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伊一不敢再聽下去，怕自己聽的太多會忍不住就想要跟他理論。
她悄聲離開，一點聲音都沒留下。
她走的太過小心翼翼，生怕自己被那兩個人發現，自然沒有看見她走之後，紀塵那一雙晶亮的眸子瞬間黯淡了下去。
紀明拍拍紀塵的肩膀，嘆了一口氣，輕聲問道：“用這樣的方式去告訴她，真的好嗎？”
“不好嗎？”紀塵振作精神，用冷淡的表情掩藏自己的心情。
他早已經過了那個喜怒顏於色的年紀，即便是在紀明面前，他也不情願將自己這些苦楚說出來。
他所求的，不過是莫伊一安心的留在自己身邊，這樣的要求卑微到了極點，怕是說出來，紀明都未必會相信。
紀明看他又是這樣一幅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的樣子，一股擔憂油然而生。
“你有沒有想過你這樣等於把她放在了老太爺的對立面，甚至是整個紀家的對立面。她以後要怎麼跟紀家人相處？她會不會每次看見大伯都覺得那是殺人兇手？”
“他不是嗎？”
紀塵這一句話就把紀明所有要說的話給堵了回去。
紀明怔了一下，最後也無言以對，只能再次強調：“可其他人是不應該被牽連的。難道你準備讓伊一一輩子都不再進紀家的門？”
不難想象，只要莫伊一知道了當時的情況，心裡肯定會有疙瘩，那這個疙瘩要怎麼解開？難道真的放任莫伊一恨著紀家？
紀塵聞言，不過是清清冷冷的笑了笑：“我的媳婦爲什麼要進紀家的門？她只是選了我這個人，難道還需要因爲選了我就放棄那些恨？”
護妻狂魔……
紀明還真沒想到紀塵是這樣的打算，他原以爲紀塵應該顧忌一下紀家那一大家子，可現在看來，他是真沒把那些人放在眼裡。
也是，當初要殺他的人是自己的親兄弟，他還能留多少情分給本就不大親厚的兄長？
“是是是，現在你站在她這邊，她怎麼樣都是無所謂的，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不在伊一身邊了呢？”紀明依舊有些擔憂。
如果這一次將莫伊一牽扯到了他們紀家的事情之中，難保以後不會有人報復，到時候……
紀塵不屑的笑了笑，冷聲道：“且不說他們有沒有那個本事，即便是有，我也不可能給他們機會。哪怕有一天是我死在了她的前面，我也會爲她鋪好所有的路，也會有我的孩子守著她，絕不會將她孤身一人留下。所以，那些所謂的報復根本不可能出現。再說，你怎麼就知道我不會在他們出手前，先解決了他們呢？”
紀塵說這話的時候眼神之中已經有了殺意。
他那渾身充滿戾氣樣子讓從小跟在他身邊的紀明也爲之一愣。
他現在的狀態，好似瘋魔了一般。
紀明知道他愛莫伊一，可愛到了足以爲她斬斷所有阻礙，甚至不惜以身試法的地步，也的確是出人意料。
情愛之事，果然是誰都不能倖免，即便是紀
塵，也未能脫俗啊！
紀塵身上的殺氣在迸發之後瞬間收斂，快的讓寂寞覺得那彷彿是自己的錯覺。
紀塵不再言語，恢復到了正常的冷淡程度，漫不經心的說道：“就算是我的一切計劃都失敗了，那莫伊一還有陸雨啊，她那個親哥哥怎麼會準許紀家人碰他一根毫毛？”
“你不恨陸雨？”紀明對紀塵此時能提起陸雨這個人，也覺得有些驚訝。
紀塵挑眉，對於恨不恨陸雨這個事情，其實很不好界定。
嚴格的說起來，陸雨雖說一直在挑釁他，但是歸根結底，他始終也沒翻起多大的浪，而且現在他又變成了莫伊一的親哥哥，那就是他的大舅子。對待自己的大舅子，他自然就多了一份不該有的寬容。更何況他即便是親手把紀家拖入地步那也不算過分，畢竟紀家因爲自己的自私毀了他們一家的人生。
如果沒有那場車禍，陸雨現在應該正是拼事業的好年紀，身邊有親人相伴，良師輔導，最後說不定會成爲國家棟梁。而莫伊一，她現在應該是已經去了劍橋，並在哪裡混得風生水起，讓那羣歐洲人見識到了中國學霸的厲害。
兩個人的人生會圓滿且安逸，兩個人的性格都會是開朗而健康。
可時間終究不會給他們任何人機會。
他們都成了孤兒，唯獨彼此可以依靠卻又成了敵人。
這些條條狀狀加起來，讓他怎麼憎恨一個因爲需要爲自己的親人報仇的人？
“你這種狀態，很容易會有……”紀明沒說出來後面的話，因爲結果是顯而易見的。一旦紀塵站在了莫伊一的身邊，那就等於是要將紀家送上斷頭臺，任憑陸雨處置。
紀塵仰起頭看著外面的天空，許久纔開口道：“我所能做的，只是跟隨我的心。我要莫伊一，也要我的親人。但是紀家的人未必每個人都複合這標準。”
紀塵這話已經很明白了。
他護著莫伊一隻是這些對紀家人下手的原因之一，更多的是意思怕是爲了整肅家風。
紀家，的確是安逸太久了，久的讓那些每年只拿分紅的都忘了紀家的每分錢來的都不容易。
“你的意思是，分家？”紀明有些不確定。
不分家一直都是紀老太爺的意思，家裡的人好多都不是從商的，每個人都有股份，年終分紅，這樣也能維持整個紀家的平穩。如果分了家，整個紀家的凝聚力可能就不如從前，那些窺覬紀家產業的人，只怕也會蠢蠢欲動。
紀塵聽見這話忍不住笑了笑，溫聲道：“分家做什麼？這個家本來不就是我在做主嗎？”
“那就是要他們逐出家門？”紀明問。
紀塵點了點頭，紀明立刻拍拍他的肩膀豎起了大拇指，坦白道：“那種人我早就看不慣了，如果不是仗著自己是老大，這幾年又把表面功夫做到了極致，不然早就容不下他了。”
紀塵嗯了一聲，兩個人對視一眼，都心知肚明的笑了起來。
“那好，咱們就這麼說定了，我現在就回去給
他們唱一出好戲去，這一次一定要讓他們輸得心服口服。”紀明說完就急匆匆的回家去了。
紀塵獨自站在走廊上準許抽菸的地方抽了一根菸，等到自己身上的煙氣散的差不多了，這才轉身回房間。
他已經做好了和盤托出的準備，只要莫伊一開口問他，他定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莫伊一啊，她到底在他身上用了什麼藥？怎麼就讓他癡迷到了這個地步了？
***
紀塵這一招破釜沉舟，讓陸雨所有的計劃都產生了變動。
他立刻試圖聯繫了莫伊一，莫伊一的電話自然還是將他屏蔽了。他甚至懷疑紀塵給莫伊一的那個手機上只能接受紀塵自己的電話，不然不可能他身邊所有人的電話都打不進去，甚至是新辦的電話號碼都沒有辦法聯繫上她。
隨後，他就使用了一些小手段，將莫伊一病房中的電視機改成了電腦屏幕，而後侵入它的系統之中，開啓了對話。
他此時真是太慶幸現在醫院的電視大部分都是網絡電視，不然他爲了找莫伊一還真的要再跑一次醫院呢！
他這會兒確定紀塵不在病房內，連忙將視頻接通。
坐在房間里正在想著父母的事情的莫伊一被突然開啓的電視機嚇了一跳，她擡眸看見電視上出現了陸雨的臉的時候，更覺得這電視機估計是中毒了。
她擡手就要關電視，可這會兒這電視已經不受她控制了。
“來來來，我親愛的妹妹，咱們趁著你家那喪心病狂的男人不在，咱們來好好聊一聊你父親的事情，怎麼樣？”陸雨不該之前嬉皮笑臉的樣子，說話的時候也總是帶著一股子輕蔑的味道。
莫伊一不吭聲，陸雨無奈的嘆了一口氣，笑道：“你現在肯定覺得我就是騙子吧？不過沒關係，我要的只是你要好好聽我說話，至於你自己怎麼想，我不在乎。”
“我不知道你父母跟你說的是什麼，但是我可以告訴你，我父親，也就是你的父親，在與我相處的時候，說的是什麼。”
陸雨的這一句話讓莫伊一當場就炸裂了。
“我父親是我父親，你父親是你父親，我們不是一家人，請不要將我和你放在一起比較，謝謝。”
“看來，陸雨到底是沒捨得把我送過去的親子鑑定書給你看。”陸雨對她的氣話也不怎麼在意。
他單手託著下巴看著莫伊一，一字一句的開口道：“你知道爲什麼紀塵不敢把那親子報告給你嗎？你知道爲什麼我從一開始就無比針對他嘛？”他故意頓了一下，而後才冷笑道：“那是因爲，他們紀家就是那場車禍的製造者，那羣當場死亡的亡命車手都是他們家裡安排的人。甚至連你父母的撫卹金，都是他們紀家出的錢。”
他看見莫伊一的臉色有變，又追加了一句：“你現在就是在你仇人的身邊，你生下的孩子的身上都會烙上你父母仇人的血，你吃的每一口飯，所花的每一分錢，都是沾著你父母的恨。莫伊一，你死後還打算怎麼面對你的父母？你告訴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