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0章 生死一瞬間
“張笑林?！背糖Х肓讼?，眼神兇狠說道。
“張笑林……這個支那人非同一般。”荒木播磨沉吟說到，他習(xí)慣性的想要揉一揉太陽穴，卻是忘記了自己肩膀受傷，擡起手臂的時候疼得悶哼一聲。
“荒木君，先去治療槍傷吧。”程千帆露出擔(dān)心的神情，他摸出煙盒，取出一支菸塞進荒木播磨的嘴巴里，又摸出打火機幫他點燃。
“已經(jīng)有人去通知醫(yī)務(wù)兵了?！被哪静ツフf道，他的運氣不錯，肩膀上挨的這一槍傷害不大，確切的說是子彈擦著肩頭的肌肉，並沒有造成最大的殺傷力。
“爲(wèi)什麼懷疑張笑林？”他問宮崎健太郎。
“我殺了邵二?！背糖Хf道。
“邵二是誰？”荒木播磨問道。
“張笑林的一個手下，這個支那人帶人打傷了我的船員?！背糖Х约阂颤c燃一支菸，猛吸了一口，“我研究過張笑林這個人，這是一個貪婪的傢伙，我有理由懷疑他是衝著玖玖商貿(mào)來的。”
張笑林和一般的投靠帝國的支那人不同，此人在上海灘頗有勢力，甚至於有些事情帝國做不到的，張笑林竟能做到，帝國目前是需要這個支那人的。
故而，本來荒木播磨還要勸說宮崎健太郎暫且忍耐，不要和張笑林繼續(xù)擴大矛盾。
不過，聽了宮崎健太郎這句話，荒木播磨閉嘴了。
涉及到金錢利益，張笑林竟然要圖謀宮崎君的產(chǎn)業(yè)，以宮崎君的脾性，這是不死不休！
另外，宮崎這個傢伙對生命安全極爲(wèi)重視，今天不管是誰派了槍手來刺殺，這都必然徹底激怒宮崎健太郎，這也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更何況，宮崎也就是貪財這點嗜好了，竟然還有人要謀取宮崎君的錢財，他作爲(wèi)宮崎君朋友，於情於理也都得站在宮崎君這一邊考慮。
遠(yuǎn)遠(yuǎn)看到一個醫(yī)生帶著幾名助手急匆匆而來。
程千帆看了看腕錶的時間，“荒木君先治療傷勢吧，時間差不多了，我先去見課長，隨後我來找你?！?
“意外遭遇槍擊，我差點忘了正事。”荒木播磨連忙說道，“你交給我的那個首飾盒，並非課長要你找的那一個，課長非常生氣。”
“什麼？怎麼可能？”程千帆大驚，他的眼眸中一半是震驚、一半是不解，“我特別對趙剛晨強調(diào)了，我要的是他們從夏侯遠(yuǎn)的家中搜出的那個桃木首飾盒?！?
“問題應(yīng)該不是出在你這裡?！被哪静ツシ治稣f道，“要麼是巡捕房那邊登記的時候搞錯了，甚至是物品不慎遺失了，要麼是趙剛晨沒有找到你要的，便另外找了一個來應(yīng)付你?！?
“趙剛晨不敢?！背糖Х珦u搖頭，“他要是沒有找到，他會直接說，這樣雖然幫不上忙，卻並不會得罪我，他不會愚蠢到故意拿一個假貨來應(yīng)付我?！?
“事情的真相就需要你去調(diào)查了。”荒木播磨說道，“我提前出來迎接你，就是要告訴你這件事?！?
他將嘴巴里的菸蒂吐掉，“課長拿著假的首飾盒去見西村中佐，他們兩個又一起帶了首飾盒去見了一個支那人，那個支那人指出來首飾盒是假的，這令課長在西村的面前大丟面子?！?
“課長很生氣，你小心點。”荒木播磨說道。
“原來荒木君是特意出來告訴我這件事，卻又因此受我連累、遭遇槍擊?！背糖Х垌辛髀冻鰞煞指屑?，兩分感動，三分愧疚，一分驚訝，一分難過，一分驕傲的情緒。
他鄭重鞠躬，“宮崎能得荒木君這樣的朋友，這定然是我這輩子最驕傲的幾件事情之一！”
“我能有宮崎君這樣的朋友，也是我的得意之事，你剛纔還救了我一命呢。”荒木播磨鞠躬回了一禮。
兩人起身，相視一眼，都是暢快大笑。
人生得一知己，足矣！
大概就是這樣子的吧。
……
“混蛋！”三本次郎將一個桃木首飾盒用力砸向了宮崎健太郎。
程千帆下意識的一躲，首飾盒越過他，砸在了辦公室一角的酒櫃，只聽見嘩啦一聲，一瓶紅酒掉落，碎了一地。
首飾盒也被摔得散架。
看到宮崎健太郎竟然還敢躲開，更是因爲(wèi)這傢伙的躲避，導(dǎo)致自己的一瓶上好的紅酒摔碎了，三本次郎更是憤怒。
“你這個愚蠢的傢伙！”三本次郎指著宮崎健太郎，氣得罵，“我再三交代，首飾盒非常重要，你竟然交給我一個假的首飾盒！”
“枉我如此信任你，你就是這麼回報我的信任的？”
罵著，三本次郎拿起手中的文件夾砸了過去。
這一次，程千帆沒敢躲開，硬生生的用腦袋‘捱了’這一下。
腦門上立刻青了一塊，文件夾也反彈落在地上。
“哈依！”程千帆雙腳並立，垂頭，鞠躬，畢恭畢敬。
看到宮崎健太郎這一次沒有再敢躲開，三本次郎的心中總算是滿意了一點點。
……
地上的文件夾是翻開的。
低頭的程千帆正好可以看見文件的部分內(nèi)容。
‘支那國府杭州特務(wù)處投誠帝國人員’。
‘鮑逍，綽號包子，特務(wù)處杭州站情報組組員，安徽宣城人?！?
“任青，代號蘿蔔，特務(wù)處杭州站行動二組副組長，江蘇吳縣人。”
“羅道星，綽號嘮叨，特務(wù)處杭州站行動三組組長，浙江金華人?！?
程千帆仿若感覺轟的一聲，自己的腦子裡有東西炸開了。
他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和麪部表情平靜如常。
‘嘮叨’被日本人抓到了！
並且此人已經(jīng)投靠日本人了！
程千帆的後背上甚至已經(jīng)開始有細(xì)細(xì)的冷汗。
這是生理反應(yīng)，不是他能完全控制的。
‘嘮叨’當(dāng)年奉宋甫國之命護送他去杭州，彼時的他並沒有化妝，‘嘮叨’是見過他的真面目的。
當(dāng)然，這一切似乎都可以推在程千帆的身上，畢竟他現(xiàn)在是宮崎健太郎，是以日本人宮崎健太郎的身份假扮程千帆的。
但是，這裡有一個極爲(wèi)關(guān)鍵的問題！
程千帆是在前往杭州的火車上就假扮宮崎健太郎，並且以這個身份和川田永吉‘結(jié)識’的。
‘嘮叨’當(dāng)時就在列車上。
程千帆當(dāng)時曾經(jīng)就此事和‘嘮叨’有過簡單的溝通。
程千帆的腦筋裡快速開動，他在回憶。
他無法確定自己會在何時何地同已經(jīng)投靠日本人的‘嘮叨’碰面，甚至有可能是下一刻就發(fā)生這樣的場景。
他必須立刻回憶起來。
儘可能的回憶起當(dāng)時的所有細(xì)節(jié)。
‘嘮叨’有沒有見過川田永吉的樣子？
程千帆心中搖頭，他不確定。
當(dāng)時他靈機一動以宮崎健太郎這個日本流浪詩人的身份接近川田永吉，卻是被川田永吉一推，打翻了餐盤。
這個動靜引起了在車廂遠(yuǎn)端的‘嘮叨’的注意，‘嘮叨’看過來。
程千帆仔細(xì)回憶，他無法確定以‘嘮叨’所在的位置和角度是否看到、看清楚川田永吉的相貌。
隨後，在他的眼神示意下，‘嘮叨’走開了。
在這之後，他很快便在列車的洗手間同‘嘮叨’接觸。
他是用預(yù)先手寫好的紙條和‘嘮叨’‘說話’的。
他是預(yù)先琢磨、預(yù)判‘嘮叨’要問什麼，故而提前寫好，示意‘嘮叨’不要說話，他這邊一張張的掏出紙條，展開給‘嘮叨’看。
總計是幾張紙條。
程千帆絞盡腦汁去回憶。
第一張紙條：“不要說話，點頭或搖頭即可，你是想要問白日裡發(fā)生了什麼？”
‘嘮叨’的迴應(yīng)是——他點頭。
第二張紙條是：“確有情況，車上有日特?！?
‘嘮叨’當(dāng)時的反應(yīng)是，臉色變了，看向他的眼神是驚訝和審視，還有一絲警惕之意。
第三張紙條是：“我能聽懂日語，故有所察覺。”
‘嘮叨’的反應(yīng)是，他看了他一眼。
第四張紙條是：“能想辦法聯(lián)繫到杭州方面嗎？”
‘嘮叨’的迴應(yīng)是——搖搖頭。
第五張紙條上寫的是：“記住，這件事只有我們兩個知道，你不要去那邊車廂，不要和他們有任何接觸，不要去看他們?！?
‘嘮叨’的迴應(yīng)是搖頭，不打算聽從他的安排。
然後，程千帆拿出第六張紙條，展開給對方看：“南國白髮長，這是命令。”
‘南國白髮長’是暗號，是宋甫國告知程千帆的，程千帆亮出這個暗號，就等於是獲得了領(lǐng)導(dǎo)權(quán)，嘮叨必須聽他的。
‘嘮叨’的反應(yīng)是，面帶怒色，不過，最終還是隻能無奈接受命令。
第七張紙條寫的是：“從現(xiàn)在開始，互相裝作不認(rèn)識，坎伯爾交給你們看管，讓這個傢伙閉上嘴巴。”
‘嘮叨’的反應(yīng)應(yīng)該是——沉默？！
第八張紙條寫的是：“你可以走了。”
‘嘮叨’的反應(yīng)是，表情冷淡的看了一眼，然後點頭離開了。
冷冷的看了程千帆一眼，點點頭，轉(zhuǎn)身走開。
腦筋飛快運轉(zhuǎn)，加上緊張無比的內(nèi)心環(huán)境，這令程千帆甚至有瞬間感到缺氧。
他的右手手指悄摸摸擡起來，撓了撓後脖頸。
他這個動作被三本次郎看在眼裡，三本次郎冷哼一聲。
程千帆立刻挺直腰桿，立正站好，目不斜視。
三本次郎又是冷哼一聲，然後便拉開抽屜，從抽屜裡拿出一份文件看，不理會宮崎健太郎。
不過，仔細(xì)看，這份文件是特殊處理過的，文件的正中間有一個極小的圓孔，正好可以觀察對面之人的情況。
看到宮崎健太郎站得筆挺，目不斜視，三本次郎心中又多了幾分滿意。
昨日拿著假的首飾盒興沖沖的去找西村尾藏，三本次郎本意是在西村那個傢伙面前炫耀一番特高課的行動高效，卻是沒想到出了個大丑：
趙長庚直接指出來這個首飾盒是假的，此人認(rèn)爲(wèi)是帝國造假矇騙他，隨後更表達了對帝國的誠意的懷疑。
西村尾藏很是挖苦了三本次郎一番。
三本次郎丟了面子，心中自然惱怒異常。
他的心中對於犯下如此大錯的宮崎健太郎更是憤怒不已。
不過，荒木播磨當(dāng)時爲(wèi)宮崎這個傢伙說了兩句好話：
荒木播磨表示宮崎做事極少犯錯，更是從未犯下如此嚴(yán)重的錯誤。
這件事雖然錯在宮崎健太郎，不過，相信宮崎也是不希望此事發(fā)生，他自然是認(rèn)爲(wèi)這個首飾盒是真的，纔會呈交上來的。
‘宮崎沒有見過首飾盒，自然是巡捕房那邊給他這個首飾盒，他便認(rèn)爲(wèi)是真的，他也無從分別真假啊?！?
也正是荒木播磨的這句話，令三本次郎對宮崎健太郎的怒氣稍稍收斂。
但是，不管怎麼樣，長官交給你的任務(wù)，下屬搞砸了，這便是下屬的錯。
至於說長官會不會考慮某些客觀原因，從輕發(fā)落，這就要看長官和下屬的關(guān)係如何了。
……
程千帆的腦海中反覆思考。
來回印證自己的分析和猜測。
他得出了初步的結(jié)論：
其一：無法確定‘嘮叨’那一眼有沒有看到川田永吉的相貌。
其二：隨後他便示意‘嘮叨’遠(yuǎn)離川田永吉這一側(cè)，‘嘮叨’此後確實是沒有再接近他這裡。
其三：從自己向‘嘮叨’展示的紙條來推算，自己只是告知‘嘮叨’車上有日特，同時命令‘嘮叨’不得介入此事。
如此，‘嘮叨’只知道當(dāng)時火車上有日特，並不知道其他更進一步的情況。
其四，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嘮叨’知不知道川田永吉這個名字？
程千帆的結(jié)論是——‘嘮叨’不知道。
當(dāng)然，這一點還有待證實，證實的途徑就是詢問餘平安，列車抵達杭州後，‘嘮叨’先到了雄鎮(zhèn)樓，並且向餘平安彙報了工作。
‘嘮叨’說了什麼，以及後來抓捕‘川田永吉’的秘密行動中‘嘮叨’有無參與，以及後續(xù)是否可能接觸到一些情報，餘平安是最清楚的。
……
程千帆並不知道三本次郎在‘特殊’的文件夾後面觀察他，但是，出於謹(jǐn)慎的考慮，在已經(jīng)得到了令他無比震驚、直接關(guān)係到自身安全的情報後，他始終視線向前，沒有再看向地上的文件一眼。
因爲(wèi)，他內(nèi)心十分清楚，自己但凡再看一眼，若是被三本次郎發(fā)現(xiàn)他看到了地上的文件，這便可能會給他帶來極大的安全隱患和麻煩。
特別是一旦需要‘自證清白’，那麼這一眼便可能造成相當(dāng)程度上的懷疑隱患。
就在這個時候，辦公室的門被敲響。
“課長，是我。”是小池的聲音。
“進來?！比敬卫煞畔率种械奈募A，說道。
程千帆心中一動，他向自己的右側(cè)移動了三步，似乎是給要進來的小池讓路。
房門被推開。
帶起了一縷風(fēng)。
沒有了程千帆站在那裡擋風(fēng)，地面上的文件夾中的文件被吹得翻了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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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大家的支持，拜謝。
另外，特別解釋一下，書中漢奸的籍貫，完全是隨機的，我閉上眼睛，隨便點地圖，然後……
那個年代，遍地狼煙，中華大地處處出英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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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要說這事兒啊…………”
多年以後，在德蕓社的一場聚會中，在雲(yún)鶴九霄衆(zhòng)演員期待的眼神中，陳歡語悠然的點燃一根菸，十分謙虛的開口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