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羣黑衣人衝上去,又是砸腦袋,又是踹小腿,那人一聲尖叫最終鬆開了奎因。
醫(yī)生趕緊上前替奎因止血,奎因卻一揚右手,踉蹌著身子將身邊的醫(yī)生推開,任由耳朵上的鮮血直流,怒火中燒地盯著眼前這個如喪家之犬的男人。那人哈哈大笑,雪白的牙齒間都是觸目驚心的鮮血,儼然和一隻狂犬病發(fā)作的瘋狗差不多。
奎因住著柺杖上前,微瞇著眼瞪著他,冷笑道:“你現(xiàn)在不說,以後,想說也來不及!”
“我會怕你嗎?來?。 北蛔サ哪侨艘琅f笑得肆無忌憚。
奎因也不惱怒,只是摸著腮幫子向黑衣人示意了一眼,那人迅速被黑衣人拖走了。
奎因又向另一個人吩咐道:“給我把他往死裡面弄!但是,小心別讓他死了!我要活口!”
“屬下明白!”領(lǐng)命的那人也緊跟著離開。
醫(yī)生上前重新爲奎因受傷的耳朵消毒,奎因卻是滿不在乎。
“還怕什麼?就算他有狂犬病,也狂不過我!”
奎因再一次推開了醫(yī)生,另一個黑衣人這時從另一頭跨過地上的屍體踩著血水坑趕來。
“東家,有一通找您的電話?!?
奎因看了眼躺在那人手心上的手機,一把握在自己手裡冷笑道:“難道這麼快就有人站出來對今天的交戰(zhàn)負責嗎?”
“恐怕東家的希望要落空了?!彪娫捬e那個男人的聲音異常的好聽,也異常的冰冷。
奎因的眉梢一挑,背轉(zhuǎn)身去,看著瀰漫在半空中漆黑的硝煙,冷笑道:“今天太陽是從東邊落下去的嗎?你居然也會主動和我聯(lián)繫?”
“而且,看來我聯(lián)繫得很不是時候?!?
“或許也正是時候。”
“傷亡的,應(yīng)該很慘重吧?”
“所以你是在承認你的確和這件事有關(guān)?”
男人的聲音裡帶著明顯的笑意,“可以說有關(guān),也可以說無關(guān)?!?
“賣關(guān)子的本事學(xué)的有模有樣,我現(xiàn)在沒有心情去猜你的真實目的是什麼?!?
“難道還需要猜嗎?”男人話音裡的譏諷之意漸濃,“我想要回來。”
奎因沉默。
男人繼續(xù)說道:“黑影死了,簡念生死不明,就算他還活著,現(xiàn)在躺在醫(yī)院裡也一無是處,等同於沒有價值,這樣的人和死了又有什麼區(qū)別?你沒有左膀右臂,還是雷銘的對手嗎?或許,難道你真的以爲雷銘是實實在在地和你合作?”
“什麼事情都瞞不過你,就好像你親眼目睹了一樣。”奎因臉色十分陰沉,對於電話那頭的那個男人,他向來沒有好感,甚至發(fā)自內(nèi)心的對他有牴觸的情緒,否則也不會將他一直束縛禁足,而身邊只留下了好駕馭的簡念和黑影。
男人笑了,這次是得意的笑,“這些本事,都是當年跟著東家學(xué)的??!”
“不過,這通電話不是很沒意義嗎?”奎因輕揚著脣角,“你在療養(yǎng)院的日子那麼滋潤,誰又會把你和我聯(lián)繫到一塊兒去?就算沒有我的允許,你在療養(yǎng)院不同樣也過得自由自在,有聲有色嗎?”
男人又笑了,是毫不客氣的得意的笑,卻偏偏要僞裝成羞澀的笑意。
“一個人待在國外實在太無聊了……但我也不想一個人永遠待在療養(yǎng)院,你瞧,我知道黑影和簡念出事後,馬上想到了東家需要我,我馬上就投入了東家的懷抱,難道東家還要拒絕我嗎?”
奎因微微揚起下頜,面無表情,“你的意思我已經(jīng)明白,我思考之後,會再和你聯(lián)繫。在此期間,你最好老老實實待在療養(yǎng)院,別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白曦!”
“三天?!蹦腥嗣偷厥諗苛诵σ?,聲音變得格外的冷峻嚴肅,“三天的時間對東家而言已經(jīng)綽綽有餘了。三天後的這個時候,我會再和你聯(lián)繫,希望你能給我們一個彼此都歡喜的答案!如果我心裡不高興了,保不準我會跑向雷銘那邊,兜售一些他感興趣的消息,畢竟,我也要吃飯??!”
男人的尾音剛剛落地,電話裡就只傳來了嘟嘟的聲音,沒有給奎因任何說話的機會。
奎因皺了皺眉,咬著牙將手機遞給了自己的手下。
這個時候白曦橫插一桿,的確能彌補簡念和黑影的空位,但是對於一個自己永遠無法猜透、無法控制的人,利用他究竟是好,還是壞?
奎因皺了皺眉,看著身邊的濃煙和烈火,腳下流淌的血水發(fā)出刺鼻的味道,無不在提醒他,這次的損失對骷影盟而言有多麼慘重。雖然基地沒有被佔領(lǐng),雖然對方也損失慘重,但是,骷影盟想要在短時間來恢復(fù),也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唯一的捷徑,就是雷銘。
夜幕深沉,奎因站在一團烏黑的天地之間,目光奸佞得如白光般明亮刺人。
……
……
濃稠的黑夜被軍區(qū)的路燈照亮,一陣風吹來,空落落的梧桐樹枝顯得冷清又蕭瑟。
雷銘從醫(yī)療所出來,被人陪同著上了軍用車,再迷迷糊糊一陣子之後,他被人攙扶下了車,被冰冷的山風吹了兩下,整個人都清醒了過來。他抿著嘴鑽進了自己的跑車,後腦勺重重地靠在椅背上,整個人才長長地舒了口氣,開始在腦子裡思索起來。
杜建萍襲擊了奎因的基地,雖然只是兩敗俱傷,但對奎因的打擊力度應(yīng)該不小。骷影盟的主心骨受了傷,基地一而再再而三被毀,奎因應(yīng)該會很著急重振骷影盟。錢,是必須的。骷影盟的錢,奎因肯定不會用在這種地方,所以他只有可能來找雷銘要錢。
而雷銘的錢來源於凱盛集團,只要奎因想要錢,就必須先幫雷銘提升凱盛集團的業(yè)績。甚至都不需要雷銘開口,奎因也會主動聯(lián)繫他。雷銘不能暴露出杜建萍的身份,所以他也不能表現(xiàn)出自己知道這場衝突,只能等待奎因來找他。
一旦奎因聯(lián)繫雷銘,在凱盛集團裡面動手腳,也給了雷銘契機搞明白奎因究竟是怎麼將力量滲透進來的。並且,奎因現(xiàn)在完完全全被骷影盟基地被毀絆住了腳,雷銘應(yīng)該能清閒一段時間,他也正好利用這段時間來將凱盛集團和骷影盟好好調(diào)查一番。
杜建萍這次襲擊雖然莽撞,但不偏不巧,爲雷銘爭取了很多時間。
他深呼吸了一口氣,車子已經(jīng)預(yù)熱,正準備踩下油門的時候,雷銘扔在車上的手機震動了起來。他這纔將手機拿了起來,之前下車的時候雷銘將手機落在了車裡,現(xiàn)在電話解鎖一看,才發(fā)現(xiàn)自己有十八通未接來電和十五封短信,全部都來自錢小沫的號碼。
第一封——你晚上回來吃飯嗎?我留了飯菜給你。
第二封——你的身體還沒有完全康復(fù),工作不要太累,餓了一定要吃點東西哦。
第三封——你什麼時候回來呢?我好把飯菜熱一熱。
第四封——飯菜熱了好幾次了,已經(jīng)沒營養(yǎng)了,你想吃什麼我重新做??!
第五封、第六封……
雷銘一封封短信點進去,雙脣越抿越緊,最後握著手機的手因爲太用力都在顫抖。
第十五封——晚上我等你回來,再做宵夜給你吃,好不好?
雷銘嚥了咽吼中的酸澀,手機扔在一旁,立刻踩油門下山,繞著繞城高速一路趕回月間別墅。而這個時候,已經(jīng)是午夜十二點了。路邊的電梯公寓已經(jīng)一片漆黑,只零星的還有兩戶人家亮著燈,雷銘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趕回去,是不是也還有一盞燈在等他?
盤山公路一路曲折,等雷銘將跑車停在月間別墅外的時候,是凌晨一點半。
跑車的車燈照亮了眼前這棟復(fù)古的別墅,車燈熄掉後,別墅就隱在了一片漆黑之中。
雷銘下車,小跑著進了玄關(guān),來不及換鞋就朝裡面一路走去。客廳的窗簾沒有拉,山間的夜色的正好照在客廳的沙發(fā)上,一抹嬌小可人的小人正蜷縮在沙發(fā)上睡得香甜。錢小沫身上只穿著單薄的居家服,一條毯子只遮住了她的腳踝,剩下的大半毯子都堆積在地上。
夜光隱隱下,雷銘有意放輕了腳步走上去,微微俯身,替錢小沫蓋好了毯子。
她還在熟睡中,只是囁嚅著嘴角不知道在夢囈什麼,並未醒過來。
雷銘蹲在錢小沫的面前,看著她日漸瘦削的臉龐,心裡有股隱隱的痛說不出來。
一想到錢小沫隻身犯險去基地懇求奎因放了自己,寧願用她自己作交換的時候,雷銘心裡的痛越來越深。好像被人挖了一個窟窿,越來越大,越來越深,雷銘填也填不滿,想要止疼也找不到疼處,只能任由這種痛感瀰漫他的全身。彷彿,整個骨頭被人抽走了一樣。
“爲什麼要這麼傻?”
雷銘忍不住緩緩擡起手想要摸一摸錢小沫的頭,沒想到她卻突然囁嚅著嘴角說道:“你要好好吃飯……”
雷銘的手一頓,錢小沫又哼哼唧唧不知道在說什麼,原來只是夢話。
雷銘不想打擾她休息,緩緩站起來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桌角,桌腿擦過地面吱呀一聲,錢小沫的身子一顫,從睡夢中立刻驚醒地坐了起來,瞪著一雙迷迷糊糊的眼睛環(huán)顧四周,看見雷銘就在面前後,頓時滿心歡喜,急急忙忙掀開毯子站了起來。
雷銘咬著牙根,不想多說什麼轉(zhuǎn)身要走,錢小沫卻忽然攔住了他。
“你回來啦?什麼時候回來的啊?抱歉……我等得有點無聊所以睡著了……你應(yīng)該早點叫醒我的,我好做宵夜給你吃?。∧阆氤允颤N?辣的還是甜的?算了,你工作了一天,還是吃滋補一點的吧!我燉了湯……”
“有意思嗎?”
雷銘神色冷峻地打斷了錢小沫的話,眸中寒意森冷,絲毫沒有剛纔的柔情蜜意。
錢小沫站在他面前愣愣的,沒明白過來雷銘是什麼意思。
“我……怎麼了嗎?”她的聲音小心翼翼的。
雷銘瞪著她,冰冷地說道:“既然你都要和我離婚了,對我這麼好,有意思嗎?”
“我……”
錢小沫一怔,雙脣微啓,竟然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可明明她想要和他說很多??!
她準備告訴雷銘,自己是愛他的,只是她直到現(xiàn)在才意識到這個問題。
可是眼下雷銘如此冰冷,是說這種話的時候嗎?
“我……我其實……”
“我很累,你不要來煩我!趕緊回你的房間去睡覺!”
雷銘低吼了一聲快步上了樓,錢小沫呆若木雞地望著雷銘的背影。
雷銘,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