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6.蝕骨情深11 他的溫柔，讓她覺得不真實
一陣急剎車。
容司南將車猝然停了下來。
伊歌看到車子停下，伸手抹了把臉上的淚，更快的朝前跑去償。
容司南從後視鏡看著唐伊歌跌跌撞撞的朝這邊跑來，臉色鐵青，腦門上的青筋根根往外蹦攖。
伊歌終於追趕了上來。
可是力氣也花光了。
跑到容司南的駕駛座車窗，毫無形象可言，一屁股坐在了石油路上，看著容司南，嚎啕大哭。
容司南，“......”
伊歌這些天情緒波動很大，氣色很虛，一雙嫵媚的眼睛浮腫著。
加上在睡夢中哭了許久，此時眼睛更是腫得厲害。
瞇著眼睛望著容司南，眼淚不斷的從她那條眼縫裡往眼眶外奔涌。
容司南臉色越是難看，沉喝道，“起來！”
“哇嗚......”唐伊歌大哭，孩子似的坐在路邊，雙手放在腿間，看著容司南。
容司南只覺得胸腔像是被巨石壓堵著，繃緊嘴脣，他用力推開車門，下來。
探臂，一把將唐伊歌從地上拽了起來。
黑成著一張臉兇惡的瞪著她，“回去！”
唐伊歌張著嘴哭。
單薄的身子抖得不成樣子。
容司南看著她身上那層薄得相當於無的睡裙，內裡彷彿又有股火氣洶涌噴出。
後牙槽咬緊，容司南甩開她，三下五除二脫掉身上的外套，粗魯的往她身上一裹，而後蠻力的將她往後一推，“滾！”
“哇嗚......”唐伊歌抱著他裹在她身上的衣服，哭得直不起腰。
容司南眼角赤紅，指著她身後，“給我滾！”
唐伊歌大哭著搖頭，衝他嘶吼，“爲什麼，爲什麼......”既然那麼恨她，討厭她，爲什麼要跑來親她？
爲什麼！
唐伊歌很崩潰，長期壓抑的情感無法抑制的迸發，“你不是不喜歡我，喜歡唐阮麼？你不是討厭我恨我，恨不得我立刻消失在這個世上嗎？你不是看都不想看我一眼麼？爲什麼，爲什麼要這麼做？你告訴我，爲什麼？”
容司南雙拳攥緊，骨節根根繃白。
他看著唐伊歌情緒崩塌滿臉淚水，心尖的位置猶如刀割。
“你不愛我，爲什麼要親我？你現在是別的女人的丈夫，你爲什麼要來親我？爲什麼，爲什麼，爲什麼......”
唐伊歌抱著頭，瘋了一般的嘶吼。
“我已經很辛苦了！我很辛苦了！你爲什麼，你爲什麼......啊......”
“......依依。”
容司南看到她兩眼竟是瞬間流出了血水，心駭的縮緊，闊步上前，將她因爲情緒失控而劇烈發抖的身體緊緊抱進懷中。
“爲什麼，爲什麼......”
唐伊歌沒有掙扎，因爲她沒有力氣。
她整個人軟癱在他懷裡，雙眸通紅，血不停的從她眼角滾落，染紅了她的鬢邊。
她看著他，用那樣癡迷絕望的目光看著他。
容司南心尖巨疼，攤開大掌，輕撫上她的眼角，出口的嗓音在頃刻嘶啞得幾乎分辨不出是他原本的聲音，“依依，大哥帶你去醫院，嗯？”
容司南嘶啞、顫抖、後怕......
“爲什麼？你告訴我爲什麼？你告訴我......”唐伊歌嘶厲的在他懷裡吼，意識全無，任憑失控奔潰的情緒操控著她！
“依依，依依，冷靜點好麼？”容司南輕柔的捧著她的臉頰，低頭，額頭抵著她的，啞聲道。
“嗚......”
伊歌用力抓住他胸口的衣服，臉貪戀的貼著他溫熱的掌心，秀氣的眉毛緊緊皺著，蒼白的小臉，每一個表情都寫滿巨大哀痛。
“我好累啊。”
伊歌嗚咽。
她真的好累！
她不懂。
這個世界爲什麼這麼地黑暗，她看不見光。
發生在她周圍的全是醜惡和無情，以及對命運的無力。
她知道，她這輩子都得不到快樂了。
“好疼啊！”
伊歌緊緊閉上眼，紅色的液體滾滾從她眼角滑落，像一顆顆血鑽。
容司南背脊微僵，一顆心臟彷彿也正在經受一場凌遲之刑。
“大哥，我可不可以，我可不可以，不等你......”
這一刻的伊歌。
是真的，真的不想活了！
她很痛苦，很痛苦！
全身每一個細胞都被痛苦填築得滿滿的，這些痛苦，堵得她每天每天都覺得喘不上氣。
她對這個世界，真的，真的絕望了......
“大哥，我累了，我好想好想休息......”
“不準！我不準！”
容司南猛地握住她孱弱的肩頭，用力的搖晃她，雙眸殷紅盯著她，“唐伊歌，你給我聽好了！我不準！我不準你聽到了嗎？”
唐伊歌無力的看著他，眼裡除了紅，沒有一點光芒，“爲什麼......”
“因爲，你必須等我！”容司南俊雅的面龐繃緊得宛若冰涼堅硬的大理石。
聽到他的話。
伊歌眼淚再次氾濫。
容司南看著她的眼淚，這次他沒用猶豫，猛然勾著她戰慄的肩頭，將她擁進懷裡。
一雙眼眸，在唐伊歌看不見的地方，漆深如這黑夜。
而在兩人注意不到的地方，一雙眼睛，正不動聲色的盯著這邊。
影樓。
情緒大爆發平復下來的伊歌，抿著脣無比乖巧的坐在沙發裡，紅著臉偷偷瞟，在冰箱前，拿著手帕包冰塊的男人。
容司南不是沒感覺到伊歌投遞而來的目光，只是裝作沒感覺到。
包好冰塊，容司南動作嫺熟的將手帕的四個角紮好，關上冰箱門，朝伊歌這邊走了過來。
看到他過來，伊歌瞬間坐直身體，嘴脣抿得更緊，忐忑又緊張的看著他。
容司南走到她面前，先是垂眸凝視了她幾秒，後纔將手裡的手帕遞給她。
伊歌睫毛輕閃，斯文的伸手，從他手裡接過，小心翼翼的往自己眼睛上敷。
容司南在她身邊沙發坐下時，明顯看到伊歌身體僵了僵。
容司南黑睫垂了垂，仍是淡然沒有感知的模樣。
空氣裡飄灑著沉默的因子。
伊歌拉著眼皮，手裡拿著抱著冰塊的帕子無意識在眼睛周圍輕敷著。
心跳很快，很大聲，咚咚咚的，像一面鼓在她心坎裡轟轟的敲。
伊歌很擔心，被他聽到！
“真的不去醫院看看？”
容司南忽然開口，聲線淺潤，不再似之前見她般那麼冷漠。
唐伊歌受寵若驚的看向他，一雙大眼瞪得比銅鈴還大。
好吧，因爲她現在雙眼腫著。
所以銅鈴般大有點小誇張。
“不，不用了。”唐伊歌結結巴巴的說。
容司南輕轉頭看著她，眸光清和溫潤，一如多年前。
唐伊歌看著，卻有種恍如隔世之感。
“多出去走走，別總悶在這裡，知道？”容司南柔聲說。
“......嗯。”唐伊歌大腦停止轉動，那雙眼狐疑，並且帶著幾分分辨不清現實與夢境的迷茫。
他的溫柔，讓她覺得不真實！
她不會是，在做夢吧？
唐伊歌這樣想著，用手狠狠掐了掐自己的大腿......
“嘶~~~”痛！
唐伊歌痛得眉頭都疊了起來，咬著下脣抽氣。
一面感受著這份痛感，一面想。
她會痛，所以，她現在不是在做夢！
這一切，都是真的......
唐伊歌臉頰更熱，輕挑起眼皮一角去看容司南。
豈料他也正看著她，目光中透著幾分促狹。
伊歌一囧，慌里慌張的錯開視線，低低垂掩著睫毛，假裝自己剛剛什麼都沒看的樣子。
突然。
伊歌只覺頭上一重。
心尖跟著猛跳了拍。
伊歌惶惶然擡頭，就見容司南將一隻大手從她頭頂上拿開。
伊歌看著他，目光裡有許許多多的回憶涌現。
小時候，他就喜歡這樣。
把手輕輕放在她頭頂上，有時候只是單純放放。
那時候她覺得的手估計是沒地兒擱，所以才擱她頭上。
有時候是他在思考著什麼，，會把手放在她頭上。
很奇怪。
她只要看一眼他，就知道他是手沒地方放了還是在想事情。
而他在想事情的時候，她便安靜的坐在他身邊，把腦袋借給他用。
可是他這個舉動，在他二十歲那年，也就是她十八歲時，便再未對她做過。
她曾經看到他對唐阮做過......
唐伊歌眼底劃過落寞，緩緩將視線從他身上移開。
容司南第一時間感覺到唐伊歌的情緒變化。
清潤的眉宇淺淺蹙了蹙，看著她，“怎麼了？”
“......以後不要那樣了。”
唐伊歌低低的說。
容司南微怔，雙瞳隨之靜沉下來。
過了一會兒，唐伊歌都沒聽到他開口。
輕抿了口嘴脣，唐伊歌將手裡的冰袋放到沙發前的茶幾上，從沙發裡起身，蹲在了容司南腿前，伸手輕輕握住了他的左腿，將他笨重的腳放到她的膝蓋上，雙手力道適中的按摩。
容司南垂眸看著唐伊歌低低垂掩的翩長睫毛，心口卻似被尖銳的細針狠狠插了幾下。
猛地，容司南將腿從她膝蓋上拿開。
在唐伊歌驚慌擡頭看向他時，斂眉冷聲道，“看到我這條殘腿，難受嗎？噁心嗎？”
噁心？
唐伊歌錯愕的看著他，“大哥，你在說什麼？我怎麼會？”
她怎麼會覺得噁心？
她心疼還來不及！
“收起你虛僞的嘴臉！”
容司南彎身，驀地伸手掐住唐伊歌的下巴，聲線陰森殘漠。
“唐伊歌，事到如今，你何不大大方方承認，你唐伊歌就是不屑殘廢的容司南。知道嗎？若是你坦然在我面前承認，而不是當面一個樣背後又是另外的模樣，我興許並不會如現在這般厭惡你！”
“......”唐伊歌盯著他眼底浮現出的受傷和濃濃憎恨，心尖止不住的發冷。
他竟然是這樣認爲的......
可是，她什麼時候對他當面一套背後一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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