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黃榮卻不敢坐,只是站在那陪著小心的拱手道:“二小姐,今日下官是轉(zhuǎn)呈來請罪的。昨日下官的屬下,捕頭陳石頭,被奸人買通,抓了二小姐的人。陳石頭還買通獄卒,對二小姐的人動了大刑。下官得知後非?;炭?,立即發(fā)了海捕公文捉拿陳石頭。只是如今陳石頭還未落網(wǎng),下官只好先來向二小姐賠罪?!?
聽了黃榮的一番話,何言笑又想笑了。
那個逃跑的陳捕頭竟然叫陳石頭,這名字起的,真有意思。
何言笑微笑著點(diǎn)點(diǎn)頭道:“知縣大人有心了,還望大人早日將陳石頭捉拿歸案,也好還我那受了冤屈的屬下一個公道?!?
黃榮急忙應(yīng)是,心裡卻在想,這人都跑了一天了,哪有那麼好抓?
不過看起來,這位二小姐倒是與那宋大小姐不一樣,沒有那麼難伺候。
想來自己走這一趟,這位二小姐便不會再借此事爲(wèi)難自己了吧?
這般想著,黃榮便從袖籠中拿出禮單,呈上前道:“二小姐,這是下官備的一點(diǎn)薄禮,以爲(wèi)二小姐壓驚,也爲(wèi)下官治下不嚴(yán)贖罪,還望二小姐笑納?!?
絮兒上前接過禮單呈給何言笑,何言笑接過翻開看了看,而後遞給劉氏道:“娘,知縣大人送的這些禮可不薄啊,看來知縣大人家底頗豐。”
“那可是讓知縣大人破費(fèi)了?!眲⑹下犈畠赫f這話,又給她看禮單,想是這禮算是收下了,便淺笑著接過禮單翻看。
何言笑這話只是隨便說的,可聽在黃榮耳朵裡卻驚出一身冷汗,“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焦急道:“二小姐明鑑!下官這些薄禮有一半是內(nèi)人的嫁妝!下官絕對沒有貪墨銀子,搜刮魚肉百姓!”
青沁兩州的官員都知道,鎮(zhèn)東將軍爲(wèi)官清廉,治下也最恨貪墨魚肉百姓之事。
若是讓鎮(zhèn)東將軍知道哪個官員敢貪墨,那絕對是一刀切,一點(diǎn)情面都不會留。
方纔何言笑那隨便說出的一句話,真把黃榮給嚇得不輕。
他可不會認(rèn)爲(wèi),何言笑年紀(jì)小,看起來和氣,就好糊弄。
若是好糊弄,昨日聚香樓一事,也不會鬧得那麼大。
黃榮這一跪,倒是將堂屋內(nèi)衆(zhòng)人都嚇了一跳。
這地上可是實實在在的青磚地,這一下跪的這麼響,聽起來都疼。
何言笑愣了一下,接著便揚(yáng)起笑容道:“本小姐就是那麼隨便一說,知縣大人何苦這般緊張?”
這話說的,太有歧義。
原本聽著也是好話,可是讓何言笑說的好像黃榮真做了什麼虧心事,所以才如此緊張。
黃榮冷汗嘩嘩的流,嘴上說不敢,心裡卻叫苦連天。
這位二小姐說話能嚇?biāo)纻€人?。?
怪不得鎮(zhèn)東將軍會給她將軍令,不是個簡單的女子?。?
見黃榮這般苦逼,何言笑心裡也挺不落忍的,笑著說道:“哎,我真的是隨便說的,知縣大人快起來吧。來人,快扶知縣大人坐下,這一下跪的,膝蓋都腫了吧?!?
這次,何言笑可不自稱本小姐了,說話溫和了許多。
不過方纔她說的話,也是故意嚇唬黃榮的。
誰讓黃榮手下的捕頭害大猴傷得那麼重,不讓這位知縣吃點(diǎn)苦頭,她怎麼能出了這口氣?
侍立在一旁的弟子侍衛(wèi)過來兩個,攙扶著黃榮起來坐於客位。
堂屋裡的丫鬟都是伺候主子的大丫鬟,以她們的身份,是不必來攙扶黃榮這個小小的知縣的。
何言笑又吩咐弟子侍衛(wèi)上茶,一個弟子侍衛(wèi)應(yīng)是離去,黃榮坐在椅子裡纔算是鬆了口氣。
他就知道,來這一趟,不受點(diǎn)罪是過不去這道坎的。
總得讓二小姐出出氣不是?
堂屋內(nèi)衆(zhòng)人看著知縣黃榮被何言笑兩句隨便的話嚇得那樣,都忍不住偷笑。
他們都是見識過何言笑小嘴的厲害的,如今看著何言笑欺負(fù)知縣,只覺有趣的緊。
黃榮拿出帕子沾沾滿頭冷汗,陪笑說道:“下官愚鈍,讓二小姐見笑了?!?
“沒什麼見笑的,倒是讓我看到知縣大人爲(wèi)官清廉?!焙窝孕πχf道,“這次竟讓知縣大人連夫人的嫁妝都動用了,真是讓我於心不安啊?!?
“哪裡哪裡,這是下官該做的。”黃榮忙道,“二小姐的屬下因下官失察受了冤屈,下官自當(dāng)賠禮,只盼二小姐能多寬限些時日,讓下官能將陳石頭抓捕歸案。”
“抓捕陳石頭的事好說,知縣大人只管去抓,什麼時候抓到都行,我不著急?!焙窝孕πχf。
“多謝二小姐寬宏。”黃榮又放下一樁心事。
看來這次送禮是送對了,總算是不必?fù)?dān)心抓不到陳石頭,混丟了自己的烏紗帽。
所以說鎮(zhèn)東將軍宋源是青沁兩州的土皇帝呢。
雖然宋源主管這兩州的軍事,但漢文帝特賜宋源監(jiān)管政務(wù),有權(quán)任免兩州治下官員。
當(dāng)然,這也不是說白給宋源這麼大的權(quán)利,比如說這兩州的軍隊,就得宋源自己掏錢養(yǎng)著。
除非有大的戰(zhàn)事,宋源才能伸手向朝廷要銀子。
漢文帝也不怕宋源有異心,一是宋源手中的軍隊,就是加上城防軍,也不過十萬人。
再者說,宋源的父母與大哥都在京城。
說了這麼半晌的話,弟子侍衛(wèi)纔給黃榮上了茶。
黃榮被何言笑折騰了一回,也十分渴了,忙不迭的端起茶碗喝兩口潤潤喉。
劉氏看完了禮單,很是驚訝的小聲對何言笑道:“笑兒,這禮單上有三千兩銀子呢,這麼多銀子,咱們就這樣收下合適麼?”
“娘安心,沒什麼不合適,這是他賠給咱們的壓驚禮?!焙窝孕π÷暬氐?。
大猴受了那麼重的傷,讓黃榮賠這點(diǎn)禮已經(jīng)是便宜他了
劉氏點(diǎn)點(diǎn)頭,將禮單遞給身旁的兒子何言信看。
這禮單上比較貴重的,除了三千兩銀子,還有一棵百年老山參,其他的也就很平常了。
何言笑猜想,這黃榮說的拿了他夫人的嫁妝做賠禮,大概這百年老山參就算一樣。
何言笑收下了禮,黃榮安下了心,也不必?fù)?dān)心抓不住陳石頭無法向何言笑交代,這便是皆大歡喜。
與安了心的黃榮又說了兩句閒話,何言笑便提起手裡有個莊子和麪館要過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