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欣欣找不到答案, 李成沒有回答她。
往事回憶得讓人甘之如飴,李成躺在醫院的病牀上,病牀太柔軟, 讓他覺得身體有些剛硬。剛硬的身體, 讓他一度忘了自己曾經是個女人。他想起了喬思暮, 他認識喬思暮很久了, 也想起了趙欣欣, 他認識趙欣欣也有很久了,他還認識一個叫李成的人,他認識他更久。李成和喬思暮結婚了, 現在喬思暮要和李成離婚,他在想李成該怎麼辦?他想讓自己置身事外, 置身事外地去想這個問題, 可仍舊是看不清, 他是局中人,局中人看事情並不明朗。
他在喬思暮最需要他的時候抽身離開, 他想他是自私的。
喬思暮是該要放棄他。
他知道喬思暮不是一個感情用事的人,她在離婚這件事上一定是壓了籌碼的,比如轉移集團那些老狐貍的注意力。喬思暮或許是這樣想的。李成想,人是無法猜測另外一個個體的。
李成在病牀上躺了很久,等到一個晴天, 他想他應該可以站起來, 出去走一走。
李成做了一個夢, 很清醒地在做夢, 他知道自己在做夢, 他夢見了方錦然,還夢見李成, 名字很熟悉,他回憶不起哪裡見過他們。他看見方錦然醉生夢死,也看見李成的窘困,他是方錦然,也是李成,當他想起來的時候他醒了。外面是個豔陽天,剛睜開眼有些晃眼,有巡房的護士走了進來,塵埃在陽光下飛舞,突然地,讓李成覺得有些安定。他說不出來爲什麼安定,這是一種奇怪的感覺,夢裡漂泊無依,他懸浮在黑暗裡,看著兩種截然不同的人生,死是生,生亦是死,死死生生,昨天的,今天的,明天的,彷彿早有先知預測一切。
“李成。”
“成哥哥。”
“錦然。”
“方錦然。”
有兩重聲音在李成耳邊不停交換,他閉上眼睛,再睜開眼睛的時候他做了一個決定。抽屜裡面有喬思暮放好的離婚書,他拿出來仔仔細細的看著,抽出一支筆,穩穩當當地簽了一個名字,方錦然。
李成笑了笑,大概他從心底裡認定,法律法規可不買賬,他便在另外一份上籤上了端正的名字,李成。
他並沒有把離婚書放在了桌子上,而是帶走了它。他穿著病服暴露在陽光下。他覺得自己並不是在曬太陽,是在暴露,像吸血鬼似的,把自己暴露在空氣與陽光中,他竟有些期待自己的灰飛煙滅。
這個樓層並不是特別高,跳下去並不能摔死人,而且李成也沒有輕生的打算。他順著陰暗的走廊,刺鼻的消毒水,走出了醫院。穿著病服堂而皇之地走出了醫院,他想在多年以後,他可以把今天的心情定義爲釋懷,他想他應該釋懷了。他想脫困,比之前那次脫逃更想。這一次,叫脫困。
……
後,他可以把今天的心情定義爲釋懷,他想他應該釋懷了。他想脫困,比之前那次脫逃更想。這一次,叫脫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