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吧!王子明怎麼會答應(yīng)這種比賽,萬一有個閃失不就前功盡棄了!”管平吃驚地叫道。
十秒超快棋始於十幾年前的NEC杯俊英戰(zhàn),這種比賽的規(guī)則很獨特,比賽不設(shè)用時,對局雙方從棋局便開始讀妙,十秒一步,超時叛負,後來比賽停辦以後,這種對弈方式卻在職業(yè)棋界流行起來。
十秒一步的對局在總體用時上對業(yè)餘棋手算不上短,半個小時裡下完兩三盤棋在棋社這種地方是司空見慣,但當有一個人坐在邊上,手裡掐著秒錶,“十,九,八,七......”的聲音時刻在耳邊催促著的時候,那種壓力是沒有經(jīng)歷過的人所難以想像的。
高手之所以稱之爲高手就在於他們的所知與所想要比一般人多的多,就如同一根木頭在樵夫手裡只是塊柴火,而在雕刻家手中卻可能變爲千姿百態(tài)的藝術(shù)品,不過正因爲看到的多,想到的多,所以可以選擇的也就多了很多,但衆(zhòng)多的選擇之下必然有得失成敗,哪一種纔是正確的就需要花時間去考慮,而一般人就沒這種煩惱了,原因就在於他們沒有那麼多可想的,如果只有一條路可走那還有什麼必要去想?
所以在十秒超快棋中棋手們根本沒有時間去判斷形勢,對於棋勢的計算也無法過於深入,比拼的完全是自身的棋感,既然是感覺,那就難免有時會有錯誤,職業(yè)高手在超快棋中有時甚至能將業(yè)餘高手降到五子,雖然他們之間的實際差距遠沒有這麼懸殊,原因就在於職業(yè)棋手在長期訓練之下對棋的感覺要比大多數(shù)人敏銳的多。
但這種比賽比之常規(guī)比賽的結(jié)果偶然性大了很多,所謂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愚者千慮必有一得,就算是高手也沒把握在催人的讀秒聲中一步錯棋沒有,而一旦被對手抓住機會給予致命一擊就難有翻身之力了。
所以,實力處於下風的劉浩提出這樣的挑戰(zhàn)不足爲奇,但王子明答應(yīng)下來就有些奇怪了,做爲已經(jīng)贏了一局的他完全沒有必要接受這麼一場難料勝負的比賽。
“呵呵,事實上小王答應(yīng)的可是很痛快呢?!倍螐娬f道。
“不可能,王大哥那個人懶得很,這種沒有好處的事他纔不會答應(yīng)的。段老,是不是還有什麼事您沒說?”李紫茵冷靜地問道。
“小姑娘果然聰明,一眼就看出了問題的關(guān)鍵。這次比賽除了那部影碟機和獎金之外,我們還要付給劉浩出場費一萬元,劉浩如果再不勝他就要把這一萬元輸給小王,而贏了卻不用小王付出分毫,這樣有賺無賠的事別說他,就是擱我也得答應(yīng)呀?!倍螐姶鸬?。
“果然如此,這個財迷鬼,就知道認錢,也不想想萬一要是輸了的話剛纔那盤棋意義就等於減了大半,因小失大,真是可惡!”果然不出意料,李紫蕓恨恨地叫道。
“唉,這個王子明,做事也太輕率了點,怎麼著也該先回來和大家商量一下後再說,現(xiàn)在既然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那就只能寄希望於他能正常發(fā)揮了?!标愒洪L也略有失望。
“好啦,你們也別想太多了,就當給劉浩一個機會好了。棋局馬上就開始了,大家還是看棋吧。”紀長風通過剛纔的一局對王子明已經(jīng)有了很強的信心,他相信王了明一定有了相當?shù)陌盐绽u會答應(yīng)下來的。
王子明並不是象李紫蕓所想的那樣一聽到有一萬元錢可以去賺就失去了理智,他今天的目的是把劉浩的信心擊垮,既然剛纔的一局並沒有達到目的,劉浩還有再戰(zhàn)一局的勇氣那就再給他一次打擊好了,當然,能多得一萬元他也是不會拒絕的。
劉浩對自已的棋感算路相當自信,這也是他爲什麼在新敗之後立刻就向王子明挑戰(zhàn)的原因,在剛剛的對局裡王子明一直避而不戰(zhàn),自已的力量無從發(fā)揮,這才導致了最後的失利,但在十秒超快棋中,沒有時間去做形勢判斷的對手將不可能再用拉長戰(zhàn)線的戰(zhàn)術(shù)來應(yīng)付自已的挑戰(zhàn),相信在自已快速的打擊下對手必將潰不成軍。
再次的比賽劉浩已經(jīng)由守擂者變成爲挑戰(zhàn)者,執(zhí)黑先行的他擺出了雙目外的奇門佈局,這個佈局他已經(jīng)研究了五六年,是他最後的殺手鐗,倒在此招之下的高手不計其數(shù),現(xiàn)在祭此法寶,勢必要將對面的王子明斬於馬下。
決心要把劉浩的信心從內(nèi)到外徹底擊潰的王子明也改變了行棋策略,上一局官子戰(zhàn)的勝利已經(jīng)讓對手知道了自已後半盤的實力,現(xiàn)在就是讓他明白不僅僅是官子,而是在棋的全方位上都各自已有著不可逾越的差距。
越是偏門的佈局對王子明越是如魚得水,在棋的感覺上劉浩算得上是優(yōu)秀,不過僅僅如此還不足以對王子明產(chǎn)生威脅的,白棋敏銳地避過了黑棋精心高計的幾處陷井,很快,棋局變成了和上局相似雙方互圍的局面,再一次,王子明率打入了對方的模樣。
“又是這樣的局面,要是再象上一盤那樣輸了我看劉浩非得氣得跳樓了?!崩钭鲜|興奮地說道,雖然對王子明擅做主張加賽快棋有些不滿,但對他的實力還是有著絕對的信心。
“黑棋又在強攻,不知道這次王子明會不會又脫先了?!奔o長風說道,這一局不同於上一局,十秒鐘的時間沒人能算清這種地方。
“哇,這回王子明可真是黑,居然這麼悠閒地跳出來,他就不怕走得太重脫不開手嗎?”白棋的出招再一次出乎衆(zhòng)人的意料,王子明已經(jīng)打定主意,要在正面的戰(zhàn)場讓對手俯首稱臣。
得到攻擊機會的劉浩精神大振,白棋已經(jīng)走重,不怕他再有轉(zhuǎn)身的機會,象上局那樣東躲西藏的戰(zhàn)法實在讓人頭痛,這次一定要讓他知道自已的厲害。
迎頭罩住進入的白棋,劉浩下定決心,要一舉將來犯之敵徹底殲滅。
“白棋危險,周圍黑棋勢力太強,向中間的頭又被攔住了,想要做活很困難啊。”紀長風說道,如果時間充沛,雖然不容易,但做活也不是沒希望,不過現(xiàn)在一步棋只有十秒鐘,一招失策就會全面崩潰,這風險可就太大了。
“放心吧,王大哥最擅長的就是處理這種地方,以我和他下棋的經(jīng)驗,碰到這種情況最好的辦法就是離遠遠的慢慢攻擊,千萬不能攻得太緊,否則的話很容易自已就要出毛病。”對王子明有著絕對信心的李紫蕓安慰著衆(zhòng)人。
“話雖如此,不過這個地方白棋處境的確很難,就地做活的可能性真是太小了?!标愒洪L一席話又讓大家剛落下去的心緊張了起來。
“唉,您是沒見過王大哥的真正實力,一會您就知道爲什麼我形容他在處理孤棋的時候象是剃刀了?!睕]有衆(zhòng)人的支持李紫蕓也只能等著讓事實說話。
十秒鐘的時間一晃既過,白棋出招了。
“沒搞錯吧,本來就敵強我弱現(xiàn)在還跨斷對方,這樣兩面做戰(zhàn)不就更難處理了嗎!”管平叫道。
“這怕是敗招了吧?剛還以爲王子明是個很穩(wěn)健的棋手,現(xiàn)在怎麼這麼沉不住氣?!奔o長風也感到前景不妙。
“哈,你們都錯了,我敢說劉浩要是斷上去肯定要吃大虧,這種當我可是上過不是一次兩次了?!鄙钣畜w會的李紫蕓辯駁著。
“你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什麼了嗎?”陳院長好奇地問道。
“我要是能發(fā)現(xiàn)還能讓劉浩猖狂這麼久嗎?我只是有這種預感?!崩钭鲜|臉說道,
“不過就氣氛而言黑棋只有斷上去,否則的話讓白棋接回來眼位和厚薄便差了很多,攻起來就困難了?!奔o長風想想說道,他也不敢輕易否定李紫蕓的看法,終究這裡對王子明最瞭解的還是李家姐妹。
就象是要印證李紫蕓的話,黑棋果斷地斷了上去,白棋被分爲兩段,一時間劉浩攻勢如潮。
然而王子明並非是無謀而動,職業(yè)棋手有一瞥千招的說法,這雖然有些誇張的成份,但職業(yè)棋手在一瞥之間能看到多少變化卻也不是常人所能想象?,F(xiàn)在就正面做戰(zhàn)白棋的確把握不大,但王子明劍鋒一轉(zhuǎn),向著外圍突去,因黑棋並沒有一招就能把裡邊白棋吃淨的補法劉浩只能先補外圍,幾個交換之後白棋再次轉(zhuǎn)身反而把黑棋分斷之子罩住,攻防雙方的地位突然轉(zhuǎn)換了。
“太出人意料了,這個王子明的腦子是怎麼長的,這種變化居然也想得出來!”紀長風嘆道,如此轉(zhuǎn)變實在是匪夷所思,在對方重重包圍之下白棋竟然反客爲主後發(fā)至人,如此算路真可稱得上是鬼斧神工了。
“哈,我說的沒錯吧,怪只怪劉浩自不量力,非得想一口吃個胖子,這下給噎著了吧。”預言成真的李紫蕓得意地說道。
成爲被告的劉浩爲了逃出棋筋不得不歡送一塊白棋逃出黑空,轉(zhuǎn)過神來一看另一塊白棋,卻是和自已一塊棋互相圍著,眼見最終就是共活,算算總賬,原本有七十餘目潛力的大形式只圍成了小小二十幾目,付出的代價卻是被人在中腹捅了個窟窿,而且已經(jīng)出頭的白棋自身眼位豐富,顯然不是輕易可以被攻擊到的樣子。
“完了,要是我除了交棋沒有別的辦法。實地雙方差不太多,可白棋的陣勢還絲毫沒受影響,潛力巨大,再走下去完全就是在耗時間。”半天沒發(fā)言的趙東方說道。
“呵呵,依我看劉浩是不會交棋的,他肯定會打進白勢以求最後一搏,這種人,不見棺材是不會掉淚的?!奔o長風笑著說道,他很清楚,如此巨大大的差距不要說是王子明那樣的高手,就是隨便上個業(yè)餘五段只要不走死一塊棋黑棋就沒有翻盤的機會。
十分鐘後,劉浩再一次認輸了,爲了尋找翻盤的機會他不得不深深打入白棋的空中,但王子明如蠶絲纏身般的攻擊讓他無處可避,最後,雖然以丟掉一個五個子的尾巴勉強逃回了大本營,但白棋已經(jīng)藉機不僅把剛纔打入黑空還未完全活透的白子接了回去還順手將原本空虛的模樣變成了實地,雙方的實地差已經(jīng)擴大到了二十目,而且棋盤上再也沒有能引起糾紛的地方了,就算劉浩再怎麼心有不甘,但這種局面下還堅持下去也只有讓別人看不起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