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兒當真是可惜了,今年的國宴煙花甚是好看,若是北兒你去了,勢必會喜歡的。”
從國宴上頭回來之後,段夫人便爲了安撫獨自在段府裡頭過除夕的段三北,專門把她找到清思苑去,就連段安然都叫來作陪。
“無妨,今後有的是機會。除夕雖未能跟爹孃一同過,但是今日初一,能閤家團聚便好。”段三北看起來沒什麼精神,說話冠冕堂皇,但是卻不太走心。
段安然把剝好的橘子遞給了段三北,又把段三北懷裡的湯婆子給拿過來,讓下人去換掉熱水。
“北兒,你的腿腳還沒完全恢復,不出門也是好的。不必可惜,明年我?guī)闳タ幢闶橇恕!倍伟踩徽Z氣溫和,讓一邊的段夫人忍不住臉上都堆滿了笑意。
“果真還是安然關(guān)心北兒,瞧瞧,我們安然對我還未曾這般關(guān)心過呢。”
段三北靠在一邊,調(diào)整了一下坐姿,接過來段安然遞過來的湯婆子,“是啊,安然一直這般細心。”
段夫人這個時候才注意到段三北似乎有些心不在焉,連忙問道:“北兒,你今日是怎麼了?爲何看起來毫無精神?是不是出什麼事情了?還是身體不適?”
“沒什麼,興許是好些日子沒能出去走走了,有些煩悶。”
段三北說著,給段安然遞了個眼色,段安然立馬會意:“好些日子不出門,自然會對心情有些影響。不如這樣吧北兒,過會兒用過午膳,我?guī)愠鋈プ咦摺!闭f完,還轉(zhuǎn)過頭看向段夫人,“娘,您要不要跟我們一同出去走走?外頭下著雪,極美。”
段夫人今日看起來似乎是心情很好的樣子,笑起來眼睛瞇成了一條線,“我還是罷了吧,這幾日天氣冷,我只要稍稍吹吹風,便容易著涼。還是你們?nèi)グ桑皇潜眱阂⌒囊恍就染兔篮茫羰窃俅蝹送龋删蛧乐亓恕!?
“放心吧娘,安然會照顧我的。”
“那我爲娘便放心了。”
今日清思苑裡頭只有段三北和段安然在,氣氛倒是和樂,只是段三北心裡頭堆積了太多的事情需要解決,沒時間享受這暫時的安寧。於是她早早地給段安然遞了眼色,讓段安然先帶著自己出了清思苑。
“北兒,我看你今日心不在焉的,是不是有什麼事情?”段安然扶著她出來,外頭的空氣涼爽,今年的雪異常的大,絲絲涼氣彷彿都帶著寒冬的香甜。
“我心中有什麼事情莫非你不知道麼?”段三北擡眼看了看段安然,說道:“?如何?”
段安然沒有著急回答,而是先看了看周邊,確定無人之後,扶著段三北慢慢的朝著辰院走。
“我去查了,魏書言出獄這件事情是太子安排的。而他一出來便著急著找賬本,想必是想要拿到賬本重新開始。”
段三北皺著眉頭,?點了點頭之後問道:“我讓你幫我調(diào)查江青這個人的底細,你調(diào)查的如何了?”
“江青原本只是一個落榜的秀才,但是之前在街邊擺攤賣字畫,卻不知道怎麼得到了魏書言的欣賞,成了魏書言的門客。但是江青這個人野心很
大,心機深重,魏書言好些事情都是江青在幫著拿主意。”
聽到這裡,段三北不得不感嘆總算是有了一個好消息了。野心這種東西向來是一把雙刃劍,可以幫人走上神壇,也可以被所謂的野心拉下地獄。
根據(jù)之前段三北對江青的瞭解,他是十分不滿魏書言的,只要抓住這個特點,她便能夠把江青玩弄在鼓掌之中。
“恩,我知道了,我今日會約江青見面,你先去看看,別讓江青帶著尾巴過來。”
“是,這個我自然知道。”
二人說完,便已經(jīng)踏入了辰院,院子中間坐著一個人,一身暗紅色的袍子在一片白色之中顯得十分刺眼。
“源稚?你怎麼來了?”段安然看到源稚悄無聲息地坐在院子中間,有些奇怪,扶著段三北走過去,卻看到源稚轉(zhuǎn)過頭來對著他們二人勉強地一笑。
“北兒,安然,你們來啦。”
段三北坐下,看著源稚的臉色便覺得他有些不對勁,“發(fā)生了什麼?”
起碼在段三北面前,源稚從來不掩飾自己的情緒,又或者是演技太好,從來都讓段三北看不出來他在掩飾。但是今日的源稚有些失常,因爲段三北能夠看出來,他十分慌亂地掩飾著自己臉上的情緒,努力從嘴角擠出來一個笑容:“沒事,什麼都沒發(fā)生。北兒,你的腿好些了麼?”
段三北從不強人所難,起碼在這些方面是這樣的,他不想說,那麼她便懶得問,假裝沒有看出來便是了。
“好些了,已經(jīng)能夠下牀走動了,看來我算是恢復的很快的。”
段安然聽到這裡表示同意地點點頭,“沒錯北兒,你確實恢復得很快,這麼快就能夠下牀走路了,身體比常人要好。”
他們二人你來我往地聊著天,若是在平時,源稚必定會插嘴,不斷地跟段安然搶話說。但是今日源稚十分反常,段三北和段安然說了半天,他卻好像一句話也沒能聽進去,而且似乎在看著什麼地方發(fā)呆。
看到這裡段安然終於忍不住眉頭一皺,對著源稚問道:“源稚,你到底怎麼了?你今天看起來很糟糕。”
源稚回過神來,卻對著段安然反問了一句:“你說什麼?”
段三北微微擡眼看了一眼源稚,嘆了一口氣說道:“源稚,你今日來到底是來做什麼的?若是你有什麼不想讓我跟安然知道,你今日就不應該來這裡的。”
被段三北這麼一說,段安然也不再問了,只是看著源稚今日有些蒼白的臉色,微微皺了皺眉頭。
“源稚,到底怎麼了。”
似乎是下定了決心,源稚這才擡起頭來看著段三北,眼神有些微微顫抖,似乎心中還是有些掙扎。
“北兒,你可還記得之前你讓我去幫你調(diào)查一個人?”
說到這裡,段三北纔想起來還有這麼一回事。
這段時間十分匆忙,也發(fā)生了不少大小事,段三北心裡頭亂的很,好像被塞進了一團打了死結(jié)的絲線,剪不開也理不清。所以她差點都忘了,自己還交代了源稚讓他幫自己調(diào)查關(guān)於柳青青去世那天
,丫丫口中那個消失了之後再也沒有回來的人的下落。
因爲源稚畢竟是外人,所以段三北還專門交代了蓮兒幫著他搞定段府內(nèi)部的事情。
“是,沒錯。”段三北點點頭,看著源稚並不好看的臉色,段三北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問道:“怎麼,莫非你調(diào)查到什麼線索了?”
源稚看了看周圍,對著段安然使了個眼色。段安然立馬會意,馬上站起來去查看院子周圍有沒有別人。
“沒人。”
段安然重新回來落座,但是源稚的聲音還是放小了許多。
“我確實找到了那個人。”
源稚這段時間確實沒閒著,先是在蓮兒的幫助之下找到了那一年段府裡頭的下人名單記錄,然後一一盤點,哪些已經(jīng)離開了,哪些還在段府之內(nèi)。
其實其中不少被送走的丫鬟都是因爲原主,自從柳青青死了之後,原主的性格比之前還要暴戾許多,送了不少丫鬟到風月樓去,拿了些回扣,卻沒人敢提。自然,蓮兒也沒有對源稚說起這件事情,只是她倒是個十分細心的人,居然還專門記錄了這些年被送走的丫鬟的名字。
在排除掉了這些人之後,就只有兩個人是不告而別的。奇怪的是,他們兩個人都是不告而別的,忽然便消失了。但是由於他們兩個人都不是長期簽了賣身契在段府的,不過是拿每月薪水的短工,所以段府之中並沒有人在意,也沒有人去找過這兩個人。
源稚專門去調(diào)查了一下這兩個人,其中一個是京城之內(nèi)的人,只不過家住在京郊。那個人段府的一個家丁,在三年前來了段府。只不過因爲那名家丁好賭,所以被胡管家責罵過好幾次,兩個人也起了好幾次爭執(zhí)。後來那名家丁就不告而別了,自然也沒有人放在心上,只不過是當做他拿了足夠的工錢,便又去賭博了罷了。
但是另一個人……
源稚說到這裡的時候臉色十分複雜,甚至可以說十分難看,眼神裡面也帶著絲絲寒意。
“此人不是京城之內(nèi)的人,是距離京城不遠處一座小村子裡面的人。也是在三年之前,也就是柳青青出事那一年進入段府的。如果北兒你那丫鬟沒看錯的話,她應該就是在柳青青出事當天離開了段府。”
之前丫丫說過,那天她看到的人確實是個三十來歲的女人,因爲她說她叫她嬸子,那時候丫丫年紀太小,判斷不了年齡,但是卻能夠記住稱呼。
“找到了便好,告訴我,這個女人現(xiàn)在在什麼地方?”段三北心裡頭稍微鬆快了一些,這個女人也算是個突破口,若是能夠找到她來好生審問,說不定可以知道一些當年的內(nèi)情。
然而提到這裡的時候,源稚的臉色卻都變了,他死死地抿住嘴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怎麼了源稚?你若是有什麼話可以直說。”
瞧著源稚的樣子,段三北忽然覺得不好,他可不是會弔人胃口的人。他擡起頭來,眼睛裡面閃過一絲寒光:“原本我是找到了她的,起碼……找到了她的一部分了。”
這下,段三北也頓時胃寒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