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不見, 那爲(wèi)何不走?”爲(wèi)何不悄悄的來悄悄的走?
“沒想到能路遇彭姑娘,逐流佩服彭姑娘孝義無雙、技藝獨到,正好有事相求, 便請彭姑娘借一步說話。”溫逐流不慌不忙的將想好的說法娓娓道來。
彭萋:你這故事真是又臭又長, 一點都不簡明扼要, 我勸你什麼都不用解釋, 直接坐上竄天猴回你摘星樓營地去, 宗主自恃身份,不會死命追趕你的,剩下的也未必能追的上你。
溫逐流:我跑了, 剩下你怎麼辦?要不你跟我回摘星樓去?
彭萋:走開。
“彭萋,他所求何事?”宗主終於想起了還有彭萋這個當(dāng)事人的存在。
正看戲的彭萋發(fā)現(xiàn)火終於燒到了自己身上, 反應(yīng)的不是很及時, 她眨了眨眼, 支支吾吾道:“他問我......”
“他問你什麼?”你回答了他什麼,吳遠道如臨大敵, 搶著問彭萋。
吳遠道清楚的知道溫逐流和彭萋早在呼蘭城就認識,這要是被哄騙著說了什麼不該說的,咦?好像是他多慮了,就是讓彭萋敞開了說,怕是也說不出什麼不該說的話吧......
彭萋神神在在的玩著手指, 歪著頭看看溫逐流, 又看看吳遠道, 在想要把哪句話挑出來講比較好, 她不會爲(wèi)了溫逐流說假話編瞎話, 既然要說,那從她口中說出來的就都是真話。
“溫逐流問我, 他跟吳師兄比如何?”
吳遠道一呆,愣愣道:“比什麼?”
“不知道。”彭萋無辜的攤攤手,表示自己也回答不了這個問題。
之後很長時間在沒有人說話,難言的沉默在衆(zhòng)人當(dāng)中持續(xù)的良久,最後相當(dāng)於就是把彭萋和溫逐流拉出來示了半天衆(zhòng),宮忘川和吳遠道又你一言我一語嚴厲的警告了溫逐流幾句,便讓人散了。
不然還能怎樣,把溫逐流綁了吊起來跟摘星樓和江氏示威嗎?他們倒是想,但馬上就要有大消耗,能不節(jié)外生枝自然是不節(jié)外生枝,恐嚇幾句也就罷了。
彭萋是被明善領(lǐng)回去的,當(dāng)明善知道事情經(jīng)過後手一抖眼一翻差點沒氣暈過去,回帳篷的路上就沒停下對師妹的數(shù)落。
“師父還沒醒,先別和師兄說?!边M帳之前,明善小聲囑咐道。
彭萋一路都是鵪鶉狀,可算師姐不再數(shù)落而是有了吩咐,自然不住的點頭,她也反思良多,是自己做的不妥當(dāng),宗派對立各有陣營不礙事,故人敘舊也無妨,但她和溫逐流兩個青年男女在野地草叢裡說了半天話就是萬萬不妥了,被人看個正著更是不雅,傳出去,自己的名聲,穿雲(yún)峰的名聲都不好聽。
所以此事是她做錯了,是她莽撞大意了,吃一塹長一智,教訓(xùn)記在心上,以後定不再犯。
吳遠道喚彭萋去後,陳嘉樹便快步回帳將事情和明善一說,由明善跟過去看看是怎麼回事,期間他守著入定的師父對帳外“抓到溫逐流示衆(zhòng)”的整件事並不知情,見明善帶著小師妹回來了便很是歡喜。
凌恆醒來見愛徒三人皆在眼前,捋著鬍鬚滿面紅光,心情大悅。
“師父,你也要上祭臺嗎?”彭萋從溫逐流的胡侃中揀出幾句有用的話,仔細品了品,擔(dān)憂道:“臺上臺下都不會簡單,小心摘星樓黃雀在後,又重蹈紅浦莊覆轍?!?
“摘星樓就派個小兒來也想當(dāng)黃雀?哈哈!”
凌恆呵呵笑了起來,圓圓的臉盤看上去很是喜氣。
“想當(dāng)黃雀也得有螳螂才成,今天來的都是虎狼,都瞪大眼睛盯著他們呢!”
“萋萋放心,爲(wèi)師不上祭臺,宗主叫咱們來就是擺在下面,震懾之用?!?
“沒有意外的話,咱們只需往祭臺下一站,剩下的自有旁人去做?!?
凌恆與明善,再加上彭萋,留仙宗在威懾力上加的碼數(shù)可是足的不能再足了。
日昳剛過,太陽偏西,萬事俱備,清風(fēng)徐來,留仙宗宗主神情肅穆準(zhǔn)備登臺。
沒錯,是留仙宗身先士卒,昔日三大宗門在摘星樓分崩離析後,留仙宗漸漸拿出了萬宗之首的風(fēng)範(fàn),隱隱居上。
各宗之主紛紛各顯神通,結(jié)印入天劍氣入地爲(wèi)留仙宗宗主護法,如果不出意外,他們很快就能得勝而歸,如果出了意外......天塌下來還有個高的頂著,留仙宗相當(dāng)老大,自然就得有老大的擔(dān)當(dāng)。
不受歡迎的摘星樓和江氏既然來了,當(dāng)然不會錯過這最重要的一幕,見各宗各司其職出力護法,江氏的江鴻光嘴角掛著玩世不恭的邪笑,兩手翻飛食指穿花結(jié)下法印,玩出好一套花樣,明擺著就是在炫技。
衆(zhòng)人如臨大敵,一眼不錯的盯著江鴻光的結(jié)印手法,可惜瓏陵江氏自成一派久不入世,衆(zhòng)人目光如炬幾乎能把江鴻光穿成篩子,但也沒看明白其中有什麼貓膩。
江鴻光敢不敢在萬衆(zhòng)矚目之下堂而皇之的下什麼黑手,這不好說,在場的不乏與他師父春見老祖齊名的大前輩,無論他是下黑手還是炫技,在那些前輩眼中都是跳梁小技而已,不過,他故意討人嫌這一點卻是板上釘釘了。
“雕蟲小技,班門弄斧?!绷粝勺谧谥骺炊疾恍伎唇櫣庖谎郏Z調(diào)冷冷的。
溫逐流倒是沒有動作,大概也因爲(wèi)是他沒江鴻光那麼無聊,領(lǐng)著摘星樓的弟子就在不起眼的角落裡靜靜的衆(zhòng)人來回忙活,真讓人搞不懂摘星樓厚著臉皮來溧水做什麼,搗亂嗎?樓主都沒來,在一羣宗主面前配置不行啊......
彭萋目不轉(zhuǎn)睛的往那邊看,都看入迷了,她看的不是溫逐流而是頭一次見的江鴻光,春見老祖首徒江鴻光,人一出現(xiàn)她開始瞅,先看人的皮相,然後又看結(jié)印的手法,現(xiàn)在江鴻光自導(dǎo)自演的小風(fēng)波已經(jīng)過去良久,彭萋還盯著人家胸前的法印餘輝不挪眼。
陳嘉樹咳了一聲,不贊同的掃了小師妹一眼,見小師妹入神了沒反應(yīng),便伸了手臂從身後繞過敲了彭萋一下。
“恩?”彭萋茫然的將頭扭向師兄。
彭萋不知看了江鴻光不知多久,沒意識到人家江鴻光早也一臉調(diào)笑的在回看她了。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眉心一點,似夢似仙。”江鴻光憑空抽出一把摺扇,唰的展開,搖得那叫風(fēng)流倜儻,“這位便是孝感蒼天的彭萋姑娘吧,沒想到竟是這般清麗脫俗,與明......”
江鴻光原想借著這茬從穿雲(yún)峰姐妹花身上討些嘴上便宜,但當(dāng)他瞄到明善冷若冰霜、眉峰凌厲的臉時,很識時務(wù)的將明善的名字吞下肚,目光重新轉(zhuǎn)回彭萋身上。
“可惜鴻光正值新婚,嬌妻在堂,恕不能領(lǐng)彭姑娘美意?!苯櫣庋b模作樣的唉聲嘆氣,一臉惆悵,眼中卻盡是浪蕩。
彭萋的表情已於師姐明善如出一轍了,明善氣場全開正要呵斥江鴻光,彭萋卻先緩緩邁出一步,走了出來。
衆(zhòng)人見彭萋走出來,知道她是要自己回擊,都好奇彭萋會怎麼做。
心手相應(yīng),優(yōu)遊自如,彭萋嫺熟在胸前結(jié)印,做的正是江鴻光之前做的那套動作,法印結(jié)出來的效果也與之相當(dāng)。
“雕蟲小技,不足掛齒,恕彭萋在諸位面前班門弄斧了?!?
留仙宗宗主說的那句是說給江鴻光的,諷刺江鴻光賣弄,而彭萋這句是說給自己用來自謙的,相較之下,更加顯得江鴻光像個跳樑小醜了。
江鴻光的臉已經(jīng)黑的不能再黑了,連著他身後的江氏弟子也是一片陰雲(yún)密佈,不光是出醜,還有更嚴重的......
“你,你偷學(xué)!”江鴻光指著彭萋厲聲道。
彭萋眼尾上挑,鋒芒畢露的回懟道:“偷學(xué)?偷字何來?你敢賣弄,我就敢看,既然怕人看那就少在外面丟人現(xiàn)眼,回你的瓏陵纔是正道!”
彭萋能現(xiàn)學(xué)現(xiàn)用,江鴻光無話可說,臉再黑也不得不偃旗息鼓。
彭萋如願把江鴻光懟得不再冒頭,便退回師父身側(cè),還給了師姐送過去一個得意的眼神。
宗主廣袖一揮,衆(zhòng)人立刻禁聲,一時間周遭竟連蟬鳴鳥叫也不見了,萬籟俱寂。
昂首闊步踏上祭臺,半程腳下一頓,留仙宗宗主緩緩撇過臉,面無表情的朝下一招手,凌恆肅然出列。
師父過去做什麼?宗主招的不是師父呀!彭萋清楚的知道,宗主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臉上,那一招手招的也是她。
宗主叫她過去應(yīng)該是想做到萬無一失,有她在旁隨時擡一手,就算出點小紕漏也不成問題,師父肯定也知道宗主叫的是她,但還是用行動向宗主示意用自己這把刀換下徒弟這塊盾牌。
兩把宗師級的刀和一把宗師級的刀、一塊彭萋這一級別的盾,用到最後,想來也不會有什麼差別,留仙宗宗主也沒說什麼,淡然的登上祭臺,準(zhǔn)備施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