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臉上層層褶皺的溝壑中浮現(xiàn)出老人面上常有的慈祥,尤其是在看向年輕有爲(wèi)的後輩的時候,那中欣慰得意的眼神。
“季玉郡主呢?”
蘇季瞻看也沒有看向那滿面堆笑的老者,金眸冷冷看向狐王,那之中的寒意讓狐王在王座上打了一個冷顫。
“現(xiàn)在季玉已經(jīng)是始祖座下大弟子,這個問題你得去問始祖。”
狐王別過頭,額上稍稍有些冷汗。
他手中所剩無幾的實權(quán)早已經(jīng)在蘇季瞻抽絲剝繭的侵蝕下漸漸喪失了,沒有力量,他不敢對這個越來越強大的兒子有什麼無禮之處。
“既然這樣,季玉郡主呢?”
蘇季瞻鷹一眼的眼眸倏地射向始祖,凌厲冷冽,讓後者不禁顫抖了一下,微微皺起眉毛。這樣的眼神讓他血液中的好戰(zhàn)分子漸漸甦醒。
如果不是蘇季玉的特殊之處,他一定迴旋著眼前這個年紀輕親就將自己父皇架空的蘇季瞻,而不是那個什麼都不懂的天真女孩蘇季玉。
如果他們兩個能夠結(jié)合一下該有多好啊。
始祖昏黃渾濁的眼睛飛快轉(zhuǎn)了兩週,脣角漾出狡猾的笑意。
“本尊前兩天剛剛傳授了她一套心法,她暫時不能出來見人,需得在房中修煉。”
他想到了一個辦法能夠讓他的東西兼具蘇季瞻的狠厲和蘇季玉的特殊體質(zhì)。
“我對這些並沒有興趣,”蘇季瞻冷冷打斷始祖的話,上前兩步,身上的氣場驟然爆發(fā)開,他眸光中的金色隱隱流動,帶著滾滾怒氣,“季玉郡主不可能同意,你是怎麼把她帶回去的?”
狐王一驚,身後出了一身汗,連忙呵斥:
“季瞻!你這說的什麼話?!能夠被始祖選中是多麼榮耀的事情,季玉怎麼可能不同意!”
“是嗎?”蘇季瞻冷笑,“她的性格,不找到蘇景存決不罷休。更何況她本就對修煉之事馬馬虎虎,怎麼可能突然就拜了一個陌生人爲(wèi)師?”
“季瞻你,你越來越放肆了!”
狐王一排座椅,雙目圓瞪,站了起來。
其實他何嘗不知道這裡有貓膩?但對方是狐界始祖,不要說要一個小小的郡主,就是要太子,要他的命他也不能不給!
蘇季瞻帶刺的目光狠狠穿透狐王的身體,將他釘在空氣中。紫衣少年劍拔弩張的氣場突然淡弱了下去,他冷漠地看著狐王,脣瓣的弧線越抿越直,一直到勾出幾分嗜血的笑意。
這莫名其妙的笑容讓狐王心中警鈴大作,他下意識翁了翁脣,想要開口彌補幾句,以顯得自己並不是要故意惹怒這個危險的皇子的,但他身邊的始祖強在他前面開口了:
“無礙,無礙。”
蘇季瞻冷冷瞥了他一眼,眸光不屑。
老人不氣不惱,面上仍是慈祥的僵硬笑容。
“我明白你們思妹心切,這樣如何,每月十五我都讓你去見她一面,可好?”
他的目光定定落在蘇季瞻身上,少年幾乎是平本能感受到危險。他冷哼一聲,頷首,尊貴無比。
“那我呢?”
蘇季千上前一步,皺眉問道。
蘇季瞻微微側(cè)頭,眼睛瞇起,幾乎不可見地衝他搖頭,示意他不要說話。他雖然還想在爭論什麼,但張了張口,還是退下了。
“三日後便是十五,你直接來便是。”
始祖微微一笑,詭異的弧度讓蘇季千渾身不舒服。他說完這句話,驀地一揮衣袖,旋轉(zhuǎn)著飛上天空,消失在偌大的宮殿中。
“好了,旁人也走了。”
蘇季瞻聲音在宮殿裡迴盪,有著微弱的迴音,狐王微微嚥了一口唾液。
“五皇子到——”
紫衣少年的眸子驀地睜大,有些不可置信。他憤怒地回頭,瞪向狐王,後者一臉心虛,縮在王座上發(fā)抖。
“他爲(wèi)什麼會在這裡?”
蘇季瞻飛身,一把抓住狐王的衣領(lǐng),將他從王座上提了起來,怒吼道:
“我現(xiàn)在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他!”
“始祖!是始祖讓我這麼做的!是他!是他……”
狐王被嚇得臉色蒼白,不住地發(fā)抖。
蘇季千有些看不下去,開口道:
“哥,把他放下來吧,蘇景存要進來了。”
蘇季瞻目光兇狠異常,狠狠一推,將狐王扔進王座,撣了撣身上的褶皺,回頭,冷聲道:
“從明天開始,你就安心做你什麼都不用想的清閒狐王吧!”
他走到蘇季千身邊,身上散發(fā)出的氣場讓他的弟弟都有些發(fā)憷。狐王面色慘白,擡眼看著蘇季瞻,雙手顫抖。
看來他手上所剩無幾的最後一點權(quán)力也要消失了。
該死的始祖!
正當(dāng)三個人各自想著心事的時候,門外進來一名筆挺俊朗的男子,容貌雖然比不上蘇季瞻兩兄弟,但他天生的優(yōu)雅也爲(wèi)他增色不少。
“父皇,七皇子、八皇子。”
蘇景存進來,恭敬行了禮。蘇季瞻的眼睛連動都沒有動一下,蘇季千衝他點頭示意。
“不知父皇突然將兒臣召回所爲(wèi)何事?”
蘇景存開口問道,面上始終帶著得體的笑容,彷彿將他提出京城的人並不是狐王一般。
“哼!”
蘇季瞻雙拳緊握,從鼻孔中發(fā)出重重的單音。他眸子幾乎要噴出火,這個害了小玉的男人居然還連她發(fā)生了什麼事情都不知道,還能在臉上帶著這樣該死的優(yōu)雅的笑容!
“是這樣,季玉郡主現(xiàn)在被始祖收爲(wèi)徒弟。始祖聽說你王城,便讓我將你召回,說這樣也能減輕季瞻的一些負擔(dān)。”
狐王小心翼翼看著蘇季瞻的臉色,說道。
“說完了嗎?”
蘇季瞻擡眼,不等蘇景存謝恩,搶先問道。
狐王臉色很不好,但質(zhì)感點頭,哪裡敢忤逆蘇季瞻的話。他現(xiàn)在心裡一百萬個後悔,自己當(dāng)初就不應(yīng)該對這個狼崽子把有這麼大的期望,哪裡知道他竟跟一條蛇一般如此冷血!
“我告訴你,季玉的事情若是沒有發(fā)生,我絕對不會這麼心急。”蘇季瞻盯著狐王的眼睛,一字一頓,“但我現(xiàn)在知道了,你到底
有多軟弱無能,簡直就像一隻任人宰割的雞。”
蘇季瞻說完這句話,重重一揮袖,轉(zhuǎn)身,一手伸向蘇景存,快如閃電。蘇景存連忙多閃開,兩人的雙手相互推轉(zhuǎn),糾纏在一起,難捨難分。
蘇季瞻勾起脣角,看著眼前已經(jīng)漸漸有些力不從心的蘇景存,冷笑。他手上微微一用力,下一秒,那隻骨節(jié)分明的手就已經(jīng)狠狠扣住他喉前的衣襟,拖著他朝外面走去。
蘇季千皺起眉,想要過去阻止,但蘇景存即使在這種情況下也顯得文質(zhì)彬彬的模樣讓他最終還是閉上嘴,和他們一起走出去。
臨走的時候,他回頭看了一眼狐王,看見他似乎一下子衰老了好多的憔悴模樣,有些於心不忍。
此時的他不會知道,他們父子之間相處到最後僅剩的憐憫,在他知道事情來龍去脈之後,也將消失殆盡。
“季玉出事了。”
蘇景存靜靜看著眼前金眸的紫衣男子,他身上恨不能將自己立刻大卸八塊的瘋狂氣息讓他敏銳地察覺到這件事。
“你還敢說出來!”
蘇季瞻一拳砸在蘇景存俊朗輪廓分明的臉上,他鼻樑狠狠一酸,鼻血流了出來。
“哥,這裡還是王宮,別這樣。”
蘇季千連忙抓住蘇季瞻剋制不住的雙手,低聲勸道。打了一拳發(fā)泄之後,蘇季瞻的情緒也稍稍穩(wěn)定了一些。蘇季千走到蘇景存身邊,嘆一口氣,皺起眉,從懷中掏出一塊乾淨(jìng)的手帕,扔到蘇景存胸前,便不再看他。
他本來就因爲(wèi)蘇季瞻的關(guān)係而和蘇景存關(guān)係不好,再加上小玉的事情,他也不想見他。
“因爲(wèi)你被貶黜,小玉一氣之下離開了王宮,不知道怎麼回事就被始祖盯上了。”
“我並不知道這有什麼不好。”
蘇景存可以迴避開“因爲(wèi)你被貶黜”這個曖昧的前提條件,抿脣,低聲道。
他知道季玉是喜歡她的,所以儘可能避免兩個人過多接觸。但他天生溫潤優(yōu)雅的性格對女人來說,殺傷力著實有點大。
蘇季瞻將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小玉都是因爲(wèi)你!”
所以他說,小玉根本不可以和這樣的男人在一起!他根本就不在意!
他衝上前,又一把抓住蘇景存的領(lǐng)子,想要再給他一拳,但被蘇季千死死拉住。隔得這麼近,蘇景存幾乎能感覺到他身上滾燙的憤怒。
“那又能怎麼樣?!”蘇景存提高了聲音,反問道,“我只不過和她說了幾句話,你天大的本事,就搞出來那樣的醜聞,難不成我還敢迴應(yīng)季玉嗎?!”
“誰讓你喊她的名字!”
蘇季千沒有拉住,又一記重拳砸在蘇景存臉頰上,他清秀的面孔腫起一片。
蘇景存朝後踉蹌了兩步,怒極反笑,帶著濃濃的惡意:
“若不是因爲(wèi)你利用了她,她又怎麼會想著離開王宮?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罷了!”
“蘇景存!”
你想死嗎?!
蘇季千怒道,背對著蘇季瞻,衝蘇景存做口型,讓他趕快離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