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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武林盟主

“你能答應(yīng)我無論在任何情況下,不殺灰衣蒙面人夫婦嗎?”

“媛妹是說‘地靈’呂坤夫婦?”

“是的!”

“他的妻子是誰?”

“你將來會知道的!”

“媛妹因何有此要求?”

“別問爲(wèi)什麼,你只說辦不辦得到……”

吳剛心念疾轉(zhuǎn),“地靈”百分之百該殺,然而較之呂淑媛的情,那仇就顯得不足道了,自己什麼也不會替她做,這要求豈能拒絕?心念之中,一頷首道:“我答應(yīng)!”

呂淑媛苦苦一笑道:“剛哥哥,你並不一定要答應(yīng)。”

“我答應(yīng)了!”

“你不再考慮?”

“不必!”

“我怕你將來辦不到……”

“媛妹以爲(wèi)我是輕諾寡言之輩麼?”

呂淑媛癡癡地凝視了吳剛好一會兒,才幽幽地道:“如此我放心了!”

吳剛上前握住她的柔荑,道:“你也答應(yīng)我一件事!”

“什麼事?”

“此間事了,雙雙遁世。”

呂淑媛低了低頭,略作沉思,然後沉聲道:“我答應(yīng)。”

吳剛欣然一笑,俯首在她額上親了親,激動地道:“一言爲(wèi)定?”

“當(dāng)然!”

“如此我也放心了。”

“我該走了……”

吳剛黯然道:“不能多陪我片刻麼?”

“現(xiàn)在不能,剛哥哥,來日方長,如果露了破綻,後果更難料了。”

“我們何時再見?”

“隨時都可以,只要有機(jī)會!”

“媛妹,我必使你恢復(fù)功力……”

“暫不談這個,放開我!”

“媛妹……”他依然地喚了一聲,想說什麼,但又覺得無話可說。他再次親了她,然後才萬分不情願地鬆開了手。

呂淑媛面上又現(xiàn)傷感之色,眼圈一紅,道:“剛哥哥萬事謹(jǐn)慎,我走了!”

說完,匆匆開門而去。

吳剛怔在房中,有一種如真似幻的感覺……

這一段情,充滿了血與淚,他衷心的祈望,能有一個圓滿的結(jié)局。

意念,又回到呂淑媛所說的仇家身上,他的胞兄吳雄嗎?如何才能探出真相呢?突地,他想到了“飛天蜈蚣李青山”等人,他們都是因接近要犯而被迫殺,莫非所謂要犯便是指這被囚的仇家?如果是“血衣”出於此人之手,別說自己承襲了“血衣神功”,在道義上也必須查究此事不可。

如果被囚的真是胞兄,將如何對付他?

於此,他連帶想起了父親,據(jù)少林“大悲和尚”所說,父親仍在世間,但怎的毫無聲息呢?

一陣倦意襲上身來,他和衣躺倒?fàn)椛希痪茫愫ㄈ蝗胨?

不知過了多久,他悠然醒轉(zhuǎn),秘宮不見天日,根本不知道時辰,只是桌上不知何時已重新擺了飯食。

他起身下牀,略事盥洗,坐下飽餐一頓。

碗筷剛剛放落,原先見過的二黑衣老者之一,走進(jìn)房來,一拱手道:“盟主召見!”

吳剛精神大振,面對第一號仇魁的時辰終於來臨了,內(nèi)心雖激動萬分,但表面上故持冷漠,木愣愣地道:“召見在下?”

“是的。”

“閣下如何稱呼?”

“老夫此間管事斐元。”

“請帶路;”

“隨老夫來。”

出了房門,折向左邊,進(jìn)入一條深邃的甬道,一路行去,再不見有石室之類的構(gòu)設(shè),看來這通道與秘宮是分離的。

吳剛一路盤算著該採取的行動步驟……

“魔湖”、“金剛盟”,業(yè)已對“武盟”採取了積極行動,很明顯的,“武盟”必將用自己以對抗敵人,如果照“忘我和尚”與拜兄宋維屏等的話,待機(jī)而動,豈非是因人成事?

自己既與呂淑媛有約,不如乘機(jī)發(fā)動,梟仇魅之首……

但身在“武盟”腹地,對方必傾全力以對付自己,那就免不了要大開殺戒。殺!

這血腥的意念,立時籠罩了他。“五百人冢”的血債,怎能不討?

一道亮光,照入眼廉,出口在望,管事斐元放緩了腳步。

到了出口,一望,不由爲(wèi)之駭然,這出口與入口一樣,高在半峰之上,距地面約五六丈之高,如非親歷,說什麼也無法發(fā)現(xiàn)。

此刻,旭日高照,山風(fēng)送爽,半日一夜的秘宮居停恍如經(jīng)月。

峰腳,房舍毗連,“公義臺”坐落在遠(yuǎn)遠(yuǎn)的前方,此地已是總舵的彼峰。

如果沒有相當(dāng)?shù)牟焦υ煸劊揪蜔o法上下。

“秘宮管事斐元”向下面一指,道:“我們下去!”

吳剛點了點頭,兩人先後飛身瀉落地面,仍由斐元前導(dǎo),向那片屋宇奔去,沿途樁卡密佈,戒備森嚴(yán),氣氛至爲(wèi)緊張。

穿越三道警戒線,來到一座宏偉的大廈之前,一方巨匾高懸,上書“令廳”二字。

廊沿上,十二名持劍黑衣武士,雁翅分立,一個個了兀立如石像。

斐元一擡手,道:“請進(jìn)!”

吳剛昂首直入。

廳內(nèi)的佈設(shè),有如法堂,只是不見半個人影。

斐元指著下首一排椅子,道:“隨便坐,老夫入內(nèi)稟報!”

說著,徑自轉(zhuǎn)入屏風(fēng)之後……

約莫過了盞茶工夫,斐元始才重現(xiàn),道:“盟主在‘武廳’召見!”

“武廳?”

“不錯,請隨老夫來。”

吳剛心中大感狐疑,這“武廳”顧名思議必是演武或教練的場所,在那地方接見自己,目的何在呢?

心念之中,腳步移動,隨著斐元轉(zhuǎn)過持著紅幔的屏風(fēng),屏風(fēng)後是一道中門,出了中門,是一個青石鋪砌的大院,迎面三開間的樓房,居中一間是通道,兩名“金劍手”左右分立。

穿越通道,一片假山擋住視線,轉(zhuǎn)出假山,一塊廣場映入眼簾,不錯,是練武的場所。

迎面是一間敞廳,業(yè)已坐滿了人,老少男女不等,總在三十人以上。

八名“金劍手”分列敞廳兩廂。

居中,長案之後,高踞著一個錦袍蒙面人,不用說,那便是至今尚不爲(wèi)人知其來歷的神秘人物“武林盟主”了。

吳剛內(nèi)心登時起了一種流血的衝動。

管事斐元疾行數(shù)步,趨在吳剛前頭,遙遙對著上座躬身爲(wèi)禮,口裡高喊:“索血一劍到!”

所有的目光,集中向這旁射來。

吳剛冷眼一掃敞廳中人,除了右排首座“盟主夫人施玉娘”等極少數(shù)幾人外,幾乎都是陌生面孔,奇怪的是竟然不見“灰衣蒙面客”的蹤影。

盟主發(fā)了話,聲音十分怪異刺耳,像是故意以內(nèi)功改變的“近前答話!”

管事斐元一側(cè)身,向吳剛以目示意,然後俯首直走到階沿前才止步。

“上面便是盟主!”

“唔!”

吳剛直視著錦袍蒙面人,既不爲(wèi)禮,也不開口。

所有在座的,面上俱現(xiàn)出異樣的神情。

斐元用手拐一碰吳剛,低聲道:“見禮!”

吳剛無奈,雙拳一抱,道:“區(qū)區(qū)見過盟主!”

錦袍蒙面客頷了頷首,道:“你就是‘索血一劍’?”

“正是!”

“可知本座召你來此的目的?”

“不知道!”

“你師門與本座有很深淵源,而本座又忝爲(wèi)盟主,必須主持公義,故此,你師門血仇,由本座主處理,你願意麼?”

吳剛暗罵了一聲“鬼話”,口裡卻漫應(yīng)道:“願意!”

“至於令師姐,可能落入仇家之手,本座已下令盡力查究……”

“嗯!”

“你一身造詣非凡,乃中原武林罕見奇材,本座準(zhǔn)備破格聘你爲(wèi)‘金劍統(tǒng)領(lǐng)’,一方面成全你復(fù)仇夙願,一方面以所學(xué)造福武林,你意下如何?”

吳剛幾乎忍不住要笑出聲來,故作欣喜之狀,道:“在下目的只是報仇……”

“你可不必立刻作答,考慮後再決定!”

“謝盟主!”

“爲(wèi)了服衆(zhòng),對你的劍術(shù),必須經(jīng)過考驗。”

“怎樣考驗法?”

“自然是比對!”

“現(xiàn)在麼?”

“不錯!”

吳剛答有深意地道:“在下出手必須見血!”

這句話,使得在場的面色全爲(wèi)之一變。

錦袍蒙面人對這句意味著血腥的話,不置可否,接下去道:“有一名劍手,可以使你盡展所學(xué)!”

吳剛暗吃一驚,武盟之中竟然隱有堪與自己功力悉敵的對手麼,這值得注意一下,如果盲目行動,可能招致功虧一簣的後果。

心念之中,故作狂傲之色道:“盟主是說此人與在下功力相當(dāng)?”

錦袍蒙面人目中閃過一絲詭譎之色,道:“功力也許稍遜,劍術(shù)便很難說了!”

“也可能高過在下?”

“這必須由事實證明!”

“對方何許人物?”

“一名囚犯!”

吳剛心頭一震,慄聲道:“囚犯?”

“不錯,一名失去功力的囚犯!”

吳剛心頭的駭異莫可言宣,莫非這囚犯就是呂淑媛口中的仇家?如果是,不必費心機(jī)便可見到,但既是失去功力的人,又如何能據(jù)以考驗自己的劍術(shù)呢?

當(dāng)下竭力按捺情緒,不使之現(xiàn)於神色,一皺眉道:“失去功力的囚犯?”

錦袍蒙面人沉聲道:“也許你不明白,此人是一名高級劍手,因作惡多端而被本座封閉了他全身功力,只要解除禁制,功力立復(fù)……”

“原來如此!”

“本座對你有個要求……”

“什麼要求?”

“片刻你將與那囚犯較量劍術(shù),但不要傷他性命,只逼他全力應(yīng)戰(zhàn)!”

“爲(wèi)什麼?”

“迫他施出全部招數(shù)。”

吳剛脫口道:“偷學(xué)他的劍法?”話方出口,便覺不妥,但已無法收口。

錦袍蒙面人目射凌芒,久久才道:“你猜對了,如果本盟劍手都具有他那等劍術(shù),當(dāng)可無敵天下。”

吳剛駭然,這種居心,可說卑鄙而可怕,由此證明這魔頭並不滿足於盟主之位,而是想君臨武林天下,獨夫統(tǒng)治。

他不敢再多開口,以免露出馬腳。

如果這囚犯真的是胞兄吳雄,今天便可揭開一個大秘密。

當(dāng)下一點頭道:“在下遵命行事,不取對方性命就是!”

“給他座位!”

一名黑衣漢子立即搬了一把椅子,排在左側(cè)末位。

管事斐元悄聲道:“請就座,這是殊榮!”

吳剛半聲不吭,大剌剌地步上臺階,坐了下去。

管事斐元退倒一側(cè)。

錦袍蒙面人大聲發(fā)令道:“帶人!”

吳剛內(nèi)心一陣劇烈跳蕩,他想,“武林盟主”說那囚犯作惡多端,莫非是指他濫殺各門派高手而言,如果是,事實便可能是這樣——

吳雄濫造殺劫,被“武盟”制伏囚禁,封了功力,爲(wèi)了要逼出他那套無敵劍法,所以一直保留他的性命,今天,借自己逼他施出全部劍法,這計策甚妙……

家門逆子,慘禍之源,該殺他麼?

殺了他,如何向嫂嫂“魔湖公主”交待?

如果對方並非胞兄吳雄,則他是受迫害者,應(yīng)該保全他。

心念未已,只見三條人影,自武場東邊門中出現(xiàn),當(dāng)先的,是一個蓬頭垢面、衣衫襤褸的漢子,身後跟著兩名“金劍手”。

吳剛倒吸了一口涼氣,這惡形怪態(tài)的漢子,會是胞兄“無敵美劍客吳雄”麼?他對吳雄可說印象毫無,只有一個模糊不清的記憶,他很俊美。

那漢子雙目無神,但卻流露深切的恨意,腳步有些踉蹌,但保持一定的步度,顯示出此人個性剛強(qiáng)。

他是吳雄麼?

吳剛在心裡自問了十多遍,血行一陣一陣地加速起來。

顧盼間,來到階沿之下,止步停身。

全廳靜得落針可聞,氣氛緊張而詭秘。

這敞廳名“武廳”,其實格局有如將臺,稱之軒更爲(wèi)恰當(dāng),三面空虛,後接屋宇,前面兩根支柱承住屋頂,左右階沿伸展約兩丈,與場子之隔僅三級臺階。

吳剛的座位,恰在階沿邊,這一臨近,看得極爲(wèi)真切,只見這漢子須髭虯結(jié),瘦骨嶙峋,身上散發(fā)出一股刺鼻的惡臭,衣衫原形盡失,像披掛著些破布。

囚犯,半點不錯,十足的一個囚犯。

錦袍蒙面人開了口。

“大劍手,今天你有一個重見天日的機(jī)會,運氣好,謹(jǐn)此可還自由之身!”

那漢子麪皮一陣牽動,沙啞的聲音道:“又是什麼陷阱?”

“對你似乎已用不上陷阱二字了……”

“那是什麼?”

“機(jī)會!”

“哈哈哈哈,機(jī)會?多希罕的字眼!”

“聽著,本座一言九鼎,在座的都是見證,今天決定你的生死。”

“本人對生死二字早已忘懷了!”

“人,無不好生惡死,你這是違心之論!”

“大盟主說說看?”

“本座將解除你禁制,使你恢復(fù)原來功力,然後……”

“怎麼樣?”

“與本盟‘金劍統(tǒng)領(lǐng)’候選人放手一搏!”

“嗯!又怎樣?”

“勝則生,敗則死!”

那漢子激動了,也許他求生之念尚未全泯,這句話對一個武士是很大的誘惑,也是很堂正的機(jī)會。

他的聲音顫抖得很厲害。

“什麼原因促使大盟主冒此奇險?”

“何謂奇險?”

“本人一旦恢復(fù)功力,難道盟主毫無顧慮?”

“哈哈哈哈,大劍手,十餘載牢獄縶囚,並未磨滅你昔日豪氣,可欽,可敬!”

“哼!”

“你同意決鬥麼?”

“如果不同意呢?”

“只有老死牢中!”

那漢子默然了半晌,厲聲道:“不管是什麼陰謀,本人選擇決鬥而死一途!”

“好!”

“本人有條件!”

“什麼條件?”

“本人要用原來兵刃!”

“可以!”

吳剛幾乎按捺不住激越如狂的情緒,這漢子,的確有大武士之風(fēng),他是誰?他是誰?是胞兄嗎?……

錦袍蒙面人一擡手,道:“帶他到秘室!”

“遵令!”

兩名押解他的“金劍手”恭應(yīng)了一聲,轉(zhuǎn)身把那漢子帶了下去。

吳剛再也忍不住了,轉(zhuǎn)面朝裡道:“盟主,要在下與此人決鬥麼?”

“不錯!”

“他叫什麼名字?”

“嗯……大劍手,無名!”

顯然,這是虛語,但吳剛無法再追問了。

錦袍蒙面人側(cè)首向冶豔婦人施玉娘道:“夫人,請你去解他禁制!”

施玉娘盈盈站起身來,道:“他要求的劍呢?”

“臨場再給他!”

“是!”

施玉娘起身退了下去。

錦袍蒙面人又轉(zhuǎn)向吳剛道:“索血一劍,你記住剛纔的話了?”

吳剛暗自一咬牙,道:“記住了!”

錦袍蒙面人環(huán)視在座的人一眼,然後沉聲道:“各位記住,照原先安排,每人必須記住至少一式,現(xiàn)在各就位置!”

人影晃動之中,所有在座的全部起身,分散站到場邊。

吳剛呆坐著沒有動。

“斐管事!”

“弟子在!”

“傳令所有‘金劍’弟子臨場觀摩,警衛(wèi)之責(zé),另交人接替!”

“遵令諭!”

管事斐元躬身而退。

不久,所有“金劍手”先後入場,沿場邊站立,全數(shù)約十五人之譜。

吳剛心中暗忖:凡屬一種過人的武技,必有其獨特的心法,與奇奧的訣竅,想憑別人過招而偷學(xué),除了極少數(shù)的超人之外,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武林盟主”此舉,的確不太聰明,縱使在場的都屬劍道翹楚,每人強(qiáng)記一式,亦不過毛皮而已,而每一種武功,都因勢利導(dǎo),變化存乎一心,尤其劍術(shù),變化萬端。除非獲得劍譜,否則是枉費心機(jī),難道他計不及此?

他是計窮而出此下策嗎?

抑或另有什麼圖謀?

心念之中,下意識地瞟了錦袍蒙面人一眼,正好,對方的目光也在此時射了過來,四日交投,吳剛微感一震,他覺得對方目光中充滿了詭譎之情。

吳剛愈想愈覺不安,主要的是對方企圖不明,那大劍手的來歷也不明。

錦袍蒙面人極富心機(jī),要想揭露他的來歷,可不是件易事,當(dāng)然,最直截了當(dāng)?shù)姆椒ㄊ怯瞾恚瑔栴}是時機(jī)了……

整整一頓飯工夫,“盟主夫人施玉娘”才從廳內(nèi)後側(cè)門現(xiàn)身,手中提著一柄連鎖它劍,徑直走到錦袍蒙面人身邊。

“夫人,如何?”

“一切就緒!”

“辛苦了!”

施玉娘白了他一眼,冶蕩地一笑,道:“不必多禮!”

一條人影,從武場的一端角門出現(xiàn),沉緩而有力地步入場中,來的,正是那大劍手,這一現(xiàn)身,情況與剛纔大不相同了,眼神充足,抖露出一片恨芒殺機(jī)。

沙!沙!

那腳步聲令人有一種說不出的感受。

顧盼間,他已來到敞廳前的正中央,目光四下一掃,像一隻被觸怒的野獸。

“給他劍!”錦袍蒙面人沉聲開口。

施玉娘略一遲疑,道:“不太冒險麼?”

“此險非冒不可!”

“萬一縱虎歸山……”

“他絕無機(jī)會!”

“嗆”的一聲龍吟,長劍出鞘,芒影中幻出一條張牙舞爪的神龍。

吳剛幾乎失口而呼,那是“龍劍”!大劍手要求原來的兵刃,那麼這柄“龍劍”是屬於他,他是胞兄無疑,當(dāng)然也就是呂淑媛所說的仇家了。

他的內(nèi)心起了痙攣,不管如何,手足終是手足,想不到手足重逢,是在這種場面之下……

施玉娘大叫一聲:“接劍!”脫手把“龍劍”擲與大劍手。

大劍手接劍在手,平舉身前,目注劍身,突地哈哈狂笑起來,淒厲,憤毒,比哭還要難聽,笑聲漸息,最後卻變成了嗚咽,大粒的淚珠,滾滾而落。

這情況,又證明了吳剛所測不錯。

吳剛有些坐立不安了,怎麼辦?猝起發(fā)難,先制住錦袍蒙面人,叫明身份,弟兄雙雙誅仇,然後再……

可是萬一大劍手不是吳雄,豈非壞了大事?

錦袍蒙面人譏誚似地道:“大劍手,你是哭自己的命運還是……”

大劍手雙目圓睜,厲聲道:“本人對手是誰?”

“索血一劍!”

“什麼?”

“索血一劍!”

“誰是‘索血一劍’?”

錦袍蒙面人低聲道:“索血一劍,出場,記住,本座未下令之前,不得傷他性命!”

吳剛心念電似一轉(zhuǎn),站起身來,彈身入場,與大劍手隔五步相對。

場面驟呈無比的緊張。

所有的目光,令直照場中,所有的心絃,全抽得緊緊,每一張面孔,都呈現(xiàn)出極度緊張之色。

大劍手死盯了吳剛幾眼,道:“你便是索血一劍?”

吳剛一副鋼牙幾乎咬碎,竭力裝作冷漠地道:“不錯,你叫什麼?”

“不必問!”

“不報名死了豈不冤枉?”

“廢話!”

“刷”的一聲,吳剛抽出“鳳劍”,一揚,雙目緊盯住大劍手,看他的表情,如果他是吳雄,必識此劍……

“呀!”

大劍手驚呼一聲,連退三步,兩個眼珠幾乎突出眶外,渾身簌簌直抖。

吳剛故意道:“你怕死麼?”

大劍手虯鬚蝟之,激動萬狀地道:“你手中劍何來?”

此刻,只要一句語露了白,情況便將完全改視,吳剛還沒有打定主意該採什麼樣的行動,只有暫時拖延之一途,當(dāng)下嘿嘿一笑道:“你管不著,準(zhǔn)備!”

腳下不丁不八,左手捋著劍訣平胸,右手劍斜斜上揚。

大劍手再度驚呼出聲,身軀抖得更厲害了,語不成聲地道:“你……你這套劍法得自血衣……”

吳剛心頭劇震,看來那件“血衣”是“飛天蜈蚣李青山”得自此人之手,這內(nèi)情太複雜了,牽涉太廣……

錦袍蒙面人業(yè)已離座站起身來,雙目灼灼註定場中,略不稍瞬。

吳剛偷眼瞥見這情況,頓悟錦袍蒙面人要自己與大劍手決鬥的目的,急中生智,立即以傳音入密之法,匆匆道:“別說話,全力交手!”

大劍手目中閃過一抹感激之色,但卻閉上了口,手中劍也同時舉了起來,那起手式與吳剛的恰恰相反,吳剛的劍是斜舉向上,他的則是斜伸向下。

雙方互相對峙,凝沉如山嶽。

名劍手的氣勢,自是與衆(zhòng)不同。

“接劍!”

暴喝聲中,吳剛首先出劍攻擊,這一劍,他只用了六成功力,八式殺手之中,他只用上三式,目的是試探對方深淺。

“鏘!鏘!鏘!”

劍花繚繞,劍氣縱橫,三聲連珠金鳴,吳剛的一招三式,完全被封了開去。

大劍手沒有反擊。

吳剛心頭的震駭莫可言宣,這是從未發(fā)生過的現(xiàn)象,從沒有人能從容化解這玄奧的殺手。

“再接一劍!”

喝話聲中,吳剛以八成功力,攻出一招五式,較前增加了兩式,換句話說,這一招中包含了五記致命的殺手,同時分擊五個致命部位。

又是一串震耳金鳴,大劍手化解了五式,反擊了兩劍。

快,快得使人目不暇接。

奇,使人根本分不清招式。

狠,式式俱是曠古絕今的殺手。

準(zhǔn),部位絲毫不差。

吳剛料不到對方會反擊,當(dāng)場被迫退了一個大步。

錦袍蒙面人與施玉娘。雙雙移步到階沿邊,足證其內(nèi)心的緊張與激動。

吳剛?cè)源虿欢ㄖ饕庠撊绾巫觥?

兩個照面說明了一件事,這套載於“血衣”的“參化劍法”,是大劍手所創(chuàng)無疑,否則他不會如此得心應(yīng)手,輕輕化解。

不錯了,證諸“血衣”上的附註:“餘受難之後,以本身所學(xué),參以靜悟之心得,去蕪存精,研創(chuàng)此一招劍法……”

“受難”二字,當(dāng)然指的是被囚。

以其人的劍法,與其人決鬥,這多麼不可思議!

“接我的!”

暴喝聲中,大劍手採取了主動,發(fā)劍攻擊。

剎那之間,只見劍光如幕,龍飛鳳舞,劍氣森森,撕空有聲。

兩人所用的劍法完全一樣,要勝就只有憑功力的深淺了。

吳剛僅用八成功力迎戰(zhàn),因爲(wèi)錦袍蒙面人一再交待不許取對方性命,是以吳剛的行爲(wèi)並不會引起疑忌,既是同一劍法,他可以放膽的攻擊而不虞對方接不下。

大劍手卻是用上了全力。

這一戰(zhàn)看上去兇險絕倫,旁視者簡直透不過氣來。

招式反覆變化,或增或減,玄絕奇絕,要想憑觀看而瞭然,根本不可能。

“住手!”

錦袍蒙面人巨喝出聲。

吳剛與大劍手俱感意外的一震,雙雙停了手。

錦袍蒙面人哈哈一陣狂笑,道:“大劍手,你自由了!”

這話,出乎全場人意料之外。

吳剛聰穎逾常,一聽便知此中還有文章,立採先發(fā)制人手段,大聲道:“勝負(fù)未分,他憑什麼自由?”

錦袍蒙面人陰陰地道:“能與你平分秋色,已屬難能了!”

吳剛抗聲道:“若非盟主交代不取他性命,在下殺他易如反掌!”

大劍手駭然望著吳剛,猜不透他的心思。

“本座言出不改,任他自由!”

吳剛不再言語,故裝出—付殺機(jī)難戢之態(tài),心中可在嘀咕不知這魔頭在玩什麼花樣,又苦於無法更進(jìn)一步證實大劍手的來歷,雖然事實已顯示他是胞兄吳雄無疑,但仍需最後的證明才能完全確定。

他被囚了十年有多,一旦功力盡復(fù),還放他自由,顯然不合情理,既與情理相悖,這其中便有蹊蹺了。

如何設(shè)法保全大劍手的安全呢?

吳剛第一次感到孤掌難鳴!

錦袍蒙面人冷森森地問吳剛道:“索血一劍,你想流血麼?”

吳剛硬起頭皮道:“在下一向劍不空回!”

“他已不值得你動手!”

“什麼意思?”

“他的功力只是暫時回覆,目的在考驗?zāi)悖F(xiàn)在,他的功力又消失了。”

吳剛駭然大震,暗罵一聲好歹毒的老匹夫,幸而自己沒有魯莽行事,否則後果不堪設(shè)想了,心念之中,慄聲道:“真有其事?”

“你何不試試看?”

吳剛反手便拍出一掌,“砰!”伴以一聲悶哼,大劍手應(yīng)掌飛栽兩丈之外,“龍劍”脫手,噴出了數(shù)口鮮血。

事實證明,大劍手又失去了功力,當(dāng)然這是施玉娘預(yù)先做的手腳,時間倒是拿捏的很準(zhǔn)。

大劍手掙起身來,又把“龍劍”揀回手中,仰天一嘆道:“天絕我也!”

反手回劍,朝心窩猛扎。

吳剛怪叫一聲,閃電般奪下他手中“龍劍”,乘機(jī)以極低的語聲道:“待機(jī)!”

大劍手窒在當(dāng)場,淒厲如鬼。

錦袍蒙面人再次向大劍手道:“你可以走了,在本盟範(fàn)圍之內(nèi),你不會受到阻礙!”

吳剛大是著急,大劍手身上的謎,尚未揭曉,他武功又失,如果“武林盟主”言而無信,在“武盟”勢力範(fàn)圍之外向他下手,輕而易舉,而自己卻無法分身保護(hù)他,如果此時抖明身份發(fā)難,呂淑媛的安全又成了問題……

大劍手聞言之下,並未立即離開,冷厲地道:“本人如幸而不死,誓報此仇!”

錦袍蒙面人哈哈一笑道:“悉聽尊便!”

“你今天不殺本人,必會後悔!”

“本座決無廠悔之事。”

“如此後會有期了……”

他雖功力盡失,但武士的風(fēng)度猶存。

驀在此刻—-

一陣急遽的警號聲,遙遙破空傳至,所有在場的“武盟”弟子,全爲(wèi)之悚然動容。

緊接著,一名黑衣人形色倉皇,踉蹌奔入,直趨錦袍蒙面人身前,單膝一曲,上氣不接下氣地道:“稟盟主……有敵來犯!”

所有的目光,全射了過來。

錦袍蒙面人目暴寒芒,慄聲道:“什麼樣的敵人?”

“有各門派的高手在內(nèi)……”

“爲(wèi)首的?”

“似是‘金剛盟’爲(wèi)首!”

“來敵一共多少?”

“百人以上。”

“情況如何?”

“本盟自前山起所有卡哨巡邏弟子非死即傷,敵人現(xiàn)聚集公義臺前!”

“知道了,下去!”

黑衣人起身退下。

錦袍蒙面人轉(zhuǎn)目向施玉娘道:“夫人,大劍手交由你看管,照原計劃而行!”

施玉娘花容變了色,應(yīng)了一聲,彈身入場,向吳剛道:“劍來!”

情況顯示“忘我和尚”所謂的時機(jī)業(yè)已來到,他們已採取了行動,自己的計劃勢非改變不可,這柄“龍劍”與“鳳劍”本是兄嫂當(dāng)年婚盟之物,既已到了自己手中,豈能再交與別人呢?

以什麼藉口留住這劍?

施玉娘再次開了口:“把劍還給我!”

大劍手慄聲道:“這劍交給你了,你必須保守,雙劍本是一對!”

這一來,吳剛已無轉(zhuǎn)彎的餘地,留劍,勢必暴露身份,交劍,再得回來可就麻煩了,怎麼辦呢?

心念數(shù)轉(zhuǎn)之後,他硬起心腸,把“龍劍”遞還施下娘,施玉娘歸劍入鞘,一擺手,兩名“金劍手”左右挾住大劍手,向側(cè)門方向奔去。

吳剛眼巴巴望著對方離開,無可奈何。

錦袍蒙面人一直盯視著吳剛,可能已起了疑心。至此,纔開口道:“索血一劍,你緊隨本座,來犯敵人中,有大半是你仇家!”

吳剛“嗯”了一聲。

錦袍蒙面人洪聲發(fā)令道:“各堂主立即召集手下,緊守崗位,金劍弟子與各護(hù)法隨從本座!”

轟應(yīng)聲中,人影紛紛移動,霎時散盡,只剩下十五名金劍手,一僧、一道、兩名俗家老者,這一僧一道二俗,想來便是護(hù)法了。

“出動!”

錦袍蒙面人一聲令下,當(dāng)先舉步,事逼處此,吳剛只好隨著起步,看來今日之局只有隨機(jī)應(yīng)變了。

一路出去,戒備森嚴(yán),所有人俱刀劍出鞘,氣氛緊張至極。

當(dāng)初擁立盟主的是各門派,今天,討伐“武盟”的,仍有各門派參與,這證明武林公義尚未泯沒。

吳剛心內(nèi)暗忖,自己的血海仇家,除丐幫與少林兩派之外,其餘各門派差不多都有份,則自己該採什麼立場呢?

先除仇魁再找各門派算帳?

抑或以假作真流各門派之血,再倒戈除仇魁?

各門派高手聚集,這是個大好的復(fù)仇機(jī)會……

顧盼間,“公義臺”在望,只見臺前一片人潮,但卻沒有半絲聲息。

他想,“武林盟主”除了利用自己之外,不知還有什麼打算?“妖中之王歐陽殘”夫婦等高手之死亡,對“武盟”的力量是極大的削弱。

值此緊要關(guān)頭,何以還不見灰衣蒙面客“地靈呂坤”現(xiàn)身?“七靈”會乘機(jī)倒戈對付“武盟”嗎?

“武林盟主”的功力究竟高到幾許?

一切似乎早有計劃,十五名“金劍手”陡地分成三撥,每撥五人,搶據(jù)左右副臺與後臺,四護(hù)法仍隨定錦袍蒙面人。

錦袍蒙面人步履從容,直上“公義臺”,吳剛自然緊跟其後。

六人甫一登臺,臺前便起了一陣慄人的喧聲。

數(shù)條人影,從人叢中拔起,直射臺上。

吳剛目光一轉(zhuǎn)之下,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上臺的,半數(shù)以上是熟面孔……

“忘我和尚”。

冒充“妖十之王”向自己授藝的“地宮”護(hù)法易永壽及四老嫗之二。

嫂嫂“魔湖公主”的乳母範(fàn)大娘。

拜兄宋維屏。

少林活佛“大悲和尚”。

武當(dāng)前掌教“靈空上人”。

“無事生非杜宇”老怪物。

這些,都是當(dāng)今武林中數(shù)一數(shù)二的人物,另外尚有六名老者是陌生面孔,其中一名身高八尺的偉岸白髮赤面老者,最爲(wèi)惹眼,既然上臺,想來都非泛泛之輩。

臺下,黑壓壓一片,總數(shù)在百人以上。

吳剛感到有些窒息,自己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有所抉擇。

站在錦袍蒙面人身後五步的四護(hù)法,面色全變了。

錦袍蒙面人環(huán)視臺上諸人一遍之後,冷冷地開了口:“爲(wèi)首的是哪一位?”

“老夫!”

那身高八尺的偉岸老者答了話,短短兩個字,蒼勁震耳。

吳剛一聽這聲音,心頭登時一震,這話聲多熟悉……他突地想起來了,這不是“人靈”被“返本還嬰”奇功死毀時,僅聞聲而不見形的人物麼?範(fàn)大娘尚不敢提他的名號,他是誰?

心念之中,目光不由深深注向這怪老人,但覺這老人有一股無形的懾人威儀,令人不敢逼視。

錦袍蒙面人沉默了片刻,慄聲道:“閣下是否‘金剛盟’祖師‘赤面金剛’?”

“不錯,你見聞不薄!”

“想不到閣下仍在世間……”

“老夫一時還死不了,哈哈哈哈……”

吳剛又是一震,“金剛盟”的祖師,當(dāng)然比“金剛盟主”還高了一輩,誰是“金剛盟主”呢?另五位不知名老者之一麼?

突地,一個細(xì)如蚊蚋的聲音,傳入耳鼓。

“小子,你怎麼回事?”

這是易永壽的獨門傳音之術(shù)。除了吳剛,別人決聽不到。

吳剛立即以同法應(yīng)道:“晚輩很好!”

“你有什麼打算?”

“得看情況!”

“什麼意思?”

“尚有顧慮!”

“錦袍蒙面人的底細(xì)?”

“尚不清楚!”

“與‘七靈’的關(guān)係?”

“不明!”

“你能首先發(fā)難制住他?”

吳剛想到了可能是胞兄吳雄的大劍手與呂淑媛,如果自己採取行動,他和她的遭遇便很難料了,當(dāng)下斷然傳音道:“不能,有顧忌,赤面金剛的來歷?”

“金剛盟主的師父,金剛盟主便是令兄的岳父,業(yè)已辭世!”

“金剛盟主是家兄岳丈?”

“不錯!”

“那魔湖公主呢?”

“金剛盟主之獨生女,魔湖是金剛盟發(fā)祥之地!”

傳音至此而上,吳剛內(nèi)心的駭異,莫可言宣,想不到“魔湖”便是“金剛盟”,這迷底算是揭曉了……

錦袍蒙面人俟對方狂笑收斂,才報以一聲冷笑,道:“閣下煽惑各門派高手至此,目的何在?”

“赤面金剛”聲如巨雷似地道:“爲(wèi)了武林公道!”

“此話令人不解。”

“虧你有臉皮說出這句話!”

“此地乃武林總盟所在之地,閣下要三思。”

“武盟多行不義,以同道爲(wèi)彘狗,假武盟之名,行獨霸武林之實,今天老夫應(yīng)同道之請,除魔衛(wèi)道……”

錦袍蒙面人嘿嘿一笑道:“本座乃中原武林所共推,到底誰爲(wèi)魔?誰爲(wèi)道?”

“赤面金剛”洪聲道:“長話短敘,老夫今天只有一句話可說……”

“本座願聞。”

“當(dāng)天下同道之面,揭開你的真面目,解散武盟!”

“否則呢?”

“流血!”

流血兩字出口,場面驟呈無比的緊張。

錦袍蒙面人陰森森地道:“武盟乃中原武林正義之象徵,神聖不可侮……”

“赤面金剛”沉哼一聲,打斷了對方的話,不屑地道:“中原武林各派代表盡在臺下了,這纔是真正的正義!”

錦袍蒙面人若無共事地悠然道:“閣下準(zhǔn)備採什麼行動?”

“第一、你接受老夫所提意見,顯示真面目,解散武盟!”

“還有第二呢?”

“老夫已說過了,流血!”

吳剛的目光掃向拜見宋維屏,小叫化向他眨了眨眼,不知是什麼意思。目光再移向“忘我和尚”,那份凝重之色,使吳剛心絃爲(wèi)之一顫,再看易永壽,一副愁眉苦臉。

這三人,可說與吳剛關(guān)係最密切。

吳剛到此刻還打不定主意該採什麼行動。“忘我和尚”這一邊,有大半是他仇家,“五百人冢”開武林未有之慘例,這筆血債是非索不可的,“武盟”方面,舊恨新仇自不待言。

錦袍蒙面人寒聲道:“閣下已決定這麼辦了?”

“赤面金剛”雙面射出慄人厲芒,沉聲道:“老夫說一不二!”

“本盟弟子最近接二連三被殘殺,這筆帳……”

“殺人者人恆殺之!”

“閣下說得非常正確。”

“回答老夫的問題。”

錦袍蒙面人目光四下一掃,冷陰陰地道:“今天蒞止隆中山的,俱爲(wèi)中原道上一時俊彥,本座忝爲(wèi)地主,深感榮幸。”

“赤面金剛”寒聲道:“不必做這些題外文章了!”

“這是正題,閣下一行約在一百五十位之間,本閣自成立以來,似此聚精英於一堂的盛況,尚屬空前,高朋蒞止,本座敢不竭誠以待……”

“大盟主唱工不錯!”

“過獎了,停會閣下當(dāng)領(lǐng)略到本座做工亦不差!”

“什麼意思?”

“以此刻此地而言,貴我雙方的人命是一與十之比……”

“又怎樣?”

“不怎麼樣,以一對十,拼得過!”

“你準(zhǔn)備拼了?”

“早已準(zhǔn)備,這在武林中也可算得上是件大事,決不輸於十年前‘武林第一堡’的大血案……”

此言一出,臺上人人色變。

吳剛但覺熱血直衝頂門。

錦袍蒙面人接著又道:“隆中山將添一勝蹟,二百人冢!”

吳剛突地虎吼一聲,閃身上步,拔出了“鳳劍”,厲聲道:

“本人向各門派高手挑戰(zhàn)!”

充滿殺機(jī)的目光,緩緩掃過臺上渚人,久已不現(xiàn)的戾氣,又呈眉宇。

這突如其來的行動,出乎衆(zhòng)人意料之外。

所有駭異的目光,全集中在他一人身上,臺下起了一陣騷動。除了有數(shù)的幾人外,並不清楚吳剛的遭遇,他站在“武盟”一邊,已使人大感意外,現(xiàn)在公然要向各門派挑戰(zhàn),豈不令人駭然震驚!

“索血一劍”的威名,早已震動武林,今天會有能堪與抗衛(wèi)的對手嗎?

“索血一劍”到底是正抑邪?

“索血一劍”真正的來歷是什麼?

每一個在場的高手,都有相同的疑問。

易永壽立即以獨門傳聲,向吳剛質(zhì)問:“你這是什麼意思?”

吳剛以同法回答了四個字。

“我要報仇!”

最顯激動的是“忘我和尚”,破袖一揮,虯鬚亂動,慄聲喝道:“你說什麼?”

吳剛咬了咬牙,不得不對他所敬愛的人怒目相向,大聲道:“向各門派所有在場高手挑戰(zhàn)!”

錦袍蒙面人注視著吳剛,略不稍瞬,可能,他想發(fā)現(xiàn)某種秘密。

小叫化宋維屏,雙目睜得滾圓,駭震之色畢現(xiàn),他想不透拜弟怎會突然來上這一手,用意何在?

“赤面金剛”倒是十分平靜,態(tài)度令人莫測高深。

“忘我和尚”向前欺丁兩步,洪聲道:“什麼理由?”

“殺人流血!”

“貧僧先接你的!”

“大師代表哪一門派?”

“代表正義!”

吳剛可作了難,“忘我和尚”這一挺身而出,使他無法應(yīng)付,他不願也不能與對方動手,但他目前的身份是心神受制,錦袍蒙面人業(yè)已起疑,一個應(yīng)付不當(dāng),便將露出破綻,如果身份暴露,勢將兩面受敵,顧此失彼,使仇家漏網(wǎng),而最可慮的,尚有“大劍手”與呂淑媛的安全問題……

如何應(yīng)付這場面呢?

情急智生,他冷笑了一聲,道:“你第一個流血也可以!”說著,向前一欺身,裝出一付殺氣盎然的兇相,暗中卻以密語傳聲向易永壽求援:“易前輩,阻止他!”

易永壽反應(yīng)極快,立即怪叫一聲道:“窮和尚,輪不到你先出手!”

“忘我和尚”充耳不聞……

吳剛業(yè)已劍在弦上,內(nèi)心可急慘了。

易永壽轉(zhuǎn)向“赤面金剛”道:“紅臉的,你倒沉得住氣?”

“赤面金剛”聞言之下,意會到此中必有蹊蹺,洪喝一聲道:“和尚,你退下!”

偉岸的身軀朝前一挪,反手把“忘我和尚”推開,目注吳剛道:“小子,老夫爲(wèi)此行之首,殺人必得待老夫躺下。”

吳剛乘機(jī)轉(zhuǎn)舵,冷哼了一聲道:“好極!”

心裡可又打上了一個結(jié),對方是嫂嫂“魔湖公主”的長輩,一樣不能傷。

“赤面金剛”沉聲道:“小子,你叫‘索血一劍’?”

“不錯!”

“如你出手一劍不見血呢?”

吳剛靈機(jī)一動,轉(zhuǎn)註錦袍蒙面人,意思是詢問如何處理?這做作妙到毫顛,錦袍蒙面人再詭詐也料不到其中玄機(jī)。

果然,錦袍蒙面人開了口:“索血一劍,這便是你最大的仇家,你看著辦吧!”

這話大出吳剛意料之外,言中之意是叫他死拼到底,至分出生死爲(wèi)止。

吳剛怔了一怔……

錦袍蒙面人與四護(hù)法齊齊閃身後退,到了後臺邊緣。

“赤面金剛”哈哈一聲狂笑,道:“大盟主,你心計很毒辣,可惜天算不如人算!”

錦袍蒙面人怔了一怔,道:“什麼意思?”

“赤面金剛”冷冷地道:“你所恃的,不過是在穀道中與此臺四周所埋的炸藥,不錯吧?”

四護(hù)法駭然色變,錦袍蒙面人全身一震,目中射出兩道獰芒,下意識地退了兩步,人已到了臺後緣出口之處,五名“金劍手”一字式列在後臺入口。

“赤面金剛”續(xù)道:“大盟主,這一著棋你輸了,炸藥業(yè)已被清除,你尚有何話可說?”

錦袍蒙面人窒了一窒,陰沉而有力地道:“未見得!”

吳剛心頭可就相當(dāng)震駭了,自己竟然一無所知,如果預(yù)置的炸藥爆炸,自己與所有在場的各門派人物,勢將無一倖免,這心計可真毒辣。

他不期然地想起了大洪山秘谷中,“魔湖公主”被炸失去雙腿,“十二金剛”喪其六的那一幕驚人慘劇……他打了一個冷顫,殺意更濃了。

錦袍蒙面人的“未見得”三個字之後,又隱藏了什麼可怕的詭計呢?

“赤面金剛”不屑地道:“大盟主還有什麼殺手?”

錦袍蒙面人一抖袍袖,兩顆黑糊糊的東西,握在手中,揚了揚,道:“閣下識得此物?”

“赤面金剛”駭然道:“霹靂球!”

所有在場的全爲(wèi)之面色大變。

錦袍蒙面人獰聲道:“今天所有高明,夠得上高手二字之稱的,大概都已在臺上了,這兩粒彈子諒可成全,至於臺下的,本盟‘金劍手’可以效勞解決!”

“赤面金剛”縱然功力通玄,也一時爲(wèi)之束手,以臺上這批人的身手而言,少部分可全身而退,但可以想到的,誰也不會退縮。

吳剛耳中又聽到易永壽的傳聲:“小子,看你的了!”

吳剛當(dāng)機(jī)立斷,臺上有半數(shù)是與自己關(guān)係密切的人,如果讓錦袍蒙面人擲出“霹靂球”,後果何堪設(shè)想?心念之中,身形一轉(zhuǎn),道:“不讓在下親手報仇?”

錦袍蒙面人凝視了吳剛一眼,冷冷地道:“不許動!”

吳剛暗吃一驚,故作愣愕之色道:“爲(wèi)什麼?”

錦袍蒙面人狂笑一聲道:“索血一劍,不必再做戲了,你以爲(wèi)本座看不出來麼?你也死定了。”

吳剛窒在當(dāng)場,一時不知如何是好,秘密已被拆穿,就什麼也別談了,他深悔自己沒有搶先下手,這結(jié)果應(yīng)該想到的,對“大劍手”的一幕,對方是故意試探自己,雖沒露明顯的破綻,但對方可能已起疑,現(xiàn)在對“赤面金剛”等,自己虛張聲勢,遲遲不出手,顯然與心神受制的情況不合,面具當(dāng)然不揭自破了。

如何處置這情況呢?

全場頓時靜得落針可聞。

錦袍蒙面人此刻要毀臺上衆(zhòng)高手,只是舉手之勞。

今天在場的,可說是中原武林的精英,如果毀於一旦,錦袍蒙面人獨霸天下的野心,便可實現(xiàn)了。

仇與恨!

生與死!

呂淑媛、大劍手……

許多問題,在剎那間同時涌入腦海。

他衡量了一下目前情勢。錦袍蒙面人一行業(yè)已退到後臺入口,自己與“赤面金剛”、“忘我和尚”等三人,則在臺中央,距後臺在兩丈之間,其餘宋維屏等,分別集中在臺子的前緣左右兩側(cè),說什麼也沒有采取行動的機(jī)會……

一個意念,飛快地浮現(xiàn)吳剛腦海——僵持下去,不但救不了人,自身也難保,不如冒險抽身,還可翻個報仇的人。

心念才動,只聽“赤面金剛”嘿嘿一笑道:“大盟主,先別得意,你所埋藏在此地的炸藥,你知道已被移作什麼用途?”

錦袍蒙面人顯然意外地一驚,道:“本座很願意知道!”

“炸藥已移置武盟秘宮的進(jìn)出口,隨時會爆炸,秘宮內(nèi)的人,將被活埋。”

“什麼?”

“封死秘宮,活埋你家小人等。”

錦袍蒙面人眸射駭震至極之色,一時無語。

吳剛震驚莫名,這“赤面金剛”的確是不可思議的人物,竟然也知道“武盟”之內(nèi)有秘宮其地,而且算無遺策。忽地,他想到“大悲和尚”也在場,他曾安了“飛天蜈蚣李青山”、“鐵臂猿孩景”等內(nèi)線在武盟之內(nèi),易永壽也曾任該盟護(hù)法,這些機(jī)密,當(dāng)然是他們提供的,所謂“智者千慮,必有一失”,錦袍蒙面人竟料不到這一著。

錦袍蒙面人突地厲笑一聲道:“即使如此,也拼得過!”

這話令人戰(zhàn)慄,完全是一派梟雄口吻。

“赤面金剛”沉著地說:“同歸於盡麼?”

“以秘宮的有限人命,換取各位在場朋友。”

“你以爲(wèi)你能倖免?”

“走著瞧!”

“告訴你,這公義臺百丈之內(nèi),也埋有炸藥,你擲球或老夫下令,同屬——舉手之勞,不信就試試看?”

這情形,場面會僵持下去,因爲(wèi)雙方都掌握有制對力死命的利器。

吳剛目前首先想到的是那可能就是胞兄吳雄的大劍手與生死之愛呂淑媛,不管情況如何發(fā)展,這二人必須救出。

心念一動之間,他突地拔身而起,凌空向後臺射去,快逾電光石火,在衆(zhòng)高手意念都來不及轉(zhuǎn)的剎那,他已消失在臺後的穀道中。

這一著,出乎雙方意料之外,誰也不知道他將採取什麼行動?他離開的目的?

最著急的是錦袍蒙面人,他知道總舵之內(nèi),無一是“索血一劍”的對手,但他擔(dān)心的並不止此……

臺上,臺下,不期然地傳出了一陣驚呼。

錦袍蒙面人進(jìn)退失措。

遠(yuǎn)遠(yuǎn),傳來了慘號之聲,顯然“索血一劍”已動手屠殺攔截的樁卡。

“無事生非杜宇”到此刻始發(fā)出了他那慣常的慄人狂笑,笑聲激盪排雲(yún),引起了穀道應(yīng)鳴,歷久不竭。

少林活佛“大悲”在“無事生非”笑聲斂住之後,沉聲發(fā)話道:“善哉!善哉!我佛慈悲,施主假盟主之名,逆天行事當(dāng)知回頭是岸。”

錦袍蒙面人厲吼道:“本座成全爾等!”

手一蕩,就待擲出……

“赤面金剛”聲如沉雷地道:“有‘索血一劍’在,你別存任何妄想,目前你所恃不過兩粒霹靂球,未必能盡斃臺上之人,而‘武盟’所付的代價是雞犬不留。”

事實的確如此。

錦袍蒙面人一代梟雄,權(quán)衡了一下利害得失,不由氣餒,但身爲(wèi)“武林盟主”,一時轉(zhuǎn)不了彎。

“大悲和尚”乘機(jī)道:“施主當(dāng)三思而行,否則噬臍莫及了!”

錦袍蒙面人自吳剛離去之後,憂心如焚,六神無主,乘風(fēng)轉(zhuǎn)舵道:“大和尚,本座不諳佛家悲天憐人之旨……”

“老衲奉勸施主回頭是岸。”

“本座也奉勸各位退出此谷。”

“赤面金劇”突地?fù)P了揚手,臺上衆(zhòng)人齊齊涌身飛縱下臺。

錦袍蒙面人一個箭步欺到了臺中央,迫近“赤面金剛”,寒聲道:“閣下怎麼說?”

“老夫暫時同意撤退!”

臺下百餘高手,業(yè)已蜂擁向谷外撤退。

“那些預(yù)伏的炸藥手呢?”

“當(dāng)然在撤退之列!”

吳剛疾逾星火地向總舵奔去,四名遊動巡邏的“神鳳劍士”,適當(dāng)其衝,全做了劍下犧牲,這便是臺上所聽到的慘號聲。

一路進(jìn)去,各卡哨關(guān)防因不明外間情況,都認(rèn)“索血一劍”是自己方面的人,是以沒有出面攔阻,這一來,反倒避免了多人流血。

吳剛直入武廳,卻不見半個人影,他在前後轉(zhuǎn)了圈,折身向側(cè)門繞去,轉(zhuǎn)出側(cè)門,是一重四合院。

“誰?”

喝話聲中,一名黑衣劍手閃身而出,一看是吳剛,不禁倒抽一口涼氣,畏縮地又道:“原來是閣下!”

吳剛直瞪著那黑衣劍手,道:“大劍手在何處?”

“大劍手?”

“不錯,盟主夫人押解的那名囚犯!”

“哦!囚犯……”

“在何處?”

“在……不知道!”

吳剛雙目一紅,正待……

人影一晃,“盟主夫人”出現(xiàn)在屋廳門口,駭異地道:“索血一劍,什麼事?”

顯然,她尚才知吳剛的假面具已被“武林盟主”拆穿,吳剛彈身欺迫,慄聲道:“大劍手呢?”

“外面發(fā)生了什麼?”

“沒什麼!”

“你回來作甚?”

“要大劍手!”

“盟主之命麼?”

“嗯!”

“盟主夫人”返身入內(nèi),吳剛跟蹤而入,一眼便發(fā)現(xiàn)“大劍手”萎頓地坐在一張椅上,吳剛咬了咬牙,“盟主夫人”疑惑地道:“索血一劍,把話說清楚。”

吳剛突地一伸劍,直抵“盟主夫人”心窩,厲聲道:“施玉娘,你的末日到了!”

“盟主夫人”花容慘變,語不成聲地道:“你……你……原來……”

吳剛一把抓過了對方手中的帶鞘“龍劍”,慄聲道:“現(xiàn)在解了他的禁制!”

十餘名劍手,聞聲涌至廳門,一看那情況,全呆住了。

“大劍手”既驚且駭?shù)赝鴧莿偂?

“盟主夫人施玉娘”定了定神,顫聲道:“索血一劍,你準(zhǔn)備把本夫人怎樣?”

“要你先解他的禁制!”

“否則呢?”

“把你碎屍萬段。”

“你敢?”

“沒有什麼不敢!”手微微向前一伸,劍尖入肉,血漬登時映透羅衫。

“哎!”

“肯是不肯?”

“移開劍!”

“你答應(yīng)了?”

“盟主夫人施玉娘”寒聲道:“答應(yīng)你!”

吳剛把劍移開數(shù)寸,仍指著對方道:“快!”

“這需要盞茶時間……”

“不管多少時間,趕快動手!”

施玉娘轉(zhuǎn)過嬌軀,移向“大劍手”身邊,吳剛的劍改指她的背心,門外十餘名劍手,自忖無力伸手,但又不能退去,狼狽異常。

“什麼事?”

劍手朝兩下一分,現(xiàn)出一個黑衣老者,他,正是秘宮管事斐元。這情況一入眼,不由也傻住了。

吳剛根本無視於那批劍手,再度出聲催促道:“快!”

施玉娘咬牙道:“把他移到榻上!”

“你移吧!”

“不!”

“別想玩花樣!”

“你只管下手就是,本夫人寧死不願受辱。”

吳剛救人心切,無可奈何地收了劍,道:“你先到榻邊!”

施玉娘幽幽轉(zhuǎn)身,到木榻旁邊,朝門口的管事斐元施了個眼色,斐元掉頭奔離,吳剛卻沒注意這些,把劍與“龍劍”合抓左手,右手挾起“大劍手”,朝榻邊移步,施玉娘閃電般退到壁邊,厲聲道:“別動!”

吳剛目光一掃,驚魂出了竅,對方手中赫然握了—顆霹靂球。

施玉娘粉腮一片鐵青,接著道:“現(xiàn)在把他放下,退出去!”

吳剛把“大劍手”朝榻上一放,“鳳劍”交回右手,衡量了一下情勢,如果出劍突擊,施玉娘非死不可,以目前位置,她如擲出霹靂球,本身也難倖免,除了同歸於盡,別無他途。

“大劍手”非救不可,他判斷施玉娘決不會走上同歸於盡之途,因爲(wèi)人無不惜死,尤其是女人。

心念之間,斷然道:“施玉娘,你最好立即動手,別打鬼主意,區(qū)區(qū)不在乎生死。”

施玉娘切齒道:“我們同歸於盡……”

吳剛橫了心,道:“可以,你擲吧!”

施玉娘粉腮上的肌肉,起了抽動,遲疑著沒有擲出,顯然她是虛張聲勢。

吳剛施展“地宮”的鬼魅身法,只一閃,便到了施玉娘身側(cè),劍尖同時指向?qū)Ψ窖{,冷酷地道:“收起那撈什子,動手!”

施玉娘額上冒出了汗珠,的確,她是怕死。

吳剛當(dāng)然也捏著一把汗,萬一這冶豔婦人真的橫了心,勢非當(dāng)場骨碎肉糜不可。

僵持了片刻,施玉娘屈服了,收起了霹靂球,再次挪步到榻邊,伸手疾點“大劍手”數(shù)處穴道,然後自懷中取出一粒紅色丹丸,塞入“大劍手”口中。

吳剛手持“鳳劍”,在旁邊監(jiān)視。

施玉娘重新又點了“大劍手”一遍穴道,開口道:“索血一劍,你爲(wèi)何要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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