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健太郎請你過去幫忙的?”今村兵太郎放下手中的記錄文件,他問阪本良野。
“是的?!壁姹玖家包c點頭,“宮崎君說他遇到了一些麻煩和困惑,請我過去當一個見證。”
“麻煩和困惑?”今村兵太郎有些驚訝,不禁問道。
阪本良野就將自己從宮崎健太郎口中所瞭解到的情況彙報給今村兵太郎。
“所以,健太郎認爲特高課內(nèi)部在對他進行秘密調(diào)查,而這個調(diào)查和試探應(yīng)該是三本君同意的?!苯翊灞勺魉伎紶睿f道,“他爲此感到傷心和難過?!?
“是的,今村叔叔。”阪本良野說道,“宮崎君的心情不太好?!?
“健太郎有說特高課因爲什麼調(diào)查他嗎?”今村兵太郎問道。
“他並不知道?!壁姹玖家皳u搖頭,“不過,宮崎君也說了,他此前經(jīng)歷過被調(diào)查,起因是內(nèi)藤君對他的誤會引發(fā)的詆譭,他懷疑這次的事情是否也和那件事有關(guān)?!?
“內(nèi)藤小翼麼……”今村兵太郎露出思忖之色,“內(nèi)藤的懷疑更多的是源自他的臆想?!?
他點點頭,“那麼,健太郎喊你去見證……,他是出於什麼考慮?”
“宮崎君說特高課那邊對他的試探是隱藏在‘鱘魚計劃’之內(nèi)的,這令他既憤怒又擔心?!壁姹玖家罢f道,“宮崎君對於這種無休止的毫無道理的調(diào)查感到厭惡,同時又有些害怕,他甚至懷疑這種調(diào)查是不是必須查出來什麼莫須有的問題才罷休。”
“所以,健太郎對於這個所謂的‘鱘魚計劃’實際上是感到恐懼的。”今村兵太郎思忖說道,“而他從荒木播磨手中接收這個鈴木慶太,這是這個計劃最核心的部分之一,他有些擔心會出什麼無法預(yù)料的情況和問題,所以他請你過去一趟,做一個秘密見證者。”
“是的,今村叔叔?!壁姹玖家包c點頭,“對於宮崎君的這種遭遇,我也很同情和憤怒,宮崎君對待朋友真誠,對待帝國和陛下更是忠誠萬分,他不應(yīng)該遭遇這樣的莫須有的懷疑和調(diào)查。”
他自然不會提及,他欣然赴約的原因除了確實是要幫好友的忙之外,他對於‘發(fā)生在帝國特工內(nèi)部的此類錯綜複雜的誤解和混亂局面’十分感興趣。
這些都像是他在戰(zhàn)爭勝利後創(chuàng)作小說的素材。
今村兵太郎又拿起由阪本良野所寫就的記錄文案仔細看,他有一種古怪的感覺,這不像是文字記錄,更像是一則紀實小說。
在阪本良野的筆下,他特別將宮崎健太郎與鈴木慶太對話時候可能的心理想法都給出了來自‘作者阪本’的分析。
譬如說有那麼幾句話:
宮崎君似乎一直在竭力迴避鈴木慶太可能提及的涉及到具體人名的情報,他數(shù)次打斷鈴木慶太的話,這是我所熟悉的那個宮崎君,他是一個怕麻煩的人,他不想因爲知道太多事情而使得自己陷入麻煩之中。
但是,鈴木慶太似乎在故意提及這些機密,他的情緒有些奇怪,他的這種行爲使得我想起來那些自己的糖果被踩碎了後,選擇破罐子破摔,讓大家都沒有糖吃的問題兒童。
今村兵太郎點了點手中的文件,衝著阪本良野說道,“良野,以後文字記錄就是最客觀的記錄,不要再寫這些來自你的觀察和分析的文字?!?
“是,今村叔叔?!壁姹玖家坝行┎惶轭?,不過還是乖乖點頭稱是。
“健太郎爲何今天不和你一同來見我?”今村兵太郎問道。
“宮崎君說,他不想讓你覺得他是一個在外面受了委屈,回來叫家長的哭鼻子孩子?!壁姹玖家罢f道。
“哈哈哈?!苯翊灞尚Φ煤荛_心。
他示意阪本良野給他的杯子裡續(xù)茶水。
只是,今村兵太郎的心中難免有些不太滿意——
這如果是健太郎的話,他絕對不會容許茶杯空著的情況出現(xiàn)。 “你明天上午去見健太郎,喊他一起回來見我。”今村兵太郎思忖片刻後,忽而說道。
“要不要我現(xiàn)在打電話到程府,請宮崎君現(xiàn)在就過來?!壁姹玖家罢f道。
“不。”今村兵太郎搖搖頭,“明天上午?!?
針對宮崎健太郎所提及的‘鱘魚計劃’,以及文字記錄中的談話所提及的‘千北原司’這個關(guān)鍵人物,今村兵太郎很感興趣,他需要時間去查證。
而且,將健太郎晾一晚上,他的感觸將會更加深厚,情感上會進一步疏遠特高課,親近巖井公館以及他這個恩師。
“是,今村叔叔。”阪本良野說道。
待阪本良野離開後,今村兵太郎略一思索,隨後他拿起手中的電話話筒,要了個電話。
“上海特高課來了一個叫千北原司,我要知道他的相關(guān)情報。”今村兵太郎說道。
掛掉電話,今村兵太郎又要了一個電話,“江口英也在上海,找到他,帶他來見我。”
……
“帆哥?!崩詈葡虺糖Х珡笄闆r,“已經(jīng)將‘謝廣林’順利送出卡口了?!?
“交給舒大明瞭?”程千帆問道。
“是的。”李浩點點頭,“舒大明帶了兩個人接走了‘謝廣林’。”
“我叫你特別注意鈴木慶太第一眼看到舒大明時候的神情,有什麼發(fā)現(xiàn)嗎?”程千帆問道。
“鈴木慶太的情緒有些低落,還有些緊張?!崩詈埔贿吇貞?,一邊說道,“按理說他知道來接自己的是軍統(tǒng)的人,他應(yīng)該更加緊張的?!?
“實際情況呢?”程千帆問道。
“看到舒大明如約而至,鈴木慶太非但沒有更加緊張,反而好像是鬆了一口氣?!崩詈普f道。
程千帆的嘴角揚起一抹得意之色,浩子的這個發(fā)現(xiàn)證實了程千帆的一個猜測。
舒大明果然是出事了,這個人是有問題的。
現(xiàn)在看來,舒大明和鈴木慶太此前應(yīng)該有過面對面,經(jīng)此之事,基本上已經(jīng)有充分的證據(jù)表明,舒大明早已經(jīng)投靠了日本人了,而且,具體到這個‘鱘魚計劃’,舒大明也早就在日本人的整體計劃之內(nèi)。
程千帆摸出懷錶看了看時間,天色已深,他示意浩子早點回去休息。
“你路過金神父路的時候,把這個交給周茹。”程千帆從抽屜裡拿出一個小盒子,遞給了李浩,打趣說道,“買東西的錢,從你存在我這裡的薪水裡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