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日本帝國蝗軍哈拉哈河大捷!”
“面對哈拉哈河蒙古軍隊的再三挑釁,關(guān)東軍第二十三師團師團長小松原道太郎中將果斷下令第六十四聯(lián)隊出擊,在聯(lián)隊長山縣武光大佐的指揮下,帝國蝗軍斃敵兩千,含僞蒙軍師長一名,令斃、傷、俘七百餘名不明身份之全副武裝分子。”
“板載!”
‘宮崎健太郎’、太田悠一、小野順二三人興奮的站起來,高舉雙臂歡呼‘板載。
川田篤人也是高興的親了身邊的藝伎一口,哈哈大笑。
阪本良野瞪大了眼睛,“諸君,哈拉哈河在哪裡?”
“帝國滿洲。”
“被蒙古人卑鄙霸佔的帝國領(lǐng)土。”
程千帆和太田悠一幾乎是同時脫口而出,然後兩人相視一眼,哈哈大笑,上前互相擁抱,碰杯,共飲,高呼‘板載’。
收音機裡播音員用激昂的音調(diào)繪聲繪色的描述了帝國蝗軍在哈拉哈河所取得的大捷。
日本發(fā)動九一八事變後,佔領(lǐng)了東北三省,第二年他們就建立了僞滿洲國。
這直接導(dǎo)致外蒙和僞滿洲國成爲了鄰居。
僞滿洲國便和外蒙摩擦不斷。
外蒙背後有蘇俄,僞滿洲國背後是日本。
他們雙方爆發(fā)邊境矛盾,實際上他們背後的蘇軍和日軍之間的事情。
矛盾的主要原因,就是日軍不斷試探蘇軍在遠東地區(qū)的軍事力量,他們想知道,蘇俄究竟對遠東有多少興趣。如果他們的駐軍不多的話,那麼日本不僅可以吃掉東三省,還能吃掉外蒙。
畢竟沙皇俄國當年可是被日軍打怕了的!
當然,日本人的野心逐漸膨脹,甚至有了和德國夾擊蘇俄,瓜分世界的臆想。
去年七月,‘蝗軍’在策劃武漢戰(zhàn)役,大本營由於擔(dān)心蘇聯(lián)趁機進攻‘滿洲’。
故而,蝗軍在張鼓峰測試蘇聯(lián)的反應(yīng)。
不成想,駐朝鮮的第19師團在張鼓峰吃了個大虧,付出一千四百餘人的代價,而蘇軍僅僅死傷八百餘人。
最終,日蘇兩國通過外交交涉,簽訂了停戰(zhàn)協(xié)議。
但是這樣的屈辱結(jié)果,被日本軍方視爲恥辱之事。
特別是在關(guān)東軍參謀部的仕政新中佐眼中,簡直是奇恥大辱。
既然朝鮮軍無能,那麼就讓蘇聯(lián)人見識見識關(guān)東軍的厲害!
於是遷政信以關(guān)東軍司令員植田謙吉大將的名義,起草了《滿蘇國境處理綱要》。
在綱要中,遷政信如是下令:
對於國境線不明的地區(qū),防衛(wèi)司令官要自主認定國境線並將其明示一線部隊。
衆(zhòng)所周知,兩國國境線不明的地區(qū),往往正是容易發(fā)生衝突的地區(qū),在這種地區(qū)把權(quán)力下放給師團長,等同於鼓勵軍隊發(fā)動戰(zhàn)爭。
而此時活動在蘇蒙邊境的,正是第二十三師團師團長小松原道太郎中將。
小松原畢業(yè)於日本陸軍大學(xué),被公認爲日本軍界的精英分子。
小松原曾經(jīng)拍任過駐蘇大使館武官,其目的就是熟悉蘇俄,掌握蘇軍在蘇蒙邊境的虛實。
從蘇俄回國後,小松原道太郎一直在參謀本部從事諜報工作,這是第一次外放到野戰(zhàn)部隊。
小松原道太郎一直想建個奇功,顯示一下自己的能力,如此,他同遷政信的野心不謀而合。
小松原道太郎派出了第64聯(lián)隊再加五個中隊組成的部隊,在聯(lián)隊長山縣武光大佐的帶領(lǐng)下,兵發(fā)哈拉哈河。
“大日本蝗軍的勇士高呼爲天皇效死的口號,以摧枯拉巧的無敵之勢,擊潰僞蒙軍,擊斃了僞蒙軍師長。”
第六十三聯(lián)隊齋藤中隊更是從側(cè)翼發(fā)動進攻,包圍了不明身份之武裝。
“經(jīng)四小時激戰(zhàn),當面之敵幾乎全軍覆沒……蝗軍僅百餘人玉碎,令人遺憾的是,罪惡的流彈擊中了山縣武光大佐……”
聞聽此,程千帆、太田悠一等人都是低頭,默哀,爲這位玉碎的帝國大佐致哀。
(以一個聯(lián)隊的兵力,僅以百餘人玉碎的代價,消滅僞蒙軍兩千,蘇軍七百,山縣武光大佐創(chuàng)造了一個軍事奇蹟。“太田悠一表情哀傷,說道。”
儘管帝國的廣播中以‘不明身份之武裝分子’來稱呼那一夥部隊,實際上大家都知道那是駐紮在外蒙古的蘇俄軍隊。
“是啊,山縣武光大佐有名將之資,可惜了。”說著,程千帆搖搖頭,感慨不已“名將之花凋謝在哈拉哈河畔。”
“打得好啊。”程千帆面色潮紅,眼眸中是興奮的光芒,“此一戰(zhàn),不僅僅報了去年的一箭之仇,更是窺探了蘇俄人的虛實,這隻紅色的北極熊現(xiàn)在極爲虛弱,面對蝗軍勇士,簡直是不堪一擊。”
“朝鮮駐屯軍害人不淺。”太田悠一冷哼一聲,“險些壞了帝國國運大事。”
日本軍部形成了“北進派”和“南進派”實際上已經(jīng)影響到了軍隊的方方面面。
“北進派”以陸軍爲主,主張向遠東發(fā)展,同蘇俄交戰(zhàn)。
太田悠一自然是‘北進派’的擁躉,去年朝鮮駐屯軍張鼓峰敗於蘇俄之手,令軍部對於蘇俄的軍事能力頗爲忌憚,甚至有部分高層一度開始思索北進方略是否可行,現(xiàn)在,關(guān)東軍在遷政信的帶領(lǐng)下摧枯拉朽一般圍殲了蘇俄軍隊,這令包括太田悠一在內(nèi)的陸軍軍官找回了自信。
“爲遷政信閣下乾杯!”程千帆一隻手摟著藝伎,另外一隻手高舉酒杯,興奮的高呼。
“爲遷政信閣下乾杯。”衆(zhòng)人紛紛怪叫著舉杯。
儘管此空前大捷是第二十三師團之第六十四聯(lián)隊鑄就,無論是英勇玉碎的第六十四聯(lián)隊山縣武光大佐,還是第二十三師團師團長小松原道太郎自然都是功勳卓著。
但是,在‘宮崎健太郎’以及太田悠一等人,包括川田篤人等人的心中,此大捷之首功當屬於幕後操縱、運籌帷幄的遷政信!
在日軍當中有一個十分特殊的羣體,他們的軍銜普遍不高,但卻有著極高的特權(quán)不僅經(jīng)常‘僞造’長官命令,甚至越級指揮部隊。
在作戰(zhàn)會議上,只是中佐、大佐的他們,卻敢直接指著將軍的鼻子破口大罵,而被他們?nèi)枇R的將軍卻拿他們毫無辦法。
這便是日軍的參謀。
參謀制度,是日軍極爲特殊的一種制度,日軍的參謀不屬於自己的主官管理,而是屬於上一級的參謀管理,所以一個小小小的參謀雖然軍銜普遍不高,但卻有著極大地權(quán)力。
在日軍所有的參謀中最爲著名的就是號稱“昭和三大參謀”的石原莞爾、遷政信和漱島龍三。
帝國明治三十五年的十月,讓政信出生在石兒縣的一個碳農(nóng)家裡。
彼時的日本是個社會等級十分森嚴的國家,碳農(nóng)幾乎是整個國家最底層的存在。
由於家庭貧苦,小學(xué)後爲了能夠繼續(xù)求學(xué),遷政信考取了陸軍幼年學(xué)校,一方面是因爲遷政信想要從軍,另一方面是因爲,只有軍校是完全不收取學(xué)費的。
令人沒有想到的是,來到陸軍學(xué)校後,讓政信卻是綻放出那麼耀眼的光芒。
從陸軍幼年學(xué)校一直到陸軍士官學(xué)校,遷政信都是以首席的成績畢業(yè),而在陸軍大學(xué)畢業(yè)時更是當時的第三名,得到了添皇御賜軍刀。
此乃陸軍大學(xué)畢業(yè)生所夢寐以求的最高殊榮:
每年的畢業(yè)生中只有前六名可以得到,在所有軍校出身的軍官裡,遷政信這樣的人被稱爲“軍刀組”,屬於精英中的精英。
遷政信從來不是一個天賦多麼令人讚歎之人,他不是石原莞爾那樣的軍事天才,能夠有如此出色的成績,完全是靠著他超人的毅力。
每當別人休息或者玩樂的時候,遷政信都在全力地學(xué)習(xí),爲此經(jīng)常的通宵達日,每天僅趴在桌上睡兩三個小時。
可以這麼說,對於平民出身的日軍基層軍官來說,讓政信就是最好的勵志榜樣!
哪怕是對於‘宮崎健太郎’這樣的貪財怕死的傢伙來說,此時此刻,他的眼眸中都仿若在發(fā)光,說明他對於遷政信是多麼的崇拜。
看著宮崎健太郎提議爲遷政信舉杯,看著宮崎健太郎眼眸中那激動崇拜的光芒,太田悠一對於宮崎健太郎的印象更佳。
他是讓政信的瘋狂崇拜、追隨者。
看到宮崎健太郎也是如此崇拜和敬重遷政信,他甚至在這一瞬間有一種引以爲知己的感覺。
川田篤人摟著藝伎上下其手,饒有興趣的看著這一切,他不知道自己的好友宮崎健太郎是否真的如他表現(xiàn)出來的那般崇拜遷政信,但是,他是樂於見到太田悠一和宮崎健太郎的關(guān)係更進一步的。
在憲兵司令部工作大半年了,川田篤人開始意識到自己的貴族子弟身份給自己帶來的利弊。
利,貴族院議員川田勇侗的小兒子的身份能夠爲他贏得衆(zhòng)人的敬意。
但是,這份敬意,更多時候會是‘敬而遠之’。
川田篤人意識到自己和同僚之間彷彿有著某種隔膜,苦悶的貴公子找到好友宮崎健太郎訴苦。
宮崎健太郎給他的建議是,交朋友。
這是一個很好的建議,但是,川田篤人卻很難做好。
驕傲的貴族少爺放下架子,這有些難。
此種情況下,川田篤人看著皺著眉頭的宮崎健太郎,卻是眼中一亮:
交朋友的任務(wù)便落在了宮崎健太郎的身上。
宮崎健太郎代表川田篤人結(jié)交朋友,通過此間接的關(guān)係拉近中層軍官對川田篤人的認可。
川田篤人記得自己曾經(jīng)對宮崎健太郎提起過太田悠一是讓政信的崇拜、追隨者。
宮崎君是有心人啊。
很顯然,宮崎君將這件事記在心中,並且知道如何合理利用這些情報。
川田篤人知道宮崎健太郎最感興趣的是金錢和女人,現(xiàn)在卻是主動交好太田悠一自然是爲了幫助他在軍中拉攏關(guān)係、立足。
宮崎君是真正的朋友啊。
因爲適逢帝國在哈拉哈河取的令人振奮之大捷,幾人都是頗爲興奮,可謂是盡興而歸。
程千帆帶著醉意看著川田篤人和阪本良野上車,叮囑開車的小野順二路上注意安全。
他伸了個懶腰,打了個酒嗝。
“宮崎君,我知道一個好去處,喝喝茶,解解酒。”太田悠一發(fā)出邀請。
“太田君相邀,自當奉陪。”程千帆爽朗一笑。
他此前準備親自送川田篤人和阪本良野回去,卻是小野順二主動提出來護送,程千帆便猜到太田悠一有事情找他。
程千帆擺擺手,示意李浩駕車跟著,他直接上了太田悠一的車子。
並不太遠。
很快就到了。
程千帆打量了一眼太田悠一的住處,忍不住感嘆說道,“太田君,此處看似簡陋實則內(nèi)有乾坤啊。”
這是一個二樓小樓房,從外觀來看,樓房外牆斑駁,甚至還可見牆壁上的彈痕,這是戰(zhàn)爭留下的印記。
但是,房舍內(nèi)部卻是煥然一新,顯然是重新裝修過,且眼見之處器物傢俱頗爲豪奢。
“這房子原主人據(jù)說是一個有錢的中國商人家庭。”太田悠一微笑說道,“帝國進入上海,這家人在戰(zhàn)爭中遭遇了不幸。”
“原來如此。”程千帆微微點頭,他注意到太田悠一使用的是‘不幸’這個詞語。
他暗暗將此細節(jié)記在心中。
太田悠一拍了拍手,自有傭人來奉上茶盞。
“朝鮮人?”程千帆看了一眼熟練擺弄茶具的女子,饒有興趣的問道。
“宮崎君好眼力。”太田悠一誇讚說道。
程千帆得意一笑,心中卻是在琢磨,太田悠一今日姿態(tài)過低,看來是有事相求?
女傭離開後。
兩人飲茶、閒談。
程千帆飲完一杯熱茶,感覺渾身上下毛孔都熨帖舒服,忍不住舒服的嘆口氣。
太田悠一又拿起茶壺給他滿上。
“太田君,你我是好友,朋友之間自無不可言之事。”“程千帆看著太田悠一,k有事不妨直言?”
太田悠一聞言,撫掌笑說,“宮崎君說的對,是我太過見外了,確實是有一件事想請問宮崎君。”
“旦問無妨。”程千帆說道。
“宮崎君。”太田悠一表情變得嚴肅,“你同新四軍那邊可有聯(lián)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