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是展逐打來的,卻不是他自己的。
“哥,你在哪啊?我去你家——”
“阿念,不好意思我有點急事先離開a市了。”展逐那邊的聲音有點操縱。聽起來像是人流量十分巨大的客運站。
我說什麼事啊那麼急,不是說好了今天來陪我上山——
“我……可能要先離開幾天,阿念,照顧好自己。”
他打斷我的話,外圍一陣陣嘈雜的鳴笛更是讓我緊張不已。
“哥,你是不是攤上什麼事了,你實話跟我說啊!”
我知道我這人沒出息,遇到事一點沉不住氣。看他這麼詭異的行爲,分分鐘快要把我給急哭的節(jié)奏啊。
“阿念你別擔心。我沒事的……我是找到自己的家人了。”
“啥?”我瞪大了眼睛,一時之間不知該接點什麼話。
“恩,所以我要去看看他們。過幾天就回來。”說著他就把電話掛了。等我反應過來後,耳邊就只剩下忙音了。
“喂?哥!”我吼了幾聲,然後再撥他,依然是關(guān)機。
親生父母?
我聽說展逐是我父親展天翼一個好友的兒子,來展家的時候只有五歲。
從沒聽人提起過他的親生父母是誰,當年又是因爲什麼事而將這麼小的孩子放下後獨自離開。
但江湖經(jīng)驗告訴我,這種一般都不是啥好事——要麼身陷囹圄,要麼亡命天涯。
所以我也曾偷偷想過,展逐的身世到底是怎樣的。可事實上,我覺得他對此表現(xiàn)出來的淡定反而沒有我好奇。
然而人都是雙面性的,表面上滿不在乎,其實……這些年來他也沒少去打聽吧。
“三嬸,你怎麼纔來啊!”安長寧已經(jīng)換好了衣服,頭上戴著頂挺滑稽的絨線帽子。我從門縫裡看到安祈年幫他戴口罩的樣子有點笨拙,心想將來他要是學換尿布。絕對是一件人神共憤的事。
“長寧,是不是很無聊啊。來,幫你帶了新的圍巾。”我上前搭把手,三下五除二就把好孩子給捂成了熊孩子。
沒辦法,他現(xiàn)在抵抗力太弱,很怕傷風感染。
安祈年說要帶他去海濱公園,這小東西多半是興奮了一個早上。
出了電梯。我們把孩子抱上車。安祈年突然打量了我一下,然後從我頭頂摘下來一小塊焚燒的灰燼。
大概是墓園裡人家燒東西的時候飄過來的吧。
“我以爲你一個人就不會去了,阿海說,你們沒有接到展逐。”
шшш? тTkan? C〇 提到這個,我不得不多問了一句:“安祈年,我哥說他找到他的家人了,臨時離開了a市。可我總覺得——”
安祈年沒有回答我,只是低頭翻了翻,然後刷出一條郵件給我。
辭職信?!
我吃了一驚:“他跟你辭職了?”
“半小時前發(fā)給我的。”安祈年說。
安長寧正在玩我的,雖然不懂來龍去脈呢。但還是甕聲甕氣地說了一句:“三叔那麼兇,手下人辭職有啥奇怪的。”
我更奇怪了。我說我哥明明說過還要回來的。爲什麼會又改變主意辭職呢?安祈年,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他最近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
安祈年想了想,又看了眼正玩遊戲玩得很落寞的安長寧。壓低聲音對我說:“今天好不容易陪長寧出來玩。其他事,我們回去再說吧。”
我點點頭說好,但心裡一刻都無法寧靜。說實話,自從上一次展逐被警方帶走後被懷疑成了殺害我阿姨的兇手,
我就一直沒有辦法去說服自己去相信那個有出入的不在場證明。
可是我不敢想不敢問,更不敢去證實。只能假裝看不到的陰霾,就不存在。
這個季節(jié)的海濱公園裡下水的人已經(jīng)寥寥無幾了,沙灘沒有夏日那麼繁忙,很適合情侶散步,親子暢遊。
安長寧說這是他第一次看海,我說我也是。
“三嬸,我們比賽看看誰撿到的貝殼多好不好?”
我很想說好,但是又怕徒手去抓那些小東西的棱角鋒芒會割傷長寧的手。
再一擡頭,我看到安祈年站在不遠的地方正在跟幾個十來歲的孩子說話。很快就從他們手裡get到了一套水桶小鏟子。
他衝我和長寧揮手炫耀戰(zhàn)利品的樣子,就像個單純的大孩子。
“貝殼要用這個挖的。”
“太好了!我要挖好多好多給婧婧做項鍊。”
我和安祈年站在海浪邊緣,看著不遠處的長寧像在野營一樣撅著小屁股玩。
“這算是……我們第一次約會吧?”我伸手捋順被海風吹亂的發(fā),從這個角度看安祈年,如同第一次邂逅般浪漫。
他特意沒有穿西裝,淡色的風衣裡面著了件深黑的高領(lǐng)衫,很像動漫裡走出來的男一號。
我說你不兇惡的樣子,其實很好看。
“喜歡海麼?”
我說喜歡,其實一直想不通我們的老祖宗爲什麼信奉入土爲安的。流水腐戶樞蠹,千世萬載受盡黑暗。
要是我,一定選擇沉入大海。那麼博愛,那麼永恆。哪怕只能把靈魂寄予一朵浪花,也是極好的。
“說人話。”
“我死了就把我扔海里吧。”
啪嚓一聲,頭上捱了個栗子爆。擡頭看到安祈年一臉慍怒:“瞎說什麼!”
我挽著他的手臂,笑瞇瞇道:“喂,你可是答應過蘭媽媽的。等長寧的病好了,就把我的命交給她。
你們混道兒上的不是最重義氣的麼?現(xiàn)在愛我愛得這麼死去活來,沒想過怎麼交差?”
“我會讓她原諒你的。”安祈年低吟一聲,用眼神給了我極大的安慰。
我很感動,我說我從來都沒敢想過蘭媽媽這一生還能原諒我。
“夏念喬,”他突然把我轉(zhuǎn)過去,深眸凝注我的眼睛。
海風微涼,陽光正好。我從沒有像現(xiàn)在一樣期待過他的親吻。
然而他說:“誰跟你說我愛你愛你的死去活來的?你自我感覺太好了吧。”
我:“……”
安祈年你那連接中樞神經(jīng)的到底是反射弧還是電阻絲啊!
我們不敢讓長寧在外面待太久,吃了午飯後就準備回去了。
孩子大概是疲憊了,上車就躺在我膝蓋上睡著了。睡夢中的小臉上還掛著難得的滿足笑意。
“他今天很開心啊。”我從他手心裡輕輕掰出那一枚小小的貝殼,精巧可愛又很別緻。
我把頭靠在安祈年的肩膀上,我說我有點害怕。
“在擔心展逐麼?”
“別說——”我咬了下脣,打斷他的話。
我閉上眼,嗅著他衣領(lǐng)上海風的味道。我說,安祈年,先別說了。讓我靜靜享受一會兒,這得來不易的……幸福時光。
車到家門口停下,已經(jīng)有輛警車在等著我們了。
“安先生,夏女士,我們是來找你們瞭解些情況的。”看著警官走上來,我卻沒有很詫異。看看安祈年懷抱裡熟睡的長寧,我說你們能讓我先把孩子送上去麼。
長寧的房間已經(jīng)打掃得很乾淨了,每一寸角落都有陽光的味道。
站在門口看了好一會兒,我才定了定神準備下樓去接待警察。
轉(zhuǎn)身剎那,安祈年突然出手抓住了我的胳膊。
“夏念喬,我……”
我笑了笑,我說我猜到了。
“抱歉,我也沒想到展逐就這麼潛逃了。”安祈年沒有看我的眼睛。
“不管我哥到底有沒有殺人,他能從容地逃,從容地跟我報平安。我就相信他依然還是那個……雖然沒有很強大,但從不言畏的展逐。”我擡起頭,看著安祈年笑了笑:“沒關(guān)係,我們下去吧。”
警官告訴我說,就在今天中午,我阿姨的頭顱和缺失的手指都找到了。木向上弟。
我心想:那安照南一定很開心。他是個奇葩的完美主義者,屍體不健全就入殮可是會要了他這個強迫癥的老命。
之前還來跟我問有沒有我阿姨的照片,要照著整個手模呢!丫就是一變態(tài)。
我問我阿姨的殘肢上是不是有什麼新的線索?否則你們也不會專門又來找我一次吧。
警官也不繞彎子,開門見山地告訴我說,夏榴指甲縫裡的纖維經(jīng)dna檢測,是屬於展逐的。
“所以安先生,我們有理由懷疑,你之前給予警方的口供有誤。在夏榴被殺的當天晚上,展逐……應該已經(jīng)脫離了你的控制。”
我心裡的一塊巨石,終於——落地砸我自己腳上了。
其實從今天我意識到展逐匆匆離開的那一瞬間,心裡就隱隱出現(xiàn)了四個很絕望的字——畏罪潛逃。
“夏女士,我們?nèi)ミ^了展逐的家,經(jīng)過調(diào)看社區(qū)的監(jiān)控錄像,今天上午你有去過。”警察的意思很明顯,就差扔一張通緝令在我面前了。
“我哥哥在上午十點半左右用公用電話跟我聯(lián)繫過一次,他說他離開a市了,並沒有透露其他的行蹤。”我垂下頭,沒有猶豫很久。
“安先生,那您對之前一口咬定的不在場證明要如何解釋?”警官目光犀利,口袋裡的手銬似乎已經(jīng)在蠢蠢欲動了。
我雖然不專業(yè),但也不是法盲。作僞證這種事,說小不大,但說大也不小。
看來今天,他是免不了要跟警方走一趟了。
可我沒想到,他竟然會在這種時候很裝逼地說了一句:“在我的律師到來之前,我不會回答你任何問題。”
我有點忐忑,我說我丈夫可能是記錯了時間。
“我沒有記錯時間。”安祈年輕輕挑了下脣,他側(cè)著身子往窗外看了看,低頭又盯了下腕錶。
“我的律師,已經(jīng)在路上了。”
說話間,門鈴一響。秦錚帶著安祈年的助手進門,一下子把我的思路繞了十八道彎。
“警官先生您好,我是安先生的律師,有什麼問題我都可以替他回答。”
我覺得秦錚來的有點太及時了,已經(jīng)到了讓我覺得有點做戲的成分了。
我有太多的話想要問他們,但是當務之急是要打發(fā)走這兩個警察後再關(guān)起門來說。
所以我不動聲色,看他們怎麼演。
“案發(fā)當晚,安祈年先生曾向警方堅持自己的口供,說嫌疑人展逐因爲一點私人恩怨被他監(jiān)禁了起來。所以根本沒有作案時間。但是現(xiàn)在,我們在夏榴的指甲上的的確確發(fā)現(xiàn)了屬於展逐的皮膚纖維dna,這個,你們怎麼解釋?”
“警官先生,這裡面是有些誤會。經(jīng)安先生的下屬確認,展逐的確在案發(fā)當日逃脫了拘禁控制,但是——這是由於負責拘押的兩名下屬失職造成的。他們因爲害怕安先生的責罰,所以沒有及時把這件事報送給他,並用之前的視頻瞞上。
所以在這件事上,安先生是不知情的。他的證詞可能與真相有出入,但構(gòu)不成故意妨害司法的僞證罪。
——當然非法刑拘的罰款和批評教育。上一次在警署,他已經(jīng)接受過了。”
“二位警官,”安祈年把雙手搭在膝蓋上,身體微微向前傾了一下:“我想我的律師已經(jīng)說得很明白了,展逐是我聘請的經(jīng)理人,我本人是並不願意相信他與人命官司有牽連的。
今天上午,他通過郵件對我提交了辭呈,理由並不詳盡。至於其他的,我和我太太都不清楚。
當然,如果他之後再聯(lián)繫我們,我們必然會及時與警方溝通。”
安祈年把我說到這個份上了,兩個警察只能面面相覷了一陣,然後其中一個對另一個吩咐:“通知局裡,下達通緝令。”
“等等——”我咬了咬脣:“警官先生,如果我哥……只是一時錯手殺了人,會……判很重麼?”
那警察估計是剛剛被秦錚的氣場壓得很不爽,這會兒沒好氣得斜眼看了看我:“我們警察只管破案,至於怎麼判,你們這裡不是有高手麼?”
說著,他們起身最後吩咐了一句‘一旦展逐再與我們聯(lián)繫,一定要第一時間通知警方’,就走了。
客廳裡的氣氛死沉沉的,我看著面前的兩個男人,終於開口道:“你們誰能給我解釋一下……”
安祈年點了一支菸,沒有吸,只是用手指夾著沉思。
“人……真的是我哥殺的麼?”
安祈年沒有說話,但秦錚點了點頭。
“你也知道?!”我驚訝不已。
“夏念喬,”安祈年把燃盡的菸蒂輕輕按掉,擡頭看看我:“是展逐錯手殺了夏榴,他親口對我承認的。那天晚上,他去你家找你,遇上了從唐豪灰溜溜回家的夏榴。
夏榴沒有搞到錢,所以又向展逐開口。爭執(zhí)中,不小心將她推下了樓梯當場跌死。”
“錯手……”我摒了摒呼吸,知道在這種時候,哭泣是沒有意義的。
我說既然是錯手,那就罪不至死。
“秦錚你說過,你可以幫他打官司的對不對?”我轉(zhuǎn)向站在一旁的男人:“你們既然從一開始就都知道事情的真相,也打定主意要爲我保護我哥,那爲什麼現(xiàn)在——”
“所以我也不知道,他爲什麼會突然畏罪潛逃。”安祈年重重出了一口氣:“我給他的不在場證明,大家心照不宣。這兩個月來,一切也都相安無事。如果夏榴的殘肢沒有被找到……”
我說僞證這種東西……紙是包不住火的。我哥一定是猜到了警方從我阿姨剩下的屍骸上發(fā)現(xiàn)了不利自己的證據(jù)。
在證據(jù)面前,口供都是蒼白的。
“可是時間不對。”秦錚皺著眉,想了一會:“根據(jù)警方剛纔的敘述,夏榴的殘肢是在今天中午就找到的。而展逐,在昨天晚上就已經(jīng)離開了。
從電話和辭職信上來看,他不怎麼像是畏罪潛逃。倒好像是有人……要求他離開一樣。”
我說對哦,這麼解釋的話,逃跑的動機好像不通啊。
“現(xiàn)在我們能做的,也只有等待了。”安祈年直起身來看看秦錚:“還有幾天就是安臨集團的股東會,在這兒之前,你明白我的意思——”
秦錚明白,但我不明白。
我說事到如今你們不要瞞我了。我雖然不懂你們到底要幹什麼,但現(xiàn)在所有的矛盾會接點都指向了我父親展天翼留下的展翔集團。
安祈年,你告訴我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展翔集團的財報鏈從兩年前開始發(fā)生異常。幾乎在一夜之間更換了所有的供應商,大部分的費用支出呈現(xiàn)不合邏輯的虛增。
這也是發(fā)生巨大虧損而瀕臨破產(chǎn)的根本原因。”
秦錚的話著實讓我思考了好半天,但是邏輯至少是給我聽懂了的。
我想了想,然後說:“兩年前我父親去世,展翔集團落在我弟弟展超手裡。他這個人向來花天酒地玩忽喪志,根本不懂經(jīng)營。
你們的意思是不是說,他用這種方式套現(xiàn)了公司的現(xiàn)金,中飽私囊,最後把整個展翔集團弄垮了?”
“這不是中飽私囊,是洗錢。是有人利用最不起眼的餐飲業(yè)著手,將日常支出過度費用化,並對財報和賬目做了幾乎天衣無縫的手腳。”安祈年說。
我張了張嘴:“那……會怎樣?”
“會怎樣?”安祈年凝著眉頭道:“我沒有心情去管到底是誰動的手腳。但是現(xiàn)在,我爲了增資到安臨已經(jīng)將整個展翔集團收在自己名下了。如果之前的不良記錄被曝光出來——”
我想我大概是真的明白了。
展翔集團並不是什麼大肥肉,而是一塊注入了毒?強的燙手山芋。
現(xiàn)在安祈年騎虎難下,首要的目的就是得把自己摘乾淨。所以秦錚的作用,就是要幫他想辦法在法律範疇內(nèi)控制惡性風險。
否則,這樣的不良資產(chǎn)被增資到安臨,他會被安子鑑揪住把柄的。
我突然想到了一個名字,急忙拽了拽安祈年的衣袖:“那天在警署偶遇了展超,我記得你們也說過。當時他是把整個展翔集團抵給另一個人——”
“冷二爺……”安祈年輕輕吐出這三個字,旋即又陷入了沉思。
我知道他好面子,即便到了連我這種腦子都能看出端倪的份上,也不願意承認自己這次是被人坑了。
但……坑了就是坑了,人有失手馬有失足,安祈年也不過就是個普通人而已。
“這個冷二爺?shù)降资钦l?”秦錚翻了下手裡的記錄:“從展超與他的接觸記錄上來看,他是派人用美元形式進行的現(xiàn)金支付,連一個銀行賬號的線索都不曾留下。
安祈年,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一個問題——”
“早就發(fā)現(xiàn)了。”安祈年目光沒動,只有脣稍微輕抖了兩下:“自從大哥死後,我獨自回國。我發(fā)現(xiàn)所有的事,都順利地太過不真實。
好像有人在背後幫我,卻幫得讓人有點毛骨悚然。傑西卡——”他擡眼看著跟秦錚一起進來,但到現(xiàn)在都一直沒有說過話的助手:“把其他的事都放一下,通知他們幾個,集中去查這個冷二爺。只要有關(guān)他的蛛絲馬跡,連血型和星座都不要放過。”
“是。”
我側(cè)著頭想了想:“安祈年,你有沒有覺得,你爺爺好像應該認識這個冷二爺。
他幾次三番要求你遠離展翔集團和唐豪名苑,動機不就是希望你——”
“我能插一句麼——”秦錚似乎有點尷尬:“上回,那張照片。”
“咳咳,”我輕咳兩聲,生怕安祈年的眼睛裡透出殺意。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安祈年冷哼了一聲:“寄照片給你的人提出那樣的要求。現(xiàn)在想想,好像同樣是不希望我們再牽扯展翔集團的事。
表面上看起來像個警告,其實……倒好像是忠告。只不過現(xiàn)在來不及了,還有幾天就是安臨的股東大會,我要在那之前把展翔集團的收購認資證明提上去。否則空口奪權(quán),就算全體大小股東都站在我的戰(zhàn)隊,我也沒辦法撼動安子鑑。
——對了傑西卡,我上回讓你查的郵戳,有眉目了麼?”
“只能查到寄件地址,但也不排除是故意跨區(qū)隱藏身份。”傑西卡劃開手裡的平板電腦,將這條諮詢發(fā)到了安祈年的手上。
我湊過去瞄了一眼,一個不太熟悉的地址。
然而我看到他挑了下脣角,微微一笑:“我知道是誰了。”
“啊?”我剛想問,就見安祈年站起身來:“秦先生,今天辛苦你專門跑一趟了。時候不早了,再會。”
秦錚走了以後,我跟著安祈年上樓。發(fā)現(xiàn)他把櫃子裡的皮箱給拽了出來,竟然開始收拾東西。
“你這是……你也要跑路?”
他看了看我:“你也收拾一些常用的衣物吧。最近不太平,我要帶你和長寧換個地方住幾天。”
之前發(fā)生車內(nèi)爆炸的時候,我就知道他可能會打算帶我們出去避一避。
“去哪?長寧的身體狀況還不穩(wěn)定,我們……”我很緊張地問。
“當然是去最危險的地方,因爲那裡最安全。”安祈年冷笑一聲:“回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