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雲成突然決定和李芊萱一起做飯。
兩個人提前一整晚準備菜品,就川菜和粵菜快樂地爭論,連夜晚也多了一份甜蜜,月亮笑得暈出一片黃。
“用紅酒?”宋雲成問。李芊萱搖頭:“自己做果汁吧。”
“改吃西餐?”宋雲成笑問,李芊萱做暈倒狀:“花費一個小時研究出什麼菜,一個問句,全盤否定了。”
宋雲成將做菜方法打印出來:“明天上午採購,中午開始。”
“可能要做到晚上,看,肉都要洗淨後開始蒸,還要冷藏,炸透。”
“我們有的是時間。”宋雲成關上電腦,搭著李芊萱的肩膀,“夫人就寢吧。”
“各回各家,各找各媽。”李芊萱笑著打下宋雲成的手,“晚安,明早見。”
已是凌晨,謝老爺子書房依舊點著燈,謝雨菲剛洗完澡,擦著溼漉漉的頭髮,經過書房時,停下了腳步。
謝老爺正和謝正說著話。
“你切莫著急。免得誤了大事。”謝老爺說。
謝正急躁:“爺爺,剛開始您就該讓我接任主席。”
“哼,不是我不讓,你得有這個本事。會裡的人太多,大多看好宋雲成,對你頗有異議。”謝老爺嚴厲批評。
謝正一拍桌子:“還不您說了算。”
“我說了算得有理由。”
“現在不是有了嗎?”
謝老爺詭秘笑道:“自然,‘龍行會’遲早是我們的,我已讓阿偉著手辦理了。”
兩人正聊著,謝雨菲破門而入。
“爺爺,原來您早有預謀,先逼迫宋雲成就任主席,會裡有規定,凡有二心者,必殺!您藉此理由殺了他,讓謝正名正言順地接任,您太毒辣了。”
謝正見謝雨菲闖進來,很驚愕,謝老爺倒是鎮定:“進來爲什麼不敲門?”
“爺爺,請您饒過雲成。”謝雨菲懇求。謝老爺輕輕敲著柺杖:“饒他也可以,娶你就行,他成了我的孫女婿,就是一家人。”
“如此而已?”
“對。”謝老爺點頭。
“爺爺,您在逼我。”謝雨菲流淚。
“爺爺只得這樣。”謝老爺招手示意她出去。
等謝雨菲離開,謝正問道:“爺爺,您說真的?”
“宋雲成不會依著她的。放心,對雨菲,我會有交代。”
第二天一早,李芊萱從廚房洗衣滾筒裡拿出衣服晾曬,煮好咖啡,面對陽光,深呼吸一次。宋雲成早已起牀,看著佳人的驕人剪影,會意笑道:“一起去市場?”
李芊萱點頭:“好讓不食煙火的你,體驗一番。”
二人散步前去,李芊萱仔細挑選蔬菜,宋雲成從未來過,有些新奇,四處看著。
他的眼睛不經意間掃過人羣,身體快速感到突兀的危險,人羣中有兩個人普通的家庭主婦挑選著肉,宋雲成看到,她們長長的褲腿裡掩藏的刀。
“芊萱,好了嗎?”宋雲成蹲下身子,手偷偷握住菜老闆的鐮刀。
李芊萱付錢:“走吧。”
兩人迅速離開,宋雲成眼睛隨處打量周圍,故意在不經意的時候躲開那些人。李芊萱問道:“怎麼?”
“不太習慣,有點吵。”宋雲成笑道,擁著李芊萱迅速離開,“去旁邊的超級市場吧。”
“這裡便宜不少了。”李芊萱說道。
宋雲成拉著她:“正好我們可以買些別的東西。”
旁邊的超級市場是‘龍行會’手下的產業,謝老爺子肯定不會在自己的地盤惹麻煩。
他們走進超級市場,‘家庭主婦’隨即轉身離開,宋雲成微微一笑。但別人在暗,自己在明,一切小心爲好。
李芊萱專心挑選牛排,不小心和一個孕婦撞在一起,孕婦手的零食落了一地。
“不好意思。”李芊萱趕緊彎下腰。
“沒關係。”孕婦甜蜜地笑著,從腹部掏出一柄割肉的長刀!聽見有人叫喊,趕緊藏起來。
“芊萱。”宋雲成不見李芊萱,著急尋找,見她和一個孕婦聊著天,擔心地問道:“讓我好找。”
孕婦笑道:“真要謝謝你,我肚子大,彎不下腰來。”
“是我撞的你嘛。”
待孕婦走遠,宋雲成見賣肉的攤主四處尋找什麼,立刻轉身跟上,他要警告她!
孕婦早已不見蹤影。
夠狠!宋雲成低聲詛咒,殺不了自己,就從身邊的人下手。
好在已將楊昭儀安排國外,可芊萱了?她怎麼辦?從始至終,她纔是唯一無辜的人。宋雲成不敢多想,提起李芊萱手裡的購物籃結賬離開。
廚房裡飄散著好聞的味道,宋雲成蒙著眼睛,坐在客廳裡,享受般地聞著。
“清蒸魚?”宋雲成問。
“你的鼻子不會有問題吧?這味道比清蒸魚差遠了。”
“莫非是湯?我的味蕾比較好,要不嚐嚐?”宋雲成笑。
李芊萱搖頭:“再等一刻鐘。”
好不易準備好晚餐,居然停了電。
宋雲成一個激靈。
“停電而已,嚇成這樣。”李芊萱笑罵,拿出蠟燭,“上次買的,正好可以用上。”
點上燭,搖曳的燈火印著兩張俊美的臉,像油畫師精心調好的油彩。
“說點什麼嗎?”李芊萱問。
宋雲成舉起酒來:“愛你永遠。”
“愛著時,別說永遠,請說珍惜。”李芊萱微笑。
宋雲成伸出手很紳士地問:“能否邀請你跳支舞?”
兩人打著赤腳,在柔軟的地毯上旋轉,沒有音樂,沒有燈光,蠟燭的流光溢彩連成金黃的絲帶,空氣開始爆裂愛的分子。
“雲成,能給我個承諾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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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雲成微笑:“對於我不愛的人,我不願承諾,對於我深愛的人,我卻無法承諾。”
“你是不願,還是無法?”
“無法!”宋雲成嚴肅認真。
“愛的價值在於它自身,不在於結果,無論怎樣,都不會是最不幸,或者最幸福。我樂於知足。”
跳累了,宋雲成指著一架鋼琴說道:“沒再碰過它了,一起嗎?”
“不太會。”
宋雲成拉起她的手,靜坐在琴前,月色給了他們一層白衣,星星變成鑽石,一顆一顆微笑著臉,世間便灑下銀光。
一首《羅密歐與朱麗葉》。兩人的手指跳躍在琴鍵上,譜寫剩餘的時光。
無論短暫的邂逅,還是長久的纏綿,無論是相識恨晚的無奈,還是終成眷屬的有情,這一切都是愛。
我愛你,所以整個世界只剩下了你。
這一晚,兩個人都喝多了,李芊萱手裡拿著酒瓶,挽著宋雲成的胳膊跳得很開心。林哲威早被鋼琴聲驚醒,獨自走向陽臺,夜晚的風特別的冷,他聽著心上人的聲音久久飄散在耳際,形成縈繞不斷的夢,纏住他一生的命運。
“你幸福便好。”風吹起他的嘴角。
夜晚安眠。
嚴楚楚遞上辭呈時,宋雲成很平靜。
“照相館和影樓一直是關行的夢想。”宋雲成簽了字,“需要幫助嗎?”
嚴楚楚搖頭:“在您這的工作經驗就是最大的幫助,謝謝宋先生。”
待嚴楚楚離開時,宋雲成叫住了她:“楚楚,何爲幸福?”
“宋先生現在不是正體會嗎?”嚴楚楚會意說道。
宋先生微笑:“楚楚,你還是那麼聰明,有件事可要拜託你。”
謝雨菲很長時間沒來公司,劉果自由許多,泡咖啡時還扭動著腰肢,女同事們圍過來肆意討論著。
“謝雨菲沒來了,艾薇薇也不在了,公司裡突然悶了好多啊。”
“可不是,沒人吵鬧,沒了生氣。”
“好在宋先生一如往常。”
“恐怕早已名草有主。”
幾個人正捧著茶聊得樂乎,珠光寶氣的謝雨菲瞪著高跟鞋驕傲地走過。
大傢伙立刻噤聲。
天,女魔頭又回來了!
謝雨菲徑直去宋雲成的辦公室,‘嘭’地關上了門。
“好久不見。”宋雲成沒有擡頭。
“真夠生疏的。”謝雨菲轉動著椅子坐下來,“謝老爺子不會放過你。”
“我知道,這一圈套從一開始就爲我做好,由不得我。”宋雲成無奈。
“沒想過咬破籠子逃出來嗎?”
宋雲成無奈地笑:“徒勞無功罷了。”
謝雨菲苦笑:“若能破籠而出了?”
“恐怕是另一陷阱。”
謝雨菲無奈地搖頭:“雲成,你太聰明瞭,可惜還是逃不過。該笑的時候沒有快樂,該哭的時候沒有眼淚,你我都是命運的奴隸。”
宋雲成沒再言語,地頭做著事,他知時日不多,第一次對命運全然不知將來,他憂慮,擔心,因爲有了愛情,讓他縮手縮腳。
“爺爺說過,只要你答應和我結婚,他會饒了你。”
宋雲成擡頭:“我沒有做錯過,談什麼原諒,饒了我?”
謝雨菲著急,站起身,嚴厲地說道:“雲成,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機會已經給你,請抓住。”
“雨菲,謝謝你試圖救我。”
謝雨菲緩緩站立身子,眼裡立即噙滿淚水:“我是不是很沒用,時刻祈禱得到你的可憐?”
“我是真心的。”
“你對我,又有幾次真心?”謝雨菲,“我總是提醒自己,對自己好一點,一輩子不長,可我卻不能對你自私,因爲下輩子不一定再見。我每天最大的願望就是可以看見你,喜歡你的笑容,你的聲音,你低頭做事,我可以默默看上幾個小時,恨時間走得太快。”
宋雲成輕輕環住謝雨菲:“對不起。”
“別說抱歉的話。”謝雨菲哭泣,“我恨你,卻又每時每刻原諒你。愛你,我忽視了自己的雙腳走在哪裡。”
“這一輩子,我沒辦法給你承諾,哪怕和你結婚。”宋雲成輕聲說道,謝雨菲泣不成聲,點頭:“但只求一場婚禮。努力活下來,算是爲你所愛的人。”
李芊萱!宋雲成想到,痛苦地閉上眼,世間事情從來無兩全其美。
天空依舊撒著雪,街道已鋪上厚厚的一層,萬物穿上白袍,大段大段白色的內容。
宋雲成接到謝雨菲的電話後立刻前往酒店,心中甚是疑惑。房間門虛掩,叫了幾聲無人迴應。
“不會尋短見吧?”宋雲成想到,立刻推開門。
門上立著一盆油,頃刻間全部潑下,宋雲成從頭到腳全部淋了個透,周圍突然出現幾個小孩,調皮地看著宋雲成哈哈大笑起來。
“一羣頑皮的孩子。”宋雲成笑道。
李芊萱正給房間吸塵,接到宋雲成電話忍不住大笑:“肯定是你得罪那羣孩子,酒店離得不遠,我馬上送來。”
天氣真冷!李芊萱打了個哆嗦,裹緊大衣。
謝雨菲丟給那羣孩子一大把零錢,冷漠地打開門,宋雲成正洗著澡,不知謝雨菲已經換好浴袍,靜靜坐在牀上等待著。
敲門聲響起。終於來了!謝雨菲挑起嘴角,鬆了鬆腰帶,款款走上前去開門。
李芊萱愣住,謝雨菲裝作驚訝:“你?”
洗手間依舊是嘩嘩的流水聲。
“雲成在洗澡,哦,謝謝你幫忙拿來衣服。”謝雨菲伸手接過,“我幫你叫他,雲成!雲成!”
宋雲成聽到人聲,迅速關了水,穿好浴袍走了出來,看見同樣穿著浴袍的謝雨菲,還有震驚的李芊萱。
頃刻間他明白怎麼回事,正欲向李芊萱解釋,只見她上前,狠狠地給了他一巴掌。
謝雨菲愣住了,宋雲成呆傻了。還沒反應,李芊萱已經哭著離開。
宋雲成來不及穿上衣服,赤著腳追出來。
冷風像是長了翅膀的鳥兒,鑽進他衣服裡每個地方,鼓鼓地漲起來。
赤著腳的宋雲成絲毫感覺不到寒冷的侵蝕,一路上追跑著,大喊著:“芊萱,芊萱!”
雪地上留下一排排雜亂慌張的腳印,大家紛紛側目,好奇地駐足,議論這個在雪地裡狂奔的年輕人。
李芊萱站在人行天橋上,淚水似乎結了冰,橋下車來車往,呼嘯而過,一切都不再是曾經的真實,世界是虛假的,只把現實倒換了個兒。
“芊萱!”宋雲成大口喘著氣,腳通紅。
李芊萱轉過頭:“你說我該不該相信他?”
“請相信!你愛他!”宋雲成慢慢走向李芊萱。
李芊萱迅速後退一步:“因爲愛,所以一定要原諒嗎?”
“不是,因爲愛,才應該給對方多一次解釋的機會,芊萱,你比我更明白不是嗎?”
“你知道爲什麼每個女孩都愛穿著白色高跟鞋,假裝那是灰姑娘的水晶鞋,等待王子的盛情邀請,做著完美無瑕的夢。我以爲自己是灰姑娘,對於你,又算是什麼?”
人行天橋行人放慢腳步,有的索性停下來,宋雲成全然忘記自己只穿著一件浴袍,呼出的氣體快變成冰,聲音仍舊堅定:“你對於我,是一蔬一飯,是王子一定要抓在手裡的灰姑娘。”
宋雲成迅速上前一步,緊緊抓住李芊萱的胳膊,拉近懷裡:“看你,衣服穿著太少,當心感冒。”
李芊萱趴在他的懷中,泣不成聲:“你怎麼那樣傻?總讓我無緣無故受傷害,還說保護我?”
“請給我解釋的機會!我感覺,如果不解釋,再無機會了。”宋雲成突然有想流淚的衝動。不可以以爲在她身邊,便認爲能陪伴到最後。
“從今天開始,我每分每秒陪伴你,你厭倦了,討厭了,就推開我。”宋雲成溫柔地撫摸她的頭髮。
李芊萱將大衣解開圍住宋雲成:“不處理公事嗎?”
“你的一切勝過我的所有,我可沒有第二次機會去追。”宋雲成將她緊緊抱在懷裡,“好冷啊,去酒店房間吧,讓我睡一會兒。”
謝雨菲駕著車,茫然地看著前方人行天橋上圍滿的人,宋雲成和李芊萱相擁一起,她突然停下車,茫然地盯著前上方的天橋。
交通開始擁堵,謝雨菲索性靠在駕駛位上,眼角溢出淚水。
女人怎麼如此多的淚水?謝雨菲自嘲,爲什麼每一對真心相愛的情侶,最終不能終成眷屬?造物弄人。
謝雨菲開車離開,從前,她的時光美好得如同釀好的酒,輕雨聽嘯,燈火棋倦,飲醉沉眠,現在它突然醒了,才知人去花落。
逝去的時光如同愛情,在夢中是如此的美好。
謝老爺子安靜聽完謝雨菲所說,歡笑道:“雲成他十分優秀,能做你的丈夫也是爺爺的希望啊!”
“爺爺,您不會再爲難他了吧?”謝雨菲小心問道。
謝老爺笑:“自然,他快是我的孫女婿了,怎麼能爲難家人,孩子,去睡吧,我會安排人算好日子,即可準備婚禮,還有,你看你哥哥,成天和妖精鬼魂在一起,遲早敗壞門風,你做妹妹的,勸勸他。”
謝雨菲滿意而去,阿偉從另一房間走出來:“老爺,事情還按以前辦?”
謝老爺點頭:“如果他命大,能活到和雨菲成婚的那天,我就認他做孫女婿。”
“老爺,小姐已經讓步,您爲何?”阿偉小聲問道。
謝老爺冷笑:“你要知道,龍行會;可不能落在外人手裡,當年,我能設計害死他的父親,今日,一定能神不知鬼不覺除去他的虎崽!”
謝老爺眼裡暴露出狼樣陰冷的光。
宋雲成如他所說,每天不再處理公事,不看報紙,不上網,不接聽電話,每早起牀,一定是先親吻他的公主,煮好咖啡,一起做好早餐,拿出地圖,駕著車,跑遍所有的地方。
如果清晰地擁抱過美好的永恆,即使將是秋天的塵土,也會變成春天瓢柳花絮。
這一次他們決定去爬山。
“需要帶上帳篷嗎?”李芊萱問。
“無需,一天便回。”
“怎麼去?”
“自駕。”宋雲成微笑。
無邊的山川連綿起伏,從視線裡面恍然跌落,默默遺失在大地上。
李芊萱爬山時不小心扭傷了腳,離山頂還有一段離。
“我揹你。”宋雲成取下揹包,不等李芊萱反駁,一把背起她。
“像不像豬八
戒背媳婦?”宋雲成開玩笑。
李芊萱笑:“我是媳婦,可你不是八戒。”
到大山頂,宋雲成早已溼透:“天,你看似很瘦,還真有些重量。”
李芊萱大笑:“還有讓你更難受的,去,我渴了,不想喝水,要可樂。”
“下山需要二十分鐘。”
“給你半小時,如果遲到,我便藏起來,永不見你了。”李芊萱說得很認真,宋雲成點頭:“我保證,一定半小時內到達,送上可樂。”
李芊萱靜坐在山頂處的涼亭裡,嘴裡塞滿了零食,城市似乎就在觸手可及的地方,高樓像是豆腐塊,整齊地壘起來。
李芊萱的頭突然暈起來,一個踉蹌沒站穩,手被涼亭石椅擦掉了一塊。她心神不寧,拿出手機撥打宋雲成的電話,得知正在買可樂時,放下心來。
宋雲成付了錢,拿著可樂準備上山,眼睛掃過涌動的人流,不禁加快了步子。
在一個街道拐角時,宋雲成突然感覺後背一陣疼痛,轉過身,只見阿瑤手裡握著帶血的刀。
“阿瑤,你?”宋雲成支撐不住,艱難地俯下身子。
阿瑤流淚:“宋少爺,對不起,你待我恩重如山,可是我的家人在謝老爺手裡,你放心,傷口不深,沒有傷及要害,現在來得及去醫院!”
宋雲成搖頭:“我不怪你,你快走吧。”
阿瑤確定無人跟蹤,趕緊離開。宋雲成忍著疼,艱難地站起身。“還有十五分鐘!”他慢慢吐出一口氣,一陣咳嗽,傖出小口血來。
黑色登山服緊緊地黏在身上,一步走過便是一個血腳印,行人停下步子,有個年輕人大膽上前勸解:“要不我幫你打醫院電話?”
宋雲成強顏歡笑:“不要緊,謝謝。”
李芊萱見宋雲成困難地爬上山頂,哈哈笑起來:“買瓶可樂耗盡真元了?”
宋雲成的眼睛模糊一片,整個世界搖搖晃晃,他吃力地揚了揚手裡的可樂:“看,半小時以內。”
李芊萱興奮地撲上來:“雲成,謝謝。這裡風景很不錯啊。”
宋雲成艱難地支撐著身體上的重量,沉重地呼著氣,重重地點頭。
“雲成,你怎麼了?”李芊萱問道,感覺手上很黏,看仔細了,嚇得尖叫:“雲成,你怎麼會受傷?”
宋雲成再無力氣,倒在地上,漸漸地連聲音也聽不見了。
年輕人爬上山頂,看見宋雲成,吃驚說道:“咦,剛在半山腰,他拒絕了我的幫助,哎呀,他失血過多,要趕緊上醫院,可這離最近的醫院也要半個小時!”
半小時?太長了,他可能熬不過。
李芊萱一遍遍喊著宋雲成的名字,年輕人拿出醫藥箱幫住止血,爬上山頂的人很少,李芊萱真切地感受到,什麼才叫絕境!
林哲威能來爬山純屬偶然,他實在坳不過楊妏的死纏亂打,爬山也帶著衆多家僕。剛爬上山頂便看見李芊萱傷心欲絕的一幕。
“芊萱,雲成哥怎麼了?”林哲威著急問道。
一旁的年輕人回答:“是刀傷,傷口不算深,但失血太多了,必須馬上入院!”
“醫生!”林哲威大聲喊道,不遠處的家庭醫生迅速趕到,爲宋雲成檢查。
“少爺,他確實要馬上入院,止不住血。”醫生嚴肅說道。
李芊萱幾欲暈厥!
“我們有車,趕緊擡他下去!”林哲威吩咐。
“我來做簡單護理。”醫生插話。
大家一起幫忙,將宋雲成簡單包紮,以免失血更重,擡下山去。
李芊萱反覆問道:“是在做夢嗎?”
林哲威一直陪伴著她,小心安慰:“雲成哥向來注重身體,放心,不會有事的。”
這時,宋雲成手機來了短消息,李芊萱愣了一會兒,還是打開查看。
是謝雨菲發來:雲成,爺爺不會輕易放過你,若有可能, 帶她走吧,越遠越好。
爺爺是誰?
李芊萱的疑問太多了,她開始慢慢理清自己的思路,等待宋雲成醒來好好問問。
楊妏得知宋雲成受了傷,迅速趕來醫院,登山服也未來得及換掉,見老大臉色蒼白,昏迷不醒,大聲痛苦。
李芊萱拉過楊妏,將短消息拿給她:“雲成有什麼瞞著我?”
楊妏搖頭:“你都知道,而且那些也不是什麼秘密,我自小生活在國外,對他的事情知道的很少。你得去問謝雨菲。”
李芊萱果真約了謝雨菲。
海風多了一份肆意,亂飛的海鷗將昏黃的天劃開好多個口子。李芊萱站在碼頭,看著沙船緩緩將海扯斷。
“雲成出事了?”謝雨菲問道。
李芊萱苦笑:“你都知道。”
“爺爺還是不肯放過他。”
李芊萱接著說:“你能告訴我多少?”
“全部。”
李芊萱出奇地安靜,謝雨菲講完良久,她才吃力地張開口,幾乎擠出字來:“原來,如此,灰姑娘還是落下了馬。”
“芊萱,只有你能救他,請求你。”謝雨菲真誠懇求。
李芊萱冷笑點頭:“我會的,你知道我會的。”
“我會答應你一個條件。”謝雨菲於心不忍。
李芊萱冷笑:“你以爲我是施捨自己的愛情嗎?我是在高尚自己。”
遠處的海鷗依舊撕扯著天空,天越發黑暗,像是女巫慵懶的頭髮。
回到醫院,宋雲成還未甦醒,好在度過了危險期。
“芊萱,你需要休息,跟我回去。”林哲威輕聲喚醒躺在牀邊的李芊萱。
“是啊,嫂子,你回去吧,一旦老大醒來,我立刻叫你。”楊妏勸解。
是太累了。李芊萱想到,點頭:“林哲威,我去你家。”
林哲威鼻子很酸,她不願回宋雲成的住處,是不想觸景傷情,也罷,回自己家,遠離悲苦,不能永恆逃避,短暫躲避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