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端在在御帳臺沿上,一言不發,身上的禮裝尚未褪下,手上的扇子早已扔在了地上。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一個滿身酒氣的禿頂中年男子搖搖晃晃地衝了進來:“美子……美子!”
女子雖是聽了他呼喊著姓名,卻也無動於衷,只是端坐在御帳臺沿上,仍是一言不發。
那男子有些生氣,重重地甩上了屋門:“美子!你說話??!如今,你嫁給了我,就是我的人了!還不快給我換衣服!”
那御帳臺邊似乎傳來一聲冷哼,卻再無其他的聲音。
男子大怒,衝上前高高揚起胳膊,重重地打在了女子的臉上:“混蛋!不跟我說話?”女子被打倒在地,一隻手捂著被打的左臉,擡起頭,惡狠狠地瞅著那男人,仍是毫無表情。
男子伸出肥碩的胳膊,一把將那女子揪了起來,扔在了御帳臺上:“可惡的混蛋,心裡還在想著那個男人?我告訴你,你若是不從了我,我便叫人把他殺了,斷了你的念想!反正我是此地的領主,我說殺誰,誰就跑不掉!”
一陣劇痛從女子的腰部傳遍了全身,她咬著牙,盯著男人,似乎想要開口說些什麼,可她又將到了嘴邊的話嚥了下去。
男子扭動著肥胖的身子,得意地坐了下來,那肥大的臀部癱在了御帳臺上,他猥瑣地笑著,露出了一口黃牙,臉上的橫肉直顫:“嘿嘿嘿,這就對了嘛,來,你是自己脫啊,還是我幫你?”女子用手背蹭了蹭嘴角留下的血液,隨後面無表情地解了衣帶,褪了褲裙。
那肥頭大耳的男子得意地笑著,向那女子湊了過去。
赤著上身的男子雙目緊閉,整日酗酒暴食所形成的身材使得他鼾聲如牛。
一旁的女子雙眼佈滿了血絲,額頭上的汗珠摻著淚水順著臉頰上的掌印滑落在枕上。
次日一早,男子翻了個身,打了個哈欠,從那御帳臺上坐了起來。那女子仍舊是瞪大著通紅的雙目,盯著上方的圍帳,淚水和汗水早已花了她精緻的妝容。
男人將他那散發著惡臭的嘴挨在了女子面頰上,用力嘬了一口:“美子今天要乖乖的,乖乖等我回來!”
言畢,他便來在了圓座前,坐了下來。兩個穿著褻服的侍女邁著小步子走了過來,跪在他的身旁,伺候他梳洗打扮。
領主走後,美子從御帳臺上坐起身,呆呆地望著外面,比起自己的安危,她更擔心山本一郎。
山本一郎是美子的情郎,二人從小一起長大,由此便在二人心中種下了愛情的種子,這種子隨著二人年齡的增長,漸漸生根發芽。
幾日前,就當二人將要談婚論嫁之時,這位名叫德川信盛的領主卻帶人來到了美子家,抓了美子的父親便打,美子的父親確是欠了信盛的債,他自知理虧,所以只能任其毆打羞辱。
美子聽了父親痛苦的喊聲,從屋內衝了出來,一把推開打手,趴在了父親的身上。
另一個打手剛要下手,卻被德川信盛喝住,隨後,他蹲下身,用手擡起了美子的下巴:“他,是你的父親?”
女子望著信盛哽咽道:“對,他是我父親,請你們別再傷害他,欠你們的錢,我們一定會還的?!?
信盛壞笑地搖了搖頭:“不不不,這錢你們不用還了?!?
美子只以爲他是良心發現,忙跪直了身子,向信盛鞠躬道謝,隨後,她便拉著父親準備進房。
信盛用刀鞘拍了拍美子的手:“你在幹什麼?我可以放過你的父親,但是你得幫我一個小忙?!?
美子謹慎地說道:“領主大人,您儘管吩咐,美子一定效勞?!?
信盛哈哈大笑:“好,我缺個妻子,還有勞美子幫忙。”
美子大驚:“什麼?領主大人您在開玩笑吧!”
信盛目露兇光:“誰和你開玩笑,失禮了!”說著,信盛的兩個手下衝上前,一人一邊架上了美子便往外拖。美子的父親起身準備阻攔,卻被人一腳踹翻。
正當美子回想當日之事,一個熟悉的聲音從寢殿外傳進了屋子:“美子,美子,是我!”
美子定睛一看,寢殿外的竟是那山本一郎,她連忙站起身,衝到了山本面前:“山本君,你是怎麼進來的?”
山本皺著眉頭,一臉驚訝地打量著美子:“美子,是他把你弄成這個樣子的?混蛋!”
美子抓緊了山本的兩條胳膊:“山本君,你是怎麼進來的?快帶我出去,我不想在這裡繼續呆下去了?!?
山本原想殺了信盛,可又擔心美子,於是一咬牙,帶著美子向外逃去。
見了門口倒著的兩人,美子還有些驚慌,山本堅毅地看著美子:“美子,我必須殺了他們,他們不死,死的就是我。什麼都別想,快走!”
美子盯著山本,眼中還有一絲猶豫,山本直接將美子一把拽了過來,抱在懷裡。
美子只感到有什麼傳遍了自己全身,這種感覺瞬間讓自己所有的顧慮煙消雲散。忽然,山本一把拉住美子,用左臂將她牢牢攔在牆上,自己也靠在了牆上,警惕地向外探著頭。
幾名握著配刀武士從寢殿的後方經過,不過他們似乎對寢殿正面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
待幾名武士從寢殿後方經過後,山本又拉著美子迅速穿過院牆與寢殿之間那段距離,來在了一間滿是灰塵的屋子前。
山本又往外走了兩步,四下張望,見暫時無人,回到屋前,輕輕推動了那屋門。
屋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山本拉著美子迅速進了那間堆滿了雜物的屋子。山本又將頭伸了出去,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確認沒人後,立刻便將門關起。緊接著,他又將地上雜草搬開,一個黑漆漆的地洞被出現在了美子的眼前。
山本用眼神示意美子跳下去,可美子顯然是有些膽怯,見美子不敢,山本一狠心,便直接將美子推了下去,隨後,他自己也跳進了那地洞裡。
是夜,天空突然下起了雨,一陣匆忙而雜亂的腳步聲在山本與美子藏身的破廟邊上響起。
山本抱緊了懷裡披頭散髮的美子,又低下頭,輕吻了她的額頭。美子面色潮紅,嘴角掛著微笑,甜甜地睡在山本的懷中,山本又擡起一隻手,輕輕整理著她散亂的頭髮。
外面雜亂的腳步聲和呼喊聲漸漸遠去,山本懸著的心也放了下來。
突然,廟門被粗暴地推開,一道閃電映出了門口戴著斗笠的幾人的身影。
幾人一眼便望見了山本和美子,領頭的一聲令下,後面幾個武士直接衝到了山本面前,將山本和衣衫不整的美子分別架起,重重地揍了一頓。
捱了揍的山本滿臉鮮血,像條死狗一般被扔在了破廟角落,身上也被五花大綁。領頭的武士面無表情地命令幾人在此留守,自己則帶著兩個人回去報告領主。
雨滴從破廟的屋頂漏下,輕輕砸在美子的面龐上。山本蜷縮在角落,疼痛和寒冷讓他打起哆嗦。
不久,又是一陣腳步聲從破廟外響起,一個肥胖的身影出現在了廟門口。
德川信盛挺著肥大的肚子,搖搖晃晃地踱到山本的面前,輕蔑地笑道:“就你,就憑你也敢跟我搶女人?我殺了你就如同殺死一隻螻蟻一樣簡單!”說著他拔出身邊武士的佩刀,舉刀便向山本砍了下去。
一聲撕心裂肺的叫聲響徹了整個廟宇,山本的腿被那佩刀劈開,其深可見骨。
聽著山本痛苦的叫聲,信盛卻是滿意地笑了起來,他舉起佩刀,衝著山本的胳膊又是重重一刀。
鮮血如噴泉般從山本的傷口中涌了出來,和著雨水,浸透了山本的衣衫。
信盛正欲再砍,卻被一個女聲給叫住,他饒有興味地回頭,看著趴在地上的美子。
他晃著腦袋朝美子走了過去,蹲下身,用帶血的刀子輕輕擡起美子的臉,裝作關切地問道:“美子小姐,你這是怎麼了啊,是誰把你弄成這個樣子的?”
美子不斷搖著頭,有氣無力地哀求著:“不要,求求你不要,放過他,求求你?!?
信盛側著耳朵,裝作聽不清,隨後站起身子,將刀扛在肩上,走到一名武士的面前,表情浮誇地問道:“她,剛纔說什麼?是不是說那個男人將她弄成這樣的?”武士一臉壞笑:“對,就是那個混蛋把她弄成這個樣子,她讓大人您給她報仇呢。”
信盛從兜裡掏出了什麼塞在武士的手裡,一臉猥瑣地點了點頭。
他扛著刀子來到了已經幾乎失去意識的山本面前,將刀子刀尖向下豎了起來,隨後高高舉起,狠狠地插進了他的身體。
一旁的美子眼睜睜地看著山本被信盛刺死,自己卻無能爲力,她本就佈滿血絲的雙眼似乎又紅了幾分。
處理完了山本,信盛擦了擦崩到臉上的血滴,又來到了美子面前,蹲下身說道:“美子,我已經爲你報仇了,怎麼,你不感謝我嗎?”
美子的臉上又沒了表情,一雙通紅的眼睛惡狠狠地盯著面前的德川信盛。
信盛看到美子的表情,氣不打一處來,他將刀平舉起來,用刀身重重拍在美子的臉上:“混蛋!少用這種可惡的眼神看我!”
美子雖是捱了打,卻仍是死死盯著德川信盛。信盛見了地上一隻小蜘蛛,眼珠滴溜溜一轉,來了壞主意。
他將那蜘蛛拿在手中,放在眼前仔細看著,同時扔下刀,擺了擺手示意武士上前。
武士上前撿起了刀子,鞠躬問道:“大人有何吩咐?”
信盛咧開那張臭嘴,呵呵笑道:“去,給我弄個大箱子,要能裝下人的那種,再給我弄來點兒這小寶貝。”
說著,他向武士展示起他手中的蜘蛛:“記著,要毒的!去辦!”
雨水敲打著破廟的房頂,滴答作響,一羣武士簇擁著一個肥胖的貴族立在廟中央。
那佛像早已經沒了香火,雨水從破爛的廟頂低下,砸在它的頭上,順著他的眼角滴下。
佛像下是兩個遍體鱗傷的年輕人,男子已經死亡,而那女子卻是面無表情地跪在旁邊,用她那雙佈滿血絲的眼睛呆呆地看著那男子的屍體。
女子的邊上是一個近兩米的大木箱,木箱中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爬動,發出悉悉索索的聲音。
德川信盛拍了拍自己的肥肚子,慢步走到了女子跟前,用刀鞘擡起她的頭俯視著她,輕蔑地笑了笑:“美子小姐這是何苦?我德川信盛家財萬貫,領兵無數,多少女人都想嫁進來,可偏偏你就不識擡舉,非要去找那野男人!不過信盛我寬宏大量,只要你現在拿著它,把他的頭割下來,我就既往不咎!”
說著,他從武士的手中接過來一柄小刀,隨手扔在了美子的面前。
刀子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美子從恍惚中醒了過來,她顫抖著從地上摸起那把小刀,擎在手上,呆呆地盯著。
突然美子雙手握緊了刀背,高高揚起,又朝著自己的胸膛迅速落下。
只聽一聲金屬碰撞的聲音,美子手中的刀被一旁看守的武士打飛,落在了山本不遠處。
信盛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搖了搖頭:“村上美子,你可真讓我高看你一眼啊,你竟能爲這個死人自殺,呵呵。既然你給臉不要臉,那就休怪我無情!來人,把她給我扔進去!”
衆武士聽了信盛的命令一擁而上,高高舉起了村上美子,另有幾人拔下銷子,打開了木箱的蓋子。
這木箱從外面看與正常的箱子別無二致,但卻是雙層結構,它的第一層是一塊可以從外面抽調的木板,而第二層,卻是地獄。
武士將美子重重摔在箱中,關上了箱蓋,插上了銷子。箱子裡除了那悉悉索索的聲音,再無其他動靜。
信盛衝著武士頭領點了點頭,頭領會意,按動機關,和幾個武士一起將美子身下的板子抽出。
美子滑落在木箱底,發出了一聲悶響。信盛走上前敲了敲箱子:“喂!現在求饒還來得及!”
從箱中傳來了一聲不應該屬於美子的聲音:“去死?!?
這聲音雖是不大,也沒有什麼氣勢,可信盛和臨近的幾名武士聽了這聲音仍是不寒而慄。
信盛從未聽過如此冰冷又恐怖的聲音,縱使是在戰場上被敵軍包圍,他也從沒有過像剛纔那般膽寒。
他下意識地退了幾步,顫抖著舉起右手,指著那箱子:“放……放!快放!”
那幾名武士稍緩過神來,走上前,豎直抽出了幾塊木板。隨著那幾塊薄木板被抽出,黑壓壓一片蜘蛛從箱子的夾層涌了出來,覆蓋了美子的身體。
美子靜靜地躺在箱底,任那無數蜘蛛涌上自己的身體,爬上自己的面頰,用那細長又佈滿了短毛的腿撩撥著自己的頭髮。
又一名武士走了過來,將一瓶不知名液體從箱上的小孔倒了進去,那密密麻麻的毒蜘蛛聞了那液體的味道,頓時便騷動了起來,對著美子的身體又啃又咬。
即便這樣,美子卻仍是沒有喊出半句,她只是仰著面,咬著牙,渾身顫抖地承受著那些小生物無情地啃噬。
聽到蜘蛛騷動的聲音,信盛露出了變態地眼神,他死死盯著那箱子,嘴角咧到了耳根:“啊哈哈哈,這就是跟本大人作對的下場!就讓你承受那無盡的折磨後,在這狹小的空間裡,痛苦地死去!掙扎!哀求!可這一切對你來說都是徒勞的,哈哈哈哈!”
滿足了自己那骯髒的變態心理後,信盛長舒了一口氣,好像剛剛做完什麼極其快樂的事情。
他看著死上死狗一般的山本,又看看了那箱子,冷哼了一聲,又對武士們命令道:“走了走了,跟本大人喝酒去!”
那些武士露出瞭如豚犬般的笑容,忙跑上去朝自己的主子獻起殷勤。
喝完了酒已是深夜,醉醺醺的信盛回到自宅,來到了寢殿。他推門而入,卻發現自己的御帳臺上似乎躺著一個美人。
他以爲是自己喝多了,用力甩了甩頭,又揉了揉眼睛,他定睛一看,御帳臺上那身著紅衣,露著白腿,妝容精緻,雙眼攝魄的人竟是村上美子!
美子半臥在御帳臺上,用那魅惑的眼神盯著信盛的雙眼:“主人,您只顧自己享樂,卻忘了美子!”說著,她撅起了脣,撒起了嬌。
信盛哪裡還有什麼理智,他用袖子擦了擦口水,衝上前,撲在了御帳臺上。
正當那信盛沉浸在溫柔鄉中,一支又長又細的腿卻伸到了他的腦後。那腿雖是又長又細,卻佈滿瞭如針般的黑色短毛。
突然,信盛雙眼爆出,一股鮮血從他口中猛地涌出,他盯著面前的美人,含糊不清地喊道:“美……美子?!?
美子仍是嬌媚地看著他,露出迷人的笑容,緊接著將那紅衣凌空一甩,幻化出自己那如蜘蛛般的下半身。
她扭動著八隻腳,沿著御帳臺的柱子爬到了上面,倒掛著,用她那迷人的雙目盯著下面已經說不出話的信盛:“大人,您剛剛在叫誰???美子,已經被您殺死了?!?
她的雙目逐漸變得血紅,強烈的殺意從她的眼中瞬間迸出:“這個世界已經沒有美子。”
一道黑影迅速閃過,再一看,德川信盛的頭顱已被美子拿在了手中。
美子雙手舉著那帶血的頭顱,放在自己的面前:“你記著,我現在的名字叫做 絡!新!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