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凡凡，不是大哥的兒子，是她的？
“唐叔叔——”
兩人剛走進李家大門，一團小身影瞬間飛撲過來，抱住唐亦廷的大腿。
“叔叔，歡迎來我家玩。”
小正太童稚的嗓音，顯得格外地興奮，晶亮的眼睛瞇成一條線，脣紅齒白地，很容易就讓人心生好感。
“小子，兩個月不見，又長高了。”
唐亦廷摸了摸他的頭，眼角眉梢間，盪漾著無限笑意，不管怎麼說，這個家還是有人歡迎自己的！
“那是呀，我長大了，也要像爹地和叔叔那樣，又高又帥！”
小正太拍拍胸脯，小模樣意氣風發極了。
李沅衣忍不住笑噴，伸手就捏了捏他圓鼓鼓的臉蛋：“你就自戀吧你，別長歪了就好，還想變帥，嗯？”
小正太沒想到姑姑居然會拆自己的臺，插著小腰，氣鼓鼓地說：“姑姑，我好歹也是你最心愛的侄子，你至於這麼滅我威風麼？”
“哈，你是最帥的，行了吧？”
李沅衣原本心情就好，被小侄子這麼一逗樂，笑得像朵花。
見這姑侄倆旁若無人地打鬧著，唐亦廷深眸微瞇，輕咳一聲提醒道：“快進去吧，你爺爺該等久了。”
“噢，那趕緊！”
李沅衣這才晃過神，急忙收斂起自己身上那一抹小孩子心性，瞬時恢復起往日的端莊大方。
三人一同進了裡屋，就見李兆正一身唐裝，威風凜然地坐在了大廳正中央的紅木椅子上，神色幽深得，就連唐亦廷都無法辨清，只不過，敏感度向來超高的他，在這一刻卻深刻意識到，這位老人家是不喜歡自己的。
看來，正如他之前所預料的，今天會是場鴻門宴！
唐亦廷心裡暗暗打定主意，不管老人家說什麼，都不會退縮，可他卻萬萬沒有想到，有些事情，會那麼猝不及防地發生，打得他措手不及……
“爺爺——”
李沅衣淺淺一笑，走過去甜甜地喚了李兆正一聲，“唐亦廷來了。”
“李爺爺好！”
唐亦廷步履優雅地走到李兆正面前，彬彬有禮地朝他微微鞠躬，“我叫唐亦廷，一番薄禮，敬請笑納。”
話落，他將兩罐名貴的紅茶，親手獻上。
“有心了，謝謝！”
李兆正伸手接過，隨意將紅茶放在了茶幾上，表情淡淡的，透出一抹冷漠疏離。
大廳的氣氛，驟然間變得尷尬起來。
站在一旁的李沅衣見狀，心裡暗暗著急，烏溜溜的眼珠子不自覺瞥向此時挺直背脊，一臉坦然的唐亦廷，給他使了使眼色，示意他趕緊開口，跟爺爺搭上話。
唐亦廷一向是高高在上，從來都不會主動去討好別人的，長這麼大，就連自己的爺爺，也沒享受過他的費心討好，所以，一時間難免有些適應不過來。
只不過，這一次爲了心愛的她，怎麼樣都得學著退讓一步。
於是，他勾了勾脣，擠出一抹淺淺的笑容，語氣十分謙卑：“李爺爺，聽說您喜歡下象棋，正好晚輩也喜歡，不知道什麼時候有機會，可以跟您討教一下？”
李兆正見狀，蒼老的面容依然神色無波，只不過態度，倒是稍稍緩和了一些，指了指旁邊的沙發，瞥向李沅衣，沉聲開口：“衣衣，你是沒規矩嗎？客人來了，都不請人家坐的？”
在一旁的李沅衣，心中緊繃的那根弦總算鬆了下來，精緻的小臉很快就綻開一抹燦爛的笑容：“抱歉爺爺，是我的疏忽，唐亦廷，你趕緊坐下吧。”
“謝謝李爺爺！”
唐亦廷微微頷首，走到旁邊的沙發，優雅入座。
此時離午飯時間，還有大約一個小時，小凡凡被李兆正趕到書房學習後，偌大的客廳，就只有他們三個人。
李家的待客之道，一向是禮數周到，再加上李兆正是個愛茶之人，於是，很快地，他就親手泡了一杯頂級烏龍茶，讓李沅衣端給了唐亦廷。
事實上，對於這位年輕人，他的印象倒不算差。畢竟活了八十年，身居高位已久，什麼樣的人沒見過？幾乎是一眼，李兆正就能斷定，這人的品行，是否值得深交了。
眼前的年輕男子儀表堂堂，氣質不俗，若不是與Zeus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倒是完全配得上他的寶貝孫女。
可惜，婚姻的結合不是兩個人的事情，關係的是兩個家族，這一點，李兆正深信，即使是唐肆謙本人，也不會接受他李家的孫女當孫媳婦。退一萬步講，就算她是無依無靠的江妍熙，唐家人也絕對不會允許她進門，更別提，唐亦廷還是風聲最高的Zeus組織下一任的掌舵者。
棒打鴛鴦之事，若他不做的話，換成Zeus的人出手，恐怕就不會那麼善罷甘休了，要不然，五年前她也不會差點死掉……
想到這，老人家深幽的眸子，暗暗掠過一抹哀傷，只不過他隱藏得極好，饒是唐亦廷，都無法從他臉上窺出端倪。
見唐亦廷端著茶杯，優雅地品了一口，李兆正這才客套地說了一句：“這是武夷山上的大紅袍，也不知道你們外國人，能否喝習慣。”
“我爺爺也是愛茶之人，自小，晚輩也在爺爺的薰陶之下，喝茶長大的。”
唐亦廷如實回答，聲音不卑不亢，氣度非凡。
李兆正暗暗感嘆，唐肆謙能有如此出色的孫子，老天還真是善待他了。
“你爺爺身體狀況怎樣？”
他，隨口問了一句。
“您認識我爺爺？”
唐亦廷有些驚訝，據他所知，Zeus的地盤，一向只活躍在歐美，連亞洲都很少踏進，李老爺子怎麼會認識他的呢？
“陳年往事，不提也罷！”
李兆正的眸光微微閃爍，很快就恢復了昔日的嚴肅，進入正題，“衣衣把你們的事兒，都跟我說了，希望我能成全你們。在這裡，我想問你一句，唐家人，是如何看待你們兩個人之間的關係的？”
雖說對於唐家人的態度，他早已預料得到，但循例一問，卻是非常的有必要。
果真，唐亦廷的回答，完全在他的掌握當中——
“我們正在努力，爭取爺爺的祝福！”
“你爺爺那個人，比牛還倔，凡是認定的事情就不會更改，你確定你能說服得了他？”
李兆正冷哼一聲，言語間，充滿了不信任。
唐亦廷微微一笑，深邃的眸子裡，掠過一抹堅定的光芒：“我會盡最大的努力，去爭取李家與唐家的支持，退一萬步講，就算兩家的長輩不同意，我也不會放開她的手。”
他說完，眸光灼灼看向李沅衣，正好迎上她投入過來的目光，四目相對，情意盈盈，在這偌大的空間裡，濃得化不開。
李兆正見狀，莫名有些心軟，只不過，正如同唐肆謙的固執一樣，他也是個說一不二的人，既然早就打定主意，要拆散這兩個人，他就不會允許，自己中途退縮。
於是，他開始了拆散他們的第一步——
“那你可知道，衣衣離開你之後，做了什麼？”
誰都知道，六年前江妍熙在結婚前夕，離開了唐亦廷，可卻沒人知道，在她失蹤的一年多裡，她究竟去了哪，又經歷了什麼？
這事兒，就連李兆正本人，也不清楚，因爲見到江妍熙時，她已經失去了記憶！
“關於這點，晚輩也百思不得其解，若是您知道，還請告知！”
唐亦廷的語氣，真摯中，透出一抹淡淡的無奈。
若說他28年的人生中，有什麼東西無法掌控的，那就是江妍熙的心，以及她記憶中那空白的一年。
“爺爺，您真的知道那一年發生什麼事嗎？”
李沅衣捏了捏手心，眸光中，有著掩飾不住的好奇。
李兆正瞥了她一眼，目光沉沉，莫名讓李沅衣下意識打了個寒顫，一抹不好的預感，在心底快速地竄了起來，很快就蔓延至她的四肢百骸。
她不明白爲何自己突然間會有這樣的反應，可當爺爺接下來的話一出口，她就瞬間懂得了——
只因，爺爺說：“她在離開你之後的第13個月，生了一個兒子，就是凡凡！”
轟——
晴天霹靂。
李沅衣神色驟變，杏眸瞪圓，捂著嘴巴，驚駭得說不出話來。
凡凡，不是大哥的兒子，是她的？
凡凡是她的兒子？
怎麼可能？
甚至乎，爺爺還說，她離開Hades13個月後才生下凡凡，換言之，凡凡的父親，不是Hades……
老天啊，這是怎麼回事？
她怎麼可能會背叛Hades，不，不可能的！
她不信，不信！
過了半響，李沅衣才搖搖頭，哽咽著說道：“爺爺，您在騙我，對不對？我怎麼可能會生下別人的孩子？”
“……”
李兆正沒回答，臉上的表情卻是極度認真，一點都不像開玩笑。
唐亦廷的臉色，也好不到哪裡去。也對，任誰聽到，自己的女人失蹤一年後，生下一個不屬於他的兒子，恐怕都無法淡定吧？
只不過，事實真相是不是這樣，他仍保持高度的懷疑。
想到這，他陰沉的俊臉稍稍緩和了一些，見坐在旁邊的李沅衣，一副深受打擊快要奔潰的模樣，他暗暗嘆了嘆氣，大手伸過去握住她的，柔聲說道：“別擔心，我相信你！”
李沅衣見狀，內心泛上一抹感動，淚點一向低的她，眼眶很快就溼潤，閃耀著亮澤的水花。
可惜，李兆正在這一刻，又冷冷開口了——
“我從不開玩笑！凡凡的確是你生下的孩子，DNA可以證明你們的親子關係，他的出生正是你出車禍之時，醫院都有證據留檔。有沒騙你，你去查了便知。”
後面那句話，他是看向唐亦廷說的。
李兆正知道，唐亦廷肯定會去查證，而他，一點都不擔心。
愛人眼底容不下一粒沙，更別提是個五歲的拖油瓶，就算唐亦廷再怎麼大度癡情，恐怕也無法容忍，江妍熙給他戴了這麼大一頂綠帽子。畢竟，這可是一個男人的底線。
見爺爺說得這麼篤定，李沅衣心底益發不安。
萬一……
若爺爺說的全都是真的，她還有何臉面，跟Hades在一起呢？強大如唐家，又怎麼可能接受一個帶著孩子的女人？
她，究竟該怎麼辦？
李沅衣下意識望向唐亦廷，見他眉頭緊鎖，深邃的眸光微微閃動著，看樣子，似乎相信了爺爺的說辭。
心，倏地一沉，她將手從他掌心抽離，這一次，男人沒有握緊她的，於是，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原本緊握的兩隻手，很容易就分開了。
陷入沉思中的唐亦廷，並未察覺到她的小動作，而敏感過度的李沅衣，在這一刻，卻被他傷了心。
原來，他對她的深情厚愛，也不過如此，甚至都抵不過爺爺一句話。
她，還是太天真了！
正當李沅衣陷入天人交戰的低落情緒中時，一抹稚氣的嗓音，怯怯在耳邊響起——
“姑姑，太爺爺說的是真的嗎？你真的是我媽咪？”
一擡眼，就見李允凡那雙骨碌碌的大眼裡，滿是渴望的光芒，那樣的光，太亮眼，卻刺得她心臟發疼。
凡凡……
她的凡凡，真是她十月懷胎生下的骨肉嗎？
李沅衣想說話，喉嚨卻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勒住，許久都發不出聲。
“姑姑，你是媽咪嗎？”
見她不回答，小正太又喊了一聲。
此時的他，真的好高興哪，他再也不是沒有媽媽的小孩了！
只不過，爲何姑姑看自己的眼神那麼奇怪，而唐叔叔，也是一臉黑雲密佈？
難道，他們不喜歡自己嗎？
“凡凡——”
李沅衣總算擠出一句話，伸手將他緊緊摟入懷中，整個身子，卻瑟瑟顫抖起來。
在這一刻，她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
照理說，爺爺不會騙她，這孩子從小就跟自己親，若不是骨肉至親，她爲何會這麼疼他入骨，時時刻刻牽掛著？
可若是她的骨肉，那凡凡的父親，又會是誰?
照時間推算，是在她失蹤的那段日子懷上的，絕對不可能會是Hades的孩子！老天爺究竟給她開了多大的玩笑，竟要如此對待她和Hades……
”媽咪，嗚嗚嗚，姑姑你真的是我媽咪！”
小正太突然哭了起來，斷斷續續地抽噎著，“我還以爲是凡凡在做夢。去年我偷聽過爺爺和爹地講話，他們說姑姑是媽咪，後來我問爹地了，爹地說是凡凡夢遊了，姑姑就是姑姑，怎麼可能會是媽咪？嗚嗚嗚嗚，這一次，凡凡該不會也在夢遊吧？”
小孩子淒厲的哭聲，震撼了在場的三個人。
饒是再威嚴無私的李兆正，眼底也不自覺，悄悄泛上了淚花。
他用袖子輕輕擦了擦溼潤的眼角，蒼老的聲音略帶幾絲慈愛，緩緩對凡凡說道：“傻孩子，太爺爺沒騙你。姑姑就是你媽咪！”
李沅衣徹底呆住了，原本還抱有懷疑心態的她，在這一瞬，卻因凡凡的話，而選擇了相信。
這事若不是真的，爺爺怎麼會在私底下跟大哥說凡凡母親是她的事實？
這麼多年來，她多次追問大哥，凡凡的親生媽咪是誰，每一次，大哥都只是深深地睨了她一眼，要麼欲言又止，要麼顧左右而言其他，從來不會正面回答她的問題。
是她太笨了，纔會猜不到，自己就是她一直以來最好奇的那個女人……
唐亦廷依舊沉默不語，看向那一對緊緊抱在一起的姑侄，呵，抑或是母子，深幽如墨的眸裡，迸發出一抹複雜的情愫，而他的內心，卻遠比表現出來的，更加波濤洶涌。
毫無懸念，他的女人在離開他之後，真的生下一個孩子，而最爲諷刺的，那孩子卻偏偏不是他的……
呵呵，真是可悲又可笑！
他，真的能夠心無芥蒂，接受這荒唐的一切嗎？
這一刻，唐亦廷沒有答案！
……
星際集團。
Rose輕輕推開總裁辦公室大門，就被裡面濃濃的煙味，嗆得差點透不過氣來。
他輕輕咳嗽幾聲，好看的眉頭皺緊，俊臉上，滿是不認同。
又是爲了那個女人，哎！
Rose猶記得那天正午時分，他正打算在酒店好好享用午餐，突然感覺到一陣陰鬱的氣息席捲而來，一擡頭，就見唐亦廷高大的身子佇立在自己面前，面色陰沉如同黑暗中走來的撒旦。
那個時候，他甚至都還來不及開口說出一句話，就聽他冷聲下令：“回A市！”
從B市回來後，Boss就這樣子了。天天呆在辦公室裡，會議不開，文件不批，從早到晚，就只坐在沙發上瘋狂地抽菸，整個人看起來，憔悴不堪，哪裡還有平日裡運籌帷幄的樣子？
Rose在心裡焦急，幾次想關心他，對上他駭人的目光，他又很沒骨氣地將話嚥下去，生怕一不小心，就掃了颱風尾。
可這一次，事情要緊，他再也忍不下去了。
於是，他給自己壯了壯膽，大步流星走到男人面前，恭敬地鞠了鞠躬，語氣十分嚴肅認真地彙報道：“Boss，今晚與林書記約在了天街會所的VIP包廂，還請您準時出席。”
之前，Boss爲李主播已經推掉了一次飯局，這次若再推掉，後果可就嚴重了。畢竟星際雖然有錢，在這卻沒有權，而那種掌權的大人物，他們最好就不要輕易得罪了！
“……”
空氣中一陣靜默，正在抽菸的男人，依然優雅地吞雲吐霧，壓根就將Rose的話，當成了耳邊風。
唐亦廷的反應，在Rose的預料當中，這幾天，幾乎每次彙報工作，他都是這樣一幅置之不理的態度，令人暗地裡抓狂。
想到這，他硬著頭皮，又提醒了一下：“Boss，今晚的飯局，十分重要，關係到星際集團下一步的投資計劃，還請儘快準備，出席！”
Rose說完，恭敬地站在一旁。這時候，他心裡暗忖，若Boss再對公司這麼不管不顧下去，他是不是也可以學學他們之前對待沈少的，將他家Boss大人，扔進冷水池裡去反思呢？
所幸，唐亦廷總算擡眸，幽幽看了他一眼，那佈滿血絲的眸子裡，掠過一抹令人無法辨清的複雜情愫。
“諾允瑄——”
男人薄脣微啓，正想說些什麼，這時，辦公室大門被人從外面猛地推開——
題外話:
我也很好奇，凡凡究竟是誰的孩子？