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真的是山雨欲來風滿樓,有些事情,註定了,是她逃不掉的。
日子有條不紊的過著,知道那個人也在這所學校裡,聶知雙在f大低調的晃悠了許多天,都沒有碰上左蘊之,讓她不免鬆了口氣,說實話,她現在還沒有做好見面的準備,
說她膽小也好怯懦也罷,她就是不想就這樣去見那個人,多年的感情一直在發酵,儘管她早就選擇性的遺忘,卻彷彿於事無補。
“可以啊,聶知雙,住了這麼久,都不知道你要和我一個學校呢。”
握著一支黑色的鋼筆,聶知雙苦惱的皺著眉頭,很有些無奈,
“溫文,你真是夠了!”
不雅的翻了翻白眼,書房的燈光暖暖的照在身上,讓人想舒坦的就這樣睡過去,手下的筆記不停,在稿紙上寫寫畫畫著。溫文將手搭在窗臺的欄桿上,回眸輕笑,目光柔和,
“唔,什麼夠了?”
聶知雙停下鋼筆,坐直了身子,對上他的眼睛,
“還給我裝蒜,不就是沒有告訴你我就讀的學校麼,你還逮著就不放了,不過,說到這個,”
伸了個懶腰,將身體後仰,靠在了轉椅的靠墊上,雙手抱胸,眼神有些古怪的看著他,
“說到這個,你不也沒告訴我你的選擇嗎,況且,難道我們有什麼關係嗎,都是那麼驕傲的人,你又有立場要求我主動說出來呢?”
他們是競爭對手,是驕傲無比的各自身上那一根取不出的刺,學習,生活,能力,一直以來,如鯁在喉,揮之不去,
本就無意的一番話,聶知雙並不看重,因爲她覺得,他們之間本就如此,所以,這樣說並沒有錯,
又埋頭開始寫字,卻一直沒有得到回答,不免有些奇怪,擡頭看去,卻見溫文已經轉頭望著窗外,半邊臉龐沉浸在黑暗之中,光影交錯,竟然她有一種奇特的壓抑的感覺,
有些不適應這種沉默,聶知雙擱下鋼筆起身,走到窗戶邊上,極目遠眺,霓虹閃爍,萬家燈火,儘管不是中心市區,依舊繁華不減,近處,波光瀲灩,樹木搖曳,影影綽綽,賞心悅目,
古人謂良辰美景,不外如是了吧!
“怎麼不說話呢,看風景嗎,”
聶知雙輕聲詢問,只看這大自然鬼斧神工的一切,微揚的語調帶著一種莫名的愉悅,好像極爲欣賞,卻又深藏著一份不爲人知的執著,不可捉摸,
溫文輕嗯一聲,眼眸低垂,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隱在暗影之中,讓人看不出他的心思,
眼角餘光裡,年輕的女子迎著月光和燈光,眸子清澈,神情自在,眼底,是一縷他看不透的惆悵,嘴脣不自覺的抿得更緊,眼眸深邃,不可見底,腦海裡只有片刻之前的對話還在迴盪,那句在他聽來無比刺耳的 你有什麼立場……
真是,逼得人瘋狂啊。
沒有回答!對於溫文的沉默,聶知雙有些奇怪,這個人,不是這樣的啊!不解的看向他,從頭到腳,仔仔細細,
“你很不對勁哎,怎麼了?”
“沒什麼,”
靜靜打量著她,溫文問著自己,答案是,他也不知道怎麼了,只是,很不喜歡聽到她說出那樣的話來,感覺,他們很陌生似的,像是,她的世界他永遠無法插足一樣,這種感覺,很不好受,
抿了抿脣,終究是沒有開口,哪怕,他有生以來,第一次嚐到如此苦澀的滋味,哪怕,是因爲她,是的,她沒有說錯的是,他們這類人,真的有一種無法放下的驕傲。
聶知雙怔住,對上他的目光,心頭微微一動,也有一種莫名的感受,欲要蓬勃而出,一種空寂卻安詳的氛圍在兩人之間流淌,流淌著無言的默契,
智慧超然的兩個人,卻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或許是時間還不夠成熟,或許是別的什麼原因,總之,一些正在紮根,正在成長的東西,還是悄然無聲的,而夜,正漫長。
次日,
“走吧,去學校了,”
“溫文,這麼快?你確定!”
聶知雙張著嘴,滿臉驚愕的站在房間門口,揉了揉惺忪的雙眼,窗外,天邊剛剛綻放一線魚肚白,
溫文單手挎著一隻包,靠在門框上,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我確定,那麼,你要一起走嗎,聶小姐,”
不知道爲什麼,這個傢伙會這麼反常,聶知雙狠狠的打了個冷顫,咬了咬牙,
“那你等會兒,馬上就好,”
轉身進了房間,啪的一聲關上房門,梳洗去了,客廳,溫文脣畔的淺笑漸漸消失,眸光微垂,不知在想些什麼,
挎著一隻和溫文同色系的棕色揹包,聶知雙迅捷的收拾好,走出來關上房門,站定,仰頭看他,一時間,對於這比她高半個頭的個子有些沮喪,
“我好了,走吧,”
溫文點點頭,率先走了出去,聶知雙撇撇嘴,快步跟上,
到車庫裡把車開了出來,兩人離開小區,一路上都安安靜靜的,各自想著自己的事情,
“到了,”
把車停在一個開闊的地方,退進車位,溫文解開安全帶,招呼她下車,
“嗯,”
提起揹包,自己走在前面,溫文嗦鎖好車門,也跟了上來,一個人走在後面也不知道想著什麼,突然就快走幾步,拿過了聶知雙手上的揹包,卻偏過頭不去看她,有幾分羞赧,
“我幫你拿吧,”
聶知雙怔了怔,突然就開心的笑了,不知道原因,不知道何故,只感覺心中暖暖的,是,感動吧,她無聊的想,正想拿出手機來看一下時間,
啪~
重物落在水泥地上的聲音非常明顯,清脆的一聲引得路人紛紛看了過來,溫文也轉過了頭,有些疑惑,看了眼落在地上的手機,
“怎麼了?”
你不是這麼冒失的人……
卻見她呆愣著站在原地,目光卻直直的看著前方,順著那個方向看過去,入目的是一個男子,沒錯,一個,非常英俊的男子,溫文緩緩的瞇起眼眸,一種強者間的氣場衝突,他很輕易的就能感覺到,這個人,並不簡單,
不過,她認識嗎?側頭看了眼聶知雙,她已經恢復了常態,正準備蹲下身撿起地上的手機,溫文按住了她,自己蹲下去幫她撿了起來,若無其事的遞過去,
“拿著吧,看看有沒有摔壞,下次小心一些,”
“嗯,謝謝,”
寥寥幾句,片刻功夫,那個人已經走了過來,在離他們三步遠的地方停下,目光輕柔的看著聶知雙,臉上是一縷如沐春風的笑容,
“知雙,”
聶知雙緩緩擡頭,目光淡然,表情平靜,看似正常的表象之下,溫文卻眼尖的看見她負在身後的右手正微微顫抖著,第一次看見這個人如此失態,那麼,這個男子究竟是誰?對她影響這麼大的人,怎麼會,讓他這麼不爽呢……
儘管心頭再多疑問,溫文亦禮貌的沒有開口,默默的退開兩步,站在聶知雙的身後,靜靜地關注事態發展,
聶知雙看著他,這麼近距離的接觸,比那天的一個背影更能讓她感到熟悉,也更能發現這個人身上的變化,但無論外表怎麼改變,是變好還是變壞,都不能消減去幾分對她的吸引,這份感情,如影隨形,
“蘊之,哥哥,”
“呵呵,看來小知了還沒有忘了我呢,很值得高興的事情,要知道,我剛剛可是一眼就認出來你了噢,”
明明是很嚴謹很優秀的一個人,卻隨意的說著一些平淡無奇的話語,親切得就像鄰家大哥哥,這份恬淡,就連溫文也不禁側目,
一眼就認出來了,是麼,
有那麼一瞬間,聶知雙的眸光暗了下來,你可知道,在很久之前,就算你置身人海,我也已經能夠,只一眼,認出你的身影,像是深入血肉,刻骨銘心,
“好久不見了,蘊之哥哥,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她的優秀從來不用質疑,儘管是在這個人面前,雖然有些困難,但是掩飾一些怪異的情緒,也依然可以做到,
背地裡狠狠地握了下拳頭,力氣大的,骨節都泛起了白色,看到這一幕的溫文下意識皺了下眉頭,感覺更不開心了,
左蘊之淡淡的笑了笑,上下打量著兩人,神情莫名,
“看來,小知了把自己照顧的挺好,不過,這位,不打算介紹一下?”
左蘊之看著溫文,卻明顯是衝著聶知雙在問,她愣了一下,隨即開口,
“這位是左蘊之,我們家故交的孩子,這位是溫文,我的,呃,房東,”
對於怎麼介紹溫文的問題,聶知雙難得犯了難,頓了下,終是說了一個身份出來,
左蘊之臉上的笑容深了幾許,溫文心頭的鬱悶卻多了幾分,在側面狠狠地瞪了她幾眼,倒讓聶知雙有些莫名其妙了,
“幸會,”
前進幾步,左蘊之向著溫文伸出手,嘴角依然銜著一縷淺笑,進退有度,溫文眼中劃過一抹詫異,卻也沒有失去禮節,向前幾步,握上了他伸出來的手,
“辛會,”
嘴裡說著禮貌的社交用語,看似無比友好的關係,實際怎樣,恐怕也只有他們自己清楚了,感受著這突然變得有些詭異的氣氛,聶知雙抽了抽嘴角,
“哇啊啊啊,知雙!”
不遠處傳來一聲高亢的女音,熟悉的聲調讓聶知雙迅速的轉頭看去,眼中浮上一層驚喜,奔走幾步,伸出雙手攔住了狂奔而來的某個小女子,
“跑這麼快,摔跤了怎麼辦,”
“啊,嘿嘿,反正你肯定會攔住我的,沒事兒,”
“馮小可……”
對於這樣的說辭,聶知雙很有些哭笑不得,看見左蘊之的複雜情緒一時間被馮小可的歡快跳脫沖淡不少,
“哎,這是?”
放開聶知雙,馮小可一下子蹦了開去,跳到左蘊之和溫文兩人身前,衝破了兩人之間目光交接時詭異的失衡,
“溫文!啊啊啊,左蘊之?你們怎麼湊到一起了?”
馮小可看見溫文,很有些吃驚,頓了頓,有幾分不太自在,
“哥,”輕輕一聲,聶知雙都沒有聽清,
“小可,什麼?”
“呃,沒,”
只有溫文知道她在說什麼,對於這個堂妹,雖然因爲一些事情不住在家中,多年來,家裡對她的關照卻也是一分不少,他自然也是知道的,並且,真要算起來,他們兩兄妹感情倒也不錯,雖然有點好奇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點點頭,算作迴應,
馮小可轉了轉眼珠子,看向另一個人,立刻神經大條的怪叫出聲,不能怪她吃驚,實在是這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