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隔壁家時日無多卻心懷無限善意的老爺爺。

或許越女會這樣想。

或許那些火族人會這樣想。

但白三和火夫一定不會這樣想。

因爲他們見識過老人的可怕，所以知道老人有多可怕。

但白三不會怕。

他是人族歷史上最可怕的太平真人，誰有他可怕？

他平靜的神色如同深廣的大海，不起一絲波瀾。

“我來了?！?

火凌雲：“我們已經很多年沒有見了。”

白三：“幾千年了?！?

火凌雲：“五族合流是那位的意思，我以爲你的佈局不會插手到這裡來?！?

白三：“那位想要的東西可以談，我也必須要一些東西?！?

火凌雲：“你想過沒有，與三教爭、與十大仙朝爭、與整個神國爭，你就是在與整個世界爲敵，除非你能站在北方。”

對於十萬大山的異族來說，北方就是人族。

可對整個天下的北方來說，那就是魔族。

是的只有白三站在魔族那邊，才能如此。

可他曾在北境長城一劍逼退三十萬魔族大軍，是魔族的死敵，怎麼能站到魔族那邊？

白三：“我當年也爭過，而且贏了?！?

火凌雲：“當初你要的只是一件東西，而現在你想從他們手裡拿過整個天下?！?

白三：“天下從來不是哪個人或者哪一羣人的，天下從來都是天下人的?！?

火凌雲想到了很多事情，說：“有道理，但我已經老了?！?

老了就是沒力氣了。

如果他還年輕，願意陪白三瘋狂一下。

白三卻是並不在意，笑著說：“神皇執政百萬年，道祖、佛祖、儒聖他們更是存在了無數歲月，我且問你魔族南侵的恥辱洗刷了嗎？雪城奪回來了嗎？那些邊境的人過上了和平的日子了嘛？明明人族的整體實力不斷上升，可我們還是茍且偷生，安於享樂，不思北上，創立真正的太平盛世，爲什麼？因爲你們都老了。”

火凌雲沒有說話，他在認真地聽。

火夫也沒有說話，他覺得白三說得很有道理。

白三接著說道：“十萬大山雖然對於人族來說是異族，但除了那件東西之間的爭奪，引發了我們的戰爭，我們之間還有什麼怨恨，到時候魔族真正南下之日，他們會放過十萬大山，西蜀蜀道外的兵戎鬼方跨過大山，不會放過人族，就會放過你們，難道你們活了無數歲月，還不知道居安思危四個字？”

火凌雲：“我們一直以爲你只是想改變這個世界?！?

白三：“我不僅要改變這個世界，還要戰勝北境的魔族以及蜀道外的鬼方，讓九域四海、十萬大山一個安寧。他們既然無法給人間帶來真正的太平，就不應該繼續管理這個世界，坐在建立秩序的位置上?！?

火凌雲：“你真是瘋狂的可怕，但你要看看這些年輕人怎麼想，因爲現在的五族是年輕人的天下了?！?

於是白三看向了火夫。

那意思很明顯。

那麼就由你這個十萬大山年輕人的代表來說說你的想法。

火夫說：“若大山能北上，若我們能像你們一樣，生活在光明而舒適的環境裡，那我們便有足夠合作的理由，如若沒有，即使魔族南下，那麼我十萬大山也不懼，我大山五族永不爲奴，亦永不屈服。”

.白三說：“只要建立新秩序，一切皆可讓。”

火夫眉頭微挑：“我們怎麼知道，日後若是你們成功了會不會反悔，要知道這個世界從來只有強權沒有公理，如果沒有足夠的實力，怎麼保證交易的條件繼續存在？”

白三說：“所以我需要與你們的那位談一談?！?

那位自然不是火族的太上長老或者是聖洞裡的大祭司，而是大山深處那位無比強大的神明。

也只有那位，能與人族的太平真人，真正的好好談一談。

火夫沉默了。

赤色的瞳孔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火凌雲沉默了半晌，笑著說道：“真人這件事情事關重大，我需要詢問其它幾族的老人，當然水族就不需要了，她始終會站在您這邊的。”

白三點了點頭。

越女看向了白三。

聽著火族太上長老的話。

她想到了很多東西。

例如水族大祭司看向白三的眼神。

原來是這樣。

……

……

夜晚的火族很靜。

卻不寧靜。

火族年輕一輩聚集在巖漿最滾燙的那座火山裡，吃著烤肉喝著烈酒，沉默不語。

白三的到來給十萬大山帶來了太多的影響與改變。

他就像是一團龐大無比的陰雲，籠罩在五族每個人的心頭。

當然水族與土族人或許除外。

終於不知道吃了多少烤肉。

不知道喝了幾口烈酒。

火夫忽然說道：“這樣下去不行?！?

一位火族青年將士苦笑道：“不行又能如何，來的可是人族最可怕的太平真人，而且太上長老又跟太平真人是朋友。”

火夫說：“五族有很多老人，又不只太上長老一位，總有很多老人想法不一樣?！?

火族青年將士：“就算如此，他們能夠打得過太平真人？”

火夫說：“神明曾說過，打不打得過，總要打過才知道，更何況十萬大山是五族的，是神明的，可不是他太平真人的?！?

火族青年將士：“大人您準備怎麼做？”

火夫笑了笑，放下了酒杯與烤肉：“我準備去金木二族一趟?！?

衆人若有所思，大約明白了什麼。

……

……

清晨的風很大。

將火山羣附近炎熱的氣息吹散得到處都是。

很多人來到了火族的聖殿。

其中不乏金木二族古老的強者。

白三走出聖殿的那一刻，便看到了這樣的畫面。

昨夜他在聖殿內與火凌雲喝了一夜的酒，暢談古今。

今天卻在燥熱的晨風裡，嗅到了濃烈的殺意。

金木二族古老的強者以及那些不如火凌雲的古老強者，竟然是來對付他的。

長生天負手站在他的身旁，對於金木火三族的人來說，像一隻驕傲的老狗。

而金木火三族古老的強者看著白三，面色堅毅，直接開門見山說道。

“真人我們敬重您。”

“可以把五族的友誼給您?！?

“讓您見到我們的神明?！?

“還懇請您不要插手五族合流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