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不過如此啊.我已經連贏四局了.”
錢小沫得意的揮著手裡的手柄.連榮麟卻是一臉不甘心的靠在沙發上喝著威士忌.
“錢小沫.你是不是在使詐啊.”
“玩這種遊戲.怎麼使詐啊.”錢小沫撇著嘴.“你不信的話.我們再來.”
連榮麟翻著白眼揮著手.“算了算了.換一個玩的.我都玩膩了.飛鏢.敢不敢來.”
“飛鏢.可是我不會玩啊.”
“來.我教你.”
連榮麟放下酒杯.牽過錢小沫的手.兩人前後站在擲飛鏢的起點.然後連榮麟手把手的讓錢小沫握著他手裡的飛鏢.緊貼著身子教她如何看中目標.如何投擲出去.
“瞄準一個目標後.不要再猶豫.要立刻投出去.就像現在.”
說著.連榮麟嗖的一下.將飛鏢擲了出去.正中靶心.
錢小沫驚愕的望著他.瞠目結舌.“你好厲害.”
連榮麟淺淺一笑.雙手忽然抱緊了懷裡的錢小沫.滾燙的雙脣緊緊貼在她的臉上.“這和我做人一樣.只要是我認準的目標.我不管她是不是嫁人.我都要得到她.”
“你……你怎麼又來了啊.”錢小沫黛眉微蹙.試著想要推開他.
連榮麟卻說什麼都不放.越發把她抱得緊.帶著連他自己現在都搞不懂的複雜感情.
“你放開我.樓上還有兩個洋妞.我叫她們下來陪你就好.”
“不要走……”
“你抱得我快要喘不過氣來了.連榮麟……”
“不要走.”
連榮麟縮緊了雙臂.抱得錢小沫渾身不自在.可是她卻從他的聲音裡.莫名的聽出了一絲哭腔.這個男人.每天都在花蝴蝶的世界裡遨遊.也會懂得心傷和流淚的嗎.
..這就是忘記一個曾經深愛過的人.最快的方法.
..你……也有一個深愛過.忘不掉的人.
錢小沫的睫毛一顫.難道.連榮麟的心裡.真的也有一個愛過卻忘不掉的人.
“連榮麟.你認真點.”
“你不要離開我……”
錢小沫的肩頭一顫.低眉看向連榮麟.他的聲音近乎哽咽.
錢小沫的心莫名的一軟.僵硬著身子.竟然也任由連榮麟這樣抱著.
地下室裡沒有時間.錢小沫不知道自己和連榮麟這樣僵持多久了.她只覺得樓上原本隱隱約約傳來的舞曲聲.現在也完全聽不見了.所以.金髮碧眼的洋妞都已經走了嗎.那……那連榮麟這個傢伙.是睡著了嗎.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了.
“喂……喂.”
錢小沫抖了抖自己的肩膀.連榮麟還是沒有反應.她這才扳開了他的雙臂.緩緩轉過頭來.沒想到他竟然真的閉著眼睛睡著了.錢小沫無奈的嘆著氣.睡著了還要折磨她.
錢小沫扶著他的身子.看著倒在地上的酒瓶.這傢伙什麼時候喝了這麼多威士忌.
不醉倒纔怪.她連拖帶拽的.好不容易讓他躺在了黑色的皮質沙發上.
“你自己好好睡吧.再見.再也不見.”
錢小沫衝著他做了個鬼臉.拍著手正要走的時候.連榮麟迷糊間也要抓住她不放.
“不是吧.你一直都在裝睡騙我.你是嫌我今天還不夠倒黴.”
錢小沫一想起今天的事情.想起視頻裡的畫面.眼眶一紅.又要不爭氣的落下淚來.
“你……你自己好好睡吧.”
錢小沫抽回自己的手.抽著鼻子想要快步離開.連榮麟卻意識不清地呼喚道：“別走.”
她的腳步一頓.回頭看著連榮麟.才發現他根本沒醒.睫毛潤潤的.只是夢囈.
錢小沫嘆了口氣.睡夢中的連榮麟.沒有了往日的笑臉和狂妄.有的.只是緊蹙的眉宇.
她擔心連榮麟會受寒.在四周找了一番也沒見著有毯子.她只能先替他攏好外套.可是錢小沫現在想要離開.也沒錢.她看了眼連榮麟的外套.喃喃自語道：“借點車費.下次再還你吧.”
錢小沫摸了摸他的口袋.沒有錢夾.只有一個小小的藥瓶.
她拿出來一看.竟然是一瓶安眠藥.
錢小沫瞠目結舌的看著他.難道連榮麟是想要在她水中下藥嗎.
她趕緊擰開藥瓶.想要把裡面的藥倒掉.卻沒想到裡面根本一粒藥都沒有.
“什麼意思啊.”
錢小沫看著空藥瓶.十分疑惑.目光落在連榮麟的身上.才漸漸明白.
原來平時笑容比陽光還要燦爛的男人.需要靠安眠藥才能睡著.
錢小沫憐憫的將藥瓶放了回去.也不知道將來的每一天.她是不是也要靠藥物才能入眠.她冷笑著站直了身子.是不是一定要受過傷.愛情纔會功德圓滿.那一個人究竟要傷多少次.才能和命中的那個人.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呢.
錢小沫轉身朝樓上走去.果然兩個洋妞已經走了.窗外也籠罩下了朦朧的夜色.
隔著窗戶望過去.朦朧的路燈映出潮溼的水泥路.什麼時候下過雨.她都不知道.
“離開這裡.我還能去哪裡呢.”
錢小沫站在窗前嘆著氣.這座霓虹璀璨的大都市.卻沒有一盞燈是爲了她而亮.
她徐徐地轉過身來.餘光正好瞥見沙發上的毯子.
既來之.則安之吧.
錢小沫抱著毯子回到地下室.連榮麟沒有醒來過.她輕手輕腳爲他蓋上了毯子.
他的身子忽然一顫.緊緊抓著錢小沫的手.“你回來了.你終於回來了.”
錢小沫挨著他席地而坐.看著他嘴角難得勾起的笑意.揚了揚眉梢.
所以.連榮麟在內心裡.還在等那個女人回來.
走掉的人.遺失的心.錯過的愛情.還能回來嗎.
錢小沫無奈的趴在茶幾上.手裡不慎摁著了音響的開關.悠緩的曲子如溪水似的緩緩流淌而來.她靜靜的聆聽著憂傷的旋律.又獨自舔舐著心裡的傷口.原來人一旦憂傷了.就連全世界都來陪著你憂傷.
“……窗外陰天了.人是無聊了.我的心開始想你了……怎麼你聲音變得冷淡了.是你變了.是你變了……天下起雨了.人是不快樂.我的心真的受傷了……我的心真的受傷了……”
錢小沫閉上了眼睛.兩行無聲的淚水滑落.這個夜晚.究竟要怎麼打發才能熬過去.
天亮了.又能怎樣呢.
……
同樣憂傷的夜晚裡.雷銘一個人端坐在公寓的客廳裡.燈火通明.抱著一線希望等待著錢小沫的回來.這裡是她的家.他們即將共同開始的家.
直到此時.雷銘已經派出自己的人手.查過連榮麟二十多處房產.如果不是雷晴攔著他.雷銘還打算查完剩下的二十多處.他始終相信.這裡沒有.那麼下一處一定能找到錢小沫.
哪怕一次又一次的失望.雷銘也不允許放棄.
而在尋找錢小沫的同時.雷銘還必須找到視頻裡的破綻.
他喝了口熱熱的咖啡.對著電腦裡的視頻.雷銘已經上上下下看過千百遍了.一遍又一遍.一幀一幀的看.尋找著任何一個可以證明他清白的線索.如果不這樣做.哪怕找回了錢小沫.也沒辦法讓婚禮繼續下去.
而他.再也不想和錢小沫分開.婚姻.是他們唯一的保障.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雷銘盯著電腦一夜未閤眼.另一頭的錢小沫卻默默的哭了一整晚.失眠了一整晚.
她茫然的盯著眼前.雙眼毫無焦點.也不知道現在的雷銘在做什麼.
剛剛睡醒嗎.是柳語陪著他睡的嗎.
還是正在吃早飯.是柳語做給他吃的.還是他做的酸奶水果沙拉.
後天就是錢小沫和雷銘的婚禮了.不知道到時候婚禮是取消了.還是讓柳語代替她做新娘.柳語做新娘.一定很漂亮很有氣質.王子配公主.肯定是世上最絕配的一對璧人.
錢小沫咬著牙.雙手扣著茶幾.又不爭氣的潸然淚下.
連榮麟完全是被她的哭聲驚醒的.當他睜開眼的那剎那.便是錢小沫瘦削單薄還在不停抽搐的背影.連榮麟皺了皺眉.看著身上的毯子.昨晚他什麼時候睡著的.他不記得自己有吃過安眠藥啊.而且他早對酒精麻木了.那點威士忌根本醉不倒他.
爲什麼.他竟然能睡得這麼安穩.
“錢小沫.”
連榮麟一聲輕喚.她立刻抹掉淚水轉過身來.“你醒了.”
連榮麟看著她滿臉的淚痕.勾嘴一笑.“你不會是爲我在流淚吧.”
錢小沫的臉一沉.“做夢.怎麼會有女人真心爲你流淚.”
話音落地.錢小沫立刻後悔了.連榮麟的眸中久久迴盪著被人萬箭穿心的痛苦.
錢小沫趕緊輕咳了兩聲.卻又不知道說什麼好.乾脆脫口而出.“她.是什麼樣的人啊.”
“誰.”
“那個.讓你心疼的人.”
連榮麟冷哼一聲站了起來.“一個死人.”
“死人.”錢小沫目瞪口呆.連榮麟喜歡的人.已經死了嗎.
她趕緊改口.“對不起.我不知道……我、我不是有意提起你的傷心事……”
“誰說我傷心了.”連榮麟擡手勾起錢小沫的下頜.邪魅一笑.“我比誰都要開心.我有錢有權.身邊美女如雲.美酒佳餚.你覺得.我有什麼不開心的.別把你的悲傷強壓在我的身上.我從來都沒有傷過心.從來……都沒有.”
連榮麟說著.又打開了音響.放著激情四射的狂熱舞曲.吵得錢小沫的耳朵不安寧.
可是這一次.她突然好想理解到連榮麟爲什麼要這樣做了.
只有在這樣不切實際的過分熱鬧中.他們似乎纔會暫時忘記憂傷和孤獨.
錢小沫望著連榮麟的背影.不知道他這樣過了多久.又孤獨悲傷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