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賢達看到程千帆盛怒之下，竟然開槍打死了吉祥林，他是又驚又怕，同時還有一絲狂喜。
“程千帆，你敢殺日本人！”費賢達吼道，“瘋了，你瘋了，你等著吧，日本人不會放過你的。”
程千帆冰冷的眸子看過來，滿眼都是殺氣，費賢達立刻被嚇得閉嘴了。
石阪亮太郎帶著小森敏右等一衆手下正朝著聚財樓疾奔而來，突然聽到槍聲，他臉色一變，手持南部配槍，“快！快！”
“把這傢伙押走。”程千帆惡狠狠的盯著費賢達看，“我要親自審訊。”
“是！”
也就在這個時候，衆人看到一隊日軍憲兵並一夥偵緝隊員，手持武器，呈戰鬥隊形衝著這邊疾奔而來。
“保護帆哥！”豪仔臉色大變，大吼一聲。
一行五個保鏢也是臉色一變，不過，動作上卻是沒有絲毫的猶豫，紛紛舉槍對準衝過來的日本兵和偵緝隊員，同時將帆哥保護在身後。
“好啊，好啊！”程千帆怒極反笑，“我還奇怪呢，是誰給了張笑林狗膽！”
“帆哥，他們人太多了。”豪仔表情嚴肅說道，同時問出了心中的疑惑，“我們是不是中埋伏了？”
“豪仔，發信號！”程千帆面色鐵青，“叫人！”
“是！”豪仔收起短槍，從懷裡掏出隨身攜帶的煙花彈，擰開帽閂，一拉。
只聽見xiu的一聲，一枚煙花直衝雲霄，然後在空中炸響。
距離聚財樓約莫兩裡地的一處茶樓裡，陳虎帶著手下正在吃酒。
“虎哥，帆哥有危險！”一個手下指著空中那綻放的煙花，驚慌喊道。
“我就知道出事了，剛纔的爆炸有問題！抄傢伙！”陳虎直接起身，掀翻了桌子，隨手接過手下遞過來的毛瑟短槍，“支援帆哥！”
一衆十多個手下，轟然一聲吼，紛紛從腰間拔出短槍，跟隨著陳虎就衝出了茶樓。
與此同時，一名手下衝過來，他是剛纔爆炸響起後，被陳虎派出去打探情況的。
“虎哥，帆哥，帆哥！”
“我知道了！”陳虎喊道，“你留在這裡，打電話到巡捕房喊人！”
說著，他帶人繼續衝出去。
“欸欸欸！”
手下直衝茶樓的櫃檯，拿起電話猛搖話把，“要中央巡捕房，快，要法租界中央巡捕房。”
……
石阪亮太郎遠遠看到前面手持短槍，槍口對準己方的一夥人，臉色一變，“散開，準備戰鬥。”
事實上，沒等他下令，偵緝隊一行人早已經散開趴在了地上。
石阪亮太郎看了一眼貪生怕死的偵緝隊員，心中暗罵不已。
“小森君，你帶人從側翼包抄。”石阪亮太郎向小森敏右下令道。
“哈依！”小森敏右獰笑著，方纔他出了差錯放跑了目標人物，現在在長官的眼皮底下，一定要好好表現。
“不能打，太君，不能打！”一個偵緝隊員忽然急切喊道，“太君，不能打，那是法租界的‘小程總’的人！”
“納尼？”石阪亮太郎也是一愣，然後仔細去看，他不認識程千帆的手下，他在找程千帆，卻是並未看到人。
不過，看對方一夥人，將一個人護在身後，保護的嚴嚴實實的，那人是程千帆？
“你，去問問情況。”石阪亮太郎指了指剛纔喊話的偵緝隊員。
被點名的偵緝隊員也是心中懊惱不已，別人自然也都認出來那是‘小程總’的手下豪仔，大家都不出聲，就自己嘴賤，現在好了，危險的事情攤到自己頭上了。
不過，被石阪亮太郎的槍口指著，班子亮也只得硬著頭皮迎上去。
“豪哥，是我，豪哥，別開槍，我是偵緝隊的阿班啊。”班子亮一邊走上前，一邊趕緊喊話，唯恐自己出聲慢了捱了槍子。
“帆哥，是偵緝隊的班子亮。”豪仔低聲對程千帆說道。
“讓他過來，注意警戒。”程千帆陰著臉說道。
“你過來，其他人不許動！”豪仔槍口指了指班子亮，喊道。
“欸欸欸。”
……
“快快快！”魯玖翻放下電話，大聲吼道，“帆哥在聚財樓有危險，三巡緊急集合！”
“九哥，你去通知二巡，一巡的人，我先過去了。”侯亮平將槍套朝著身上一掛，急匆匆衝下樓，不等魯玖翻回答，他直接點了六七個巡捕，衝向了停車場。
“一定保護好帆哥！”魯玖翻衝著小猴子的背影喊道。
“要害帆哥，除非我死了。”侯平亮殺氣騰騰喊道。
很快，一輛小汽車衝出了中央巡捕房的院子，車子裡坐滿了人，小汽車的邊踏也各站了兩個巡捕，手持短槍，口中呼喝著，“讓開，快讓開！”
與此同時，裝甲車隊接到命令，兩輛軍卡也已經發動，開到了院子裡等候。
“快，快上車！”魯玖翻大聲喊道。
“老九，出什麼事情了？”二巡副巡長常曉宇急匆匆跑來。
“帆哥在聚財樓有危險，快，帶上你的人，跟我出發。”
常曉宇愣了下，沒有絲毫猶豫，轉身衝向二巡捕廳，“帆哥有事，在家得聽我命令，帶上武器出發。”
“帶上大傢伙！”魯玖翻在院子裡喊道。
立刻有兩個巡捕提著法制沙捷里拉M1924輕機槍爬上了卡車，將輕機槍架在了車頂棚上。
“巡捕房！集合！”魯玖翻扯著嗓子吼道，“集合！救帆哥！”
……
“太君，就是這麼個情況！”班子亮小跑回來，一邊擦拭額頭的汗水，一邊忙不迭向石阪亮太郎彙報。
石阪亮太郎的眉頭皺起來。
那個被對方槍手拱衛在身後的人，果然是程千帆。
按照對方所說，程千帆來聚財樓吃飯，卻是遭遇了張笑林的刺殺，張笑林安排人在小汽車上裝了炸彈，然後故意將小汽車停在了程千帆的車子旁，想要炸死程千帆。
不過，這位‘小程總’運氣不錯，因爲有事情耽擱了，所以，定時炸彈爆炸的時候程千帆還在酒樓裡，所以逃過一劫。
“你叫班子亮？”石阪亮太郎看向班子亮，瞇著眼睛問道。
“報告太君，小的班子亮。”班子亮趕緊說道。
“你認識那個人？”石阪亮太郎指了指豪仔。
“回太君的話，那是‘小程總’手下的四大金剛之一的鐘國豪。”班子亮說道。
石阪亮太郎點點頭，“剛纔響槍是怎麼回事？”
“‘小程總’捱了炸彈很生氣，開槍打死了一個兇手。”班子亮說道。
“他們抓住了兇手？”石阪亮太郎立刻問道。
“是，抓住了兩個。”班子亮說道，“不過，有一個人不老實，被‘小程總’開槍打死了。”
“好極了。”石阪亮太郎點點頭，“你過去，讓程千帆交出那個人。”
“啊？”班子亮直接傻眼了。
“快快去！”石阪亮太郎面色一沉，“告訴他們，立刻交人。”
“是是是！”儘管心不甘情不願，面對石阪亮太郎的槍口，班子亮也只能無奈的跑向程千帆那邊。
……
也就在這個時候，陳虎帶領的支援力量趕到了。
“虎哥，是日本人！”有手下看到竟然是日本人正在與帆哥對峙，也是嚇了一跳。
“甘尼娘！”陳虎罵道，“日本人怎麼了？天王老子想要害帆哥，也得問問我們手裡的槍！”
他沒好氣罵道，“沒出息的慫包，我們是吃帆哥的飯，只認帆哥！”
“救帆哥！”陳虎一揮手中的短槍，喊道。
看到竟然是日本人包圍帆哥，他的心中是既驚訝又興奮。
“救帆哥！”一衆人在陳虎的帶領下，竟是絲毫不理會遠處荷槍實彈瞄準的日本兵和偵緝隊，直接朝著程千帆那邊狂奔而去。
有人還一邊跑，一邊拿槍口不懷好意的朝著日本兵這邊比劃。
“警戒！警戒！”石阪亮太郎面色一沉，大聲喊道。
他的心中是極度不滿且暗恨不已，程千帆的這幫手下太不像話了，剛纔那夥人敢將槍口對準蝗軍對峙，這夥人更是這般囂張，這顯然是對蝗軍沒有絲毫的敬畏心。
“帆哥，你沒事吧。”陳虎衝過來，趕緊關切詢問。
他的目光掃過程千帆，看到帆哥全須全尾的，沒有被日本人打傷，心中卻是有些遺憾。
“好，好！虎子，你很好！”程千帆看到陳虎帶了十幾個手下來增援，心中大定，高興的連連說道。
“警戒，保護帆哥！”陳虎扯著嗓子喊道。
“是！”
“帆哥，班子亮又過來了！”豪仔看著戰戰兢兢走來的班子亮，對程千帆說道。
“讓他過來。”程千帆冷哼一聲，得了手下的支援，他整個人的氣勢也不一樣了。
……
“交人？”程千帆冷冷的打量著班子亮，冷冷說道，“你確定沒說錯？”
班子亮能夠感受到‘小程總’目光背後那按耐不住的怒火，他嚇得頭皮發麻，還是咬牙說道，“程總，不是我，不是我們，是日本人要程總你交人。”
“如果我不交人呢？”程千帆冷哼一聲，說道。
班子亮沉默了，雖然石阪亮太郎沒有說不交人會怎麼樣，但是，日本人要交人，不交人的後果可想而知。
“帆哥，不能交人！”豪仔立刻默契喊道，“他們和那個日本人一定是一夥的，他們這是要殺人滅口。”
程千帆面沉似水，看向對面的日本憲兵和偵緝隊，一言不發。
班子亮也不敢催促，低著頭假裝自己是透明人。
“怎麼回事？”陳虎小聲問豪仔。
“張笑林的人想要炸死帆哥。”豪仔低聲陳虎說道，“有日本人摻和在裡面，他們要害死帆哥。”
“他們敢！”陳虎大喊一聲，“有我們在，日本人照打不誤！”
“嚷嚷什麼！”程千帆瞪了陳虎一眼，然後他看向班子亮，“你回去告訴……”
停頓一下，程千帆小拇指撓了撓耳後，“帶隊的軍官是誰？”
“憲兵隊的石阪亮太郎大尉。”班子亮說道。
“你回去告訴石阪亮太郎。”程千帆冷哼一聲，“人，我是不會交的。”
“程總！”班子亮急忙說道，“日本人……”
“你告訴石阪亮太郎。”程千帆面色不善，“人，我一定要帶走，憲兵隊要問什麼，請川田篤人少佐來與我談。”
班子亮欲言又止。
“滾！”程千帆瞪了班子亮一眼。
“還不快滾。”陳虎槍口指了指班子亮。
班子亮嚇壞了，轉身就跑，卻是不小心絆倒了，連滾帶爬的逃走了。
他的身後是一陣放肆的譏笑聲。
……
“你是說，程千帆不願意交人？”
“程總說了，人他必須帶走。”班子亮小心翼翼說道。
“他還說……”他看了石阪亮太郎一眼，小心說道。
“還說什麼？”
“程總還說，人他帶走，憲兵隊可以請川田篤人少佐去與他交涉。”班子亮說道。
他的心中也是舒了一口氣，不管怎麼說，程千帆提了一個憲兵隊少佐的名字，相信石阪亮太郎這邊會知難而退了。
“巴格鴨落！”石阪亮太郎一聽這話，怒氣立刻上來了。
程千帆竟然拿川田篤人那個不學無術的貴族少爺來壓他，這是他最無法容忍的。
“長官。”一名憲兵說道，“我聽說這個程千帆和川田少佐關係很不錯。”
憲兵話音未落，就被石阪亮太郎憤怒的目光瞪著，趕緊嚇得閉嘴了。
“你過去告訴程千帆，人必須交出來。”石阪亮太郎摸出懷錶看了看時間，“給他五分鐘時間，五分鐘內交人，超過五分鐘不交人，蝗軍就不客氣了。”
“太君……”班子亮頭皮發麻，然後就在石阪亮太郎陰鷙的目光下識趣閉嘴，無奈轉身朝著程千帆那邊跑過去。
……
距離聚財樓門口雙方對峙處約莫五百米，麥蘭捕房探長曾傑帶了一夥手下躲在了巷子裡。
“傑哥，怎麼辦？”蔣平平看了一眼遠處荷槍實彈的日本人，以及同樣舉槍對峙的‘小程總’的人，緊張的嚥了口唾沫，問道。
“什麼怎麼辦？”曾傑彈了彈菸灰，“太平無事的嘞。”
說著，他扭頭對手下低聲喊道，“都給我老實點，太平無事享太平。”
“傑哥，看樣子程總要和日本人幹起來了。”蔣平平眼眸閃爍，低聲問道，“要是打起來，咱們幫誰？”
曾傑瞇著眼睛看著蔣平平，“平平啊，你今天話有點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