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不甘！”

一波又一波的心靈衝擊，加上道身法相維繫時間已久，上古嘎嘎帶著一股滔天怨氣，以及濃濃的不甘，在嘶吼中消亡。

這一刻，古彥彷彿墜入一種混沌迷茫之中，想到了上官虹，想到了吳中，想到了土使，還有很多很多……

也許，直到道身法相潰散的那一刻，上官嘎嘎依然沒有弄明白，原本手拿把攥的事，爲何演變成這樣一種結局，古彥是如何毀去太一鏡種種，都將是一個謎，隨著他的消亡而徹底埋入歷史長河。

除了上官嘎嘎自己，沒有人會關心這些，甚至，若干年以後，就連天道宗弟子，恐怕也會漸漸忘記，曾經有過一位叫嘎嘎的宗主。

這是天地變化自然演變規律，人，或許可以勝天地，但，沒有人能夠逃得過時間的侵蝕，所有的一切，都是演化歷史長河的一部分。

嘎嘎如此，古彥何嘗不是如此？

所以，世人企圖通過修行，來強化自身，抵禦時間的侵蝕，讓自己活得更加久一些。從而演變出世間萬千紛爭，天下熙熙皆爲利來，天下攘攘皆爲利往，最終，不過是過眼雲煙，但求精彩絢爛。

“噓——！”

古彥緩緩吐出一口濁氣，眼神徹底恢復清明，這一刻，古彥突然間醒悟，感覺到剛纔那一瞬間，彷彿受到了某種負面情緒影響，心態出現了一些問題，從而變得極其消極。

古彥有種預感，這種消極情緒，極有可能是來自於體內的洪荒之氣，經過細細梳理，古彥發現，這段時間，隨著體內洪荒氣息的出現，乃至此刻變得愈加濃郁，這種負面情緒也在隨著演變，變得愈加隱秘，於無形之中感染度化著自己，而自己卻難以察覺，或者說，自己並未感到這種情緒的異常，這便是最爲可怕之處。

心性和信念的重要性，古彥深有體會，一旦失去了這些，古彥不敢想象，自己會變成什麼樣的一個存在。

突然，古彥看著眼前的天道宗，以及其內天道宗衆人開始犯難，到底是遵循當初的誓言，剿滅天道宗，還是就此放過其他人，古彥一時間拿不定主意。

“天地有正義，不可亂殺無辜……”

“想要維持道我之心，需遵循執念，倘若信念都可違背，何以成就道我？”

“螻蟻尚且偷生，何忍屠戮生靈！”

“嗡，嗡——！”

“……”

此刻的古彥，腦海中無數道聲音在博弈，一念佛，一念魔，古彥彷彿陷入了一種無盡痛苦的思維桎梏，甚至，道心面臨崩潰。

古彥此刻感覺到道心極其不穩，一旦無法擯棄這種心魔，真有可能會化道，徹底變成一個廢人，甚至墮入死亡的深淵。

這種感覺極其不好，古彥寧願與強者對抗，也不願經歷這樣的心魔啃噬之苦。身上的氣息漸漸變得紊亂，雙眼時而赤紅，時而清明。

“大師兄！”

三清殿內，退守的天道宗衆人，目睹了古彥擊潰上官嘎嘎的道身法相，以及此刻古彥的混亂狀態，有人已經忍耐不住，想要趁機擊殺古彥。

“大長老，爲宗主報仇，此子不死，對我天道宗來說後患無窮，望儘快定奪，”

其他幾位長老皆是看向道玄，自稱要爲宗主報仇，然，後面的話卻出賣了他們的本心，爲宗主報仇不過是個幌子，他們真正擔心的是，古彥一旦恢復了清明，在場之人恐怕沒有人能夠活下來。

道玄的內心也在掙扎，一方是師傅的個人仇恨，另一方是整個天道宗的安危和宗門香火延續。潛意識中，道玄還是傾向於古彥不會大開殺戒，天道宗開創數千年，倘若這時毀在古彥的手中，即便是師傅死了，香火延續被斷的罪名，只怕要永遠揹負。

一衆高層，唯有右護法沒有發表自己的看法和意見，彷彿這一切皆與他無關。只有道玄心裡明白，他此刻的真實意圖。

宗主已死，接下來將要面對的問題又兩個，一是，是否乘機出擊滅殺處於化道邊緣的古彥，爲天道宗之生存爭取機會；另外一點，便是危機解除之後的宗主新立之事。

此刻，衆人都涌向大長老，大有一種唯其馬首是瞻的味道，一旦危機解除，新立宗主便極有可能會落入大長老之手。

顯然，右護法也是有心窺視宗主之位，所以，不可能同其他人那般涌向道玄，道玄作爲老宗主親傳大弟子，位列九大長老之首，且九大長老成員，皆是老宗主弟子，在新立宗主這一點上，道玄顯然佔有很大的優勢。

然而，右護法在職責和權力上，又對九大長老起到了壓制作用，這是當初老宗主爲了制約九大弟子，平衡勢力而特設的職位。

這種詭異的現象，很快被其他人注意到，稍稍思慮便已明白了眼前的形勢。一部分人，開始刻意向右護法一方靠攏，徵求其意見。

作爲長老團九大成員，同門而出，雖然有不少人同樣窺探這個宗主之位，但是，卻只能想想而已，根本沒有可能，所以，必須要選擇站隊，大師兄這一邊顯然是相比較而言，比較合適的一方。

外患未除，天道宗內部已然分裂成兩派，在場的除了右護法和九大長老，其他的解釋各個門內管事以及衆多精英弟子。他們的立場歸屬，也就代表著整個天道宗數千名弟子的立場方向。

一時間，兩方陣營支持者發表了不同的意見。以右護法爲首的一方，主張乘勢出擊，打著爲宗主報仇的名號，瞬間拉攏了衆多人的支持，表面上看，屬於伸張正義的一方。

而以道玄爲首的一方，道玄極力認爲，此刻的古彥並非真正化道，處於一種魔化狀態，其戰鬥力，以及瘋狂程度要遠甚先前，絕對是危險之極，不可妄動，以免招來滅門。

兩方陣營，兩種態度，一時間劍拔弩張，氣氛變得極其緊張。其中，五長老和七長老何道焱，可謂是對古彥痛恨至極，雖然主張滅殺古彥，但是，此刻卻不得不從長遠來考慮，一旦大師兄這邊落敗，宗主之位必將落入右護法之手。

大師兄做宗主，畢竟有著同門之誼，日後尚要依賴衆人，不會太過委屈自己，一旦落入右護法之手，他們這九人，作爲老宗主之親傳弟子，勢必會遭到排擠，被邊緣化，最後甚至抹除。

此刻，已經上升到身家性命的層次，衆人不得不慎重，至於師傅的仇，只能等到大勢落成之後再行定奪。

真正面臨生死抉擇，很多崇高和驕傲，往往變得不再那麼執著。

“道濟護法，此刻我等在座的宗門核心，萬不可分裂，應該統一意見，拿出可行方案，以保宗門延續爲上，你意下如何！”

衆人都沒有料到，關鍵時刻，道玄挺身站了出來，主動與右護法商討意見。

這一舉動，無疑爲道玄的人格加分，至少，道玄在自己一方陣營不落後與對方的情況下，主動與對方商議，光是這份心胸就足以令人高看。

“大長老這話什麼意思，你我雙方只是意見相左，並無分裂宗門之意，這般說來，道濟承擔不起這個責任！”

對於道玄的反應，道濟也是被打了個措手不及，萬萬沒有想到對方會主動來與自己商討，當然，在他看來，道玄這是在收買人心，其心險惡，所以，出言也是相當謹慎，甚至，言下之意，暗喻道玄用心不古。

“如此說來，倒是道玄狹隘了！”

道玄自謙的朝著道濟行了一禮，開口道：“既然道濟護法心繫宗門延續，不妨考慮一下我的意見，暫避對方威勢，以觀後續，再行定奪如何？”

“道玄大長老，你這般漲他人士氣滅自己威風，難道要將宗主被殺之仇置於腦後？錯過此刻機會，你拿什麼滅殺對方，如何爲宗主復仇？”

道濟先入爲主的思想認爲，道玄所說，不過是在打著宗門延續的幌子穩住衆人，等到危機一過，必將暗中蠶食自己一方勢力，雖然境界上，自己佔有優勢，但是，對方九人抱作一團人多勢衆，倘若今日不能分出勝負，將會對自己極爲不利。

但是，道濟位列右護法之位，又豈是簡單之輩，雖然心中早有定奪，但，變現出來的確實沉著冷靜，不驕不躁。一連串的反問，就連道玄也是難以應對。

不得不承認，道濟護法分析的有道理，一旦古彥擺脫眼前困境而清醒過來，別說是報殺師之仇，能不能保住天道宗上下衆人性命都很難說，屆時，傾其整個宗門之力，恐怕也只能是一團炮灰。

“以道濟護法之間，我等又該如何應對？”

道玄將這個棘手的問題拋給對方，以靜制動，尋找說服對方的突破口。

“首先，想要天道宗得以延續，就必須滅殺此人，刻不容緩。至於未來有誰帶領天道宗強勢迴歸天地，就讓這一戰的戰功來說話吧，相信衆家兄弟的眼睛是雪亮的！”

道濟不愧爲身居高位之人，說出的話可謂滴水不透，環環相扣，正義凜然，讓衆人無懈可擊。

“哎，既然你刻意堅持，不如這樣，只你我二人前去絞殺對方，其他人撤入禁地大陣，一旦你我失手，也好爲宗門留下香火延續，若是對方仍有戰力，去在多人也是徒勞，不用徒增傷亡！”

道玄這一招不可謂不狠，如果二人剿滅了古彥，功勞理當對等，接下來的形勢依然沒有任何改觀，道玄一方依然佔有優勢。倘若二人被殺，至少，天道宗依然還在其他八位師弟掌控中，也不算對不起師傅。

“也好！”

道玄的話，讓道濟的臉一陣青一陣白，彷彿吃了死孩子一般，久久之後，才狠狠的吐出兩個字。

這一場心理交鋒，終究是道玄略佔上風，道玄的話說的不但有道理，關鍵是打出了一張親情牌，能不去面對古彥，鬼才願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