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凌對於世俗民衆與修士的關係並不十分明確,因爲儒修入道,入世修心乃是基本,是以孫凌一直將自己與廣大民衆看作同等,從未覺得修士會高人一等,但是今天這情況看來,修士在世俗間的地位,實在不是民衆可比的。因爲那些修士所堵住的城門口,乃是世俗人進出濟寧城所用,而一旁不遠處專供修士進出的城門卻是大敞四開,但無人出入,那些民衆也無一人想過走另一邊,儘管心中焦急,還是在漫漫長龍中排隊蠕動著。
在向身邊挑柴老者瞭解了情況之後,孫凌便帶著薛雪兒和虎妞自人龍中出來,向著前方的那羣修士走去。他有些好奇到底是什麼事能讓這麼一大羣修士不顧形象的“堆砌”在城門口,另外如果可能,孫凌希望可以說服那羣修士離開這裡,最起碼不要堵在城門口。當然孫凌不會自己去說,即便他是儒家當代最優秀的弟子,更是在修界“聞名已久”,但是他自知自己還沒有這麼大的面子過虎妞在此,作爲三宗宗主共同的師妹,虎妞身份的尊貴程度不下於七門十二洞任意一個宗派之主,想來那些修士即便不願,也會給虎妞幾分面子的。
在三人前行的短短數十步之間,孫凌將自己的想法告知了虎妞,不過虎妞對於孫凌所謂的勸說甚是不屑,虎妞可不是儒家弟子,自然不用遵循待人以禮什麼的,在其看來更是的要死的縟節。拜入青萍劍宗時,虎妞自認端著樣子堅持了那麼久已經是給足了君釋劍面子了,所以虎妞還是虎妞,她改不了也沒打算改變一下自己那小爆脾氣。
“都幹什麼呢堵在城門口,看不到影響別人進出了?一點眼力勁都沒有,一個個都這麼大人了,教養都活到狗身上去了?趕緊滾開,好狗還不當道呢。”三人還未走到城門跟前,虎妞便大聲“勸說”起來,可惜她“勸說”的言辭直讓孫凌聽的冒冷汗。
那羣修士看起來年紀各不相同,修爲也參差不齊,其中修爲最高深者在孫凌猜測也應該只是地仙境而已,不過那人滿頭雪白,手中更是拄著一根崩白的白柺棒棍,雖看似仙風道骨,但身形佝僂,老太已現,其他的,則以人仙境修士爲主。這麼一羣修士咋被一個乳臭女童呼喝了一頓,自然十分不快,不過他們見虎妞不過十三四歲的模樣,也不好與之計較,便只喝到:“哪裡來的女娃,一邊玩去,莫在這裡搗亂。”
虎妞聞言竟是輕笑出聲,而後她深吸一口氣,繼而朱脣輕啓,緩緩吐出兩個字:“滾——開——”
孫凌只覺雙耳一熱,原來是薛雪兒用雙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正當他感覺奇怪想要詢問時,一陣由聲音帶來的刺痛自耳蝸傳來,直讓孫凌倒吸了一口冷氣,那感覺就好似被扣在一口大鐘之下,被鐘聲貫耳一般。孫凌用自己的手緊緊捂住薛雪兒的手,嘴也不由自主的張開,足足半響,耳邊環繞的那兩字字方纔緩緩散去,此時孫凌用餘光看了下遠處的民衆,發現他們並無直覺,
反倒是那羣修士一個個面色慘白,其中數人已經鼻口溢血,倒落在地。
心驚之下孫凌望向薛雪兒,見其面帶笑意對著自己搖搖頭,似乎在說那聲音對她並無影響,再看虎妞,只見其揣著胳膊站在那裡,冷豔看著遠處那羣后知後覺的修士。
“影……影月仙子有禮,孫凌少俠,雪仙子有禮。”人羣中鑽出來一個身形略顯臃腫的修士,蓬頭垢面的樣子一時間還真讓孫凌沒認出來來。
待其整理了衣衫髮型,孫凌這纔看出來那人乃是與之有過數面之緣的地仙境散修——賈仁祿,看到他孫凌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腰間掛著的紫金葫蘆,心中對那個兩度出手救治薛雪兒和虎妞的神秘老者更爲好奇了。
三人站在那裡,從身份地位上來說,虎妞在三人中爲尊,之前又是她將那羣修士吼住,是以雖然賈仁祿上前行禮,虎妞沒有任何動作,孫凌也不好冒然還禮。虎妞是因爲別人看不起她纔出口教訓的,是以孫凌此時不能落了她的臉面,只得向著賈仁祿歉意一笑,雖說孫凌對於這賈仁祿並無太多好感,但是其人在遺脈山區不妄受人恩,以紫金葫蘆當作還禮的作爲還是讓孫凌頗爲敬佩的。
那賈仁祿冒然上前吃了個憋,當下便愣住了,雖說他只是散仙,但其進階地仙境時日已久,在散修中說話也算有幾分分量,幾時受過這等冷落?但他見虎妞靜靜的站在那裡,眼角掃著遠處那羣神色各異的修士時,心中便明瞭了幾分,於是開口吼道:“還不快散開,堵著個城門算怎麼回事?”
那羣修士又不是聾子,聽到賈仁祿之前的問候,豈會不知面前這個看似嬌小的女娃其實是有著強大背景和強大實力的影月仙子?此時聽到賈仁祿的呵斥,便紛紛猶如找到了臺階一般挪到一邊,將濟寧城的城門讓了出來。說來他們本來也不是故意擋在城門口的,只是賈仁祿手中的東西讓他們頗爲眼紅,一番爭執後便將其堵在了這裡。
虎妞見狀冷哼一聲,也不再說話,而是轉身走到了孫凌身後。
孫凌此時急忙邁步上前,向著賈仁祿還禮道:“前輩有禮,之前遺脈山區一別,晚輩還一直將這紫金葫蘆帶在身上呢。”孫凌笑呵呵的說著,當初他們第一次遇到賈仁祿時,衆人還都是人仙境修士,當時賈仁祿便進階地仙境不知幾許,是以叫一聲前輩孫凌不算吃虧。而提到這紫金葫蘆,乃是孫凌想著能不能在賈仁祿口中得到什麼關於這紫金葫蘆甚至是那個神秘老者信息。
孫凌一聲前輩叫的賈仁祿臉上一喜,而後提到的紫金葫蘆更是讓其心花怒放,暗歎孫凌果真不愧爲儒家子弟,這禮數不是尋常後生可以做到的。兩人一番客套後,賈仁祿才向孫凌三人說明衆人爲何堵在這濟寧城的城門口。
原來當初孫凌等人在化形門舊址同三宗七門十二洞弟子會面的時候,賈仁祿就在那羣跟在宗門弟子身後不遠的散仙中,他們也是繼
丁有江等人之後第二批進入遺脈山區的散修。但是與丁有江不同,他們順利的通過了沒有鸞鸞的那片綠地,而且沒有遇到噬金紫焰獸和任何一隻映日炙翼蟲,想來那些異獸早就在鸞鸞重生之後便離去了。雖然跟在三宗七門十二洞的弟子身後註定搶不到太好的天才地寶,不過這是修界第一次大規模的進軍遺脈山區,遺脈山區何其廣闊,在那些宗門開闢了道路之後,衆多散修便散開消失在叢林間。
自噬金紫焰獸的領地往裡,基本所有地域都是由某一隻或者某一種異獸佔領者,只要將其降服,那片領地便如無人之地一般,這也是散修甘願跟在三宗七門十二洞弟子身後的主要原因。而這賈仁祿便是在噬金紫焰獸領地後面,土螻的領地與衆人分開的。
說道土螻,並非字面意義上的某種蟲子,而是自遠古流傳下來的一種洪荒異獸,其形若羊,生四角,身形龐大有如矮房,只不過因其天生難開靈智,除了以角相抵之外不會其他爭鬥手段,也不懂如何修煉,只是憑著血脈延續至今,是以纔會淪落到遺脈山區偏外圍,緊挨著噬金紫焰獸的領地。不過因爲這土螻天生殘暴異常,性情兇悍無比,是以衆多修士纏鬥近一天一夜纔將其擊殺。也正是土螻的頑強,讓天下修士認識到了遺脈山區的神秘和其中異獸的強大,是以衆修士決定在土螻的領地休整,而那賈仁祿則趁機在那片山林中搜尋起來。
所謂機緣將至,必不可擋,那賈仁祿尋找草藥之際竟發現了一株異樣的粗壯樹木,說其粗壯,是因爲那樹齡不知幾許,其直幹竟有數人合抱般粗細,而說起異樣則是因爲賈仁祿觀其樹冠,發現這株不知名的樹木其樹冠竟然只長了半邊。賈仁祿心生異樣,便縱到樹上觀察,後在那不長樹冠的半邊直幹上,發現了道足有胳膊長的疤痕,而更讓他奇怪的則是那疤痕周圍的樹皮早已乾枯,但自疤痕處卻會流下粘稠的膿狀物。賈仁祿鬼使神差的扒開那道疤痕竟在樹幹中發現了一柄斷劍,劍刃上還殘留著紫黑色的血跡。一瞬間賈仁祿便想到,這柄斷劍很可能是遠古至寶!
要知道修界自萬年前大戰修養至今,鮮有人進入遺脈山區,更不會留下這柄斷劍,而遺脈山區又是萬年前大戰的戰場,是以這柄斷劍極有可能是遠古之物。想到這裡,賈仁祿不禁心神激動,如今修界,除了萬仙樓殘留著一部分法寶之外,修界法寶匱乏至極,萬年前的那場大戰不僅衆多法寶損毀消失,許多功法典籍乃至法寶丹藥的煉製之法也大都失傳,是以現在,即便有上好的煉器材料,也難以製出可媲美遠古時期的法寶。
賈仁祿小心翼翼的將斷劍收起,而後便離開了遺脈山區,豈料其人剛到濟寧城,竟被人叫破,一不小心又將那柄斷劍漏了出來,是以纔出現先前衆多修士堵住濟寧城城門的一幕。那些圍觀的修士也大都是散修,所以賈仁祿的那柄斷劍和其來歷,對於他們有著莫大的吸引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