紙,如同雕像般一動不動凝固在原地。
自從成爲(wèi)驅(qū)魔人以來,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場面。
幾秒之前拍賣場裡還有上百個人,讓人望著還算安心,但在短短的幾秒鐘內(nèi),他們就被敵人以勢如破竹之勢全部殺光。
白鴉旅團(tuán)的人的手段就好像屠宰場裡的屠夫一樣毫無感情,彷彿把人類看成了砧板的豬肉,每一刀都極盡效率,又遊刃有餘,他們給人的感覺就好像在想著——“把這羣豬宰掉之後就下班了,到時候該做什麼?”。
“三煙和林正拳說他們已經(jīng)過來了。”
柯祁芮看了一眼手機,開口打破了籠罩在拍賣場中的沉默。
然後慢慢地摘下了頭頂?shù)穆顾固乜嗣保髟诹颂K子麥的頭頂。她說:
“雖然我知道這麼說很不道德,但人死光了,其實對我們來說反倒會好辦一點。”
話音剛落,許三煙和林正拳二人從拍賣場外的走廊上衝了進(jìn)來。
林正拳望著拍賣場內(nèi)鮮血淋漓的一幕,忍不住皺了皺眉。
他低聲說:“抱歉,來晚了。剛纔在走廊上遇到了一個忍者,和他僵持了一會。”
忍者,旅團(tuán)的織田瀧影麼?想到這,柯祁芮隨口問:“你說的那個忍者怎麼樣了?”
許三煙面無表情地回道:“那個忍者暫時撤退了,他的目標(biāo)好像只是殺死走廊上的其他保鏢,沒有和我們打到底的意思。”
說著他看了看拍賣場上堆積著的屍體,忍不住揶揄一句:“團(tuán)長,你人可真壞啊……特意等到保鏢全都死光再出手?”
“不……只是叫醒‘火車惡魔’和‘電影惡魔’需要一點時間,它們都討厭雨天。”
柯祁芮平靜說著,伸手摸向風(fēng)衣口袋,取出復(fù)古式單面鏡,緩緩地戴在了左眼的上方。
許三煙把嘴裡的一根菸拿了下來,用手指頭掐滅,而後淡淡地說道:
“所以……我才說你的天驅(qū)很奇怪,明明是直接‘封存並控制惡魔’的天驅(qū),卻又得看惡魔的心情好壞,這不是自相矛盾麼?”
“許三煙,這種時候就別說閒話了。”林正拳嘆了口氣,“這羣人可不好惹。”
“麥麥,你還能動麼?”
柯祁芮輕聲問了一句,扭頭看了一眼蘇子麥,擡手摸了摸剛纔戴在她頭頂?shù)穆顾固乜嗣薄?
蘇子麥沉默片刻,嘴脣微微翁動:“嗯……我還能動。”
“那就好……看好了,這將會是你加入幽靈火車團(tuán)後,第一次見到我們動真格。”
柯祁芮平靜說著,從她臉上收回目光,看向旅團(tuán)四人。
蘇子麥遲疑半晌,輕輕地點了點頭。
她深吸一口氣,壓抑著微微顫抖的右手,一動不動地望著旅團(tuán)的四人緩步走來。
不知爲(wèi)何,她總感覺那個夏平晝的目光從始至終都在盯著自己,就好像一頭餓狼盯緊了自己的目標(biāo),令她不寒而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