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瑄乾澀的笑了笑，佯裝不知的反問道：“奇怪什麼？她這個人本來就是這樣，你又不是不知道，有時候說出的話，連我也覺得奇怪。”

“不，不對，是你的態度奇怪。”晴雨並不想放過蛛絲馬跡，揚瑄越是想要僞裝，晴雨便覺得越是奇怪，看著揚瑄那略有躲閃的眼神，晴雨終於還是忍不住問道：“揚瑄，你跟我說實話，你，到底有沒有吸食過人血？”

人血二字一問出來，揚瑄的臉色立刻便有了變化，他原本是想極力的掩飾這件事的，他原本是想，就此戒掉這個怪癖，努力讓自己恢復正常人的生活的額，而這麼做的目的，就是不想讓晴雨知道，更加不想讓她瞧不起自己。

可是，事情慾蓋彌彰，越是拼命想要掩飾，卻越發的暴露的徹底，她這是第二次問這件事了，若不是掌握了足夠的證據，是斷然不會一直這樣問下去的，而且，以她的倔強性子來看，若今夜不問出個原由，只怕不會善罷甘休。

怎麼辦？要不要告訴她？

體內的衝動越發的難以控制，這種就像是毒癮發作一般的折磨已經開始逐漸的摧毀著揚瑄的意志，讓他即使想要隱藏此事，也變得困難重重。

偏偏此時，面前的晴雨又是一臉疑惑的看著自己，這時候的揚瑄，真的很想就這樣什麼也不顧及的將事情和盤托出，她對自己什麼態度也無所謂了，也省的自己這般痛苦的受折磨。

“很晚了，朕想休息了。”終於，揚瑄還是理智控制住了衝動，沒有將這件事的真相告訴晴雨，因爲他怕，他真的很怕，怕這樣一具連自己都覺得厭惡的身體，會讓心愛的女人連碰一下都覺得骯髒。

他伸出手，拉了晴雨的手，向偌大的龍牀上走去，晴雨不依，非要問出個結果來不可，她見揚瑄態度躲閃，便知道這裡面一定有事，想到揚瑄真的可能變成了人人害怕的嗜血惡魔，她的心沒來由的痛了一下，她猛的一把拉住揚瑄已經走到他身後的身體，苦苦的央求道：“揚瑄，你聽我說，若是你真的變成了那個樣子，我希望你能變回來，好嗎？”

因著晴雨這句話，揚瑄那原本已經墜入無邊黑暗，再也見不到光明的心猛然間又看到了一絲光亮，他有些激動的回過頭來，死死的盯著晴雨的眼睛，似乎是不敢相信晴雨的話是真心的，便急急的追問道：“你說什麼？晴雨，如果我真的是那樣的人，你不會嫌棄我嗎？”

晴雨由衷的笑了一下，握住揚瑄的手突然加大力道，似乎要將某種力量傳遞給他一般，讓揚瑄冰寒的心瞬間溫暖了起來，也瞬間見到了久違的陽光：“你變成今天這個樣子，都是我害得，對於你，我其實是有不可推卸的責任的，揚瑄，若你真的墮落了，就讓我陪著你回到從前好嗎？我們一定可以的。”

儘管體內的折磨仍然是瘋狂而難耐，可是，就因爲晴雨這一句話，這一句我陪著你，揚瑄也願意去改變，哪怕，這

個改變是要付出比死亡還要痛苦百倍的代價。

改變，就從今夜開始吧。

夜，逐漸的黑了下來，揚瑄緊緊的抱住晴雨溫熱的身體，內心的衝動終於逐漸的平息了下來，他沒有告訴晴雨，雖然只是短短的一個時辰，他卻似乎經歷了一個世紀那麼長的折磨。

黑暗之中的晴雨，慢慢的靠在揚瑄的懷裡，靜靜的感受著他強烈而有力的心跳，夜太黑，她也完全沒有看到，揚瑄那因爲努力剋制自己，而逐漸汗溼的後背，已經因爲痛苦折磨而蒼白的毫無血色的臉。

兩人一直這樣靜靜的相互擁抱依偎著，誰也沒有說半句話，直到揚瑄度過了他人生最爲艱難的第一個關口。

就像是解毒的人一般，只要闖過這第一夜，剩下的時光，便不會再有這般痛苦了，揚瑄很感激晴雨，感激她留下來，感激她，因爲她的關係，讓自己不再自遙遙無期的黑暗中迷茫。

“晴雨，留下來好不好。”揚瑄將懷裡的人兒緊緊的抱住，第無數次的哀求道，他將自己的姿態放到最低，低的甚至連男人的尊嚴，甚至帝王的威嚴都捨棄了。

因爲在他看來，只要有了晴雨，他一無所有都甘願。

對於揚瑄濃的化不開的愛，晴雨不是不能感受道，經歷了這麼多，其實晴雨對於揚瑄，除了心疼，更多的則是那已經融入血液的牽絆。

她可以不去想寒琇現在怎麼樣，卻不能不去理會揚瑄過的好不好，因爲，他在她的眼裡，就像一個孩子，一個永遠讓人放不下心的孩子。

你瞧她才離開幾天，他就把自己折磨成了這個樣子，倘若她再次狠心離去，他還會不會繼續將自己折磨的這般人不人鬼不鬼？

揚瑄的哀求近乎低到塵埃裡：“只要你同意回到我的身邊，你要什麼我都答應你，你不喜歡我碰你，我就不碰你，你不喜歡我與水寒琇爲敵，只要你願意，我可以將這半壁江山全部讓給他，只要你說，你開出條件，什麼我都答應你。”

“揚瑄，你這樣，讓我很爲難……”揚瑄的話，真的是難住晴雨了，留下還是離開？她走，真的會覺得對不起這個癡情的男人可是留下來，她有有點放不下寒琇。

“我把這個皇位讓給寒琇，我們去到沒人的地方重新開始好不好？”見到晴雨的態度終於有所鬆動，揚瑄便再次許誓道。

“我考慮一下吧。”終於，晴雨還是沒能夠給出一個絕對明確的態度，不過，她的話，已經讓這個僵硬的局面有所鬆動了。

見晴雨一再堅持，卻始終不肯給出一個明確的答覆，揚瑄不禁深深的額喟嘆一聲，抱緊晴雨的雙手也有些失望的鬆開了：“很晚了，先休息吧，明天還有事需要處理。”

揚瑄說完，便翻身放下，兀自睡下了，他可能是有些生氣，便將後背留給了晴雨，晴雨看著他孩子氣的舉動，不覺無奈一笑，她也翻身躺下，卻是面朝上，

與揚瑄保持了不遠也不近的距離。

兩人一直這樣僵持著好一會兒，終於還是揚瑄耐不住性子，翻轉身子湊了過來，他將手摟在晴雨平躺的腰身上，嚇了晴雨一跳，本能的便想掙扎，她原以爲夜深人靜，他又想對自己做那樣的事，畢竟他們是夫妻，這樣的事也不是一次兩次了，然而她卻並不想與他有那樣的接觸，畢竟她到現在，對他還是心有芥蒂。

晴雨伸出手想要掙扎著站起來，揚瑄卻是將摟住的右手抱得更緊了一些，他知道她是在抗拒，但是今夜的他，卻只是單純的想要抱一抱她，抱一抱這個每次只能在午夜裡夢境出現的溫暖的身體。

“別動，我說過了，若是你不願意，我不會再碰你，我只是想要抱抱你，只是這樣而已。”

揚瑄的聲音低沉而溫柔，他將臉湊到晴雨帶有花香的發間，輕輕的嗅著那好聞的髮型，有感而發的說道：“多久了，這個熟悉的味道，我留戀這個味道，卻又可望而不可即，今天你總算回來我的身邊了，太好了……”

後面的話，揚瑄似乎已經開始有些囈語般，越說越輕，越說，越慢，直到晴雨再也聽不清，對方說的事什麼爲止。

晴雨見他好像睡著了，便也沒有掙扎，而是轉過頭來，安靜的看著身邊的男子發呆，他還是原來的他，容貌沒有絲毫的改變，睡著後的他，依然如初見般那樣的美好，晴雨不由自主的想起當初第一次見到揚瑄時的情景，想到他們之間的點點滴滴，想到都是由於自己的緣故，纔會害得揚瑄成了今天這個樣子，想到這些的時候，晴雨的眼眶不禁也有些溼了，不知是由於內疚，還是由於心疼，晴雨伸出手，緊緊的摟住了已經安然睡去的揚瑄的脖子，然後以額抵額的輕輕的靠近這個一心一意的愛著她的男子，然後說了一句：對不起。

這句對不起，她很早以前就想對他說了，曾經的曾經，晴雨不是沒有感慨過，若是一開始遇到的事揚瑄，而不是寒琇，那該有多好？或許他們三個之間，誰也不會變成今日這般痛苦吧。

她還能好好的和揚瑄過下去麼？

晴雨看著面前容顏俊秀的男子，突然開始變得猶豫，變得迷茫，若是之前，她是極力的想回到寒琇的身邊的，可是，如今經歷了這麼多，當她深深的感受到揚瑄對自己的愛的時候，她真的變的有些猶豫了。

睡夢中的揚瑄，似乎迷迷糊糊中，聽到身旁緊緊摟住的晴雨說了一句：“揚瑄，我們重新開始吧。”

他是真真切切的聽到了這句話，因爲這句話，他高興的從睡夢中清醒了過來，可是當眼睛睜開的時候，她卻只是看到了晴雨倒在自己的話裡沉沉睡去的樣子，她什麼都沒說，什麼也沒做，揚瑄看著懷裡安睡的人兒，突然自嘲的笑了一下，一定是自己太想得到她的心了，所以纔會在夢裡這樣希望的吧？不過，夢終究是夢，現實中的晴雨，怎麼可能會說出那話話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