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有什麼建議？”宋謙問道。
“幾個部門我今天下午都去打聽了一下，聯合執法的，所以單個擊破沒什麼用。”朱建華認真的分析道，“唯一能夠拍板的，應該就是新來的市長。”
“曾霖華？”
“對啊！宋總您認識他？”
宋謙抽了抽嘴角。他不認識曾霖華，但是這個曾霖華要來嶺城當市長的“謠言”，卻是在柳賀東的建議下，他讓王珂快速散播出去的。
本來只知道曾霖華要被從省裡面放下來，也知道他跟蕭氏地產的老爺子蕭清遠有關係，所以想借著這個事兒讓蕭遙多出三個億買下城北D區塊。但誰能想到，一語成讖這事兒，居然被宋謙撞上了。
幸而沒有跟蕭遙鬧得不愉快，至少不會被背後說壞話。
但宋謙一時間也沒想到可以用什麼去搞定曾霖華，他有的只是錢。不過，直接給新來的市長送錢，這操作不太科學吧。
受賄有罪，行賄也有罪的。
說曹操曹操到。
曾霖華公示期一結束，就直奔嶺城而來。
嶺城，在外人看來，是一座華麗麗的城市。全國最大的民營銀行總部就設在嶺城，上市企業幾十家，年產值都按照百億來計。
當市長，其實就是管家。
所以曾霖華到嶺城的第一時間，就叫了財稅局局長過來。
每年財政收入多少，支出多少，負債多少，這些信息，是管好一個家最基本也最重要的信息。
財稅局長不敢怠慢，厚厚的資料帶了一大摞，趕來見新市長。
“這份，是對上的報表。這份，是實際的報表。”
胖胖的財稅局長，戰戰兢兢的將兩份資料擺在了曾霖華的面前。
雖然眼前這個市長很年輕，年輕了自己整整一輪生肖，但官職夠大，便足夠威嚴。
這財稅局長也是個老局長了，專業型人才，可以對上報數據的時候眼睛一眨不眨，將嶺城的財政狀況粉飾的很好，但卻不敢在頂頭上司面前扯謊。
因爲扯過的謊，結果是要自己受的。如果說嶺城有錢，這頂頭上司要花錢，錢從哪裡來？
“錢都哪兒去了？！”
沒錯，曾霖華看了那份所謂的實際的報表，直接就咆哮了。
沒什麼好面子不面子的，他一個外地人來嶺城當市長，確實是想好好幹一番的，卻沒想到傳說中超級有錢的嶺城，政府卻窮的一塌糊塗。
“這幾年領導班子換得比較快。”財稅局長戰戰兢兢的說著自己已經想過千百遍，並且對不下三個頂頭上司說過的一番話，“一屆領導一個藍圖，都要花錢出業績，光西溪溼地公園，方案就改了三遍，從原來的溼地公園，到市民公園，現在又要搞回溼地，都是錢啊。”
很真誠，財稅局長這番話，聽起來真的很真誠。就像古時候那種諫臣說的讓皇上逆耳的忠言。
確實，能夠當上市長，而且還是從省裡面下來的，見過的世面不會小，那種你好我好大家好的話，說了還會捱罵。所以，財稅局長就這麼實話實說了。
錢，不是財稅局賺的。花，也不是財稅局花的。
所以曾霖華在沉思了幾秒鐘之後，便讓財稅局長留下資料可以走了。
出了市長辦公室的門，這老財稅局長長出了一口氣。不過，也腹誹了一番：每來一個新市長，都要這樣折騰一番，但結果，誰來扭轉赤字？還不是一屆又一屆的拖著。該花錢的依然一分不會少。
幸而，再過兩年自己也能退休了。爛攤子留給下一任吧。
財稅局長是可以當甩手掌櫃的，反正他沒什麼壓力，大不了提前退休。可是曾霖華剛到嶺城來當市長，他不能當甩手掌櫃，更不能假裝不知道嶺城實際的財政狀況。
與此同時，曾霖華也發現很多已經上馬或者正在上馬的工程，都因爲資金問題還擱置在那裡。
怎麼辦？
巧婦也難爲無米之炊啊。
正愁著，曾霖華的電話響了。
“曾市長！”
電話那頭，傳來了曾霖華熟悉的聲音，說的非常客套。
“老首長，您不好這麼說啊，還是叫我名字吧。”曾霖華連忙道。
沒錯，打電話來的正是蕭清遠。
半個小時後，曾霖華便和蕭清遠，還有蕭遙，在一家低調的茶室見面了。
因爲提前就知道了曾霖華要來嶺城當市長，所以蕭清遠一點都不驚訝。倒是蕭遙，上一次見曾霖華，還是六年前，那時候他纔剛從部隊轉業，完全的軍人作風。卻沒想到一轉眼，就成了市長。
關鍵，再看曾霖華，哪裡還像個扛槍的，完全就是個從政的。
這種場合，蕭遙不敢多說什麼，只能一味陪著笑，全由蕭清遠來拉出話題。
話題，從敘舊到近況，最後，毫無懸念的就到了城北D區塊這件事上。
聽完，曾霖華長嘆了一口氣。
“怎麼了？”蕭清遠連忙問，“是不是有難度？”
“這能有什麼難度，按照慣例操作就行。”曾霖華擺手道，“只是你們那三個億，居然就這麼白給了別人......”
“是啊，如果直接競拍，可能也不用到28個億。”蕭清遠重重的點頭。
三個億啊，整個樓盤最終的利潤也不過就是三五個億，確實很讓人心痛。
但曾霖華想的不是這個，他覺得可惜，是因爲同樣一塊地，蕭氏地產出了28個億，但市裡卻只收了25個億。
如今，能夠維持嶺城財政收入的，也就只有賣地了。
但是，還有多少地可以賣？又有幾家企業可以吃得了？
“蕭氏地產這幾年發展得挺不錯的啊。”曾霖華話題一轉，又從城北D區塊到了“敘舊”上面。
不過，他有自己的目的。
蕭清遠沒有多想，因爲之前就在敘舊，於是點頭道：“是的，發展得還不錯，蕭遙這孩子比較謹慎，這幾年開發的幾個樓盤賣得也還可以。”
“除了房地產，有準備往其他領域投資嗎？”曾霖華繼續問。
“我在的時候就有計劃，第一人民醫院不是已經重新選址在南部新區建造新院區嗎？我們準備在那裡打造一個健康小鎮。”蕭清遠依然沒有任何防備的說道。
不過，蕭遙的眉頭卻皺了起來。
他跟曾霖華的關係，不像自己老頭子跟他，有著所謂特殊的戰友的情誼。在蕭遙看來，眼前這個新市長，就是個純粹的市長。
若換作蕭遙自己來當市長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