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在鬼塔外,我就知道這些亡靈給花大爺的“饅頭”,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但當我看到的那一刻,我仍舊是忍不住趴在地上哇哇吐開了。
青蛙、老鼠、麻雀、螳螂,甚至還有蜈蚣和蚯蚓……花大爺的面前,堆放的就是這樣一些東西??梢韵胍姡敵跄切┩鲮`,就是把這些東西幻化成饅頭的樣子,給花大爺吃下去的。
吐了一陣子後,我才和丁冬解開了花大爺身上的繩子,道:“花大爺,塔門被關上了,看來,我們只能用繩子往下吊了?!?
“哥……哥,你們在裡面還好嗎?”就在這個時候,我聽到塔外邊,傳來了任志龍的聲音。
“我們沒事。就是塔門被關上了?!蔽业?,“我們準備用繩子先放下花大爺?!?
“好咧,沒問題?!敝宦牭洁弁ㄒ宦?,任志龍已從斷塔的一個缺口跳到了我們面前。
“塔外面有槐樹根,我們可以藉著槐樹根攀爬。”任志龍從塔底爬到看了塔頂,對此經驗頗豐。
“好?!蔽尹c了點頭,同時迅速行動起來,用繩子在花大爺身上不斷打著結,將他牢牢的吊在繩子的一端,而後向著任志龍道,“你先下去,等下我把花大爺吊下來,你接住他?!?
任志龍點了點頭,當即重新爬到了鬼塔的缺口,向著塔底爬去。而後,我們在任志龍的幫助下,總算把花大爺、胖頭,還有那三個被抓的還魂夜弟子吊到了塔外。
“胖頭受傷了,我們馬上走?!蔽业?。說著,我已將胖頭背在了背上,丁冬也將花大爺背了起來,向著山腳下走去,至於任志龍和黃大仙,則各抓著一條樹枝,將那三個還魂夜弟子當作牛羊,驅趕著他們往前走。
出乎我們的預料,徐姑卻沒有再出現。我們一路平安到達了山腳,開車將胖頭送到了醫院,又報了警,將三個還魂夜弟子交給了警方。
如此折騰著忙了大半夜,等一切都安排好後,已經接近次日中午了。
“小荊啊,我想回家了。”經過一番驚嚇,花大爺顯得非常疲憊。
“好,我送你回家?!蔽掖饝嘶ù鬆?。胖頭的傷勢很嚴重,需要進行手術治療,這樣一來,耗在醫院裡的時間肯定是不會少的。
當下,我安排任志龍和丁冬在醫院裡照看胖頭,我和黃大仙則帶著花大爺,向著花家大院趕去。
“回來了,回來了……”到了花家大院,花大爺整個人的精神狀態都好了很多,口中不斷喃喃著,伸手小心地撫摸著花家大院的牆壁和窗戶,顯得特別溫柔,一點也沒有暴脾氣臭老頭的樣子。
“這下清靜了……”花大爺道,“好,好啊,花家大院總算清靜了?!?
聞言,我和黃大仙對視了一眼,心中想道,這花大爺也真是奇怪,明明是個普通的老頭兒,怎麼一進門,就能感覺到花家大院的清靜不清靜呢?要知道,即便是我,也需要細心的去體味,才能感受到花家大院所發生的細微的變化。
細細體味之下,我發現,花家大院的確與先前不一樣了。原本進入花家大院之後,有一種被窺視的感覺,但此時再入花家大院,那種讓人不舒服的被窺視感消失了。
我知道,還魂夜的人沒有再在花家大院出現了。當日,這一切都得歸功於警方的行動,即便是“最後的還魂夜”已經過去好幾天了,警方依然沒有放棄花橋鎮,我們進鎮子的時候,就見到了好幾輛警車。可以想見,警方依然在花橋鎮佈下了眼線,準備抓捕徐姑和還魂夜的人。
“三爺爺,我回來了?!被氐交掖笤横?,花大爺第一件事,就是去我們見過的房間,見他的三爺爺的照片。
花大爺讓我取下他三爺爺的照片,用一塊乾淨的抹布小心翼翼的擦拭著,喃喃道:“三爺爺,你看,你的孫兒都是老頭子嘍?!纤懔艘惠呑?,這事可算錯嘍……我三叔,就沒有回來過?!?
我已從老朋友給的密件裡知道了當年花三爺爲了讓自己的兒子離開,騙小桃紅服下毒藥,導致小桃紅昏死戲臺的事,此時聽到花大爺提及此事,心中不由得感慨萬千。
“花大爺,你幹什麼?”這時,忽聽到黃大仙驚叫了一聲。我回過神來,但見花大爺已將他三爺爺的照片拿在了手中,用打火機點了起來,熊熊烈焰燃燒著,不一時,花三爺的照片已化作了一團灰燼。
“孫兒也老了,這指不定那天呢,就下去陪您了?!被ù鬆數?,“這花家大院,已經沒人回來了,您這照片與其放著黴了爛了,不如就讓孫兒燒了吧。”
“小荊啊,來,過來幫我搬點東西?!睙昊ㄈ隣數恼掌幔ù鬆攷е覀冄刂鴱潖澢淖呃?,漸漸到了花家大院的另一側,在一間書房前停了下來。
“花大爺,這是你們小時候的書房嗎?”黃大仙問道。事實上,我們早就發現這間書房了,只是書房一直被鎖著,我們沒有進去過。
“這是我三爺爺用過的書房。我三叔,還有我,都在書房裡待過?!被ù鬆斦f著,從兜裡找出了鑰匙,鼓搗了一陣,開了門。
進了書房,眼前的一幕嚇了我們一跳。但見一堆堆發黃的舊書被凌亂的扔在地上,看起來,這裡曾經被無數次翻動過。我一想,也就明白了幾分。徐姑爲了尋找《還魂書》,隱身花家大院多年,像這樣的書房,又怎麼能夠少得了她的光顧呢?
“她來過很多次了。但凡有點像樣的書,都被她帶走了。”花大爺道,“小荊、小黃,來,幫我把這些書拾起來,放到院子裡去?!?
徐姑離開了,看來,老頭子是要好好整理整理花家大院了。我們答應了一聲後,快速行動起來,將地上那些書收拾起來,搬到了外面。不得不說,花家書房裡的藏書非常豐富,也非常雜,從正統的四書五經,到各種野史秘聞,再到清末翻譯的各種外國書籍,林林總總,蔚爲可觀。我和黃大仙搬了大半天,纔算把那些書全部清理乾淨。
“哎呦,累死我了。我說花大爺,你這真是孔夫子搬家啊,全是書啊?!秉S大仙一屁股坐在地上抱怨不已。
“才這麼動一下就喊累啊,小姑娘,不是我說你啊,你們年輕人真是四體不勤五穀不分好不啦……”黃大仙不小心點著了花大爺的暴脾氣。接下來,花大爺對我們進行了足足十分鐘的思想教育才消停下來。
“是是是,大爺您說的是,我現在一點都不累了,你看,我能左跳跳,右跳跳,我還能翻跟頭……那個跟頭就不翻了,畫面太美……”被花大爺教育了一陣後,黃大仙只好裝出一副很精神的樣子。
“好了,好了,還翻跟頭呢,你又不是猴子……”黃大仙的一席話,把花大爺也逗樂了。
“小荊,你去我房間裡,把那桶汽油拎過來?!被ù鬆數?。
“花大爺,你要汽油幹什麼?”聽到他這麼說,我不由得吃了一驚,這老頭該不會是想……
“去不去!”花大爺頓著柺杖,一副馬上就要發飆的樣子。見此,我趕忙迅速閃人,按照他的吩咐,將一桶汽油拎了過來。
接過汽油後,花大爺擰開了瓶蓋,便要往書堆上倒。
“大爺,大爺,您這是幹什麼啊……”我和黃大仙趕忙攔住了他,這老頭果然是想把這些書也一股腦兒燒了。
“我燒了它?!被ù鬆數?,“這些東西留在花家,也是沒用了,不如一把火燒了乾淨?!?
“別啊,大爺,多好的書啊……你看,這本寫得多好啊……退一萬步說了,你都不要了,不如給我們吧……”我和黃大仙聽到他這麼說,趕忙勸阻。但這老頭子非常固執,他心裡決定了的事,我們又哪裡能夠勸阻?最終,我們只好眼睜睜的看著他將這些書籍付之一炬。
“慘絕人寰啊。太沒有人性了?!币姷竭@些書籍熊熊燃燒著,我的心都在滴血,早知道就該偷幾本藏起來的。先前搬書的時候,我無意間翻過幾本,見過裡面的內容,那裡面記載著很多匪夷所思的東西,更有很多歷史的隱秘。但如今,這些書卻被花大爺全燒了,我悔得腸子都青了。
“你們一定認爲我這麼把書燒了,很可惜吧?”花大爺彷彿看出了我們的心思,道,“我告訴你們,有些書,留在世上,不過是害人的。就拿徐家的《還魂書》來說吧,爲了它,死得人還少嗎?”
聽到花大爺這麼說,我心中不由得一凜。不得不說,這倔老頭子的話還真有那麼幾分道理,爲了《還魂書》,的確死了太多的人了。
“徐姑隱身花家大院數十年,一心想要尋找《還魂書》,可惜啊,她沒有足夠的悟性。其實,《還魂書》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被ù鬆敽鋈粐@了口氣道。
“什麼?《還魂書》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聽到花大爺這麼說,我不由得驚道,“花大爺,你真的知道《還魂書》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