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自在笑了起來。
她是三教、人族正道的真人。
自然喜歡美好。
就連如今人族第一魔頭、最可怕的太平真人都喜歡追尋人間的美好。
她又有什麼理由不喜歡。
儘管她只是一具道身。
“其實千里草海，只是一個人的棺木。”觀自在說道。
拓拔玉蹙了蹙眉頭，她不知道這位如同菩薩的女子爲何要跟自己說這些？
而且千里草海，不過一人的棺木，又是什麼意思？
觀自在接著說：“以前北境長城外的魔族中，還有魔尊的封號，得到這個封號的人，叫做獨夫。”
“獨夫不是天生的魔族，而是人魔的結合。”
“他有著尊貴的人間仙朝皇室血統，卻又有著卑賤的化生魔血統。”
“無論是人族還是魔族，他都是異類，這兩個世界都不歡迎他，視他爲孽種。”
面對觀自在這些話。
拓拔玉依舊不解。
她心想：獨夫是什麼人我又不認識，而且你講她的故事與我有什麼關係，難道她會是我失散多年的父親？這怎麼可能？
草原上的故事從不狗血。
觀自在卻是並不理會拓拔玉的想法與目光。
她接著說道：“但就是這樣一個孽種，卻展現出來了驚人的修道天賦，魔族向來實力爲尊，這般人物即使是孽種也會被魔族的大物看重。”
“但看重獨夫的從來不是魔族大物中的任何一位，而是魔皇。”
“被魔皇看重，就相當於被人族神皇指認爲繼承人一般，是何等的榮幸。”
“於是獨夫得到了整個魔族最好的資源，他比任何人族天驕都要強大且有天賦，直追後來握劍的太平真人和劍宗劍主藍劍。”
“於是他理所當然的在爲魔族南下立下無數豐功偉績後，成爲了魔尊。”
“也成爲了歷史上除魔皇外對人族最大的威脅。”
“我們怎麼能容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於是我們準備殺死魔尊。”
“當時整個人族的強者都去了，包括太平真人、劍主藍劍的師傅上清真人。”
“那是人族最慘烈的真人之戰，這一戰之中就連最爲強大的上清真人都留下了暗疾，這也是後來他被西海劍閣那位老祖宗偷襲至死的真正原因。”
“但人族的故事裡，正義的勝率總是千篇一律。”
“我們不負衆望的殺死了魔尊獨夫。”
“但道法通天后，死後萬事不朽，仍然有可能復活。”
“而魔族又怎麼可能放棄復活他們偉大而強大的魔尊大人。”
“於是我們把他葬在了最南邊的草原。”
“但這並不能讓魔族死心。”
“於是我留下了一份道果，作爲棋子埋藏在這片草原上，提防著魔族的計劃。”
“但我沒有想到一千年後，太平真人會找到這顆棋子，而且亂了我們的佈局。”
“你說我應不應該殺死你呢？”
觀自在說殺人的時候也很自在。
慈祥的就像是菩薩在幫助生不如死的人去西天解脫一般。
然而拓拔玉卻感覺有些冷。
她從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跟這段人族歷史裡最慘烈的故事有關。
更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是觀音的道果。
而且現在觀音竟然要殺死自己的道果。
於是她瞪大了眼睛，一時間忘記了言語，有些不知所措。
就在這時候一個穿著邋遢、披頭散髮宛如神志不清的老瘋子出現了。
他看向了觀自在。
眼裡的渾濁漸漸變得清澈。
“堂堂佛宗的大真人，竟然欺負一個不過金丹的小女子，真是可笑。”
他的嘴角泛著濃濃的嘲諷。
觀自在看向了他，眼裡閃過一抹訝異：“你沒有死在星瀾峰那場風雪裡？”
瘋老人滿臉感慨：“青山依然在，老朽總要做點什麼。”
觀自在：“我真想不明白，無論是您這樣的老前輩，還是蘇羨那樣最有前途的年輕人，爲什麼要去幫太平真人那樣的人。”
瘋老人笑問：“太平真人是怎樣的人？”
觀自在：“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他會毀了人族，甚至是整個世界。”
瘋老人：“不癡於某物，便無法入極致，癡到極處自然瘋，你還沒有瘋，說明你還沒有得大道，即使你已經佛法通天。”
觀自在怔了怔：“原來你們都是瘋子。”
瘋老人想起了自己在桃花鎮這些歲月的所作所爲和生活以及凡人眼裡的身份。
他點了點頭：“不錯我的確是個瘋子。”
觀自在蹙了蹙眉頭。
她以爲瘋老人是在玩幽默。
但這種冷笑話一點都不好笑。
更何況隨著他們的談話空氣中的火藥味越來越濃。
瘋老人不在乎時間。
可觀自在不想浪費時間。
於是戰鬥開始了。
瘋老人一把抓住拓拔玉，然後將她扔得很遠。
就像是小孩子扔沙包一樣。
但瘋老人的力道控制的很好。
於是拓拔玉平穩的落在了人羣裡遠離了觀自在。
沒有摔傷。
如果讓瘋老人去參加沙包大賽，他一定能拿冠軍。
拓拔玉想要說什麼。
觀自在已然出手。
純淨無暇的水從玉淨瓶裡噴涌而出，化作無數兇殘的妖獸和法器，朝著瘋老人砸了過來。
瘋老人清晰的雙目開始綻放出濃濃的神采。
他沒有劍。
但無數的劍光卻從他周身涌起。
如一朵巨大的浪花就此綻放。
於是朝著他奔涌而來的一切皆化作粉末。
“您還真是寶刀未老。”
觀自在神色凝重，從玉淨瓶裡抽出了一根柳條。
柳條如劍卻不是劍。
但卻勝過無數劍。
翠綠欲滴的劍光筆直的朝著瘋老人而來，快得不能再快。
瘋老人擡起雙手，於是他身邊的劍光便縱橫交錯攔在了他的身前。
但劍光終究只是劍光，如何能攔得住真正的劍？
連真正的劍都攔不住，又如何能攔得住觀自在的柳劍？
柳劍如風，無孔不入。
那些不是風，而是劍氣。
劍器近，吞劍人面色凝重。
通天真人，一滴血都可不不朽於萬古。
他怎敢大意。
綠色的光在草原上綻放。
那些光看起來虛幻且不真實，但卻充斥著湮滅一切的力量。
那便是合道巔峰才能擁有的飛仙之光。
瘋老人張開了嘴巴。
就像是長生天吃人時一樣。
但比後者的猙獰殘忍，卻要和藹可親了許多。
他又不是魔道中人，張開嘴巴自然不是要吃人。
他叫吞劍人，張開嘴邊自然是要吃劍。
於是無論是那些飛仙之光還是那些劍氣皆被吞劍人一口吞進了腹中。
就連觀自在手中的柳劍，都有些畏懼的顫抖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