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現在不是調查這件事的時候，怎麼才能把海螺保護好，便成了最重要的事情。
“你吞了她啊，藏到肚子裡最安全了。”老貓道，“物理意義上的吞，別想歪了。只有你死，她纔會爆出來。”
“你真的很變態，貓爺。”
不過老貓的建議，倒是提醒了陸遠。
他召喚出了生命之樹，用食人花把靈魂寶石吞了進去。
然後又嘗試著把生命之樹虛化，收回到了識海當中。
還真的做到了！
“能看見外邊嗎？”陸遠抖動了一下腦袋上的綠葉子。
【如果用順心意，模擬千里眼的能力，確實能看見外邊……如果不用的話，我在一個黑乎乎的地方。】
這聲音從腦海中直接響起，陸遠感覺有點詭異，但這個方法確實是最保險的了。
他噓了一口氣：“伱先忍著，打完了我再把你放出來。”
【嗯。】
“喵！！”老貓看到兩人就這麼合體，全身炸毛，想起了一個了不得的好主意。
它正襟危坐，很嚴肅地說道：“戰友，現在她的靈魂與肉體分離，你可以……趁熱生孩子的啊！”
“她的認知水平不會提升，我老貓也能玩到小孩，你也很開心，一舉多得！”
老貓亢奮不已，一副“我真聰明”的表情。
陸遠驚呆了。
還沒等陸遠發話，海螺小姐磕磕絆絆地說道：【其實……也不是不可以……】
【在綠茵文明的生法律中，倘若某長期昏迷的植物人尚未生育，應該由政府出資，爲其留下子嗣，進行社會公養。這條律法被稱作基因延續法律。】
【但最好允許我在旁邊觀看。】
【我想看看……】
等等！
海螺小姐好像意識到了什麼，給自己挽尊：【嗯……到底有沒有綠，這是一個哲學問題……畢竟我還沒有男朋友。】
陸遠整個人都不好了，老臉皺成了一團：“人類18文明的精神病醫院，什麼時候開張？！”
橙色的貓，在一邊上躥下跳，非常快樂。
……
……
被這麼一攪和，陸遠反倒沒那麼緊張了。
按照“天空堡壘”的飛行速度，八十公里也就二十多分鐘的時間。
隨著太陽出現在了地平線，泛起魚肚白的天空染上微微的紅暈。
“天都亮了啊……”陸遠回想著一晚上的戰鬥。
“天空堡壘”緩緩降落到了曼陀羅帝國的首都之外某塊平地上，這裡空曠無人，非常安靜。
陸遠揮了揮手：“你先飛到高空中，看我的指示行動。”
“柏拔！”“天空堡壘”嚎叫了一聲，重新起飛進入一朵白雲裡邊。
披在它身上的隱形蟲，讓它看上去就像光學隱身了一樣。
陸遠深吸一口氣，把老貓放到肩膀上，邁開步伐，撫摸著厚實的大青石城牆。
輕輕一跳，便翻越六米高的城牆。
戴上驢頭面具，把自己的感知放大到了極限。
城市內部並沒有想象中糟糕，除了偶爾的血跡之外，大部分的建築物保存完好。
沒什麼人煙。
大部分的怪物，可能都被緊急派遣出去打仗了。
“真是傾巢而出啊。”
陸遠貼著牆壁，緩慢潛行，他收斂了全部的氣息，非常小心。
看到了一些牲畜，牛、驢、羊、雞，統統都有。
它們並非怪物，而是貨真價實的動物——“神”屬性低到一定程度，靈魂的價值，幾乎就歸零了，用來吃倒是馬馬虎虎。
有好幾輛手推車，堆放在路邊。
車子上有著各種農作物，因爲已經過了一天的時間，各種葉子蔬菜顯得有些乾癟了。
“怪物居然真的在這裡模仿人類發展文明？還會種田，豢養動物？”陸遠感到了深深的不可思議。
“這……意義是什麼？”
他忽然想到了一種毛骨悚然的可能！
不由得瞳孔放大，產生一陣又一陣的心驚肉跳。
“海螺，接下來的戰鬥，你別看了。你就閉上眼睛，乖乖躲著。”
【嗯……】
朝著王宮的方向快步走去，陸遠聽到了一陣陣的纖細的哭啼聲，心中猛地一緊。
他放慢了腳步，拐了好幾個方向，走進一個小衚衕。
那哭聲變大了。
成千上百的哭聲，就像無助的小貓。
陸遠匆匆忙忙拿出了自己的潛望鏡，往院子裡邊望去。
他的頭髮一根根豎起。
好多……好多的……嬰兒！
可能有五千個！
那細皮嫩肉的小胳膊小腿，就像豬圈裡的牲畜，原本光滑白皙的皮膚上沾染了不知名的髒污。
他們可能早就哭累了，只是偶爾嚎上那麼幾句。
因爲數量太多，密度太大，大小便沒有人清理，那院子裡的狼藉場面就像糞坑一樣。
幸虧昨天晚上的氣溫還算可以，否則一晚上過去，這些孩子可能要凍死不少。
陸遠年紀漸長，他今年都42歲了，如果放在人類文明，早就已經當爹，小孩都打醬油了。
他現在就算沒有自己的孩子，卻很喜歡看著小孩子慢慢長大。
見到這場面，一下子就怒髮衝冠。
他還是第一次在什麼都不知道的嬰兒臉上，看到一種絕望的神色。
很多小孩根本就不動彈，就只是躺在地上，靜靜地發呆。
或許他們也明白，再怎麼哭嚎也不會有人搭理他們。
陸遠氣得全身顫慄，整個人都快要冒青煙，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陸先生……不要緊張。】海螺發出了精神波動。
一股冰涼的感覺涌入腦海，讓狂暴的陸遠稍稍清醒。
“你沒看到那場面吧？”
【我沒有看……我現在就是安撫好你……其他的場景就不看了。】
“嗯，你別看了。”
陸遠攥緊了拳頭。
文明滅絕的殘酷在這一瞬間，展現得是淋漓盡致。
老貓也是感嘆了一聲，冷酷地說道：“老陸，你不能在這裡耽擱太久……這麼多小孩，你哪裡管得過來？”
“把罪魁禍首打死了，你再派人來救就是了。”
陸遠低聲道：“我擔心他們餓壞了……他們還這麼小，能堅持多久？昨天整整一天沒吃飯了。”
忽然間，陸遠耳朵一動，又聽到了一陣腳步聲。
立刻發動異空間，把自己保護了起來。
只見一個“農婦”，牽了一頭奶牛從遠方走了過來。
陸遠無法分辨，她到底是怪物，還是人類。
“難道這一頭奶牛，是用來餵養這些嬰兒的？”
就在這農婦從拐角處走來的一瞬間，幾個壯漢，突然從某一堵牆壁後面跳出！
他們全身冒著紅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拿著大砍刀，把農婦給亂刀砍死！
好吧，這農婦確實是個怪物，那身上的人皮裂開，還沒發出驚叫聲就被活活砍死了。
陸遠瞇了瞇眼睛，心中一動。
這些拿著兵器的壯漢……
身手不錯！
從剛剛表現的個人屬性上看，和陸遠差不多。
可能達到了超凡火種，四級，甚至五級的範疇！
也就是傳說中的先天大高手了。
這或許是帝國，僅存的精銳力量。
爲首的那人，臉色兇悍：“警惕四周，別讓那些怪物反過來偷襲了。”
“是！”
其餘幾人小聲議論：“那些怪物，全都去攻打那座從天而降的城市……也不知道那城市到底是什麼？”
“我們這裡兵力空虛，反倒沒那麼多的畫皮了。”
“大哥！前面就是我探查到的圈養之地！裡邊……”
這幾人“啪”的一聲，推開大門。
看到院子裡的一大堆嬰兒，一個個躺在糞坑中的場面，他們也是心有慼慼，面露悲慘之色，那一雙雙眼珠子一下子就紅了。
人間地獄，也莫不如是。
“這可如何是好？”
“把那頭奶牛牽過來！我來給他們餵奶！”
孩子們的哭聲，一下子變大了。
這些最純真的，沒有什麼思想的生物，似乎能夠辨認出善意與惡意。
他們好像也知道，這些突然衝進來的人，是來救他們的，一個個拼命嚎叫。
嬰兒的哭啼，就像一根根釘子，一下一下的，錘到了他們的心底裡！
良知越高的人，在這種場景下，越容易心理崩潰。
但他們又有什麼辦法？社會都崩塌了，活人沒幾個，他們能怎麼辦？
有好幾個人都快哭嚎出來了：“大哥，我們帶著這些孩子，遠走高飛吧！曼陀羅帝國，沒什麼活人了。等那些怪物回來，我們連帶他們走的機會都沒有。”
“可是，這麼多人……我們能帶走幾個？剩下的呢？”
爲首的壯漢，名叫金樑柱，超凡等級六級的先天大宗師，卻感受到了自身的無力。
他雙眼通紅，仰天長嘆：“老天爺，爲什麼啊！”
……
陸遠耐心觀察了一陣子，這幾個突然冒出來的壯漢，似乎真的是曼陀羅帝國的倖存者，也是心中嘆了一口氣。
他撤銷了異空間，想要和這羣人聊兩句。
緊接著在下一秒，幾道意念便鎖定了他。
這幾人非常小心，只是短短一剎那，這五人便退到了很遠的距離，
因爲畫皮具有精神能力，一旦中招，後果不堪設想。
他們用某種方法把聲音凝線，遠遠傳播了過來。
“誰？！”
陸遠躲在牆壁後：“海螺，幫忙用心靈感應，傳一下音。”
【好。】
“我是人類第18文明的最高領袖，陸遠，我們正在和怪物‘畫皮’交戰。”
“我來到此處，意圖殺死罪魁禍首。”
“你們可有相關情報？”
爲首之人，依然沒那麼信任，說道：“你站到門口，讓我們看看你。”
陸遠也是藝高人膽大，站到了門檻的位置。
他看到這麼多的小孩子，心中長嘆，摘下驢頭面具，對著“天空堡壘”發出了指令，讓它降落下來。
看到陸遠這一副奇怪的打扮，這幾人也是心中疑惑。
其中一人眼睛中光芒閃爍，低聲道：“大哥，我鑑定了，還真是個人類……什麼魔之獵殺者、怪之獵殺者，有點猛的樣子。”
所有人明顯鬆了一口氣。
金棟樑嘆氣道：“你贏不了！昨天夜裡，四個先天大宗師聯手刺殺那個怪物，連面都沒見到就全部死了，那是真正的妖魔，人根本贏不了！”
這聲音，透露著一股絕望。
“你們只要告訴我情報即可。”陸遠面無表情地說道，“我比你們強，強很多。”
“強多少？”
“一秒鐘殺光你們全部。”
衆人沉默了，如果放在平時，他們肯定直接暴怒。
作爲天底下有名的宗師，全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
有人說一秒鐘宰掉他們五個，簡直就是大放厥詞，被人騎臉輸出了！
但現在人家要挑戰那恐怖怪物，他們一時半會，居然說不出話來。
【陸先生，你好裝逼……】一直遠距離傳音的海螺，都有點傳不下去了。
“這幾年確實生活滋潤了，很久沒打怪。年輕的時候，那戰績可是實打實打出來的。”陸遠不由得吹噓，“只是你不知道罷了。”
“哥們的頭銜，可是能鑑定出來的。要麼你鑑定我試試？”
是的，只要他願意，那頭銜就能被鑑定。
就像偉大戰士貓瑪瑪擁有的一連串頭銜一樣，相互之間互報頭銜，或許是今後的通用禮儀。
【還真的有，厲害了呢~】捧場王·海螺開始拍馬屁。
思考了過了老半天，對方回覆道：“怪物的本體就在皇族陵墓，你能看到一口青銅棺材，沒人能靠近那裡。”
“具體的情報……很遺憾，誰也不知道棺材裡邊裝著什麼……或許是帝國的始皇帝。”
“這是皇族釀出的災禍。”金棟樑道，“很久以前就有這個說法，始皇帝追求長生不老，一直沒死，暗中操控著整個帝國。”
“在過去千年，有好幾次聲勢浩大的叛亂，卻被強大的神秘存在，強勢鎮壓。”
“一夜之間，數萬大軍，灰飛煙滅。”
陸遠皺著眉頭：“曼陀羅帝國延續了多久？”
“不知……可能幾萬年了吧，帝國焚書多次，曾經很多歷史都丟失了，只剩下一些口口相傳的故事。”
超凡世界，高手的壽命悠長，階級嚴重固化。
但幾萬年的朝代，未免過於恐怖，得腐敗成什麼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