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扇空戰見
“你說……
“你要參加下屆農心杯？！”
2月22日晚，紋道圍棋俱樂部。
接到徒弟電話的厲望遠，聽到倪玨的剛剛的話語感覺有些意料之外，卻又似在情理之中。
倪玨頓了頓，接下來的聲音聽起來很是輕鬆、卻又似乎有些沉重：
“也不是說一定啦！
“如果明天小熊他贏了。那我感覺我就吃吃後輩的紅利，接著擺爛好了。
“只不過……要小熊給我們浙杭隊丟人了，我也總得想辦法找找場子回來呀！
“更何況……您應該也是一直希望我有機會再去下農心杯的，不是嗎？”
聽到這，厲望遠不由得一愣，隨即啞然失笑。
倪玨這話說得錯倒是一點沒錯，但是……
自己可從來沒在徒弟面前說過這類話語的……
哎！果然自己這老東西心裡藏不住事兒啊！
厲望遠於心中暗自感慨一聲，隨即提醒徒弟道：
“但……小倪。
“如果你堅持要出戰農心杯的話，伱只怕至少要額外多消耗兩把飛刀——選拔賽時得一把，正賽時至少還需要一把。
“這麼一來，對你的飛刀儲備要求就很高了，甚至……
“你可能會因此丟掉一個頭銜。
“而且，如果你的目標是對付柳世賢的話，老實說，哪怕是在快棋上，我感覺你也未必能佔到上風，估計最多也就五五開。
“他對佈局的研究同樣非常深入，而且你其他方面的實力，差他有點多……
“我感覺他真要在佈局階段當縮頭烏龜刻意避刀，你取得的這點優勢只怕不夠他後面追的。”
“區區一個頭銜而已，大不了我明年天元戰擺爛就是了。”
倪玨說得輕描淡寫，似乎這個頭銜是什麼爛大街的東西一般。
“至於實力不夠的事情……您說得的確不錯！
“可這不還有一年時間嗎？
“我這也擺了那麼多年爛，是時候好好拼一年了！
“無論是鍛刀，還是其他……拼個一年，好歹讓自己沒有遺憾吧！”
厲望遠似乎沒有想到自己這徒弟決心居然如此之強，不由得繼續問道：
“你先前不是說今年打算要孩子嗎？那……”
“我剛和我老婆聊了，再給我一年時間……她答應了。”
“明然那麼好說話的？”
“沒辦法，有小師妹這麼個榜樣在前！我總不能在老婆面前連個漂亮小姑娘都不如！”
倪玨輕輕感慨一聲：
“噢，說到小師妹……
“師父，今天她新人王賽的第一局，你有看嗎？
“沒看直播，不過看完農心杯後我也第一時間去看了戰報和棋譜！”
說起自己的另外一個學生，厲望遠笑容更甚：
“真沒想到，我都還沒怎麼正式教她呢，她就已經有點自己的成果了！
“這孩子，著實是可塑之才呢！”
“我也是這麼覺得的！她以後，肯定會令您和我特別特別驕傲。”
倪玨接話道：
“所以……師父。
“在此之前……我也不能再這麼一事無成啊！
“否則，我之後哪有資格再繼續幫著教導她呀！”
厲望遠稍稍沉默兩秒，隨後露出笑容：
“那……我明白了，小倪。
“那真要有個打算的話，我也陪你瘋一瘋吧！”
…
…
“好了，各位，我走了！
“等著我的好消息噢！”
第二天，2月23日，本屆農心/湖畔杯擂臺賽最終日。
早上八點四十分，賽前在作戰會議室和隊友們最後碰頭的劉虞鴻臨走前聲音朗朗，顯得英姿颯爽。
華夏女皇木蘭在賽場上向來不怯，極有氣勢。
儘管近些年對陣冰女王也是戰績慘淡，但棋風氣勢上卻從不怯懦，可謂有大將之風。
就更不提，眼前的冰女王，已然被東瀛女流本因坊及自己的三位隊友消耗得幾乎油枯燈盡，狀態大不如前。
既然最後收割的任務擺在了自己眼前，那自己就要扛住主將的責任，將已然空血的BOSS一套收了！
見劉虞鴻決心滿滿，她一直以來的老對手鄒漾也再次上前叮囑道：
“虞鴻，這局棋你不要急，下穩健點！
“如果前期局勢不好也不要緊張，現在金佑恩她精力體力明顯都已經到極限了。
“我昨天和她下到最後明顯感覺得到，她完全就靠一口氣吊著。大不了就一面拖一面把水攪渾，沒問題的！”
儘管雙壁二人在個人、乃至國內的女子圍甲比賽中各種明爭暗鬥，但在五年未得的女子擂臺賽冠軍面前，一切的爭鬥都被暫時放下了。
鄒漾的建議非常誠懇，包括昨天讓她先於劉虞鴻出戰，她也沒有半點怨言。
而面對女子名人的關心，女皇木蘭同樣再次展現了自身覺悟：
“鄒漾，你放心！
“要是這盤棋輸了，那我這輩子在大夥面前都擡不起頭了！
“而且……昨天孫猴兒剛剛丟了老大一個人，我好歹得掙回點面子啊！”
“誒？”
鄒漾眨了眨眼，明顯有些奇怪。
“孫熠丟人不也是丟我們於老師的人嗎，關你什麼事兒啊？”
“……誒？”
劉虞鴻同樣一呆，似乎才發現，好像自己的邏輯有點不太對。
是哦！
他孫猴兒丟人，關我什麼事兒啊！
可話已出口，女皇木蘭現在不得不圓道：
“呃……
“我、我意思是，他孫猴兒丟的是我們華夏圍棋的面子，我也不能完全不管啊！
“更何況，那個，我倆好歹還算是隊友吶！”
丟下這話，劉虞鴻頗有點慌張地離開了作戰會議室，而此時略有些莫名地鄒漾望著老對手的背影，微微瞇了下眼睛，若有所思地輕聲嘆道：
“誒……
“不、不會吧……？”
…
…
2月23日上午，本屆湖畔杯的最後一場比賽，在東江大酒店對弈室舉行。
儘管這場比賽很是引人注目，但……比賽的內容卻難稱精彩。
這是盤一邊倒的對局。
南韓主將金佑恩今天的身體及精神狀態都難稱理想，對局開始前便眉頭緊鎖、面色蒼白。
棋局開始後，冰女王也就勉力維持了大約五十手，隨即便在一個局部戰鬥中出現誤算，被小小鳥抓住機會窮追猛打，剎那間盤面形勢急轉直下。
金佑恩看得出仍心有不甘，仍在努力地試圖尋找機會。然終力有未逮。
至第102手，執白的劉虞鴻光是盤面領先就超過了十五目，同時通盤鐵厚，黑棋再無機會。
而下到這，金佑恩的保留時間同時用完，進入一分鐘一次的讀秒，劉虞鴻則還有十五分鐘保留時間。
局勢時間狀態的三重劣勢之下，冰女王知道自己再堅持下去，除了把自己本就非常疲憊的身體折騰壞外並無他用，終歸長嘆一聲，投子認負。
而隨著南韓主將宣佈認輸，本屆湖畔杯世界女子圍棋團體錦標賽也正式宣告落幕！
依靠著先鋒芮昭在第一、二階段七連勝的出色表現，華夏女隊逼迫當今女子第一人不得不在第三階段連戰五位世界前十的女子棋手——其中甚至還有三位領軍人物！終於在最後一場將冰女王逼入絕境，順利淘汰對手，拿到暌違五年的女子擂臺賽冠軍！
當金佑恩最後認輸的一剎那，劉虞鴻振臂高呼，第一時間享受著勝利帶來的喜悅。
而面無血色的金佑恩則先行一步，緩緩地離開賽場。
賽後，當官方記者問對當世第一女棋手進行採訪時，女王儘管語氣平和、聲音也顯露出明顯的虛弱感，但字裡行間，卻儼然有種不怒自威的情緒：
“今天的比賽，我倒沒什麼可太多可說的。
“我沒能爲南韓留下湖畔杯的冠軍，這是事實。
“不過好在……下次國際大賽並不需要等太久。
“華夏的棋手們，讓我們……下月的扇空戰上見吧。
“我，會很期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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