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小方只是個營業員，就是昨天剛上崗的，更不認識這大正藥房的老闆什麼的，但是衝著比較聞名的大正潤喉糖和大正感冒藥，小方覺得若是大正藥房的老闆今天在，也定然是會給免費的。
不過，馬老太並沒有因爲小方這個說法就立刻欣然接受。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一來她不相信自己有這麼好的運氣，二來主要怕這個姑娘好心自己承擔了費用。
不受人恩惠，因爲馬老太怕欠下的債還不了。
來世做牛做馬嗎？馬老太這輩子太苦了，她真的希望下輩子能夠過得好一點。
所以搖頭道：“不不不，我不能免費拿你們的藥，你剛纔說這個44.8嗎？我付錢，付錢！”
說著，馬老太哆哆嗦嗦的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大疊的鈔票。
沒錯，是一大疊，都是一塊、五塊的零錢，甚至都沒有十塊的。
這些錢，是馬老太做鞋花賺的錢，身體還行的時候做一點，三五塊也好，於是就攢了這麼些，勉強湊合著買藥剛好。
見狀，小方的眼裡已經忍不住噙上了淚水，連忙強調道：“我們真的有免費贈送的藥，你看那邊，那邊海報都寫著免費呢。”
小方是這樣想的，剛纔老太太不是說自己眼神不好麼，雖然海報上寫的是消費滿一百元，免費贈送兩包大正潤喉糖，但“免費”兩個字很大，應該可以解釋了。
果然，馬老太晃了晃神，似乎有點相信了。
但她還是把拿出的整包錢放到了收銀臺上，解釋道：“我這裡有34塊，買那個一盒還不夠，要不然你剪半盒給我？”
剪半盒......
小方抽了抽嘴角。她年紀小，是真的沒有聽過買藥還買半盒的。
當然，這在以前確實有，在村衛生院裡也會出現，甚至馬老太經常買藥的那家藥店，就會把那個Y藥廠生產的止疼藥，半盒半盒出售。
所以馬老太習以爲常。
雖然藥店新開張可能會有免費的藥，但自己本來就要花錢買，如果可以剪一半，帶出來的錢也夠了。
發愣了一會兒的小方，趕緊將錢推了回去，強調道：“我們這確實是免費的啊。”
隨後二話不說，趕緊將那盒止疼藥在收銀機上掃碼，同樣強硬的塞進馬老太的懷裡，攙上她就要扶著她出門。
馬老太更恍惚了。
她是不太習慣受別人的恩惠，但這麼強硬的態度，她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兩人走到門口，剛好碰到一個要進來的年輕男子。
這要進來的男子本來一臉高興，但走到門口的時候，突然愣了愣，隨後停住了腳步，似乎在思考什麼。
小方之前是想盡可能多送馬老太出去幾步的，畢竟這會兒十點了，又是這種城鄉結合的地方，基本上不會有人，沒想到一到門口就遇到顧客。
於是只能抱歉道：“老太太，您自個兒回去小心一點，我們的活動持續到月底哦。”
雖然整句話沒有說出來，但小方的意思挺明確，就是馬老太如果還需要什麼藥，過來的話都可以給免費。
小方是沒有這個權限的，不過她還是願意爲這個看上去很可憐的老太太掏這個腰包。
馬老太本就不喜受人恩惠，白拿的東西更不用說，被小方這麼一提醒，立刻反應過來了：“我不能白拿你們的藥啊！”
“不是白拿，不是白拿，這是我們藥店免費贈送的，就是有活動，海報那裡寫著呢！你要不拿走，我這被老闆知道了是要扣工資，要被開除的！”小方連連爲自己一時嘴快辯白。
但馬老太也開始拗起來，不走了。
沒辦法，小方只能迴避，轉而跟剛進來的男子打招呼。
進來的男子，就是“微服私巡”的宋謙。
所有的大正藥房，都是讓瞿大正負責的，瞿大正又是讓藥廠原本的營銷部在各地鋪店面，每個地方有分區經理，每家店又有店長，所以像小方這樣的營業員，最多也就有機會接觸到分區經理，自然根本不可能知道有幕後大老闆宋謙的存在。
這會兒的宋謙在她眼裡，就是個普通的顧客。
宋謙本來確實只是隨便來看看，不過在進門的一瞬間，他愣了愣，因爲眼前信息顯示，就在當下，一個億的任務，又多了一個。
下意識的，宋謙便看向了這個剛從藥店裡出來的老太太，因爲他同時也聽到了攙扶她出來的小姑娘嘴裡說的“免費贈送”四個字。
應該就是有這麼巧吧？誰讓自己是代理財神呢。
而小方這會兒也熱情的跟宋謙打招呼：“請問您要買點什麼嗎？”
“你們這兒今天有什麼優惠活動？”宋謙問道。
“這個......”
小方想不到這個男子一開口問的居然是這個問題。藥店又不是超市，難不成什麼有活動買什麼？
關鍵，這個問題她現在不好回答，因爲這個老太太還一臉狐疑的看著自己呢。
“先生，您準備買什麼呢？”小方只好避開這個問題，再次問道。
宋謙也狐疑，不過倒是沒有強求，於是道：“我就隨便看看，你是店員？”
“是的，您有什麼需要可以直接跟我說，我幫您找。”
“你忙吧，我自己找。”
宋謙說著，看了看馬老太，看她似乎還有事的樣子，自然不會拖著營業員小方。況且，宋謙還真沒準備買什麼。如果一定要買，就來點清熱降火的金銀花之類的吧。
這樣一來，小方又只能把注意力回到馬老太身上。
也是真沒見過這麼拗的老太太，收她錢不是，不收她錢也不是，看她疼的都完全站不住了，還那麼拗。
想了想，還是決定繼續忽悠，於是開口道：“老太太，您......”
“我說這位老太太啊，我看你臉色很不好，要不然我送你去醫院看看？”
小方沒想到，她準備忽悠的話還沒說出口，剛來的這個隨便看看的顧客居然主動熱心上了。
馬老太也是沒想到，遇到一個熱心的店員就算了，還能遇到一個熱心的顧客，這熱心腸的人是都趕到一塊兒了嗎？
醫院？
醫院是個很可怕的存在。
快死的人進去肯定死的更快，還是那種身上都是刀口、渾身插滿管子的痛苦的死法。普通的人進去，出來至少也得掉層皮。
馬老太還沒有錢到能夠進醫院嚯嚯。
於是斷然拒絕，咬著牙搖頭道：“我......我沒什麼，只是有點......腰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