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小沫在位置上坐下來沒多久.艾琳就抱來了厚厚的一沓文件.
“以後你接手瑟琳娜的工作.沒有問題吧.”
“沒問題.”
艾琳將文件整整齊齊放在錢小沫的辦公桌上.莞爾一笑轉身離開了.
錢小沫隨手翻開了第一份文件.開始認真地在電腦上敲打起來.
當她處理好這個文件重新打印出來的時候.辦公室外響起了腳步聲.還有雷銘吩咐艾琳和男秘書的聲音.錢小沫立刻停下了手.
辦公室的門旋即被人推開了.雷銘手裡捧著文件大步流星走了進來.身後跟著艾琳.
“……告訴他們.我們凱盛有很多選擇.”
“是的.BOSS.還有.小沫已經到崗了.”
雷銘繞到辦公桌後.正對上錢小沫的眸子.清冷又飄渺.不夾雜任何的感**彩.
她的心驀地一顫.抱著文件的手都在顫抖.卻還要強逼著自己露出笑意.朝雷銘步步走去.“……BOSS.這是瑟琳娜之前負責的文件.我看是關於收購案的.所以我趕緊做好了.”
“你先出去.”雷銘是對艾琳說的.
“是.BOSS.”
艾琳走過錢小沫身邊.還用微笑向她示意.
錢小沫含笑點頭.卻被那道一直停在她臉上的冰冷目光所震懾.笑容立刻石化碎成了渣.
“所以說.你不是來辭職的.”
錢小沫筆直地站在雷銘面前.目光炯炯有神.“我是來工作的.我需要這份工作.”
“工作需要你嗎.”
“我會很努力.讓這份工作必須需要我.”
“你工作稍有差錯.我都會辭退你.而且不會給你違約金.”
錢小沫輕描淡寫一笑.“BOSS您當然有這樣的資格.但我不會給您這樣的機會.”
雷銘揚了揚眉梢.“現在和你說話很有意思.你像一朵帶刺玫瑰.”
“對不一樣的人我會用不一樣的態度.BOSS.”
錢小沫將文件放在了雷銘的辦公桌上.然後轉身.長長的鬆了口氣.握著緊緊的小拳頭.蹙著眉心.腳步匆忙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一定要找個詞語來形容她的話.最合適不過的.就是“心虛”這兩個字了.
雷銘一直望著她的背影.莫名覺得好笑.在辦公椅上坐下.
錢小沫看了眼時間.已經快要午休了.
她又偷偷用餘光看了眼雷銘.他俊眉緊皺.臉色蒼白.手裡的筆沙沙沙地不知道在寫什麼.時不時的.雷銘還會不住地乾咳.咳得聲音很小.但是錢小沫注意到.艾琳倒來的熱水.他動都沒有動過.
看樣子.雷銘真的是感冒了.可是昨晚在酒吧不是還好好的嗎.
錢小沫不明白.也不決定搞明白.反正.她只是他的下屬.僅此而已.
她又埋下了頭.不再理會雷銘.繼續在電腦上敲打起來.
午休時間剛到.不多一秒也不少一秒.錢小沫的手機響了.
她拿起電話.拎起公文包.起身向雷銘說道：“午休時間到了.BOSS.”
“嗯……”
雷銘沙啞地哼了一聲.錢小沫能聽出他嗓音的不適.
可是.這和她有什麼關係呢.
於是她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關上辦公室門的時候.還能聽見裡面雷銘劇烈的咳嗽聲.
剛剛都沒有這麼嚴重啊.
錢小沫握著門把手的手用了用力.骨節泛起了青白.
“小沫.你不接電話嗎.”正在收拾文件的艾琳提醒了錢小沫.
她還沒有接電話.
錢小沫立刻鬆了門把手.一面走進電梯一面接通了電話.
“第一天上班.大老闆有沒有爲難你.”連榮麟笑著.
“沒有.”
“我們一起吃午餐.”
“午休時間短.我在食堂吃就夠了.”
“如果說.我已經到你們集團樓下了呢.你不會這樣讓我傻等吧.”
電梯裡的人越來越多.錢小沫說話不方便.只能應下了.
出了集團前廳.果然看見連榮麟.他正在衝她招手.
錢小沫淺淺一笑.走了上去.
集團其他的人都注視著他們的背影.誰不知道錢小沫是他們的前任BOSS夫人.現在她不僅做前夫的貼身助理.還公然在集團門口約會.簡直讓這幫人跌破眼鏡.看來.集團這一年的八卦故事.肯定會以錢小沫爲主題了.
雷銘站在辦公室的落地窗前.正好能看見錢小沫和連榮麟漸行漸遠的背影.
他面無表情.只是那樣站著.
午休時間很短.錢小沫選擇了集團門口的中餐館.和連榮麟隨便吃了一些.便結賬出來了.沿著中餐館走沒幾步.有家藥店.錢小沫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腳步頓停.進了藥店.
“你不舒服.”連榮麟擔心地看著她.
錢小沫選了幾款感冒藥.“沒有.只是留在辦公室.有備無患.”
連榮麟沒有追問.送錢小沫回了寫字樓後.他也離開了.
這個時候.午休的員工們都還沒有回來.寫字樓裡頗爲冷清.
錢小沫坐著空無一人的電梯到了27樓.秘書室裡的艾琳還在收拾東西.
“你不去吃飯嗎.”
艾琳擡頭.“不去了.我收拾好東西.就回家了.”
錢小沫一愣.“你也辭職了嗎.”
“不是.我和小趙要出差.正收拾文件呢.”
小趙.就是雷銘的男秘書.
艾琳說著.停下了手裡的動作.壓低了聲音.“BOSS這幾天工作量很大.今天午飯都沒吃.我泡的感冒藥也不喝.我們又走了.要你多費心思.”
“沒吃午飯.”
艾琳也很無奈的聳了聳肩.錢小沫看了眼雷銘的辦公室.推門走了進去.
辦公室裡的雷銘還在伏案工作.座機電話鈴響起.他接了起來.
不知道是誰打來的.雷銘隔著電話一頓訓斥.明明他吞口水嗓子都會疼得厲害.
錢小沫將公文包放下.看見雷銘桌上的冷水已經被換成了泡好的沖劑.但也冷了.她沒有說話.只是從抽屜裡抽出了一個鐵盒子.裡面是之前雷銘爲她準備的零食甜點.錢小沫原以爲都過期壞掉了.打開一看.所有的零食全部都已經換成新的了.
她有點詫異.但沒有多想.從裡面抓了兩包餅乾.然後走向雷銘.
他依舊接著電話.電話那頭的人不知道在說什麼.雷銘保持沉默.
錢小沫站在他辦公桌前.放下餅乾.端走了雷銘面前已經冷掉了的藥.
他斜眸看了眼錢小沫.看著她進了茶水間.又看著她出來.然後皺了皺眉.
於是.雷銘的桌上又多了杯溫水.和幾包錢小沫剛買回來的感冒藥.
錢小沫放下東西后.微微頷首.轉身就走.
雷銘立刻掛了電話.完全不顧對方還在滔滔不絕的解釋.立刻站了起來.“什麼意思.”
“身爲助理.這也是我的工作義務.”錢小沫轉過身來.“BOSS.”
雷銘深邃又迷茫的瞳孔閃爍著.裡面似乎有某種情緒.正被他極力的隱忍.隱忍再隱忍.
最後.全部化作了一句.“很好..”
“謝謝BOSS.”
錢小沫兜著狂顫不已的心.回到了坐位.整個人卻如同散架了一樣.
而她.只不過是和雷銘說了幾句話而已.
沒多久.艾琳收拾好文件.進來向雷銘報告.然後就離開了.
總裁辦公室裡裡外外只剩下雷銘和錢小沫兩個人.這莫名的.讓錢小沫有種恐慌感.
於是一整個下午.辦公室裡安靜得來.只有雷銘時不時的咳嗽聲而已.
下班時間到了.錢小沫收拾著東西.
“你要加班.”雷銘站了起來.穿上了椅背上的西服外套.
錢小沫怔了怔.難道和上次一樣戲弄她嗎.
“可是我今天的工作任務都已經完成了.”
雷銘瞥了她一眼.“你是在拒絕你頂頭上司下達的關於工作內容臨時調整的安排.”
“……”
“很好.”這一次.雷銘是由衷的.
他大步走過錢小沫身邊.“還不走.”
“我……我不是要加班嗎.”錢小沫滿頭霧水.
雷銘咧嘴一笑.“是.你要加班.在蒂尼法國餐廳.加班.”
“……”錢小沫急忙跟上雷銘的腳步.“是加班還是約會.”
雷銘摁下了總裁專用電梯.走了進去.什麼話都沒說.
電梯的門緩緩合上.錢小沫一臉迷茫地站在外面.
如果說他嘴角那抹似有似無.若有若現的淺笑算是回答的話.錢小沫實在讀不出裡面的深意.是嘲諷.是嘲諷.還是嘲諷呢.
她摁下了旁邊另外一部電梯.等了片刻.才走了進去.
從27樓到1樓所花費的時間.也不足以錢小沫琢磨明白.
“拜.明天上班見.”
踩著其他同事的分別聲.錢小沫站在了寫字樓前廳外.一陣風吹起了她的裙襬.
黑色商務轎車停在她的面前.一名戴著白手套的司機上前.“錢小沫小姐.”
“是.我是.”
“雷總已經在車上等您.請.”
司機走在前面.爲錢小沫拉開了後排的車門.
錢小沫猶豫了片刻.道了聲“謝”.俯下身子.一眼就看見了裡面的雷銘.
他交疊著修長的雙腿.膝上放著一本財經雜誌.凹凸有致的側臉輪廓在夕陽下.恬美平和.微微聳動的喉結即便是因爲感冒不舒服.可絲毫不減他男性的陽剛魅力.錢小沫看得有點出神.司機小聲喚著她的名字.錢小沫才坐了進去.
她僵挺著後背.像是石膏似的.後背距離靠背的距離都還能坐下一個人.
“BOSS.”
“嗯.”
“可以讓司機不用這麼客氣.我只是一名普通員工.”
雷銘揚起了眼角.看了眼錢小沫.又垂下了頭.
“小王.”
“是.”司機小王通過後視鏡笑了笑.“我對艾琳也是這樣的.是我們司機的禮儀.”
納尼...錢小沫的臉唰的一下紅透了.
她還以爲是因爲自己……
她在想什麼.她在想什麼啊..
錢小沫心裡已是歇斯底里.卻只好把頭別向窗外.裝作對窗外的堵車很感興趣似的.什麼話都不說.
她沒看見.雷銘眼中滿滿的暖意.
也沒看見.雷銘辦公桌上.空癟的餅乾袋.一滴水不剩的杯子.還有已經被人吃了兩粒藥丸的感冒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