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五九 最後一扇門
又過了兩天，全國大賽半決賽正式開始了。比賽安排是青學對四天寶寺，立海大對名古屋星德，兩場同時開始。
“哎呀，不二(前輩)到現在還沒回來，這可怎麼辦？”眼看比賽就要開始，被龍崎教練定在單打三的不二還不見人影，青學衆人都急了。出戰順序是單打三不二對千歲，雙打二桃城海堂對金色一氏，單打二石田對河村，雙打一手冢乾對白石忍足，單打一越前對遠山。
“不是說會把不二的出場次序往後調整的嗎？怎麼第一場就是啊？”如果不二不能及時趕到的話，那第三單打豈不是要不戰而敗？一羣人都把焦急的目光投向了龍崎教練。後者坐在長椅上，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只一句話就堵住了所有人的嘴：“時間不是還沒到嗎？”
再來說四天寶寺這邊。
“哎唷，青學的不二，今次也不在啊~~”金色小春說話總帶著一種詭異的顫音。
被他的胳膊掛著的一氏裕次看向白石，徵求意見：“不是聽說他去美網了嗎？”
“嗯。”白石點了點頭，目光投向了另一邊。高個子的少年站在他身邊，嘴脣抿得死緊。他知道，千歲本來有意向退部，但愣是被教練用“在千錘百煉和才氣煥發之上的最高極限”這樣的破爛理由留了下來。
千錘百煉之極限是一扇門，才氣煥發之極限是另一扇門，而天衣無縫之極限，則是最後也是最高的那扇門。千歲眼睛的問題讓他只能選擇頭腦那條路——才氣煥發，也讓他產生了一種想法：他認爲這幾扇門不能同時達到，在這點上白石持保留態度。而他們共同的看法則是，所謂的天衣無縫之極限，約莫就是最自然的網球打法。這樣算起來的話，遠山金太郎是他們之中最接近這個極限的人。
如果硬要說不二擁有在千錘百煉之極限和才氣煥發之極限之上的最高極限，也並不顯得勉強。畢竟他是一溜兒贏下來的單打選手，顯赫的戰績擺在那裡，大家都有目共睹。至今沒人往天衣無縫上面想的原因是，不二根本沒有用出過前面兩個極限，而那兩個極限被認爲是通往最後一扇門的必經之路。不二目前用出來的、最接近極限的境界莫過於和切原對戰時的狀態，那時他先後用出了跡部的破滅的輪舞曲和手冢的左手零式反削，那時的他疑似進入無我之境——而且還極可能不是無我之境，而是他根本就會那些絕招。
“我想他一定會來的。”把白石從沉思中驚醒的是千歲的一句話。雖然千歲只說了“他”，但大家都知道他說的是誰。
“是啊。”白石表示贊同。他現在越來越想知道，不二到底會不會天衣無縫之極限了。真的不會？又或者說，他們之中還沒有人能把他逼到那種程度？
坐在跡部家房車後面閉目假寐的不二突然打了一個噴嚏。然後他睜開眼睛苦笑道：“看起來我快遲到了，大家都在念叨我吶~”他剛把美網資格賽打完就急匆匆地趕上了回日本的班機，爲的就是能趕上半決賽。而全國大賽結束以後他又得立刻飛回紐約，好參加美網青少年組的正式比賽。
跡部示意司機再開快點，然後轉頭埋怨道：“時差都沒倒，你這個狀態真的能比賽嗎，周助？”還有一句話他沒說，不二這纔多大，怎麼就能和他父親一樣忙到整天飛來飛去的？
“啊，小景，你也知道，資格賽說起來頂多算熱身啊……”不二安撫地說。一半實話是的確沒什麼強勁對手，另一半也就和跡部說的一樣，他沒倒時差，只是在飛機上瞇了幾個小時。“不過小景居然一大早就來接我，真是好感動吶~”不二微笑，語氣真誠，窗外初秋的背景都似乎變成了初春。
“知道就好！”跡部感覺他臉熱了。還好車裡光線比較暗，不然因爲臉紅而惱羞成怒什麼的，可就太不華麗了。他本來還有點小擔心，萬一父親和不二談不攏要怎麼辦。現在看起來，一切都和以前一樣。父親又去倫敦了，不二依舊是喜歡惡作劇的性子……不，這不是惡作劇了吧，不二現在完全是毫無芥蒂地對他笑，已經不是以前那種禮貌的微笑了。“真的不用再休息一會兒嗎？”
不二側臉看了看窗外的街道。他一上車就被跡部勒令休息，現在外面的風景已經從千葉的蔥鬱丘陵變成了東京都的繁華街道。“馬上就到了吶~”
“周助，那個……”跡部看著他臉上柔和的弧度，嘴張了幾次，最後終於組織好了語言：“我父親找你了？”
“嗯？是啊~”不二把頭轉回來，臉上的表情和平時無異，“他只是說要相信你而已啊~”
“……是嗎？”跡部非常懷疑地盯著不二。他父親有這麼簡單就相信周助嗎？
不二無辜地攤了一下手。“如果非得要算的話，找人的時候簡直就像綁架，又讓我乾等了半小時，這些都是嗎？”他故意用一種暗含抱怨的語氣說。
跡部額上冒出了一大滴冷汗。綁架？乾等？這也的確是父親能做出來的事情。
“噗，”不二看到跡部似乎已經完全信了的樣子，終於忍不住笑出了聲。“小景，我沒想到你這麼好騙啊……如果我不願意去，十個人也綁架不走我的吶~”
這下跡部額頭上的冷汗變成黑線了。“喂，不二週助，你也給本大爺適可而止一點！”這麼嚴肅的問題，關係著他們的未來，怎麼能這樣開玩笑呢！
“嗨嗨~”不二笑得直打跌，不過還是慢慢收了聲音。只有過分擔心，纔會看不出平時馬上就能明白的惡作劇吧？“我只是告訴了他，我答應你，無論怎樣，我們都會一起走下去。”
是的，在他告訴不二父親即將回國的時候，他最後就是這樣答應自己的。跡部斂下眼睛，再擡起的時候，裡面的光芒從未有過的亮。“如果這是一輩子的約定的話……那本大爺也一樣！”他們後面的路還長，但他堅信他們一定能走到最後。
所以正在焦急等待不二的衆人等來的是一輛豪華車輛。當不二和跡部兩個人一前一後從裡面出現的時候，好多人都一起驚呆了。青學的不二和冰帝的跡部……爲什麼會是這樣的組合啊？難道不應該是青學的人去接不二嗎？
“哎呀！不二你可來了！再五分鐘比賽就正式開始了！”菊丸眼尖，最先揮著手讓不二過青學那邊去。
“哦，原來是跡部啊，怪不得。”乾總算明白爲什麼這次龍崎教練說不用去接不二了。跡部去的話，基本沒人比他更可靠。
“馬上~”不二回答菊丸，又轉頭對跡部揮了揮手，然後拿著球拍往場地下面走。“不好意思，我好像差點要遲到了吶~”這句話是對他對面的高個兒少年說的。
千歲千里已經站在那裡等他了，臉上的表情很鄭重。“又見面了，不二。”青學最可怕的對手，至今沒有展現出極限的天才，他一直在期待著的比賽。
“嗯，”不二微笑，“這次就要請千歲君多多指教了吶~”
裁判的聲音適時響起了：“東京青學對大阪四天寶寺，單打三，不二週助對千歲千里！”
千歲抿著嘴，走到了自己的發球位，第一局是他的發球局。才華橫溢之極限的優勢在於依靠分析對手和自己的球風、技術、性格等等，從而準確地預測出接下來每一球的球路，最終實現先前的預知。他曾經許多次地設想對戰的情形，現在真的站在球場上時，面對不二的微笑，他卻發現他不能準確地估計那張笑臉下的真實意圖。高球？短球？扣殺？好像都有可能……
場上的氣氛一觸即發，連帶著旁邊的觀衆都感受到了。
“這是怎麼回事？”崛尾疑惑地問。
“還沒開球，爲什麼感覺就這麼嚴峻了啊……”桃城一樣滿頭霧水。
乾推了推眼鏡，盡職盡責地開始解釋：“千歲的絕學就是才華橫溢之極限，他能在賽前就準確預測勝敗，並且能精準控制到所需的球數。這是一種需要極強的觀察力和卓越的頭腦才能到達的極限。”
“啊？”菊丸大驚失色，“這不就是說，他能預測到不二所有的球路嗎？那要怎麼樣纔會贏？”他身邊的大石也露出了一模一樣的憂慮表情。
“我只是在陳述理論而已。”乾冷靜地分析道。“不過以現在的情況來看，他似乎有點左右爲難。”千歲只是站在那裡，擺著發球的起手式，卻遲遲不報出數字。
“千歲要到達極限了。”對此，手冢只淡淡地做了一句評論。
極限？什麼極限？青學的其他人集體面面相覷。
相比之下，四天寶寺的狀況好不到哪裡去。
“這次怎麼這麼久？”忍足謙也小聲嘀咕道，注意不給場上的人聽見。
“是啊~”金色小春的聲音裡也難得帶上了一點憂心忡忡。“不過不管怎麼樣，我都相信千歲的實力！”
“喲，還真是少見地認真了一次啊~”一氏裕次斜著眼睛看了自己的搭檔一眼。但是場上的沉默讓他們非常壓抑，他很想大吼加油，不過這可能根本無益於千歲的思考，所以還是算了。
白石站在最旁邊，一言不發。他想到了千歲之前跟他說過的話——“青學最可怕的人，不是手冢，而是不二。手冢的確是很優秀的網球選手，但是在某種意義上來說，他的網球還是能找出一定規律的。而天才不二，卻完全不能預測到他的下一招是什麼。”
的確，面對全方位的選手，同樣的發球，就可能會有許多種打回的方法。這點已經在不二對切原的比賽中被證實了，他挑的回球時機和位置都出乎衆人的意料之外。在這樣的情況下，才氣煥發之極限就顯得有那麼點捉襟見肘。也就是說，想預測和這樣的對手的比賽，需要的腦力絕對幾倍於其他人。而且可能性越多，預測的準確性就越低。
還真是個難纏的對手啊，不二……白石望著場中依舊在對峙的兩人，心裡爲千歲捏了一把汗。
“上啊，千歲！”在這種情況下還能用歡樂的聲音喊出加油的人，也只能是他們的超級一年級——遠山金太郎——了。
場中的千歲終於動了。“我預測出了幾十種不同的情況，其中最可能的有三種。”他緩緩地說，“但是每種我都看不到結果。”
全場譁然。幾十種情況？看不到結果？才華橫溢之極限的預言神話被打破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作者注：東京成田國際航空港經營東京絕大部分國際航線，地址位於千葉縣成田市，但所有權歸東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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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回預告重出江湖了~
“就像自己所認爲的那樣，我是不存在極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