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是山城，無論市區(qū)還是邊郊，越老的街道就越是依山而建的蜿蜒起伏，只有新開發(fā)區(qū)纔會如棋盤格似的四方劃塊兒。
這原本做過藝考培訓中心的a棟辦公樓，就在酒吧街的轉(zhuǎn)角外側(cè)，正好左右兩個方向都能看清。
所有的水吧、咖啡館、小酒館都坐滿了學生，室內(nèi)外都穿梭著聖誕裝的酒水推銷、服務生侍者。
最少也戴了紅帽子，貼了白鬍須。
喧譁熱鬧的各種室內(nèi)音樂環(huán)繞下，他們看著外面擠滿人的流淌街面，就是在看江景。
而街上那些拿了氣球、鮮花的小情侶，臉上洋溢著笑容，摩肩接踵的擠著也像是在看兩邊動物園裡的奇珍異獸。
雙方都挺歡快的。
唯有辦公樓裡像是清醒獨立的另外個世界。
雖然落地玻璃都震動著外面的聲浪，也引得不少目光看向這邊。
這可不是什麼法定假日，依舊有不少設(shè)計師在樓上樓下挑燈夜戰(zhàn)。
跟b棟那邊的視頻團隊一樣，天選打工人只知道kpi和自己的業(yè)績成果，哪有時間過這些矯情的洋節(jié)。
秭小偉是浪膩了，還以爲北郊這偏遠地方?jīng)]那麼熱鬧。
誰知道只要有大學生的地方，就少不了扎堆兒。
放下梅朵，讓小女孩兒好奇的順著落地玻璃到處看外面繽紛場景。
這肯定是偏僻山區(qū)看不到的樣子。
更讓秭小偉覺得，不去人潮洶涌裡面擠來擠去纔是幸運：“哪怕定了位子也肯定很難擠過去，沒必要湊這種熱鬧吧，您幾位還瞧得上這點小場面？”
沒想到戴安妮理所當然：“以前我跟誰去？事情都忙不完，聖誕元旦肯定是要抓緊機會做活動做銷售的旺季，盯緊電商部門就夠累了，哪裡還有時間去玩，要不明天我們飛滬海或者hk去過聖誕？氣氛肯定更好！”
還嫌棄的補充：“也沒人認識你！”
高婷婷也怯生生的演可憐：“現(xiàn)在認識我了，去年還被你罵不抓緊時間面對高考，人生就要黯淡無光呢……”
秭小偉趕緊苦口婆心：“對嘛，現(xiàn)在也有事情忙，我絞盡腦汁在琢磨圖片交易平臺的事，過幾天還要直播汽車銷售。”
常助理馬上鼓掌：“那必須要打岔喝酒，熱烈祝願你賣得七零八落！”
感覺她來江州就是爲了打岔的。
然後一起回頭看，高婷婷還點名：“麥姐，你的意見呢？”
本來挽著格桑姐姐，悄悄躲後面的麥子一激靈：“我都服從安排，外面這些鋪面我大多都熟悉，湊張桌子做不到，點酒送果盤是沒問題的！”
原來這酒吧街那邊出口對著就是美術(shù)學院側(cè)門。
於是這條巷子街口自然會有兩三家美術(shù)用品商店，然後裡面也各種藝考培訓、茶館、小酒吧逐漸衍生。
全都是帶著髒兮兮的懷舊氣息風格，從好多年前就開成了氣候。
也就近幾年才逐漸有點裝修風格高檔化的趨勢，但總體還是藝術(shù)專業(yè)喜歡的民謠風居多。
消費水平更是照顧學生階層。
所以算是美院這個圈子在對全校幾萬師生做生意。
她這個現(xiàn)任院花當然挺熟悉了，大一時候還來當過服務生呢。
戴安妮躍躍欲試：“我不管，反正要喝酒，要熱鬧，要玩！”
高婷婷積極架秧子：“對！要嗨起來，那家人好多，氣氛肯定好得很。”
秭小偉叫苦不迭：“你們這麼漂亮出色，走到哪裡都是夜店女王的範兒，確定要跟著這樣去擠成紙片跟別人相互揩油？求你們了，宿舍樓下鬧一鬧，我這都要上學校頭版，還怎麼低調(diào)做人做事做學問啊！”
麥子不忍，但這種時候不敢開腔，高婷婷一直開著聚光燈看她呢。
應該還是最熟悉這種聖誕氣氛、酒吧文化的海歸來決定：“那就點外賣，麥子伱負責電話、維信點酒點菜，小趙派人過去拿來，我們到三樓去喝也不怕別人看。”
麥子連忙哦哦哦。
秭小偉鬆口氣：“給樓上樓下忙碌的各位都點上，公司報賬。”
麥子也恭敬：“好的，小偉哥……”
差點笑場。
高婷婷真想罵你倆就演吧，看你們演到什麼時候。
因爲戴老闆上樓就明火執(zhí)仗：“你不是說外面有人嗎，聖誕平安夜都不一塊兒過？真的假的？”
正在點菜的麥子手機差點掉地上。
高婷婷湊她耳朵上：“去呀，去承認呀！”
麥子只好滿臉委屈的笑容奉上，這氣勢誰敢惹，怕是能抓了浸豬籠。
小遊艇、熱氣球籃子什麼都是現(xiàn)成的！
所以只要沒被抓住手尾，秭小偉也不認：“都在忙著面對老闆，不是誰都像你這樣事業(yè)有成，趁著年輕趕緊賺錢，我的室友一個個忙得都回不來，當老闆是體會不到這些人間疾苦的。”
見多識廣的常老闆則懷疑：“會不會就是剛纔那個小哥，性別不要卡得太死嘛。”
秭小偉哈哈笑，連連點頭說你怎麼知道？
戴安妮驚呆，仔細回想剛纔郎情妾意出來的場面。
雖然匪夷所思，但也不是沒有可能。
後面晚兩步上來的高婷婷，看到她信進去的樣子直接笑得從樓梯滾下去。
剛點完菜的麥子，趕緊伸手抱住還莫名其妙。
高婷婷又給她咬耳朵解釋。
於是這倆又抱著笑成一堆了。
話說面對麥子這樣大氣爽朗的美女，又百般逢迎，高婷婷也很難生氣。
最後相互攙扶著上去的。
戴安妮就更錯過正確方向：“真的假的，秭小偉！你給我說清楚，噫咦……光是想想我就渾身起雞皮疙瘩！”
常月玲連忙批評她：“要尊重任何的取向，這沒什麼可恥的，有遺傳基因也有後天環(huán)境的影響，敢於出櫃也是種人生態(tài)度和勇氣！”
一邊說還一邊給這邊倆遞眼色：“麥子，搞藝術(shù)的是不是很多這種情況？”
倆大美女頓時反應過來，不管怎麼先把防範所有的這位姐姐給兌掉，才符合大家的利益。
麥子這種時候就顯出來她畢竟在大學混了好幾年：“啊，多得很，哪哪，看那邊那家粉色招牌的就是同志酒吧，嘿嘿，小偉哥有空可以去看看哦。”
高婷婷多會演，表情驚歎：“真的嗎，我看看，枝枝，我給枝枝打電話，我們車上有個望遠鏡，我的天啊，那間酒吧外面都坐了那麼多人，都是嗎？”
反正就合力搞掉火力最猛的這位。
連秭小偉都配合：“討厭，我不承認的啊。”
還翹蘭花指！
戴老闆惡寒，跳起來猛打：“不許！絕對不允許！”
三角閣樓屋頂，恰好讓街面上看不到室內(nèi)，所以她也愈發(fā)沒顧忌。
掛到秭小偉脖子上滿帶孩子氣的口吻：“我要給爸媽告你！”
感覺這個最威力十足。
這邊仨立刻默契的對視下，這招可比不過，咱爸媽都齊全啊。
其實秭小偉是吃驚，臉貼臉的近距離，才能感到戴安妮的眼裡都急得淚水出來了。
饒是以他經(jīng)驗那麼豐富，對真心真情還是要多些敬畏。
不然幾個月前也不會落荒而逃。
反手托住抱好:“好了好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幸福嘛，要相互祝福。“
戴安妮已經(jīng)開始咬住臉大力吸，還含含糊糊的不許！
麥子忍不住做個駭然的表情，高婷婷一直緊盯她，用眼神表情質(zhì)問，這個場面你都不難受嗎？
這有什麼？
麥子真感不到半分掉血。
常月玲不止一次的看見戴老闆喜歡動嘴，她纔是起雞皮疙瘩。
趕緊把斜頂上的大型天窗推開，讓外面喧譁的煙火氣跟各種金古拜的歌聲都飄進來同事，冬日的冷風吹吹纔沒這麼膩。
好在下面已經(jīng)把水果、糕點、一些吃食和酒水端上來。
燒烤還有會兒，滷味拼盤啥的很豐富，樓下還有設(shè)計師們笑鬧著感謝老闆。
天曉得這不過是他們整個忙碌加班生涯的開始。
格桑也帶著女兒幫忙端東西，不過高婷婷邀請她們一起過節(jié)，小姐姐連忙說帶孩子去休息了。
但看著她下樓的身影，高婷婷還是給麥子猜測，格桑應該是很討厭喝酒，她那個前夫喝多了就鬧事，苦不堪言的婚姻太慘痛了。
麥子話有所指：“所以無論婚姻還是戀情，情緒穩(wěn)定的男生就特別優(yōu)秀……”
高婷婷馬上示意就因爲這喜歡他？
秭小偉的確是情緒超級穩(wěn)定，當教培就是做服務行業(yè)，更何況他這種家庭條件長大，可能真是讓很多姑娘都把他的淡定當溫柔了。
麥子卻小聲：“我是說我前男友就暴躁，隨時都是懷才不遇的忿忿不平，所以對比下是很明顯的。”
常助理招呼兩個小妹妹鋪開來吃喝：“可在國外只有很悶的白男纔會溫吞吞的情緒穩(wěn)定，那些受歡迎的男生都很有性格很跳脫，反正都是casual relasionship，好多漂亮姑娘都是先玩，玩夠了再找個精英白男結(jié)婚，小偉絕對不是這種。”
高婷婷還多問了兩句翻譯：“就是不以結(jié)婚爲目的的非正式關(guān)係唄，國內(nèi)說法就是炮友，玩夠了最後找個老實人接盤的歲月靜好，哦哦，這種女生國內(nèi)叫撈女，阿偉怎麼可能上撈女的當。”
麥子表情不自然的偷偷撇了下嘴，咕嘟嘟喝酒：“那爲什麼男生就可以浪子回頭金不換？”
高婷婷也放鬆的喝兩口無奈：“我能怎麼辦，從我認識他就看見身邊女友不斷，可我又喜歡他，只能盼著玩累了回家，反正現(xiàn)在比以前已經(jīng)好多了，唉……”
還敬麥子，麥子乾脆又是咕嘟嘟的吹小瓶，她喝得確實猛。
沒想到常助理卻倒杯紅酒慢慢品：“那是因爲男人和女人本來就不同，女性的每次戀愛都是從感性到理智的變化，男人嘛，一輩子都只有一次感性戀愛，其他都是理智，千萬不要掉進這種坑裡。”
倆小妹妹吃驚，原來你纔是行家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