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劉氏好不容易緩過勁,用袖子擦擦眼淚,擡起淚眼望著宋媽媽道,“宋媽媽?這是哪裡來的貴人啊?”
“宋媽媽是傲河山莊來的貴人,是來接娘和大哥的。”何言笑道。
“傲河山莊?這……”劉氏一時(shí)愣住,不知該如何是好。
宋媽媽那一身華貴的衣裳,她可是從來沒見過的。
“宋媽媽,你看我家這個(gè)樣子,也不知該讓你坐哪裡好。”何言笑站起身,給劉氏擦擦臉上的眼淚,過意不去的說道。
“沒那麼講究的。”宋媽媽溫和的說,看看屋子裡,走向靠窗的土炕道,“我就坐炕上就行。”
“哎,那怎麼好,太髒了!”劉氏急忙站起身跑過去,打開炕上的包袱,從裡面挑揀出來一件破舊但挺乾淨(jìng)的灰袍鋪在炕上,“您坐這。”
宋媽媽道了謝,端端莊莊的坐下。
有了宋媽媽這個(gè)貴婦人打岔,劉氏便也放下了傷心。
她不知所措的看看何言笑,又看看站在箱子旁邊的楊瑾煜,再看看端莊華貴的宋媽媽,竟說不出話來了。
何言笑嘆了口氣,走過去握住劉氏枯瘦的手道:“娘,女兒結(jié)交了傲河山莊的宋小姐,宋媽媽是宋小姐身邊的人。宋小姐待女兒如同姐妹,知道娘和大哥生活艱難,讓宋媽媽來接你們?nèi)デf子裡住。”
“啊?這,這怎麼行……”劉氏慌了神,握緊何言笑的手道,“這可使不得啊!”
“使得使得,自然是使得的。”宋媽媽溫和微笑著說,“我家小姐與笑兒情同姐妹,得知夫人家裡生活艱難,一定要我將夫人和令公子接過去,您就別推辭了。”
“是啊娘,你看大哥病成這樣,這破屋子可養(yǎng)不好大哥的病。”何言笑一臉堅(jiān)定道,“就這麼定了,您就別說了!”
“這,這……”劉氏仍是心慌意亂,不知該不該聽女兒的話。
這個(gè)時(shí)候,裡面的炕上傳來虛弱的聲音道:“娘,就聽妹妹的吧,咳咳咳……”
對(duì)於何言笑的話,如今何言信已經(jīng)是非常信服了。
上次從楊家回來,他就覺得妹妹不一樣了,有主意了。
他在心裡下定決心,以後就以妹妹爲(wèi)主心骨了。
劉氏見兒子都這麼說了,便點(diǎn)了點(diǎn)頭,“好吧,就聽笑兒的。”
何言笑一喜,對(duì)楊瑾煜說道:“楊瑾煜,你把箱子裡的棉衣拿出來給娘和大哥穿,我去廚房給宋媽媽倒碗熱水喝。”
“還是我去倒水,你來拿衣裳吧。外面風(fēng)大,你的身子也不結(jié)實(shí)。”楊瑾煜走到何言笑跟前,寵溺的摸了下她的頭髮,轉(zhuǎn)身出去了。
劉氏呆呆的看著楊瑾煜出門,喃喃的說:“這就是姑爺啊,真俊啊。”
“可不是,這個(gè)姑爺對(duì)笑兒那可是真好。”宋媽媽竊笑道。
“笑兒,你這次回來是不是回門啊?”劉氏拉住何言笑的手道,“已經(jīng)拜堂了?”
“拜什麼堂啊,還沒呢!”何言笑臉蛋微紅,嗔怪的推開劉氏的手,走過去打開箱子道,“娘,我給你和大哥買了新棉衣,你們換上吧。我還拿了些蓮藕來,過會(huì)我去廚房做幾個(gè)菜,咱們中午好好吃一頓。”
“這個(gè)……家裡,沒什麼糧食吃了……”劉氏爲(wèi)難的低下頭支支吾吾的說。
“怎麼會(huì)沒糧食吃?娘,就算那十兩銀子您不想動(dòng),平日家裡也有點(diǎn)收入吧?”何言笑從箱子裡拿出一疊嶄新的紫棠色棉衣,走到劉氏跟前道,“看您身上這身衣裳薄的,快把這棉衣?lián)Q上吧。”
“這……”劉氏睜大紅腫的眼睛,吃驚的摸摸何言笑手裡的棉衣道,“這可是細(xì)棉布的啊,這得多少銀子啊。”
屋門一響,楊瑾煜開門進(jìn)來,將一碗熱水遞給宋媽媽道:“宋媽媽,你先喝著,我給外面的人也倒碗熱水喝。”
“楊瑾煜,我娘要換衣裳,我不叫你你別進(jìn)來啊。”何言笑道。
“好。”楊瑾煜對(duì)何言笑暖暖一笑,又出去了。
“看起來,姑爺對(duì)你挺好的。”劉氏看著楊瑾煜出去,滿懷欣慰的說。
“還成吧,娘,你快換衣裳。”何言笑催促道。
“這衣裳,太貴了……”劉氏不敢接。
“好了,這是女兒孝敬您的,大哥也有的,您就快換上吧!”何言笑將棉衣塞進(jìn)劉氏懷裡,攙扶著劉氏走到何言信躺的炕前坐下。
“夫人快換衣裳吧。”宋媽媽微笑道,別過身子小口喝熱水。
她方纔在車裡坐了半晌,真真是吹得透心涼了。
何言笑給劉氏買的這一身棉衣,是帶繡花寬邊的交領(lǐng)短裾。
同色的棉褲,配一條淺紫的襦裙。
腰帶束好,又爲(wèi)劉氏簡(jiǎn)單的梳了下頭髮,挽好髮髻。
收拾整齊,劉氏整個(gè)人看起來便精神許多。
“喲,這樣一收拾,真是好看呢。”宋媽媽微笑著打量劉氏道,“夫人就是太操勞了,若是好好養(yǎng)養(yǎng),也是個(gè)美人呢。”
“哎,您可別誇我了,都已經(jīng)老了。”劉氏不好意思的摸摸身上的新衣裳,笑得又欣喜,又心酸,眼睛裡又浮出水色來。
“娘,等到了莊子裡,您可得好好養(yǎng)養(yǎng)了。”何言笑爲(wèi)劉氏整理一下衣襟,一臉心痛的說道。
“娘可從沒有穿過這麼好的衣裳呢。”劉氏笑著說話,眼淚又掉下來。
“娘,您穿這身衣裳,真好看。”躺在炕上的何言信虛弱的笑著說。
“大哥,也有你的呢。”何言笑跑過去,又拿出一疊寶藍(lán)的棉衣,跑到炕前給何言信看。
“好妹妹,大哥就先不換了。”何言信看著何言笑的眼睛,也是水光溼潤(rùn)。
“那可不行!咱們一會(huì)要去莊子裡呢,你身上的衣裳這麼薄,哪裡頂?shù)米『畾猓 焙窝孕?jiān)持的說。
正說著話,外面?zhèn)鱽硪魂囙须s聲,似乎有不少人來了。
劉氏吃了一驚,驚慌的說:“他們又來了!笑兒,你快和宋媽媽躲躲!”
“躲什麼啊,什麼人來了?”何言笑將棉衣放在炕上,皺起眉道,“娘,我問了好幾次了,你怎麼都不告訴我,家裡到底發(fā)生什麼事了?”
“咳咳,應(yīng)是趙老爺家的人,又來討債了。”何言信心裡一急,又咳嗽起來。
“怕什麼,來就來唄。”何言笑小臉一板,大步走向屋門道,“我倒是要看看,他們敢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