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黎冰凰頓時慌了，因爲懷裡抱著惜緣，顯得十分無措。
“我對不起夫君，對不起付家的列祖列宗，我沒能給付家留下一條根。姐姐，如果你不肯，付家就要絕後了！”孟青青聲淚俱下，轉眼間哭成了淚人兒。
“好妹妹，你別哭，別哭。”黎冰凰無措地看著我，急道，“你倒是說句話啊！”
我嘆口氣，上前拍了拍孟青青的肩膀，溫聲道：“青青，列祖列宗不會怪你的，我也絕不會因此而納妾另娶，你放心，你永遠都是付夫人，付家的女主人。”
孟青青的哭聲越發大了，惜緣被她的哭聲影響了，也撇著嘴放聲大哭。
黎冰凰頓時手忙腳亂，哄了大的哄小的，兩個人卻誰都不給她面子，急得她都快哭了。
孟青青突然仰臉看著我，緩緩起身，撲通一聲跪下了。
我嚇了一大跳，連忙扶她起身，她卻不肯起來，揪著我的衣襬，哀聲道：“付家列祖列宗在上，夫君容稟，賤妾付門孟氏，於後嗣無助，不敢忝居妻位，甘願讓出正室，自請爲妾，望夫君成全！”
話音一落，孟青青就砰砰砰地一連磕了三個頭。
我整個人都懵了，黎冰凰也傻了，等我反應過來，強硬地拉孟青青起來時，她已經沾了一腦門子灰，額頭上紅了一片。
“青青！你這是做什麼？”
“胡鬧！”
我和黎冰凰不約而同地斥責。
“青青！你真的不必爲我如此。”黎冰凰無奈，拉過她的手，柔聲道，“我與……我與他之間的事情，與你無關，與正妻之位無關，你明白嗎？”
孟青青淚水漣漣地搖頭：“不明白！我就明白一點，姐姐可以爲了夫君連命都可以不在乎，還有什麼好在乎的？”
黎冰凰身子一顫，半晌，才低笑著說：“是啊，連命都可以不在乎了，還有什麼好在乎的？”
“姐姐，
我心甘情願讓出平妻之位，自請爲妾，只願你能與夫君夫妻和睦，舉案齊眉，來日你誕下麟兒，便是咱們護國公府嫡出的少爺，名正言順。”孟青青悽然一笑，“姐姐，如果你終究要走，夫君不肯另娶，付家真的要絕後了！來日九泉之下，我有何面目去見付家的列祖列宗？”
黎冰凰嘆口氣，無奈道：“傻妹妹，我這副樣子，你叫我如何能……我如今仍舊留在府中，不過是因爲傷沒好，若是我走了，你與付……你們肯定不放心，再者，惜緣算是我一手帶過來的，我也不捨得她。”
“你是惜緣的嫡母啊！”孟青青叫道，“況且你的傷不是有藥了嗎？樂安王說了，這藥試過的，很有用，你用了藥，傷會好的！”
黎冰凰被她堵得啞口無言，只是搖頭嘆氣，苦笑連連。
“姐姐，我不知道你爲什麼這麼決然，我只知道，你在完全沒有希望的時候，咬著牙堅持，可是在峰迴路轉的時候，卻要放棄，姐姐，這樣真的很不值得，你的付出，等於是全部白費了！”孟青青認真地看著黎冰凰，娓娓勸道，“這些時日來，我已經將你當做是我的親姐姐，我希望你能夠得到幸福。夫君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你爲他做的，他心裡都清楚。即便從前他有錯，你也該給他一個改正的機會。你何苦將自己逼進死角，痛苦一生？”
黎冰凰垂著頭，沒吭聲。
我心裡有些忐忑，又十分坦然。
這些時日以來，黎冰凰爲孟青青、爲惜緣所做的一切，點點滴滴我都看在眼裡，她真的是一個心細如髮、溫柔如水的好姑娘。
如果她願意留下來，我會努力回報她，善待她，如果她要走，我會放她離開，許她自由，來日她若是有任何需要我幫助的地方，我一定傾盡全力，萬死不辭。
如今我漸漸地明白一個道理，其實愛與不愛，並沒有那麼重要，幸福有的時候真的與愛情無關。
就像如今，雖然沒有年少時的怦然心動，卻多了一份平
和寧靜。沒有出生入死的驚心動魄，然而，守著嬌妻稚子，別有一番溫馨恬淡。
我很好，真的。
“姐姐，你忘不了的，刻入骨髓、以命相報的愛，如何能那般輕易就忘記？縱然你當時死心了，你敢說，如今夫君這般溫柔相待，你就當真能心如古井？”孟青青逼進一步，咄咄逼人地看著黎冰凰。
黎冰凰別開臉，略有些不自然：“青青，你以爲，我的傷真的能好嗎？”
“能好的！一定能！”孟青青萬分篤定，“不論是身體上的傷，還是心裡的傷，都能好的！”
黎冰凰垂下眼簾，似笑非笑，將信將疑：“是麼？好得了麼？”
“再重的傷，都好得了！夫君的傷都好了，姐姐的傷還能好不了麼？”孟青青笑得十分欣慰，“姐姐，退一步，海闊天空！”
黎冰凰擡頭，看著孟青青，嘴脣動了動，像是想說什麼，孟青青搖了搖頭，笑著打斷了她的話。
“姐姐，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我懂。”她深吸一口氣，笑得淡定從容，“曾經我也焦慮過，在乎過，後來我才知道，那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你我都還在，都還活得好好的，以後的人生還有無數種可能。”
“你知道嗎？當年辛家衰敗，心肝出逃，隱姓埋名過了三年，被樂安王找到了，她逃跑了，之後再次被找到，樂安王把她抓去了南疆，那時候，她心裡是恨的，她的平靜被打破了。”
“寧國侯夫人上奏皇上，告知心肝下落，樂安王一怒之下，帶著心肝詐死逃脫，不料剛剛成親沒幾天，就被皇上的人找到了。一番血戰下來，心肝身邊僅有的一對忠僕夫婦，女子懷著足月胎兒難產而亡，男子戰死，被亂刀分屍。接著他們被抓到京城，樂安王下了大牢，心肝被抓進宮。”
“如此絕境，他們都沒有放棄，最後有情人終成眷屬。”孟青青說到這兒，頓了頓，接道，“她說，只要心存希望，永不言棄，最終總會天從人願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