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年對一個凡人來說,很長,是人生一輩子都不肯能達到的長度,而對於神仙,倒也不是多難熬的時間。
只是這一千年以來,她走過的路,做的事情,太多太多。她對天庭的模樣,天庭的生活,記憶都有些模糊了。
若不是她一直容顏未衰,長命千年,她幾乎覺得自己跟凡人沒什麼區別。
曾經決絕地下凡,現在倒也覺得有些索然無味了。
明月浩瀚,月光不似日光般強烈像一團火,它輕柔得像是一層紗。
溫溫柔柔的照在陽臺上,照在古曰曰的身上,灑了一地的光輝。
盯著那輪明月,古曰曰不禁想起嫦娥仙子曾經對她說的話:“古人有作詩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
人們都道明月不知人的心意,它不懂得人間的悲傷,其實,明月也是有感情的,就像我住在月宮中,它的每一寸土地我都走過,它時而圓時而缺,這就像是它的感情,喜怒哀樂。
世間萬事萬物都有感情的。唉,跟你說了你也不懂,你太小了。”
嫦娥的月宮中時常傳來悲慼的古箏聲。
嫦娥仙子喜歡撫琴,她在天庭上琴和舞是最拿手的。每年的年會上,她都能奪得彩頭。
只是古曰曰去月宮中拜訪的時候,總是看見嫦娥仙子一個人在撫琴,旁邊玉兔默默地啃著胡蘿蔔。
現在看來,嫦娥仙子大抵是孤單的。
古曰曰不禁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心裡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霍深嶽晚上並沒有關落地窗,他還在書桌前工作,聽到古曰曰的嘆氣聲,眉頭挑了挑,這小女人到現在還沒有睡覺嗎?
他決定去陽臺上一看究竟,等他到了陽臺上,旁邊陽臺上的場面讓他忍俊不禁。
古曰曰跟個小大人似得站在陽臺上,身子趴在欄桿上,兩隻纖細的手託著她的小腦袋,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月亮,嘴裡還唸叨著什麼。
霍深嶽仔細地聽了聽,什麼人有離合,月有圓缺。這小女人居然還有這樣的詩情畫意,真是難爲她平時那副傻缺的模樣了。
只是,這都什麼時候了?
自己剛剛讓她快去洗簌睡覺的話,看來古曰曰是當耳旁風了,從左耳進右耳出是吧。
剛剛還點頭答應地好好的,現在還在陽臺上悲春傷秋。
“古曰曰!”
陷入沉思的古曰曰沒有注意到旁邊陽臺上多出來一個人,此刻被霍深嶽突然喊了一聲自己的名字,古曰曰自然是嚇了一跳。
“你幹嘛!大半夜的嚇人!”古曰曰不滿地回嘴。
嚇人?自己是長得嚇人還是聲音嚇人?就這樣叫了一聲她的名字便把她嚇著了?
霍深嶽有些無奈,他看了看瞪著一雙眼睛的古曰曰,開口道:“剛剛讓你去洗簌睡覺,你現在怎麼跑到陽臺上來了?大半夜的不睡覺在這裡嘆什麼氣?”
古曰曰哼了一聲,沒有理霍深嶽,轉頭就回到房間裡面去了,還把落地窗給關上了。
聽著旁邊陽臺上傳來關落地窗“啪”的聲音,霍深嶽的無奈又多了幾分,只不過此刻多了一些玩味。
小女人在耍小脾氣,還沒有那個女人敢在他面前正兒八經地耍脾氣,除了夏合,小女人是第一個。
想到夏合,霍深嶽的眉頭緊皺,夏合上次居然對他說出那樣的話,什麼叫只準愛她姐姐,現在又愛上了別人?
他對夏初的愛絕對是最真誠最
深刻的,只不過因爲自己的違約,害死了那個如蓮花一般純潔的女孩。
他自己一直很自責很愧疚,所以加倍地把關心把呵護給了夏合,那個夏初當時拼了命保護下來的妹妹。
現在他什麼時候將當初給夏初的那般感情給了別的女人?這幾年他流連花叢卻從未真正的將那個女人代替過夏初。
夏合那日的頂嘴,簡直是太讓他失望了。
他將夏合趕回了老宅,母親一向喜歡夏合,不會虧待她的。
只希望夏合現在看清楚事實,不要再亂想別的事情了。
霍深嶽也禁不住嘆了一口氣,然後猛然想起剛剛自己因爲古曰曰在陽臺上嘆氣而教訓了古曰曰。
現在自己也做了同樣的事情,這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麼?
被自己行爲啪啪打臉的霍深嶽趕忙走回房間,也關上了了落地窗,心道:夜晚的陽臺真不是一個能去的地方,那裡彷彿就縈繞著一股憂傷的氣氛。
古曰曰這個時候並沒有注意到隔壁陽臺的動靜,她在房間裡面繞了繞,發現了在一個置物架的後面就是衛生間,門口還擺著幾株高高的綠植。
衛生間裡面很乾淨,寬敞的浴池足夠躺下兩個人。
古曰曰拿起漱口杯,仔仔細細地刷了牙,然後對著鏡子齜牙,白白的很整齊。
古曰曰滿意地去洗澡了,頭一次躺在這麼豪華的浴缸泡澡,渾身舒暢。
以前在天庭的時候,洗澡還都是用木桶的,雖然沒有浴缸高級,但還是別有一番滋味。
洗完澡後,古曰曰穿上自己的吊帶睡衣,睡衣的正面是一隻大大的史努比。
古曰曰這個時候也覺得有些勞累,畢竟今天活動量有些大,又是搬家,又是上班。
她往牀上一撲,抱著柔軟的被子,很快便只有沉重的呼吸聲傳了出來。
第二日,古曰曰慢悠悠地伸了個懶腰,這一覺睡的真是舒服,也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她拿起牀頭的手機一看,八點五十,看來自己是睡了很長時間。
等一下......八點五十?!
古曰曰尖叫了一聲,她九點上班啊!完蛋了!
古曰曰趕忙衝到衛生間,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胡亂的洗了一把臉,然後用牙刷飛快地在嘴裡搗了兩下,就算完事了。
情急之下她睡衣也忘了換,就衝到樓下,她想看看那霍深嶽有沒有走,趕緊跟他道個歉,因爲自己早上睡過頭的事情。
待她衝到一樓,發現霍深嶽正坐在沙發上看著她,茶幾上擺著一杯冒著熱氣的咖啡。
古曰曰臉上浮現出驚恐的表情,她記得霍深嶽要生氣的時候就喜歡這樣盯著別人。
“那個,總裁大大?”古曰曰試探道。
“嗯?”霍深嶽挑了挑眉,他正在奇怪這個小丫頭頭髮怎麼亂糟糟的,穿著這件幼稚至極的睡衣就衝了下來,還用一種便秘了的表情看著他。
完蛋了,古曰曰心想,霍深嶽挑眉了,這個動作危險係數很大,他現在一定很是惱火自己怎麼睡到現在。
“我......我......”古曰曰有些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她很害怕霍深嶽此刻會把她丟出去。
難道這小丫頭做了什麼壞事?難道把他放在她房間裡面那個古董花瓶打碎了?
那倒也不是什麼大事,霍深嶽端起咖啡杯,心生一種戲弄之心。
於是他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咖啡,抿了抿嘴,好整以暇地坐在那裡,用一種聽不出來任何語氣波動的聲音對古曰曰說道:“怎麼了?”
古曰曰心裡著急的厲害,霍深嶽越是這樣不露聲色越代表他怒氣之大。
古曰曰急得快哭了,她結結巴巴地開口:“總裁大大,我,我,我睡過頭了!請您不要生氣!不要扣我工錢!”
聲音帶著一股哭腔,看來真的是被霍深嶽嚇到了。
霍深嶽:“......”
睡過頭了值得著急成這般模樣?他有些好笑地看著古曰曰,這個小丫頭看來很是害怕自己,這種被人敬畏的感覺還算不錯。
“我不責罰你,睡過頭很正常,既然洗簌了就過來吃早飯吧。”霍深嶽的語氣聽起來很平淡,沒有一絲生氣的意味。
吃早飯?古曰曰愣了愣,怎麼耽誤了上班時間,還給她吃早飯?
“總裁大大,可是,已經到了上班的時間了耶。”古曰曰傻傻地冒出一句話。
“上班?”這回輪到霍深嶽驚訝了,這個小丫頭莫不是睡傻了?他調侃道:“今天雙休日你還想上班?看來下次要在全公司人的面前表揚表揚你這種爲公司鞠躬盡瘁的精神。”
“啊?不上班?”古曰曰傻了眼,這才反應過來今天是週六,難怪霍深嶽這麼悠閒地坐在沙發上品著咖啡。
“呵呵”古曰曰訕笑了幾聲,這回丟臉丟大發了,她慢慢地向後移動:“總裁大大,既然不上班,那我就先回去換件衣服再下來吃飯。”
她此刻只想逃離這讓她丟了臉的地方。
古曰曰在心裡暗罵道:呸!古曰曰啊古曰曰!哪個神仙像你這樣?仙界的臉都被你丟光了!
霍深嶽看著某個想逃離的女人,戲虐之心更強,他強硬地對古曰曰說:“不用換了,就這麼過來吃早飯,再不吃早飯,飯都涼了。”
他現在很想看古曰曰苦著臉的樣子,再說了,這個小女人穿著這身幼稚到爆的史努比睡衣,看來有那麼一絲......可愛。
古曰曰果然苦著小臉跟在他的後面走到餐桌前坐下。
望著擺在眼前的西式早餐:夾著肉排的三明治和漂亮精緻的奶油糕點,雖然賞心悅目,可惜古曰曰表示一點胃口都沒有。
她現在寧願去啃白麪饅頭喝豆漿,畢竟苦日子過慣了的人一下子不能解釋豐盛的西式早餐。
餐桌對面的霍深嶽見小女人一直沒有吃,只是皺著眉頭看著盤子裡的餐點,便問道:“怎麼了?不好吃?”
“不是不是。”古曰曰趕忙擺手解釋道:“我只是有些不習慣這樣的早餐,我吃小米粥陪鹹菜吃習慣了。”
霍深嶽:“......”
這個小丫頭居然嫌棄廚子精心製作的營養早餐?還惦記著白粥?好吧!
霍深嶽有些無奈地叫來周管家:“周叔,把她的那一份撤了,換上小米粥和鹹菜。”
“再加上一個煎蛋。”霍深嶽又補充了一句,古曰曰那麼瘦弱,再不補充一點營養,以後帶出去別人不說是他太苛刻了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