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鼎,你去找醫生過去給趙琦做檢查。”胡四水來到福民醫院院子裡,對手下吩咐說道。
“是。”
“告訴醫生,人不管瘋不瘋,必須得活著。”胡四水又補充了一句。
“明白,隊長。”
“我們走。”胡四水一擺手,帶著剩下的幾名手下朝著住院區的方向走去。
“樓醫生呢?樓齡。”胡四水一把揪住了一個走過的護士的衣領,嚇得護士尖叫一聲,然後就被他瞪得收音,下意識伸手指了指。
來到一個房間的門口,就看到門上掛著牌子‘主任醫生值班室’。
“守在門口,沒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要打擾我和醫生討論病情。”胡四水說道。
“是,大哥。”
……
胡四水沒有敲門,直接推門而入。
“三零一該換藥了,記得好生清洗傷口。”樓齡聽得房門被推開,有人走進來,他並沒有擡起頭,而是一邊繼續埋頭寫字,口中說道。
胡四水轉身關上了房門,並且還插上了門閂,將房門反鎖。
樓齡覺察到不太對,擡起頭,就看到一個身材壯碩的男子正站在面前,雙手抱在胸前,正那麼面帶微笑著看著他。
這笑容可以用冷笑來形容了,有些滲人。
“這位先生,你是病人家屬嗎?”樓齡微微皺眉,說道,“有什麼需要你可以先去找護士和值班醫生說,我這裡是主任值班室。”
……
“樓醫生,樓齡。”胡四水直接拉了椅子轉了個圈,然後倒揹著坐下,雙手扶在椅背上,看著樓齡,說道,“光緒二十五年生人,南京石婆婆庵人,民國十一年,同德醫學院畢業後,留在上海……”
“這位先生,我的這些個人履歷你怎麼曉得的?”樓齡看了對方一眼,驚訝問道。
“樓醫生不要管我是怎麼曉得的。”胡四水說道,“你只要曉得……”
“你是記者?”樓齡恍然大悟,然後露出不太高興的神色,“我不是說了,我不會接受你們的採訪了嗎?”
“我不是記者。”胡四水愣了下,即刻說道。
“那就是病人家屬了?”樓齡有些驚訝,“很少有病人家屬對我的履歷這麼清楚的,看來這些先生對樓某還是比較推崇和認可的嘛。”
“我說了我不是什麼病人家屬,也不是記者。”胡四水說道。
……
“那你是?”樓齡皺眉,“這位先生,如果你不是病人家屬,請你出……”
“我是胡四水。”胡四水開口說道。
“出……”樓齡那到了嗓子眼的話又咽了回去,“胡,胡,胡四水?”
胡四水點了點頭。
“極司菲爾路的胡四水……先生?”樓齡面色有些驚慌。
胡四水又點了點頭。
“閣下真的是胡先生?”樓齡最後確認了一遍。
“相信在這上海灘,還沒有人敢冒充阿拉胡四水。”胡四水將椅子轉正了,身體後仰在椅背上,翹起了二郎腿,不緊不慢的說道。
“是是是。”樓齡嚥了口唾沫,眼神中閃爍著驚懼之色,“不曉得胡先生來找樓某是……”
“我親自來找你,自然是有事。”胡四水掏出煙夾,取出了一支菸卷,又摸出打火機點燃了,深深地抽了一口,然後對著醫生的方向吐著菸圈。
“不知胡先生找樓某所謂何事?”樓齡輕輕咳嗽了一聲,問道。
“阿拉曉得你偷偷救了一個英吉利人。”胡四水說道。
……
樓齡臉色大變,就要辯解。
“想好了再說話,想清楚你面前是誰,不要想著撒謊。”胡四水指著樓齡說道,“說錯話可是大罪過啊。”
“我,我,我。”樓齡的額頭開始有汗珠泛起,他結結巴巴。
胡四水沒有說話,只是從腰間拔出了短槍,就那麼拿在手裡,又從兜裡摸出一方手帕,饒有興趣的擦拭起短槍。
“是,我是救過一個英吉利人。”樓齡嚥了口唾沫,有些頹然的說道,然後,他又急著解釋,“亞當斯不是壞人,他沒有威脅,他不是軍人,他只是一個普通人。”
“普通人?”胡四水笑了笑,“麗如銀行的三區經理,這可不是什麼普通人。”
……
“胡先生,亞當斯真的只是普通人,他現在只想要活著,他對你們沒有任何威脅。”樓齡急切說道。
胡四水不說話。
“胡先生如果願意對這件事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我相信亞當斯會願意支付一定的感謝酬金的。”樓齡想起關於胡四水極度貪財的傳聞,趕緊說道。
“弄死他,他的錢就都是我的了。”胡四水看了樓齡一眼,輕蔑一笑,說道。
樓齡愣住了,他就那麼怔怔地看著胡四水,這位學識淵博、醫術精湛的醫生,似乎不知道該如何應對面前這種人了。
“亞當斯的個人錢財,我可以不動。”胡四水說道,“我不僅僅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做這事情沒有發生過,甚至於,只要亞當斯讓我滿意的話,我還可以幫他離開上海。”
……
樓齡沉默了,他有些驚恐,又有些驚訝和不解的看著胡四水,他在思索,忽而他開口問道,“胡先生是有事情要讓亞當斯做?”
“確切的說,是有些事情要問他。”胡四水說道,“樓醫生……”
他看著樓齡,“帶我去見那個亞當斯。”
他的目光兇狠,“不然,我殺你全家。”
“樓某,樓某雖然不是什麼勇士,卻,卻也不願做那出賣……”樓齡說話結結巴巴,說到最後甚至引起極度害怕而顫抖。
“我說殺你全家,就真的是一家子整整齊齊的。”胡四水咧嘴,森然一笑,說道,“你要想清楚了,即使是你不開口,以我胡四水的本事,想要從這福民醫院找到一個洋人,你覺得很難嗎?”
說著,他舉起手中正在擦拭的短槍,槍口若有若無的對準樓齡。
樓齡嚇壞了,怔了好幾秒鐘,才忙不迭的點頭,“我帶胡先生去。”
“這纔是識時務的嘛。”胡四水滿意的點了點頭。
樓齡則是長嘆息一聲。
……
辣斐德路,程府。
電話鈴聲響起。
程千帆放下手中的報紙,起身走過去拿起電話。
“帆哥,客人上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