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一般的靜寂,猶如漫長的等待,血月終於消失,血雨停止,曙光初現。
邪惡至尊長長出了口氣,慢慢地平靜下來。
他面上雖仍無表情,目中卻帶著種劫後餘生之意,隨後黯然道:“我現在不能助你一臂之力,得覓地藏身了!”
劉平安點頭道:“祝你好運,大劫之日聯手抗天。”
邪惡至尊點頭道:“一定,記住小心鐵中天!鐵中天很有可能就是天的一部分。”
他黯然一笑,緩緩接著道:“我不如你,這句話我本來以爲死也不肯說的,現在說出了,心裡反覺痛快得很,痛快得很,痛快得很……”
他一連說了三遍,忽然仰天而笑。
淒涼的笑聲中,他已轉身大步離開此地。
劉平安目送他遠去,鮮血從手指間低落在黑色的大地上。
南鬥至尊和北斗之尊接著也相繼告辭,同樣是找地方避一避。
……
……
不知何時從決戰之地走出來的人,赫然竟是劉平安。
他看來顯得很疲倦,但卻還是活著的。
活著,這纔是最重要的事!
莫神仙,三絕、蛇蠍美人、魂魄、亡魂、沉淪、隱殺、藏鋒猝然回首,怔住,眼淚慢慢地流了下來。
這是歡喜的眼淚,喜極時也和悲哀時一樣,除了流淚外,什麼話都說不出,什麼事都不能做,甚至連動都無法動。
“老大,你贏了!”沉淪第一個搶先出聲。
“小師弟,你真是太厲害了!”莫神仙忍不住大聲道。
“老大就是老大!”三絕先生傲然道。
“老大,你太牛了!”魂魄差點沒跳起來。
“哈哈……殺神那王八蛋總算死了!”亡魂吼道。
“老大,總算殺了殺神!”隱殺笑著有淚。
“殺神死得好!”藏鋒仰望天空。
劉平安也已有熱淚盈眶,嘴角卻帶著笑,緩緩道:“總算了結了一段恩怨,我們兄弟是永遠不會寂寞的,願活著的兄弟永遠開心,死去的兄弟好好安息。”
蛇蠍美人突然撲過去,撲在他懷裡,不停地啜泣起來。
她實在忍不住要喜極而泣。
又過了很久,沉淪才長長吐出口氣,卻還是忍不住要問。
“老大,你怎麼殺掉他們的?”
劉平安輕撫著蛇蠍美人的柔發,慢慢道:“我也想不到,不過殺神最終還是死在我手中。”
沉淪臉上笑容更甚,道:“小七,小酒的仇總算報了!”
三絕、魂魄、亡魂都露出了笑容,不約而同點頭。
劉平安長出一口氣,道:“他們聯手的確很強,他們幾乎可以令我根本無法還手,本來我都認爲這場決戰很難贏的,可是事情卻出乎意料之外,天才第一壞大壞蛋最後突然反水,重創殺神,我當然不會錯失此良機。”
“像‘天下第一壞’大壞蛋怎會突然反水而出手偷襲殺神,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沉淪又是第一個問道。
蛇蠍美人也忍不住問道:“爲什麼?”
其他人一下子全都緊緊的盯著劉平安。
劉平安笑了笑,道:“因爲‘天下第一壞’大壞蛋他心裡始終想賭一賭。”
沉淪追問道:“賭?賭什麼?”
劉平安道:“賭我能不能夠勝天,所以殺神就死了。”
沉淪眸子裡發出了光,道:“那‘天下第一壞’大壞蛋他自己了?”
劉平安嘆息一聲道:“他不僅賭我贏天,也賭自己能夠在違背契約下活下來,但是他還是低估了天,所以他死了,不過也留給我許多有用的信息,他是一個真正的大英雄!”
沉淪目露思索之色,接著問道:“老大,你看到了什麼有用的信息?”
劉平安搖搖頭,淡淡道:“不能說。”
不能說,這三個字,就已經代表了一切。、
其他人當然都非常好奇,興奮,喜悅,畢竟這是一筆無法估量的經驗。
這一比無法估量的經驗對日後大劫肯定是有著巨大的幫助。
這樣的結果在場的人然沒有能猜到,其實除掉死去的‘天下第一壞’大壞蛋誰也不肯能猜到會是這種結局。
‘天下第一壞’大壞蛋這一決定是何等英雄!這對於一個站在這個世界巔峰的強者是如何的難,像他們這樣的強者活得越久當然越不想死。
除掉劉平安之外,其他人只恨自己沒有親眼看到那一剎那間發生的事!
甚至不必親眼看到,只要去想一想,呼吸都不禁爲之停頓!
就彷如流星劃破黑暗時所發出的光芒,總是令人興奮、激動。
‘天下第一壞’大壞蛋這一次所做的事情,卻足以永垂不朽,名流萬古!
其他的人都忍不住走了進去,想看看裡面到底是什麼樣的情況。
入目之處,已經全部毀滅。
老天之怒,非同小可,但是看到這樣的情況,大家還是不能理解,天之怒的威力爲何會只是如此威力?
所有進去的人臉上也充滿了驚懼、懷疑、不信。
甚至連劉平安自己都很難相信,他甚至想不通這天怒的威力怎麼就這樣一點?
其他人恨不得劉平安能將當時的情況說得詳細些,但他也知劉平安不會說。
‘天下第一壞’大壞蛋那一瞬間的死亡,那一刻,讓劉平安明白了很多,知道了很多信息。
劉平安的手緊握,彷彿已經抓住什麼,天看來是出了問題,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只可惜現在他還是沒有能夠抓到核心。
劉平安心裡忽然覺得很悶,忽然對這人覺得很同情,這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是爲了什麼。
也許他同情的不是‘天下第一壞’大壞蛋,而是他自己。
因爲他是人,‘天下第一壞’大壞蛋也是人,人都有相同的悲哀和痛苦。
過了很久,劉平安才轉過頭。
蛇蠍美人一直靜靜地瞧著,直到現在,才忍不住輕輕嘆了口氣。
“要殺一個人很容易,但若要他好好地活著,就難得多了。”這是劉平安說的話。
無論對什麼人,對什麼事,他的出發點都是愛,不是恨,因爲他知道恨所造成的只有毀滅,愛卻可令人永生。
他的心胸永遠是那麼寬闊,人格永遠是那麼偉大。
現在,蛇蠍美人發現他們也幾乎變得和他完全一樣了。
她忍不住瞧了他一眼。
劉平安彷彿也很疲倦,疲倦得連話都不想說。
蛇蠍美人凝視著他,良久良久,忽然笑了笑,道:“天下第一壞大壞蛋和殺神聯手都已被你擊敗了,這天下還有誰敢和你一戰?你們本該覺得很開心、很得意纔對,但你們看起來卻連一點高興的樣子都沒有,簡直就好像敗的是你們自己一樣。”
“那又有什麼用,還不是鬥不過這賊老天。”魂魄第一個嚷出來。
“是啊!”亡魂嘆了口氣,他很少嘆氣。
沉淪目露思索之色,道:老大,要不你先調整下,接下來是按計劃行事,還是有別的什麼新任務。”
我想一個人靜一靜,消化下這場決戰帶給我的一些經驗。
其他人都悄然而退。
夕陽西下。劉平安站在夕陽下,站在這片廢墟前。暮色悽迷,滿目瘡痍。
他站在‘天下第一壞’大壞蛋臨死前的位置,腦海中仔細回憶‘天下第一壞’大壞蛋死前的那一霎那過程。
這時候,‘天下第一壞’大壞蛋和殺神的死。也傳遍天下,無疑也震動了天下。
塵歸於塵,土歸於土,人總是要死的。
活著的人總是要要向前看,不可能活在記憶中。
劉平安終於長長吐出口氣,擡頭望天。暮色已漸深,黑暗已將臨。
他心裡忽然覺得說不出的平靜,因爲他知道黑暗來臨的時候,明月就將升起。
這一次的決戰真的讓他明白了不少,或許能夠把那些簽訂神秘契約的人解救出來,那樣一來既可以削弱這天的勢力也可以增強自己這邊的實力。
“簽約,該如能夠破解掉這神秘的契約?”劉平安還是沒有想出很好的辦法。
或許下次再有機會碰到這樣的情況,就知道怎樣破解掉這神秘的契約,他是這樣認爲的。
這一次的決戰無形中奠定了他天下第一個強者的身份,當然是除掉天的情況下,他再一次得到這個稱呼和名聲,本來就麻煩一身的他將會陷進更多的麻煩中。
‘天下第一’這個稱謂僅僅只是一個虛名,卻讓得到這個稱謂的人陷入永遠的黑暗中,從古到今都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