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底的時候,從西北那邊傳來了消息,幾個縣村的百姓造反了。
人數不多,也比較的零散,衝擊了兩個城池,搶了幾個大戶人家在城外的別院,還沒有成氣候,已經被當地的守城官兵聯合了臬司衙門給清繳了。
四五月的時候,陸陸續續還有些這樣的消息,皇上也看出來了,這些造反的,其實都是遭災的百姓,實在是活不下去了,這才鬧騰的。
因此連著下了幾道命令。命西北各地官員全都開倉放糧,西北的糧價,穩定維持,敢在這個時候哄擡糧價的商人,馬上斬首。
緊急從江南和山東調了一大批的糧食運往了西北部。
這一番舉措下來,迅速的穩定了西北那邊的局勢。
沈峻熙也一直注意著這方面的消息,咸陽附近,倒是比較安寧。一來那周圍住的皇族很多,因此周邊的兵士駐紮的很多。二來,沈峻熙三月份就送過去了糧食,誠王爺給周圍的百姓放糧,咸陽周圍的百姓日子還算是能過下去,自然就不會造反。
西北形式定下來,就已經到了夏天了。
六月十九日,蘇沐涵生了,終於如願以償,生了個女兒。
生這一胎的時候,都說三十歲之後生孩子,極危險的。周圍的婦人,一般都是十七八歲生,生到了二十四五歲就不生了,很少有三十歲以後生孩子的。沈峻熙本來不太擔心的,但是聽人說的多了,也緊張起來。
其實蘇沐涵生頭胎的時候就比常人晚,二十三歲的時候才生的蘅哥兒。照醫學上的說法,反而是最適合的時候,只是那時候別人看著都晚了而已。
沈峻熙白緊張了一通,還請了大夫在府裡頭候著,蘇沐涵早上起來覺著要生,午時就已經生下來了。白白胖胖一個女兒,樂壞了沈峻熙。
急忙的就派人到處去報喜。
熱熱鬧鬧的洗三過去之後,很快就到了朱茵茵出嫁的日子。
朱茵茵確實也很是迫不及待的,因爲現在她自己把自己弄得騎在了虎背上,下不來了。原以爲用那種方式,能逼得表嫂認識到她的錯誤,接自己回去,並且對她認錯。可沒想到反而把自己弄得沒了臺階,人家不搭理,她就一直懸在空中。也只有出嫁才能緩解她現在的尷尬境地。
成親的頭一天,沈峻熙叫人去把她從別院接回來,從府裡出嫁。不過孫媽媽領人去了之後,朱茵茵竟然不跟著回來。就要直接從那邊出嫁。
沈峻熙當然知道她憋著一口氣,還在較勁!較勁就較勁吧,反正沈峻熙也不在乎她,跟孫媽媽說了,就不管了,愛從哪裡出嫁,就從哪裡出嫁。
只派了人去和烈邊侯那邊說了情況,叫他們明天去別院接新娘子。
蘇沐涵還在坐月子,本還想著叫人收拾一下院子,在給朱茵茵送點東西過去,不是別的,而是成親要用的紅毯子、腳踏一類的東西。聽孫媽媽一說這事,立刻就打消了念頭。
第二天,就從別院把人接走了,王府這邊,連酒宴都沒有辦。
三天後回孃家,蘇沐涵也沒有出來見,只沈峻熙去說了說,三兩句話就打發了。
今年夏天又是特別的熱,從七月份開始,已經熱了起來,沈峻熙正好有時間,將城外山上的別院翻修了一下。
擴大了一些,將之前別院外面的一片樹林也給納進了院子裡,林子裡還有個山泉,順著山路崎嶇的流到山下去。山泉的泉眼也修進了別院內。
七月底休整完畢,八月初就帶著全家去別院避暑。
蘇沐涵出了月子也有半個月了,不過一直也沒大出門,在家裡養身子,這一次去別院,因爲帶著纔出生的女兒,因此準備了幾天時間。
到了別院,蘅哥兒已經帶著煥哥兒到處跑著玩了,如今蘅哥兒已經八歲了,有時候瘋跑起來,丫鬟都跟不上,蘇沐涵就給他身邊放了兩個小廝,也爲了照顧起來方便。
蘅哥兒帶著煥哥兒,和兩個小廝,落嬌落初也要跟著,去了後園子新開闢出來的地方去探險去了。小女兒一來就睡覺,沈峻熙帶著蘇沐涵也到後院來看。
之前的圍牆還保留著,不過上面的青瓦換了,在中間打了個月亮門出來,從月亮門過去,就看到一大片的樹林。仰頭望去,高高的聳入天空,蒼茫一片。
樹林中間還有條小路,沈峻熙拉著她的手順著小路往上走,笑著道:“前面一點還有美景呢!之前都沒注意,我這才修院子才發現的。”
蘇沐涵卻在關心別的,問道:“這麼茂密的林子,會不會有什麼野獸?或者蛇蟲鼠蟻的?這些東西都不能小視,咬到了蘅哥兒他們怎麼辦?”
沈峻熙嗤的笑了,轉頭看著她:“你這是在挖苦我?”
蘇沐涵奇道:“我挖苦你做什麼?我是真的擔心……你叫人查看過沒有?”
“看過,放心吧!在這裡還動工修了條木棧道,前面還修了兩個亭子,山上最高的地方,更是修了間三層的閣樓……成天叮叮噹噹的,什麼野獸也都嚇走了。”
正說著,已經到了木棧道了,沈峻熙說的美景也到了,原來這邊是一塊很大的石頭,這塊石頭幾乎已經能成了一座山了,斜刺裡從山中鑽出來一半,正好上面流淌的溪水從這裡落下,整個石塊被洗刷的乾淨無比,而從木棧道走過,就好像是在水簾洞裡走一樣。
走進去就馬上一陣清涼,蘇沐涵伸手接著上面落下來的溪水,笑著道:“果然是很涼爽。”
在往上走,就看到了半山腰的亭子,還有山頂處的閣樓,蘇沐涵已經有些累了,又惦記恐女兒醒了,就想回去,剛和沈峻熙磨嘰著要回去,就看到閣樓上有人影閃動,接著就聽見蘅哥兒和煥哥兒大喊的聲音。
‘哈哈哈!’
‘嗷嗷嗷!’
沈峻熙大笑起來,對她道:“趕緊上去看看吧!蘅哥兒和煥哥兒都能上去,你就上不去?”
蘇沐涵也被兩個兒子勾起了好奇心,好在又有沈峻熙拉著手,便慢騰騰的爬上了山頂。閣樓周圍漢白玉的圍牆,高聳入雲端,上了閣樓,聽見蘅哥兒和煥哥兒的聲音在樓頂響起。
蘅哥兒先看到他們,大聲叫著:“娘!您也上來了!”跑了下來接她。
煥哥兒也大叫著下來,兩人領著蘇沐涵的手上了閣樓,閣樓很寬大,中間擺著很大的案幾,靠牆放著書架子,上面堆得滿滿的書。
沈峻熙笑著道:“在這裡看書,想來很舒爽。”
蘅哥兒馬上就過去坐在了案幾後面。蘇沐涵走到了大窗戶前,往前一看,頓時覺著心曠神怡,整個應天城一覽無遺。微風輕拂,真的是舒爽的很。
蘇沐涵笑道:“喜歡這裡,真不錯!”
煥哥兒也忙忙的叫著:“我也喜歡!”他擡臉看著母親,下巴上還有道傷痕,這是前兩個月在外面跑著玩跌倒了,摔得傷痕。
蘇沐涵把他抱起來,再往下看,煥哥兒就指著遠處問:“那是咱們府嗎?我都瞧見咱們府的房頂了!”
玩了一會兒,又到了泉眼那邊玩水,直到天色將晚,一家四口這才往山下走。
蘇沐涵的小女兒取名叫沈惠兒。
在別院住著,悠閒自在,也沒什麼事情,八月中秋節也在山上過的,沈峻北從松江府弄來了幾筐子的大閘蟹送上了山。
過了八月十五,孫媽媽上山了一趟,稟報府裡的事。其他的都說完了,卻又猶豫著不走,蘇沐涵心中已經有些明白了,問道:“難道是鎮江那邊有事?不會這麼快就又問題了吧?”
孫媽媽一聽,王妃一猜就準!只能點頭道:“真的是鎮江那邊送來了消息,倒是沒說其他的,只說表小姐病了。”
“病了?什麼病?”
“大夫診了,說是鬱結於心,常年的氣悶,加上胸中憋氣,肝不好了,大夫也沒什麼靈丹妙藥,只能開一些舒氣的方子緩解,據說挺嚴重的。”
蘇沐涵有些愕然,半天才道:“嫁出去了,難道還鬱結?”
孫媽媽聲音低了點道:“跟著陪嫁的丫鬟小甜回來過一回,奴婢問過表小姐的情況……表小姐在那一家根本不受寵,公婆都不喜歡,尤其是婆婆,幾乎天天的訓斥,表小姐那性子……也不服軟,也不肯拉下臉來跟婆婆說些軟話,或者做些討婆婆歡心的事情,總之,到現在婆媳已經有些水火不容的了。更別說家裡妯娌多,表姑爺在成親前,屋裡已經有了兩房妾室,表小姐心裡不舒服,也不說,卻冷淡姑爺……總之,沒法說,就病倒了。”
蘇沐涵聽了搖頭,半天才道:“她那個脾氣不改,總歸是無路可走。誰也沒辦法,出嫁前送到別院,不給東西,已經是最嚴重的警告了,就是告訴她,要改改脾氣,可居然還越來越執拗,簡直不可理喻。又不能把她留在家裡留一輩子不嫁人,又不是自家的姑娘……好壞就全是她的命了。”
孫媽媽點頭道:“誰說不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