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她……送出去。”
其實夜離天是想說將她扔出去,可到最後卻改了口,要問原因,他也不知道。
“抱歉,我並沒有打算離開。”
月千言厚著臉皮走進涼亭,然後無視穆珍兒痛恨她的眼神,悠然的在凳子上坐下,看著夜離天剛剛寫的字,不由得唸了出來,“木棉花上鷓鴣啼,木棉花下牽郎衣。欲行未行不忍別,落紅沒盡郎馬啼?!?
“粵江二月三月來,千樹萬樹朱華開,有如堯時十日出滄海,又似魏宮萬炬環高臺,復之如鈴仰如爵,赤瓣熊熊星有角,濃須大面好英雄,壯氣高冠何落落,我也喜歡攀枝花,那可是英雄之花呢?!?
月千言對穆珍兒視如無物,自顧自的的說著,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針對夜離天。
夜離天本來是一直沒表情的盯著她,聞言,臉上也起了一絲情緒,然後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穆珍兒,“英雄之花……紫陌也說過這樣的話?!?
穆珍兒聞言,臉色都變了,於是指著月千言,趕忙道:“離天,快讓這個女子離開?!?
夜離天皺了皺眉,對於穆珍兒,他知道她是寒紫陌的轉世,是自己愛的女人,而且,她的容貌與小狐貍很像。
可是她有時候的行爲與前世的她比起來,簡直判若兩人,讓自己打心眼裡討厭。
但是每當自己有這想法,腦海裡就會提醒自己她是自己愛的人,愛她就要愛她的一切,這種感覺真的很糟糕。
況且,自己那麼愛她,但心裡卻碰她的一絲慾望都沒有,這也著實叫人煩悶。
這種感覺就好像,愛她的是自己的腦子,並不是自己的心……
“離天……”穆珍兒見夜離天垂著眼眸,也沒有什麼出聲,不禁有些著急了。
“嗯。”
夜離天淡淡應了一聲,然後又對吳樊道:“吳樊,趕緊將她送出去。”
“我說過我不會走的?!?
月千言看了一眼夜離天,轉頭對吳樊很有禮貌的道:“吳伯伯,你先去忙吧,我不會走的?!?
“走!”
夜離天加重了口氣,本來就冷到不行的眼眸現在有著滲入骨髓的寒意。
他現在心裡很煩,很糟糕,可他不能對穆珍兒發火,而此刻月千言是他最好的發火對象。
“偏不!”
月千言一下子站起身,固執的仰著腦袋,裝作很鎮定的對視著他那雙已經接近暴戾的雙眸。
夜離天一伸手,紫劍在手,眼中的暴戾漸漸褪去,忽然變的很平靜,“你走不走?”
“你要用魔無痕捅我嗎?”
月千言從袖子裡掏出魅影雲笛,“那我就吹驅魔曲,咱們可以試試誰比較厲害!”
“這個怎麼會在你那?”
夜離天“嗖”的收了劍,然後奪過魅影雲笛,沒有感情的看著她,“你最好老實交代。”
“很不好意思,你這樣的態度讓我沒辦法老實交代。”
月千言朝他彎脣一笑,又悠然的在凳子上坐下,心中給自己點了個贊,計劃進行的很成功。
夜離天看著手上的魅影雲笛,神情越來越複雜,這支笛子自從兩百年前被紫陌丟棄,就一直是自己帶在身邊。
前些日子,自
己也納悶,笛子怎麼就忽然不見了,如今卻出現在這個女子的手上。
想到這,夜離天擡眸掃了一眼月千言,卻正好看到月千言眼中的狡黠與得意,那表情,就像一隻幸災樂禍的小狐貍,俏皮可愛至極,而且……
與前世的紫陌很像……
一瞬間的失神,夜離天趕緊收回了視線,怎麼可能?
穆珍兒纔是紫陌的轉世,這女人只是神情與紫陌相像罷了。
“珍兒,這個給你?!?
夜離天回過神,就把紫玉笛遞給了穆珍兒。
“這就是魅影雲笛,好精緻……”
穆珍兒滿心歡喜的接過,視若珍寶的拿在手裡,連連讚道。
“這是我的!”
月千言趁她一個不留神就搶了過來,心裡又氣又惱,真是計劃趕不上變化,自己怎麼就忘了,夜離天根本就不是個按常理出牌的主。
“你做什麼?”
夜離天一下子抓住月千言的手腕,眸光冷冽的瞅著她,“將魅影雲笛還給珍兒?!?
“我爲什麼要把我的東西送給別人?”
月千言滿眼的酸楚與不屈服。
“魅影雲笛你要不起,它只屬於紫陌?!?
夜離天說著,手上又加重了力道,捏的月千言只覺自己的手腕要斷掉了。
“我就是不給,有種你……”
“嚓”一聲骨頭斷裂的聲音讓月千言的聲音嘎然停下,她握著玉笛的手頹然鬆開,夜離天伸手接住玉笛,然後無情的撒開她的手。
月千言手臂無力的垂下,不敢相信的瞪著雙眼,他真的……
他真的捏斷了自己的手腕……
可爲什麼自己感覺不到疼呢?
只覺得心口好像有什麼東西在翻涌……
“噗……”
她還在想,忽然噴出一口鮮血,然後雙眼一閉,“嗵”的倒在了地上。
月千言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夜裡了,她望了望周圍,是一個不大又十分簡潔的房間,可環境是陌生的。
“嗷……”
她動了動身子,卻忘了手腕的傷,不禁痛嗷起來。
“嘭”的一聲,門被猛然推開,吳樊有些擔憂的出現在屋內,“怎麼了?”
剛剛的疼痛讓她瞬間汗溼了衣襟,額頭上也是滿滿的汗水,可她卻不想讓別人爲她擔心,硬是強忍的劇痛朝吳樊露出一抹安心的笑,“我沒事?!?
“唉……”
吳樊忽然嘆息了一聲,然後來到她牀前,“大夫說你是心氣鬱結,纔會吐血,你這是何必?”
見月千言垂眸不語,吳樊看了一眼她受傷的手腕,繼續道:“看著你落得這樣下場,老夫也心疼。”
“吳伯伯,你愛過嗎?”
月千言沒有回答,忽的擡眸凝著他,幽幽的問。
“我……”
吳樊一怔,似是沒想到她會問這個問題,但下一秒腦海裡便浮現出一個金色眼眸的妖嬈女子,然後他就淡淡的笑了起來,“當然?!?
月千言愣了一瞬,然後輕輕的問:“那她愛你嗎?”
吳樊苦笑了一下,並未作聲。
看著他這樣,月千言當然也能明白他的意思,便沒再問下去,只緩
緩的道:“既然吳伯伯愛過,那應該能體會我的心情,釋迦牟尼說過一句話,他說,‘伸手需要一瞬間,牽手卻要很多年,無論你遇見誰,他都是你生命該出現的人,絕非偶然’,當然,我也深信,若無相欠,怎會相見,所以,既然是命定的緣分,我就一定不會放棄,互相喜歡的人就應該在一起?!?
“還有一句話說的好,不要輕言放棄,否則就對不起自己,所以我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放棄的,一定要讓離天想起我?!?
聽她說完這麼多,吳樊忽然覺得自己活了大半輩子,可內心居然還沒有眼前這個小丫頭堅定,如果當初他也能有這麼堅定的意志,結局會不會就變得不一樣?
可是,沒有如果……
“月姑娘,你真是讓老夫刮目相看。”
吳樊這句話是出自真心的,他現在已經從心底佩服月千言了,若是換了別的女子被自己愛的人傷成這樣,早就傷心欲絕的離開了,可她居然能這麼堅強,即使痛著,也要堅持下去,意志真是太頑強了。
“呵呵,哪有……”
月千言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後朝他擡了擡包紮過的手腕,“我還要謝謝吳伯伯呢?!?
“呵呵……”
吳樊彎了彎雙眼,露出滄桑的魚尾紋,月千言這才覺得他真的是老了,他若不笑,看起來只有四十多,況且他身板挺拔,面目清朗,著實不像上了年紀的人。
可月千言知道,他也活了八九百年了,狼人不像吸血神魔一樣青春永駐,他們也會老,只是老的十分緩慢而已。
離天若沒有吸血神魔的血統,恐怕現在就會是二十六七八的模樣。
“那你暫時就呆在我這吧,這裡是後院,平日裡沒什麼人過來,你可以安心的在這裡養傷?!?
吳樊慈愛的撫了撫月千言的頭髮,然後轉身離開了房間。
望著吳樊離開的背影,月千言忽然想到了姬不言,那個也曾經慈愛的揉過她腦袋的父親。
不知道爲什麼,許是時間的沖淡,許是她本身就不是一個會記仇的主,所以此刻,月千言心中對姬不言的怨恨真的淺了許多,而且還有些思念他寬闊的肩膀……
月千言在這邊心安理得的養傷,卻不知元京城內有人在瘋狂的找她。
她估計是早就將君洛辰忘到腦勺後面了,現在腦仁裡心房裡都是夜離天,即使手腕斷著,也不忘她的計劃。
又是一個月圓的夜,明月格外的皎潔,似乎也照亮了月千言心中的希望,她此刻正悄悄的站在夜離天的房門口,準備進行她下一步的計劃。
月千言穿著一襲淡紫色羅裙,耳尖以上的髮絲用一根淡紫色長絲帶系在腦後,額間一枚淚砂,再加上清新絕塵的氣質,簡直與寒紫陌無異。
可這一切,都是她故意的,她希望由此可以讓夜離天想起什麼。
看著夜離天房內通亮的燭火,月千言的小心臟跳的“噗通噗通”的,她不禁朝心口摸了摸,爲毛這麼緊張?
又不是才談戀愛,都老夫老妻了……
月千言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擡手準備敲門,她手還沒碰上大門,“吱”的一聲房門從裡面打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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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