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少年:“若沒有你,我怎麼能發現那條錦鯉呢?後來我買下錦鯉後,想要尋你,你卻已經走了,我便託洪爺爺尋你,終於在這裡尋到了你,專門來對你說一聲謝謝。”
韓如星撓了撓腦袋,一臉認真地說:“我真的沒做什麼,但請你不要吃它。”
它自然指的是那條錦鯉。
漂亮少年怔了怔,顯然沒有想到韓如星竟然會說出這樣一句話。
隨即他大笑道:“我怎麼會捨得吃它呢?放心吧,我不僅不會吃它,還會好好養著它,這個你拿著。”
說著,他扔了一袋銅錢給韓如星。
“如此我們也算兩清了。”
地上的銅錢閃爍著神秘的光彩,不知道什麼材質打造的,但那錢袋韓如星卻認得。
正是繡著“青木海棠”的道家買路錢。
韓如星正要拒絕,擡起頭來時那漂亮少年和那所謂的洪叔已經不知道去了哪裡。
而顧姓少年看著韓如星身前的銅錢,搖了搖頭嘆了口氣道:“真是傻人有傻福。”
小鎮軒轅巷裡那位貧寒至極、孤苦伶仃的少年,第一次有了一個想法。
不是去麪攤吃完不同的面,而是想要拿著這袋錢,要不要走出小鎮,去看看外面的天空。
……
……
進入小鎮的人越來越多,畢竟人族龐大。
九域也很大。
雖然遠在下界的南詔是參加不了這種大事情了,但是九域之寥廓,多少勢力能夠拿著銅錢進入小鎮去瓜分利益呢?
答案不言而喻。
儘管代表著人族各方勢力與利益進入小鎮的人越來越多,但永遠影響不了一個地方。
那就是小鎮那唯一的一所私塾。
教書先生其實並不怎麼看好韓如星,因爲韓如星的修道天賦的確不怎麼樣。
比起韓如星來,教書先生更看好那顧姓少年。
顧姓少年姓顧名薪辰。
是一個很好聽的名字。
他聰明機靈,學習什麼東西都很快。
甚至在棋道上,現在已經能和教書先生來幾局。
當然與顧薪辰一樣被看好的少年,還有寧老爺子的重孫寧少益。
這天像往常一樣,私塾放課後寧少益和顧薪辰被教書先生留了下來。
這一次不是要寧少益要看顧薪辰與先生下棋。
而是教書先生要寧少益與顧薪辰對弈一局。
寧少益大驚失色,俯身行禮:“這怎麼行呢,我於顧師弟先學棋道,豈不是欺負顧師弟?”
教書先生笑著說道:“你確定你一定能贏薪辰?”
寧少益一時間猶豫了,因爲同是私塾的學生,同被教書先生看好。
他不知道看過顧薪辰下了多少局棋。
就算他天賦也很不錯。
面對顧薪辰這樣的小怪物,他也不敢稱之必勝。
反倒是顧薪辰轉過頭來,似笑非笑地看著寧少益:“你怕了?”
寧少益面色微微一紅,有些惱火:“誰怕了?”
男兒斷不可如此膽小,怎麼能未戰先怯呢?
於是棋局就這樣開始了。
顧薪辰畢竟比寧少益入棋道要晚一些。
所以顧薪辰執白子先行。
顧薪辰的落子蠻不講理,因此便顯得毫無道理。
寧少益大叫了一聲,神色古怪:“顧師弟,你怎麼能這般下呢?”
教書先生微笑不語。
顧薪辰卻是神秘莫測地說了一句:“沒事,我就喜歡亂來。”
棋局繼續進行。
寧少益的行棋很美也很規矩,看起來就是能夠下得一手妙棋的人。
但顧薪辰的棋卻是越來越亂,越來越不講理。
這就搞得寧少益有些焦頭爛額了。
可奇怪的是顧薪辰的棋再亂,卻也無懈可擊,讓寧少益完全找不到弱點。
就這樣亂中有序,寧少益漸漸竟然流露出了敗勢。
而顧薪辰的棋局竟然在混亂中形成了一種玄妙的規則,看得寧少益目瞪口呆,大吃一驚。
反觀教書先生眼裡閃過一抹讚賞,含笑點頭。
寧少益看著顧薪辰的行棋風格越來越眼熟,竟似在哪裡見過。
最終他在這樣的亂局下終於沒有了招架之力,敗下了陣來。
顧薪辰發出了得意的大笑聲。
他就是這般令人討厭的少年,但卻擁有著令人嫉妒的天賦與才能。
在顧薪辰的大笑聲中,寧少益沮喪地看向了教書先生:“老師,這是不是傳說中的縱橫十九局?”
教書先生笑著說:“膽子不行,格局太小,意識太差,但眼光不錯,這就是傳說中的縱橫十九局。”
“喔。”寧少益垂頭喪氣地低下腦袋去,死死地盯著棋盤,似乎十分不甘心。
就在這時候教書先生說道:“寧少益你很不錯,有時候看事情不妨大膽一些,格局大一些,或許你可以看到不一樣的風景,只要你敢將膽氣外放,你不比薪辰差的。”
不知道這句話寧少益聽進去沒有,但他還是點了點頭。
不過下一刻,這個溫文爾雅的少年便俯身行禮,流露出了好學的目光:“請先生教我縱橫十九局。”
教書先生大笑:“縱橫十九局,我怎麼比得上這位呢?”
就在這時候,一個青衣少年道士走入了私塾的院落。
兩畔竹林、窗外小溪、私塾內的兩位學生與書生頓時只覺如沐春風,格外舒坦。
這樣令人如沐春風溫潤如玉的青衣道士整個東華天下只有一人。
他就是人人敬畏視若魔鬼的太平真人白三。
顧薪辰和寧少益皆轉過頭來看向了白三。
白三的臉上彷彿有什麼魔力一般,吸引著這兩位少年。
就像是初春的太陽與晚風一般,讓人著迷。
教書先生摸了摸他們二人的腦袋,笑著說道:“你們回家去吧,寧少益若想學縱橫十九局,之後讓寧啓教你就好。”
白三瞇了瞇眼睛沒有說話。
兩位少年雖然百般不情願,但不敢忤逆教書先生,就此小跑著離開了私塾。
日落西上,星月初顯。
教書先生目光微沉:“太平,沒有想到你竟然真的敢出現在這裡,難道你就不怕那些進入小鎮的人羣起而攻之嗎?”
白三:“若是他們真的敢,在東海畔和趙袖大婚那天,他們便做了,如今人族通天何其多,但不過一羣鼠輩罷了,倒是你怎認爲我會把縱橫十九局交給寧啓。”
教書先生:“寧啓是寧青青的弟弟,你怎麼可能捨得藏私。”
白三:“你這般懂我,倒讓我有些不喜。”
不喜有很多種意思。
在這裡既是不喜歡,也是不開心。
“進來說話。”
教書先生說著走入私塾的書房裡,然後點燃了油燈。
“我真不明白,龍淵小鎮這種地方,有什麼值得你動心的?你又不是劍宗掌門,難道是爲了寧啓?”
白三:“當然不是爲了寧啓,我需要鬆芝仙令。”
教書先生聽到這個名詞,頓時想到了什麼眉頭蹙了蹙,驚駭道。
“你還沒有放下當年那件事情。”
白三:“他乃是我摯友,我如何放下。”
教書先生:“你這樣做,會引起天下大亂的。”
白三:“亂便亂了,反正現在的人族也很亂。”
教書先生:“不行,這樣會死很多人。”
白三:“你又開始扮演君子了,我以爲在龍淵小鎮無數歲月,你已經改變,沒有想到還是這幅德行。”
教書先生:“我是什麼樣的人,你不清楚,怎麼會因爲這些事情就改變。”
白三:“就算如此,你也阻止不了我。”
教書先生嘆了口氣:“唉,我是阻止不了你,但我得提醒你,這件事情是大事。”
白三:“那又如何,無數歲月前,若不是他們,現在的人族一定會更好。”
教書先生:“罷了罷了,誰能改變你呢,如果你非要這樣,我求你一件事情。”
白三:“什麼事情?”
教書先生:“不要讓魔族再南下成功。”
白三:“放心,我還不至於站在魔族那邊。”
教書先生笑了笑:“你來找我,就沒有什麼讓我做的,你向來喜歡利用我,這次我是龍淵小鎮的坐鎮之人,你不利用一下我?”
白三:“我是那種人?”
教書先生:“得了吧,跟我還裝,在東華天下那個局很好,你居然利用越冬殺了趙袖,讓藍真人的心性發生一些變化,如果真如你所願,藍真人歸隱,這個世界還有誰能阻止得了你?”
白三微惱:“沈君寧,你是說我在利用越冬?”
教書先生大笑:“難道你不是在利用越冬?”
白三:“就算如此,我還是讓越冬走得很開心,難道坐看藍劍成婚趙袖,越冬會痛苦一輩子,生不如死一輩子。”
教書先生:“越冬這件事情,結局總算是悲中有美,不算太過,否則今天我也不會見你。”
白三冷笑:“若不是師兄是那般人物,我又怎能設局如此,最終東華天下會發生成那樣的局勢。”
教書先生:“所以這個世界上,你纔是最懂人心的那個,也是最擅長玩弄人心的那個。”
白三:“行了,我來找你只是告訴你,我要鬆芝仙令,你攔不住我,不要自找麻煩,也不要給我添麻煩。”
教書先生:“知道了,儘量不要在小鎮殺人,這片洞天已經是即將破碎的瓷器,快要支撐不住了。”
白三:“看來若不是最後一次瓜分龍淵洞天,人族各大勢力哪能如此積極?”
教書先生:“聽說顧義飛當了東華仙朝的帝師。”
白三:“那又如何,趙政始終會成長爲我想要的人。”
教書先生:“你真是可怕。”
白三沒有反駁,反倒是淺淺一笑。
龍淵小鎮的夜很是寧靜。
幾聲輕不可聞的蟲鳴在竹林間響起。
最終青衣道士與教書先生相談甚歡。
……
……
村裡不知道何時多了一個手持破碗的說書人。
來到了老槐樹的下面,開始說起了那些外面光怪陸離的故事。
顧薪辰和侍女硃砂閒得無聊,便在晚飯後來到了老槐樹前。
那裡人山人海。
都是小鎮晚飯後閒來無事的村民。
當然在老槐樹不遠處,有著幾個長凳,都是鎮上的匠人做的。
大約是爲了給鎮上的居民在晚飯後能有個散步散心乘涼的地方,於是纔有了這樣的安排。
在老槐樹的不遠處,是一口不大的水井。
水井很深,裡面的井水很涼。
若是到了夏天,往裡面丟一個西瓜,那麼在往那長凳上一坐。
就可以吃上悠閒的冰鎮西瓜,無不是一樁美事。
說書人口若懸河,人前搖扇,醒目拍桌。
“話說呢這江山風雨,歲月山河,刀光劍影,美了多少世間傳說,當年青山真人本是一樵夫,卻因爲撿到大道真劍萬物一而悟得無上劍道,開創青山劍宗,橫掃八方,與道祖、佛祖、儒聖聯手,殺那雲上孽龍,取得天上氣運,封於深淵,何其風流。”
他一口氣便說完了這個故事,眉飛色舞的樣子,可謂入木三分,也入神三分。
就在這時候,一位龍淵小鎮的鎮民忍不住問道:“你見過真龍嗎?”
說書人當即吃癟,半晌說不出話來。
顧薪辰搖了搖頭,只覺得很是無趣,正要離開。
卻見那說書人忽然正色道:“真龍我自然是沒見過的,但是青山真人的畫像我倒是見過的。”
“切!”鎮民們很是不屑,就要離去回家休息。
說書人急了:“等一等,我再講一個崑崙刀聖的故事給你們聽,保證你們喜歡。”
然而龍淵小鎮的鎮民卻是根本不理會,就這般散去。
“青山真人殺孽龍、崑崙刀聖真是胡說八道,硃砂世間最無情是讀書人,以後出了小鎮可千萬不要相信那些書生,更不要相信那些說書人,後者多半都是江湖騙子。”
顧薪辰對著身旁婷婷玉立、窈窕無雙的少女說道。
這少女便是他的侍女硃砂了。
硃砂人如其名,驚豔無比。
讓人一看便想起女子化妝的硃砂來。
就在顧薪辰與侍女硃砂欲要轉身離去。
誰知道那說書人卻是拿著破碗笑瞇瞇地走了上來,舔著臉問道:“小友,可知道陸家在哪兒?”
顧薪辰和硃砂轉過身去,眼裡流露出一抹濃濃的厭惡。
……
……
龍淵小鎮上只有一個陸家。
這個陸家很韓如星一樣貧寒。
不過陸家的小孩兒比起韓如星來,要更幸福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