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柳可是貼身丫鬟,楊姨娘一撲身子,她本來就要衝到夫人身前保護的,可是竟然腳下打了滑,雙腿斜斜的踹向了楊姨娘。
之所以打滑兒,還是託了千總大人的福,把夫人要喝的牛奶給打翻在地了呢!
於是,楊姨娘的作勢一撲,演變成了真實版的自殺式投身姿勢,一個分花拂柳,正正好把自己的脖頸磕到了剪刀的利鋒上面。
“噗——”的一聲,熱熱的鮮血就落滿了李薇的手心。
然後,是怎麼被綠柳扶起了身子,只懂得抱緊孩子的李薇就呆呵呵的沒有印象了,到最後,跟隨在側(cè)的護衛(wèi)僅僅剩下二十名,千總大人的咆哮與否竟然沒有聽到。
出來混,總是要還的。
要不是楊姨娘不肯安分,每日裡尋隙找茬兒要整死阿圓,也就不會把生雙胎的事情傳得滿天飛,也就不會有一連串的磨難與生死一線,更不會,如此慘烈的自裁於堂前。
阿圓在睡夢裡沉澱的太久,尚且不知道其中發(fā)生過如此多的變故,若是有意識,一定也會咬牙切齒摩拳擦掌的想要殺了那個蛇蠍女人的。
是小娃兒的哭聲,把這個不負(fù)責(zé)任沉醉夢鄉(xiāng)的女人給叫醒的,杏核眼兒瞪起來,卻早就沒有了氣勢。
身邊,是小採蓮和賈嬸子在相陪,手裡抓著碗,一隻湯匙盛著牛奶,正要往阿圓嘴巴里面送。
阿圓極力的把頭扭向傳來哭聲的地方,三個小祖宗一起蹬著小腿鬧騰著,“哇哇——”的哭聲直揪她的心。
怎麼會有這麼多孩子?
她伸出手去。身子想要擡起來。才發(fā)現(xiàn)自己就像被汽車的四個輪子碾過一般。到處都是痠痛,骨頭也散了架似的。
“嫂子你醒啦?”採蓮手裡的湯匙一鬆,“啪嗒”掉在地上,碎掉了。
正手忙腳亂的侍候著三個小祖宗的李薇和綠柳,立馬丟下了手裡的換到一半兒的尿布,圍攏過來:“怎麼樣現(xiàn)在?餓了沒有?頭昏不昏?想吃點硬實東西了嗎?”
阿圓點頭又搖頭,聲音乾澀的問道:“生了——幾個?寶兒——呢?”
李薇的眼淚一下子就涌了出來,身子閃開。不再阻擋阿圓的視線,口中哂道:“不要命的,一下子,生了三個!這次滿意了吧?什麼都想投機取巧,費一個孩子的功夫,得了三個寶貝!”
綠柳還記著阿圓追問的另一個問題:“寶兒少爺在隔壁睡覺呢!要是放他跟著他三個在一起,就哭的更響亮了。”
竟然是真的生了三個?阿圓鼻子酸楚,就像做夢一般的場景都是真實的,她順利的生下了屬於自己的三個孩子,從此以後。生命裡再不會孤單,有三個與她阿圓血脈相連的人。將在這個塵世上共存。
賈嬸兒撩起衣襟蘸蘸眼角,起身到旁邊,給三個小傢伙把剩下的換尿布的活計做完,然後抱起一個個頭兒最大的,送到了阿圓的跟前。
“這是老大,你看看,長得多像你,這眉眼,這鼻子——”。
是真的呢!那般小小的人兒,長得一樣也不缺少,連眉毛都是可數(shù)的,溼漉漉的眼睛剛剛哭過了,現(xiàn)在睜著,一模一樣的杏核眼,很可愛。
李薇和綠柳這時候才覺得剛纔有點不仗義,直接把人家的孩子給丟下不管了,光顧的跟阿圓親了。
把兩個小娃兒都抱到近前,哭聲早就停了,小孩子嘛,你只要抱起來,他就高興。
這兩個娃兒個頭偏小,剛剛的哭聲也不算響亮,但是這模樣——這模樣怎麼跟那個大個兒的不同呢?
李薇看出了阿圓的疑惑,含著淚水笑了:“老大自己一個胎衣,老二老三合夥兒用的一個,吃用的比老大少唄!”
不僅僅是吃用上虧損了點兒,這倆小的,很悲催的隨了白老大白承光的模樣,即使現(xiàn)在還小,那雙銅鈴豹眼是一點兒都不含糊的,虎頭虎腦的,一點兒阿圓的五官都沒有。
現(xiàn)在,就要擔(dān)心一個最重要的問題了,就像曾經(jīng)跟白承光議論過的一樣:“要是生下一個女兒,長成了她爹這副兇相,可怎麼辦?”
阿圓的聲音有些發(fā)抖,指指兩個小的:“是——男娃兒嗎?都——是吧?”
可惜,沒人能體會到她的恐怖心情,賈嬸兒很驕傲的指著自己懷裡這個大個兒的說道:“喏,大的是男娃兒,兩個小的,一男一女,正合適!”
“天!”一聲低呼,阿圓的身子就軟了下去,伸向襁褓的手指也縮回被子裡了,就跟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似的。
大個兒的這個兒子,皮膚白裡透紅,小點的那倆兒,麪皮是暗沉的黃黑,老天爺啊,您這不是坑我麼?男娃子長得醜些沒問題,有能耐有本事就足以混日子,您給我一個女孩子,怎麼反倒不搭配好相貌了?
大顆大顆的眼淚,洶涌的往外流著,阿圓的傷心無法自抑。
賈嬸兒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說得好好的,怎麼就忽然哭起來了?
“你現(xiàn)在是產(chǎn)婦,坐月子的人,可不能隨意的哭,眼睛會瞎的!”
“阿圓妹妹你怎麼啦?別難過了,孩子都平安的降生了,你也健健康康的,再沒有比這更好的事情了!”李薇也跟著賈嬸兒慰勸,把其中的一個小丑娃兒送到阿圓面前:“瞧瞧,這就是你們的親孃,還不如我們小的懂事呢,我們就不哭!”
沒有丈夫守在身邊的產(chǎn)婦,本身就夠不幸的了,何況還遭遇了這樣大的磨難?覺得委屈是正常的。
只不過,此產(chǎn)婦的神經(jīng)彪悍了一些,衆(zhòng)人才接受不了她也這般矯情。
果然,彪悍產(chǎn)婦很快就哭夠了,雙手把臉一抹,身子前探,採蓮眼疾手快的塞過去一牀被子讓她坐了起來。
“給我——女娃兒!”產(chǎn)婦咬牙切齒的樣子,還真讓綠柳心驚膽戰(zhàn)了一瞬。
不會是阿圓得了失心瘋,不喜歡女娃兒,要把孩子給丟了吧?
“我——多抱一會兒好了,你——抱抱男娃兒——吧!”綠柳身子往後退,笑得結(jié)結(jié)巴巴的。
“小子家用不著多費心,綠柳,給我!”阿圓的雙手執(zhí)拗的前伸著。
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醜陋的小女娃一入阿圓的懷,這個剛剛升級爲(wèi)母親的女人嘴巴一伸,“吧唧”,親在了女娃兒的額頭上,一聲宣誓在衆(zhòng)人耳旁震響。
“乖女兒別擔(dān)心,我阿圓,一定會把你打造成世界第一美人,從今兒起,咱泡牛奶澡,洗牛奶臉……”!
剛剛還很沉悶的氣氛,一下子被打破了,衆(zhòng)人瞠目結(jié)舌之後,又忍不住“哈哈”大笑。
門外,白老二的聲音挺興奮的:“綠柳,是不是咱嫂子醒了?沒什麼不舒坦的地方吧?要不要請大夫再來看看?”
聽聽,叫的多麼親熱,還“咱嫂子”?
大家又都把笑臉轉(zhuǎn)向綠柳,姑娘的臉“騰”地紅了。
“醒——醒了——”,笑聲又起,這次,孩子們也湊起樂子來了,“哇——哇——”,二重奏!
除了阿圓懷裡的這個女娃兒沒出聲,其他兩個都不甘示弱的唱起來了。
白老二的聲音著了急:“快把老大給我,他吃得多,準(zhǔn)是餓了,我抱著他去找奶?!?
阿圓腦袋裡暈暈的,爲(wèi)什麼只讓抱老大?老大不是白承光的雅號嗎?爲(wèi)什麼要去找奶?誰應(yīng)該餵奶?
哎,初次做人的親孃,實在沒啥經(jīng)驗。
賈嬸兒搖著頭笑:“這個承宗,跟大娃子投緣的很,生下來就吃著他的手指頭躲災(zāi),還躲出感情來了,每次來人餵奶,他都想著讓大娃子先吃幾口,偏心眼兒哦!”
這麼說著,還是走到了門口,掀了門簾子遞出去孩子,還真管事兒,那小子換到叔叔手裡,立馬就止住了哭聲,白老二溫柔的聲音傳進屋子:“乖老大,叔叔抱著去找奶吃啊,吃的飽飽的,長得個兒大……”。
賈嬸兒回到阿圓的牀前,豎一豎大拇指:“你這個兄弟,好,會疼人!”
卻見到阿圓抱著孩子發(fā)愣,半晌兒,忽然擡頭問道:“我——是不是——應(yīng)該喂——奶?”
您纔想起來您是孩子的親孃,應(yīng)該餵奶的???
採蓮臉蛋紅撲撲的垂下了頭去,賈嬸子目光在阿圓的胸前猶疑了一下:“那啥——東家,您覺得——脹嗎?”
“脹?什麼脹?”打小沒吃過母親奶水的阿圓,還真不能理解這些神秘的東西,她只是覺得渾身疼而已,沒有感受到哪兒發(fā)脹???
說實話,一般的四肢發(fā)達的農(nóng)村婦女,生下孩子來那奶都是膨脹如球的,縱使孩子沒有來吃,奶水也常常洇溼了衣服,周圍的空氣都是奶味的,可是阿圓,賈嬸兒可沒有發(fā)現(xiàn)這種現(xiàn)象,那胸前充其量就是兩隻饅頭而已,地鍋裡蒸的,也不過就是那麼大,遠(yuǎn)遠(yuǎn)趕不上一個足以哺乳的婦人的規(guī)模。
何況如今,有錢的富人家誰還自己哺乳?不都是請的專職奶孃上門?更別說這是生的三胎,身強力壯的莊戶產(chǎn)婦也不可能一對兒奶瓶餵飽三個娃兒!
所以,還真沒人指望這位產(chǎn)婦盛產(chǎn)糧食出來自給自足。
ps:??感謝 d_earl、joycf、醉醉大俠、soi、根本解決、夏天葡萄、遠(yuǎn)在天邊的粉紅票,感謝淡雨思涵、yh_yh1166、lizzie110的平安符,寂寞明日到會,希望可以不辜負(fù)朋友們,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