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1章 射擊！（求月票）

勞勃生路，曹家渡三號，恆豐鐘錶行。

前面的門臉是店面，客人進來了，會下意識的誤以爲(wèi)來到了‘亨達利’。

亨達利和亨得利是上海鐘錶行業(yè)中規(guī)模最大，牌頭最響亮的老店。

‘亨’字打頭命名招牌，蓋因爲(wèi)上海方言裡有‘亨頭’之說。

很多中國鐘錶行不敢再用‘亨’字打頭，便尋了個招，使用‘恆’字打頭，以此來吸引顧客。

恆豐鐘錶行便是如此。

程千帆坐在鐘錶行辦公室的沙發(fā)上，他的手中夾著香菸，就那麼慢慢的抽著煙，不時地會扭頭看一眼房門的方向。

門是敞開的。

很快，有腳步聲傳來。

西裝革履的小池出現(xiàn)在程千帆的視線中。

“特工總部緝拿暴力仇日分子，諸位兄弟，大家都是中國人，放下槍，我做主饒你們一命。”歸益穠竭力鎮(zhèn)定，大聲說道。

說著，他起身給宮崎健太郎倒了杯茶水。

兩個人心照不宣——

歸益穠眼眸緊縮，額頭冒汗，他做夢都沒有想到帶隊衝進來竟然會是這麼一個情況。

“不急，收拾了你們，我自會去找我那學(xué)長，好好理論理論的。”程千帆呵呵一笑。

蘇晨德乘坐的小汽車停在了馬路邊上。

“你，你們是……”歸益穠結(jié)結(jié)巴巴問。

就在此時，她看到馬路對面十餘名男子快步奔跑。

街上行人不少。

此人冷笑一聲，先是鄙薄的看了對面一眼，隨手將手中的短槍遞給了身後緊隨的同伴，然後從身上摸出一張證件遞給了歸益穠。

他明白歸益穠的調(diào)侃之意，曹宇在特工總部內(nèi)部的‘名聲’可不算好，這不是說這個人能力如何，品性如何，指的是曹宇的黴運。

如果宮崎健太郎找到荒木幫忙設(shè)下這個陷阱，荒木自然不會拒絕好友的求助，但是，荒木播磨可能不會允許宮崎健太郎殺人——

確切的說是還算新鮮的血點，並未乾涸。

程千帆嘖了一聲，皺了皺眉頭，他朝著小池笑著說道，“真想要全宰了呢。”

程千帆微微頷首，侯平亮這才放心跟著小池的一名手下離開。

這種情況下，與其和程千帆完全撕破臉，最好還是想辦法先矇混過關(guān)，再爲(wèi)後計！

“鄙人特工總部歸益穠，程副總當(dāng)面，請了。”歸益穠立刻滿臉堆笑說道。

“意難平啊。”程千帆點燃一支香菸，輕輕抽了一口，“還是全殺了吧。”

這些人跑著，跑著，在接近恆豐鐘錶行的時候，突然拔出了腰間的短槍。

他拿好處辦事——

驪朱沒有絲毫猶豫，女人站起來，將手中的那本‘良友’畫報捲起來，撐著油紙傘，隨著慌亂奔跑的人羣，慌里慌張的離開了。

故而，小池已經(jīng)基本上判斷出對方大概率是特工總部。

“室長，人來了。”矮壯男子說道。

他後退兩步，他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最後是那般猙獰，突然擡起右手，獰笑著：

程千帆站在對面，滿意的頻頻點頭。

……

也許等風(fēng)聲過去了，荒木播磨會親自將今天惹怒宮崎的傢伙綁縛到宮崎健太郎面前，任他處置。

“我很好奇。”小池微笑著，“宮崎君同荒木君關(guān)係更好，爲(wèi)何不請荒木君幫忙？反而會想到找我。”

蘇晨德聞言，滿意的點點頭。

曹宇在偵緝大隊的時候，巴結(jié)日本人，跟隨日本特工行動，結(jié)果兩個日本上司在一次行動中竟然雙雙斃命。

“你們曹組長呢？”蘇晨德問道。

“不許動！”

她覺得這一切都和這個亂世是那麼的格格不入，卻又似乎很詭異的融合的那麼恰當(dāng)好處。

……

恆豐鐘錶店內(nèi)。

“歸老弟，依你之見呢？”蘇晨德看向歸益穠。

侯平亮沒有理會小池，而是看向程千帆。

“歸副隊長今日卻是嚇壞了程某啊。”程千帆冷笑一聲，“程某也不爲(wèi)難歸副隊長。”

宮崎是一個極度重視個人安全的傢伙，這種被人試探、隨時窺視的手段，已然觸怒了宮崎健太郎。

“曹組長帶了兩個弟兄去後門了，說是要防止對方從後門逃竄。”

就在這個時候，房門被敲響。

“宮崎君，你的這個手下不錯。”小池說道，“忠誠是好品格。”

小池是坦誠的向?qū)m崎健太郎表明，好處他照拿，其他的他不會承擔(dān)，你懂得。

一名身材矮壯的年輕男子同侯平亮一起走進來。

所以，宮崎健太郎沒有找荒木播磨幫忙，而是找了小池。

程千帆本身和日本人的關(guān)係，確切的說是同特高課的關(guān)係比他們所想象的還要密切。

他明白宮崎這個傢伙的意思。

此時，卻是聽得車裡的歸益穠笑了聲，“也罷，希望這次曹組長能夠轉(zhuǎn)運，抓到從後門逃脫的大魚。”

她是提前來到的，謹(jǐn)慎的性格令她習(xí)慣於提前踩點。

小池也是笑了。

這也正是宮崎這個傢伙沒有在這件事上尋求荒木播磨的幫助，而是選擇找到他的原因——

丁目屯、李萃羣剛剛投靠汪填海，帝國和特工總部的合作也剛剛開始，此時並不是因爲(wèi)這點小事就大開殺戒的時機。

因爲(wèi)小池君伱愛錢。”

他指了指店堂後院，“你們挨著院牆站好，我一人抽一鞭子，此事就了結(jié)，如何？”

這種冷笑不是‘漢奸’被國人鄙視的那種笑，是一種輕蔑。

竟然是此人。

他看著小池，“所以，我選擇了小池君——

這些持槍的男子徑直衝進了恆豐鐘錶行。

歸益穠的臉色陰沉下來，他瞪著程千帆。

程千帆對這件事沒有什麼興趣，他直接對小池說道，“小池君，事起倉促，給你添麻煩了。”

下命令的是宮崎健太郎，他只不過是借了地方和人手給宮崎而已。

令他沒想到的是，對方竟然是露出輕蔑的冷笑。

“這位是？”程千帆看了歸益穠一眼，忽而開口說道。

“你站住！”特工總部一名特工立刻制止。

程千帆立刻便對上號了，此人是中統(tǒng)蘇滬區(qū)上海區(qū)行動隊副隊長。

宮崎健太郎的回答是：理解，說便是了。

“說吧，有什麼不方便說的呢？”程千帆拿起茶杯喝了口茶水，微微一笑。

最起碼，此情此景下，他們是動不了程千帆的，還要擔(dān)心程千帆狗仗人勢，利用日本人的威勢來修理他們。

程千帆冷笑。

驪朱撐著一把油紙傘，她在一家咖啡店外面的長椅上坐著欣賞街景。

時間往前回溯一分鐘。

這毫不掩飾的輕蔑，令歸益穠暗恨，他咬牙切齒，此仇必當(dāng)後報。

當(dāng)然，拋開過程不說，這似乎也確實是事實。

小池哈哈大笑。

大藥房、糧油店、布店，日雜店，各種店招迎風(fēng)招展。

此外，小池有自己的消息渠道，‘程千帆應(yīng)約拜訪李萃羣的時候，特工總部有人故意以違禁報刊試探’，這個事情小池也是有所耳聞的。

“蘇長官，那就是恆豐鐘錶行了。”一名騎著洋車子的特工湊到車窗口彙報說道。

歸益穠心中一驚，程千帆竟然一口便說出了他的身份，很顯然，程千帆這廝和特高課的關(guān)係匪淺，甚至於可能此人早就暗中投靠日本人，最可能的便是已經(jīng)加入特高課了。

不過，他也並不覺得奇怪鐘錶行不是百貨店，客流不密是正常的。

……

“小猴子，你配合池老闆的人一起動手。”程千帆雙手捧著茶杯，輕輕喝了口水，淡淡說道。

宮崎很生氣，只有殺人才能平息怒火，反正在宮崎健太郎的眼中，支那人都是豬狗，即便是這些已經(jīng)投靠帝國的支那人，也是死不足惜。

店鋪林立。

很顯然這是一個陷阱。

……

但是，程千帆既然敢將他們引入這個陷阱，引得他們襲擊特高課，這本身就說明了很多問題，其中最重要的是——

小池面色陰沉，他走到歸益穠面前，上去就是兩個大嘴巴，“你們闖入這裡，是想要造反嗎？”

……

他是精細人，知道這個時候是萬不能說是監(jiān)控了程千帆的電話後對此地展開行動的，那樣說的話，只會更加糟糕——

不就是殺幾個特工總部的特工嘛，不就是事後可能挨訓(xùn)嗎，有什麼大不了的，重要的是誠意要足！

“是這個理。”蘇晨德緩緩點頭。

蘇晨德看了一眼，鐘錶行的店門是開著的，不過，似乎並無幾個客人。

“不敢。”歸益穠趕緊解釋，“小池先生，我們是收到情報說附近有仇日分子出沒，這都是誤會，都是誤會。”

這個曹宇還是比較識時務(wù)的，聽話，做事勤快細緻，最重要的是拎得清，不搶功。

他剛纔的話就是明著告訴宮崎健太郎，這件事他會如實告訴課長，並且會將主要責(zé)任都推在他宮崎健太郎身上：

宮崎是主謀，他只不過是受宮崎之託，幫忙而已。

“請吧。”程千帆輕蔑一笑。

這種事，最重要的是不要對長官有所隱瞞，其他的都不算什麼。

小池皺了皺眉。

死幾個投靠帝國的支那人，算屁大的事情啊！

……

程千帆貪財，法租界人盡皆知，當(dāng)下情況下，歸益穠果斷花錢保命，雖然程千帆大概率不敢動手，但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而且此番已經(jīng)得罪了程千帆，卻是免不得要花錢消災(zāi)的。

根據(jù)宮崎健太郎講述的情況，小池傾向於懷疑這個假意向?qū)m崎示警，疑似行試探之舉的勢力極可能是親近帝國人員所爲(wèi)。

“歸副隊長，久仰大名啊。”程千帆不陰不陽的說道。

如此，歸益穠的態(tài)度更加恭敬，“程副總，今日之事都是誤會，事後歸某自當(dāng)親自登門賠禮道歉！”

小池驚訝的看了宮崎健太郎一眼，卻是依然沒有說話，他朝著看向自己的矮壯手下點了點頭。

他注意到小池的下巴沾有兩點血跡。

歸益穠和十餘名手下收起短槍，一個個垂頭喪氣的靠著牆根一字排開。

歸益穠瞪大了眼睛，他看到程千帆在一名男子的陪同下走了出來。

“一個出身底層的支那人，只要對他好一些，就會恨不得爲(wèi)你去死。”程千帆搖搖頭說道，他看了小池一眼，“小池君似乎剛忙完工作？”

他可以幫忙動手，但是，絕對不會一起擔(dān)責(zé)。

“蘇長官，恆豐鐘錶行的情況還未摸清楚。”那名手下彙報說道。

小池看了程千帆一眼，“程副總，你的意思是？”

一擁而入的特務(wù)們驚呆了，他們看到十幾條黑洞洞的槍口。

院子裡。

但是，目前這種情況下，荒木播磨確實要考慮現(xiàn)實影響，他會抓人，會允許宮崎健太郎親自動手拷問一番出出氣，但是，大概率不會允許死人。

歸益穠滿頭大汗，他現(xiàn)在相信了，這個恆豐鐘錶行真的是特高課的秘密據(jù)點。

“噓！”矮壯特工做了個閉嘴的手勢，他身子一偏，畢恭畢敬的一請。

“荒木那個傢伙啊，太古板。”小池搖頭笑說，他盯著宮崎健太郎看，“宮崎君，你如此坦誠與我說這些，真的不怕我向課長告發(fā)與你？”

那名男子他有印象，此人赫然是上海特高課課長三本次郎的司機小池。

因爲(wèi)軍人出身的荒木播磨要講大局：

距離約定的時間還有一刻鐘。

蘇晨德也是笑了。

不如何！

歸益穠深深的看了程千帆一眼，“程副總，真的要如此嗎？”

他們抓抗日分子，竟然抓到了特高課的地盤上了！

……

就在小池臉色陰沉下來的時候，程千帆繼續(xù)說道，“小池君和我一樣我們兩個有共同的愛好，所以，有些事，我們兩個反而更合拍。”

他沒想到那個軍統(tǒng)嫌犯看似身體還算強壯，竟然似是有心臟的疾病，重刑之下沒受得住，就猝死了。

這傢伙以前在黨務(wù)調(diào)查處的時候，直屬長官是汪康年，後來汪康年被曹宇出賣，投了日本人後竟然突而被日本人抓了。

“捕敵之計，宜速不宜遲。”歸益穠果斷說道，“我們的目的是打?qū)Ψ揭粋€措手不及，遲則生變。”

他沒看到曹宇的身影。

小池笑了笑，沒說話。

瞬間，有市民發(fā)出一聲尖叫，然後便是雜亂和蜂擁攢動。

她在報紙上看到了區(qū)長徐兆林發(fā)出的暗語，猶豫再三驪朱還是決定赴約。

這赫然是一份上海特高課的特工證件。（PS2）

對於這種傳聞，蘇晨德是既相信，又不全信：

他會借用曹宇做事情，卻並不會真的把曹宇招致麾下。

因爲(wèi)，只要宮崎健太郎出的價到位了，小池什麼都敢做：

雙方皆是咬著牙，朝著對方嘶吼著。

……

程千帆伸出手觸摸了茶杯，然後縮回手，身體後仰倚靠在沙發(fā)靠背上，“荒木君自然也會幫我，不過，有些事情荒木君可能反而會考慮太多，這會令我感到煩悶。”

“留活口嗎？”矮壯男子忽而問道。

“失手弄死了一個不願意開口的軍統(tǒng)嫌犯。”小池有些懊惱說道。

……

歸益穠戒備且疑惑的接過證件，打開來看，然後他就驚呆了。

也不知道是哪個傢伙傳出來的話，漸漸地，曹宇克主的名聲竟然傳開了。

……

“我家李副主任和程副總是朋友……”歸益穠說道。

“是，帆哥。”

“不許動！”

但是，對於從來不將支那人的生命看在眼裡的宮崎健太郎來說，不殺人，甚至是不多殺幾個人，實難出這口惡氣！

他要的就是當(dāng)下殺人立威，出氣！

矮壯的特高課特工兩步走上前。

小池看了一眼守在門口的侯平亮。

程千帆都以爲(wèi)此人要憤怒拒絕的時候，歸益穠一跺腳，“好！”

しゃげき！！

亂槍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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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位兄弟，五號單章請假那天少的四千字，也計入保底欠更。

PS2：特高課自然是有證件的，只是多半情況下是秘密行動，是不允許攜帶證件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