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承文也很想立刻找到那個神秘的兇手，他很想看看一個完全姿態的式神到底有多強，也很想知道這麼一個很可能已經反噬宿主的式神，到底能不能適應現實社會，能夠隱忍頑強的生活下去，還是會如流星一般的閃耀之後就燃盡自己的生命。

只是，謝承文是一個研究員，他也沒興趣轉去行動組，所以他沒有追兇的大義名分，如果他這麼做了，反而會讓人以此爲藉口攻訐，雖然謝承文並不在乎這些，但是讓杜學東難做也不好。

人是沒法消除自己的社會屬性的，強如謝承文也不得考慮周圍人的感受和利益，不過這也沒什麼不好，有了這些羈絆，超凡者纔不會肆無忌憚的任性妄爲。

嚴鳳羽的行動還在繼續，不過年家也不是笨蛋，開始時他們沒有預料到謝承文的反應這麼強烈，被打了個措手不及，這才被嚴鳳羽順藤摸瓜，幾乎掀掉了年家在海城的所有重要伏線。

但是反應過來之後，年家迅速的掐斷了這條追溯鏈，嚴鳳羽強大的地方在於記憶的追索，並不擅長推算和無憑據追溯，因此第二天的行動很快就卡殼了，嚴鳳羽只好給謝承文打了個電話。

謝承文表示無所謂，能做到哪一步就到哪一步，查不下去了就到此爲止也無妨，另外他還特意提醒嚴鳳羽，情況跟雲無爭那邊也彙報一下，其實謝承文覺得自己根本不不用提醒，嚴鳳羽在這方面應該比自己考慮的更加周到。

稍等了一段時間之後，覺得嚴鳳羽應該已經與雲無爭溝通之後，謝承文才主動打通了雲無爭的電話，他沒說嚴鳳羽的事情，也沒提年家的事，而是向雲無爭陳述了馮至源來找自己幫忙的事情。

這個案子云無爭當然知道，這麼大的一件事他又怎麼可能不知道呢，這起導致了兩位數死者案件，是國內近年來最大的一起案子，而且還涉及到超凡者，上面十分重視，雲無爭自然也在緊盯著案子的進展。

不過馮至源雖然將最新的報告提交上去，但是他與謝承文會面的細節雲無爭並不知道，現在謝承文事無鉅細的彙報一番，讓雲無爭對事件的認識也更加清晰了。

至於謝承文希望能調閱案發現場的視頻資料，雲無爭毫不考慮的答應了，並希望謝承文有所發現之後能立刻知會他，事實上，他比謝承文更希望能儘快的抓住兇手。

......

今天週末，謝承文原本想跟父母一起出去逛街，但是謝爸謝媽對帶著三十啷噹的兒子逛街毫無興趣，他們報了一個小區內老人自法組織的一日省內美食遊，前往省城周邊的古鎮尋找美食去了，扔下謝承文與嚴鈺玲在家。

謝承文覺得要不就帶著自己兩位老婆去逛街，但是計劃還沒有實施，就被工作狂人杜學東給抓了壯丁。

杜學東在大樓的頂層開闢了一間實驗室，專門用來安放謝承文製作的一件法器，順便進行一項實驗。

這件法器功能很簡單，就是檢測有序的精神力波動並轉換成光電信號，通過一個精度極高的激光感光器件轉化爲連續數據。

雖然法器本身很簡單，但是精度卻極高，在法器的檢測範圍內，可以檢測到一隻小白鼠的精神波動數據。不過，這個法器存在很大的侷限性，它只能檢測單一的精神波動，無法對高智慧生物，比如人類的精神活動進行定量測量。

實驗室經過快速改造，但是完成度極高，整個實驗室被隔絕精神波的材料嚴密的封閉起來，哪怕謝承文站在門口用龍脈借法施展秘術，實驗室內也無法檢測到法力或者精神力波動。

因此作爲一個修行者，一進入這個實驗室，謝承文就有種被關進小黑屋的侷促感覺，幸好，信息素無所不在，謝承文並沒有被阻斷與這個世界以及更高維度世界的聯繫。

謝承文琢磨著，能不能建造出一個能徹底隔絕信息素的空間，當然，如果真的有這麼一個空間的活，也許進去就出不來了，這就是個悖論啊。

實驗室的中央有一個巨大的玻璃槽，長度超過三米，寬度一米五以上，高度直達天花板，玻璃槽裡面裝滿了泥土，泥土的表面還有正常的植被，頂端則有太陽燈作爲替代光源，以及空氣和水循環系統，整個密封玻璃槽就是一個小小的生態環境。

這當然不是一個全封閉自洽生態測試系統，而是一個精神波動研究實驗裝置，實驗槽看起來沒有動物，其實被研究的目標正躲在泥土和草叢中，它們是一窩螞蟻，準確的說，是雙齒黑蟻。

玻璃槽的側面，能看到一些螞蟻開鑿的甬道，不時能看到黑色的螞蟻匆匆忙忙的爬過，看它們不知疲倦的身影，恰恰是對鹹魚人類的最佳反照。

房間的側面，擺著一排儀器以及電腦，牆上還有一個巨大的顯示屏，上面顯示的是安裝在蟻巢內部的攝像頭獲取的圖像，從衆多的圖像畫面看，蟻巢內部非常的和諧，它們正忙著自己的事情，無憂無慮的過著安穩的小日子。

謝承文站在一臺電腦前面，杜學東站在他身邊，興奮的看著電腦上的各種形狀古怪的曲線。

“差不多了，馬上就到臨界值了，在這種氣壓和溼度情況下，蟻羣會認爲將會爆發大雨，它們會做出相應的反應。”

“這個是常識吧，咱們關注的不應該是精神波動的情況麼？”

杜學東呵呵一笑，擡手指了指旁邊得的一個電腦屏幕：

“當然，我已經確認了，當蟻羣發生重要工作變動的時候，精神波動會明顯上升，強度會達到平時的數倍。”

謝承文瞥了瞥旁邊的電腦屏幕，上面的數據他都看在眼裡，不過這些數據沒有對比就毫無意義，數據單位也只是杜學東自己創造的，目前還沒有統一的標準，如果非要對比一下的話，目前精神波動的強度大概等同於一隻小白鼠的精神波動強度。

“所以，主任您得出了什麼結論？”

杜學東瞥了謝承文一眼：

“呵呵，難道你看不出來麼？這是典型的羣體意識共鳴現象，這種現象可以推廣到高等智慧生物羣體中，換而言之，這是龍脈產生的原因。”

“是，這是衆所周知的吧？您研究這個有啥意義？”

“嘿嘿，我研究的是在這種羣體意識共鳴的情況下，對個體的影響，你很快就會看到，在羣體意識共鳴的情況下，這些螞蟻會變得更聰明更靈活。”

謝承文雙手環抱在胸前，有些不解的問道：

“這個也是衆所周知的吧，修行者誰不是藉助羣體意識的力量來強化自己的呢？”

杜學東笑著搖頭：

“不，不，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所談論的這些具有普遍性，適用於所有的生物，這個纔是重點。”

謝承文真的有些不明白了：

“什麼意思？”

光輝適時的在腦海中提醒自己的老公：

“親愛的，杜主任的意思是如果這個理論適用於螞蟻同時也適用於人類的話，那麼是不是可以推論，這個理論適用於所有的生命？如果回答是肯定的，那麼，修行應該不屬於某些人專屬，而應該適用於所有的人類纔對。”

謝承文恍然，杜學東笑瞇瞇的看著謝承文，他沒有急著回答謝承文的問題，他相信以謝承文的智慧，肯定能想明白自己到底在研究什麼，果然，謝承文的臉上很快就露出了原來如此的表情。

謝承文看向杜學東，匝了匝嘴道：

“杜主任，不得不說，您的野望很強大。”

杜學東哈哈一笑：

“是理想，不是野望。你不覺得大家都是超凡者的話，這個世界會變得很有趣麼？”

謝承文想了想道：

“您有沒有想過另一個問題，加入這些螞蟻個體的精神力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那麼羣體意識共鳴會變成什麼樣？或者說，當所有人的人類都變成了超凡者之後，龍脈會變成什麼樣？”

杜學東雙眼閃過一抹光芒，興奮的搓了搓手道：

“或許，那纔是正確的進化方向。”

謝承文微微皺眉：

“進化？”

“對，進化，一個族羣固步自封的結果就是滅亡，從無例外，人類社會最近百年可以說到了一個瓶頸，甚至出現了倒退的現象，整體的文明水平根本沒有進步，或許，轉而更注重精神建設是一個方向呢？”

謝承文不解：

“瓶頸？文明在倒退？怎麼可能，社會不是在進步麼，科技不是在發展麼？”

“沒用的，承文，你想象一下，如果全世界人類都能吃飽穿暖了，那麼社會該怎麼繼續發展？像美國人那樣？拼命的消費物質成果麼？沉醉在醉生夢死之中？那樣的話對文明的進步有何意義？”

“可是貧困並沒有被消滅，主任。”

“遲早的事情，事實上，只要人類文明的主體不存在溫飽問題了，那麼文明的驅動力就減弱了，緊緊依靠宇宙探索什麼的，並不能打動絕大多數的人類。”

“所以您覺得夢想照見現實的話，或許會讓人們煥發更大的創造力和動力？”

“難道不是麼？具備了做更多事情的能力之後，大家自然會去行動，與困住我們的茫茫宇宙相比，似乎虛擬世界的大門距離我們更近。也有可能，向著更高的維度前進纔是正確的道路，這條路，也可能是我們跨越宇宙空間的一條捷徑也說不定。”

杜學東眉飛色舞，一臉的嚮往和憧憬，彷彿那美好的未來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