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洛洛喝啤酒就像和白開水一樣簡單,手一擡,頭一仰,嘴巴一開,咕嚕咕嚕兩下,杯子就見了底。不過一想到冷凝酒量不好,心情也不好,待會說不定還得擔當送美女回宿舍的責任,所以一整個晚上下來,她喝得還算謹慎。
一羣人聊著鬧著剝倆瓜子覺得無趣,幾個人就嚷嚷著玩骰子,輸了就“大冒險”,贏的人說了算。
她本來不想參加,磕瓜子磕得挺愉快,不想費那事。
結果被拱得沒辦法,還是拿起一個骰盅,參與集體活動。三兩個回合下來,她沒輸沒贏,就看著別人到處蹦躂。
其實冷凝那幾個朋友還算善良,玩得不大,了不起就是對鄰座的某某說聲我愛你,反正在場的基本是年輕人,玩得起,大多一笑而過,氣氛炒得挺熱。
不過隨著氣氛升溫,幾個人頗有發酒瘋的趨勢。
蘇洛洛原本還暗自竊喜沒被抓包過一次,結果她一時興奮掀了盅,輸得一敗塗地。冷凝大致喝高了,當場興奮得跳了起來,臉頰通紅,眼神一亮一亮的大吼,“你輸了!”
旁邊的人自然跟著起鬨,冷凝唔了兩聲,便在一番商討之後指著一旁,睨著蘇洛洛道,“去去,看到隔壁桌那個西瓜頭沒有,去抱他一下——”
蘇洛洛當場就囧了……思考著要不要“暈?!边^去,但想想上一回合,冷凝一弟兄剛親吻完地板,還把桌子、椅子、吧檯都親了一下……
正所謂願賭服輸,只得把心一橫,去就去!
不料下一刻嘈雜中聽到個很不爽的男中音,感覺像是衝她而來,“那個穿白衣服的!”
因爲語氣聽起來像找茬,所以原本鬧騰的人都稍微安靜了下來。
蘇洛洛事不關己,開始研究在場人的衣服顏色……
“喂!”
小雨趕緊推了推她提醒道,“像是叫你呢?!?
蘇洛洛這才低頭瞄了眼自個的衣服,撓了撓腦袋納悶了:不對啊,確實不關她事啊,她穿的是黃色啊……= =~
酒吧裡閃爍著讓人炫目的藍色燈光,衆人情緒依舊高漲。
好吧,就當做找她吧。蘇洛洛於是四處張望了一下,小雨突然一臉花癡狀,“後面!”
後面?呃……
蘇洛洛所有的驚訝被掩蓋在震耳欲聾電子音樂中——她頭還沒完全扭過去,衣襟就突然被狠狠揪住,隨後身子被某強勁的力道一把拉扯,臉頰就被迅速地撞擊了一下!
沒錯,就是“撞擊”了一下!力道之大,她甚至可以清晰地感覺到對方嘴脣的輪廓……
最角落有夥人突然瘋了,鼓掌啊,吹口哨拍桌子,跺腳啊跳啊的,鬧騰非凡。
蘇洛洛先是懵了,然後聽到歡呼聲思路豁然開朗……
她大概成了……賭注?
親她的那男生已是雙手插袋,一句道歉一句解釋也沒有,扭頭就走。
蘇洛洛沒看清他的臉,但能察覺那人極其不爽,全身散發著整一“擋我者死”的氣息,背影倒是挺拔帥氣,身高還高她一個頭。
她摸了摸臉,不知道這種情況該怎麼反應。唔,是跌坐在地?捂臉嬌羞?放聲大哭?還是……叫痛?
突然,冷凝一女性朋友莫名亢奮了,捧住臉“啊啊”幾聲吶喊——
“是宋天喻啊——”
“啊——”
“啊……”
“冷大小姐,小生是否要以死謝罪!”
……
“這個星期天下午二點,想辦法把阿煦引到這個地方,我已經跟對方約好時間了?!敝芊蛉苏f著,就遞了一張照片及名片給任靖臣。
任靖臣拿起照片端詳著,果然是Abby姐,她是長得不錯,比洛洛那丫頭漂亮多了,不過,光漂亮有用嗎?煦哥會喜歡纔怪!
“Abby剛從美國回國,學音樂的,學識、氣質自是不用多說,而她的出身背景也與咱們相當,這也是我從百位人選中精挑細選出來的?!?
任靖臣對著照片皺皺眉頭?!办愀绮粫娨獾?,恐怕這回又白忙了?!?
“胡說,他和Abby也算青梅竹馬,雖然有些年不見了,但打小的感情在那裡?!?
“伯母,其實蘇洛洛也是個不錯的女孩,您要不要試著瞭解一下……”
“蘇洛洛不行!”周夫人大搖其頭。
“第一,她一個小丫頭,怎麼可以升格當主子,若讓外人知道,豈不笑話?第二,瞧瞧她,哪一點像個名門千金?就算我有意掩護她,而她自己又上得了檯面嗎?第三,你知道她是什麼出身的嗎?你倒說說,像這樣的身分,配得上阿煦,當得了周家的媳婦嗎?”
任靖臣猛掏著耳朵,一副聽不下去了的表情。“哦,拜託,伯母,你這第一、第二、第三的講了一大串,不就是一句話,蘇洛洛配不上煦哥?”
“沒錯,我就是這個意思。”周夫人繃著臉,瞪了任靖臣一眼;
任靖臣張開雙手,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
“那麼伯母是認定Abby姐,很適合阿煦了?”他挑眉再看一眼照片。
“沒錯。”
“那要是煦哥就只喜歡洛洛呢?”
“蘇洛洛不行!”周夫人遲疑了會,隨即又想起更重要的事情?!八阏f了他喜歡蘇洛洛?”如果是這樣,事情就嚴重了。
任靖臣聳肩老實說:“沒提過?!?
周夫人吁了一口氣,“那沒關係,一切都還來得及?!苯又职迤鹉榿?。“星期天的事情別忘了,事成之後有賞?!?
任靖臣又端起馬克杯,大大的喝了一口。
好吧,說不定這樣可以早點逼煦哥正視自己的感情,他何需替他煩惱?
晚風拂過樹梢,沁涼入心。
蘇洛洛攏緊兩隻手臂,身體還有些發抖。喝了一點酒,大家就各自散了,出了酒吧,一安靜下來,蘇洛洛忍不住又在想周晟煦。
由於想得太過入神,以至於突然撞到一堵肉牆時,險些往後跌去,還好對方反應夠快,由腰間摟住了她。
“你走路是閉著眼睛在走的嗎?”到現在,他還是受不了她的迷糊。
擡起頭,看到了宋天喻,她笑笑。“我剛纔在想事情。”
“想什麼?”很自然的,他搭住她的肩。
靠著他,身體暖和多了。
蘇洛洛發現宋天喻突然不走了,也停了下來,回頭看他。
“你怎麼了?”她望著他。
突然間,他的情緒很煩躁,一股怪異的心情浮上,卻又不是非常清楚。
他定定凝望她半晌後,問道:“你願意就這樣,讓別人來替你決定一生的幸福?”
不然呢?她能怎麼做,就算她能堅持下去,她能堅持多久,周晟煦又能堅持多久?蘇洛洛在心裡回道,酸酸的,要撥酵了!
與周晟煦愈來愈親近之後,蘇洛洛發現愈來愈管不住自己逐日氾濫的感情,它就像在白開水中加了檸檬,別人看不見,但自己嚐起來,則是酸進了心。
她勉強地笑著:“不然呢?”擡頭看著漆黑夜空中的小星星?!澳阏f的對,我跟阿煦之間的鴻溝,一開始就存在,只是我自己不願意承認罷了,現在退出,應該還來得及吧?!?
宋天喻心情愈來愈差。“不論你怎麼選擇,自己開心就好,別難爲自己?!?
她一愣,凝視他半晌,隨即笑了,笑聲充滿愉悅。
“謝謝你,這是我聽到最好聽的話?!闭f著,就走過去拍他一下肩膀,“還是你夠意思!”把手伸進他的胳膊,繼續朝前漫步。
宋天喻腳步沉重。
仰頭望著他俊逸的臉龐?!澳憧雌饋砗懿桓吲d。”她實說,因爲她的心情也一直非常不好。
“你認爲我應該爲你鼓掌,替你加油打氣?”胸口的煩躁讓他語氣變壞。
她瞪著他?!安粦搯??我們是朋友吧?難道你不希望我能有個幸福的歸宿?”
幸福的歸宿?
“我不知道,怎麼樣纔算是幸福。”宋天喻苦笑,他自己都沒有的東西,憑什麼給別人。
蘇洛洛眼角竟溢出淚珠,不敢讓他瞧見,她迴避著他。
“不早了,我要回去睡覺了。”儘量不讓他聽出哽咽聲,她不想在他面前當只可憐蟲。
“我送你回去?!彼蝗徽f。
“不要,”她震了一下,馬上回絕。
推開鐵門,跑上大理石階梯?!澳汩L得這麼帥,和你回去,會被誤會的?!比轮艘呀浵г谛@裡。
停在鐵門處,直到她的身影消失,此刻他的胸口像有萬百針扎似的,悶痛的緊。
他爲什麼會感到不舒服?明明他們已經分開了,他應該感到開心纔對。
搖搖頭,搖去一頭的混亂。
還是不行,或許他要喝點酒纔會清醒。
第一天一早,房門被砸的砰砰做響。
周晟煦跳下牀,抓了一件睡袍往身上一套,就要開門出去。
門一開,就撞見任靖臣一臉笑嘻嘻地站在門口。
“早啊!”
“你站在這裡做什麼?”口氣可衝得很。
“你忘了?”任靖臣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他逕自步入房內,大搖大擺地坐在雙人沙發椅上?!敖裉煳覀兗s好了一起吃中飯。”
周晟煦皺緊了眉頭。
不過現在他還有更重要的使命,周夫人交代了,不管如何,他都要將周晟煦給騙出門去。
“你快點換衣服吧,時間不早了?!比尉赋即叽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